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斛薛部盯上的马甲,就是阿史德部。因为斛薛卜的母亲是阿史德家族出身,所以各支脉都准备将来打出阿史德氏的旗号,来笼络散布在草原上的突厥遗种。
基本上,来怀远城之前,斛薛部的人计划的都很完美。什么斛薛特勤一展雄风,拳打阿史那,脚踢梁丰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毕竟,对方一个十三岁的汉家少年,总不见得比他们在草原上玩野外求生的小型牲口还要厉害吧。
然后斛薛卜回家之后就被他爹吊起来打。
总之,你特么逗我?老子计划的这么美好,你特么连个汉家骚年都打不过?打不过也就算了,特么还从草原狼变成草狗,你的志气呢?
斛薛卜此时此刻内心的阴影面积很大,本来还想在珍珠弘忽面前装逼来着
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斛薛特勤离家出走了。
十五六岁的骚年,在外面被人欺负之后,回家还要被吊打,内心是崩溃的。缺乏如山的父爱,当然,世子他爹的父爱全靠马鞭,抽的越狠越爱他。
承受不起这凶残的父爱,斛薛卜骑着马跟无头苍蝇一样,找了个方向就瞎走。等过了一天,才发现居然顺着贺兰山南下去了。
而前方,郝然就是怀远城。
大河边上,斛薛卜的宿敌张大郎还在画图纸,今天要开始调试水力锻机。粗大的柘木是灵州都督杨师道送来的。
杨师道为什么会送来呢?因为杨都督很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后进晚辈这么辛苦,作为长辈,当然要好好地提携提携啦。
哇,哥哥,杨老儿好生无耻,竟然在夏州养羊。而且还是康居种羊,两只可以换匹马了都。他这么有钱,怎么好意思赚羊毛钱?
你管他呢,我们只管收羊毛,羊毛从哪儿来的,管得了那么许多。
张德摇摇头,将图纸卷了起来,准备明天把锻锤套上木榫。有了锻锤,可以做的东西就很多了。
因为还没摸清楚李董的底线,他开采铁矿,要是被李董删号,他还混个屁?但也不能啥也不干,民间铁料还是有的,加上铁勒人在金山也有矿场,还有契丹人,也有两个矿场。
所以羊毛换铁锭计划,正是试运营。铁料拿过来二次加工之后,盔甲是不能打造的,但农具还是没问题。
之所以要打造农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怀远城最近人口暴增,李思摩这条疯狗四处打猎,活捉族人以及契丹奴数千。这事儿幽冀两地都上报了朝廷,大贺氏给张公谨送礼的同时,就是顺便告状,说一小撮突厥流氓,专门破坏人民的安定祥和生活。
张叔叔一听这样不行啊,我特么在河北道,你关内道专门跑一千多里路过来抢劫,这说不过去吧。
于是就当真大贺氏的面,写了条陈上报朝廷。
外朝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中书令强烈地批评了怀远郡王李思摩同志的不正之风,破坏生产残害兄弟民族,罪大恶极,应当马上把他双规。
然而没等魏征开炮,皇帝在朝会上就直接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中书令愣了,群臣当然也愣了。大唐第一喷子眉头微皱,思索皇帝怎么会回答的这么不靠谱?
然后就听皇帝气定神闲道:如今河套安定,诸族安居,当劝课农桑诚鼓励耕种。定襄都督府新立,辽东诸部未必安稳,朕欲遣任城王都督幽州。然任城王一去,不知灵州可有贤才接任?
陛下,太常杨公,治民有术,亦知河套风物,有数十年老成经验。臣推举杨公都督灵州。
长孙无忌出列说完,大理寺正义的使者同样出列:臣附议。
然后大理寺一群同僚都是站出来:臣附议,非杨公不足以安灵州。
中书令眼睛一斜,你们大理寺的什么时候和太常寺关系这么好了?
大理寺是神圣的地方,他们玩的是法律。太常寺当然也很神圣,不过他们玩的是封建迷信
所以,论谁看到一群大理寺的人在那里吹捧太常寺的老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人明白过来,这特么是要让杨师道去灵州做点什么事情啊。会是什么事情呢?不少人开始琢磨,准备下了班就去打听打听。
而李董则是很满意地给大舅哥一个眼神:干得漂亮。
长孙无忌眉头一挑,表示收到。
其实一般来说,这个流程走的有问题,但杨师道身份不一样,前隋皇族血脉,且赴任的地方又是北地河套。这事儿就得另当别论,至少前隋遗老肯定不会反对,这对他们是个利好。
山东士族更是无所谓,因为他们压根就瞧不起那旮旯,只当是人类和野兽快乐玩耍的鬼地方。
至于新贵,更加不会反对了,因为首倡之人是长孙无忌,新贵一杆旗,反对长孙无忌,不就是反对新贵一杆旗的走向?
刚正不阿的那票人呢?则是觉得德阳郡公素来和善,如今河套新定,正要老成谋国之人前去鼓励农事,还有比杨公更适合的吗?
于是整个事情,就从契丹人打小报告说怀远郡王千里抢劫,变成了深孚众望的杨公前去灵州教怀远郡王做人
太特么符合逻辑以及一举多得了。
于是等下了班在廊下吃饭的时候,杨师道被皇帝叫了去,千叮咛万嘱咐就一句话:景猷啊,朕命你去灵州,主要是盯着一个人。
陛下放心,臣一定盯紧了李思摩,绝不让其
朕不是让你盯紧思摩。李董眉头一皱,连领导的想法都不能揣摩,去办这个差事,靠谱不靠谱啊。
陛下,不盯着思摩,该盯着谁?
张公谨的侄儿。
梁丰县男?
杨师道一惊,陛下,莫非张公要造反?
李董很想一巴掌扇过去,这种领悟能力,也就适合在太常寺跳大神。
你给朕盯着他在做什么!
李二语气加重了一下,然后又道,如果他有需要,力所能及之处,景猷就帮衬一二,但不要太明显。
臣遵旨。
然后一头雾水的杨师道,就莫名其妙地去了灵州。
任城王李道宗卸任的时候,张德还让人送了一百匹好马过去,让李道宗笑的眉飞色舞。然而老张却很淡定,反正都是赢来了,做做人情没什么不好。
等和杨师道交接工作完毕,在灵州还没有安顿好的杨公,听说怀远城那个简在帝心的少年缺少木头,顿时马不停蹄地带着一百二十根规格不一的木料,前往怀远城视察工作,慰问创业艰难的青少年。
第八十二章 斛薛少年历险记(求票)
我是斛薛特勤,要有骨气
怀远城就在眼前,斛薛卜咬咬牙,为了尊严,他艰难地转身离开,往北边去了。本来他想去定远看看能不能混个饱饭,主要是出来一天了,又没带弓箭,身上就一把铁勒弯刀。
行囊空空如也,连半个开元通宝都没有。
为了尊严。
斛薛卜内心默默地发誓。
然后很快,他迷路了。
等他发现东南西北也分不清的时候,人已经在贺兰山中,周围狂风呼号,偶有野狼嘶吼。
脸色发白的斛薛卜咽了一口口水,身体微微地发颤,胯下的马儿还能靠着青草垫垫肚子。可自己怎么办?
又累又渴,饥肠辘辘,又在山道中迷失了方向,斛薛卜顿时方寸大乱。
不行,我是突厥勇士,怎么可以这么胆小,这里离定远肯定很近,肯定的。
然后天黑了,然后他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阿塔,阿纳,你们快来救我呀
贺兰山中,响起了突厥青少年的哭声。
树叶梭梭作响,星光垂落,山间偶有光亮,却是野狼的眼睛。斛薛卜更加的腿软,靠着马儿半点都不敢动弹。
要想再赶路,只能等天亮。可谁知道等天明的时候,会不会自己就死于狼吻之下?
呜呜呜呜
一想到这里,斛薛卜哭的更加伤心,都怪阿史德银楚!都怪张德!呜呜呜呜
哭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声音,接着几个身影出现。斛薛卜脸色一变,他看到了对方的横刀,顿时要拔出腰间的弯刀。
结果还没拔刀,就听到一声爽朗关中口音,接着眼睛一黑。
哈哈,是个突厥小崽子,在这里哭爹喊娘哩。真是怂蛋孬种。然后关中汉子又叫道,王哥,王哥,这是匹好马啊!
这时候,亮了火折子,点了几个火把,手中握着硬枪的汉子穿着甲胄,络腮胡子铜铃眼,凑着光亮看着斛薛卜之后,才道:瞧这打扮,是个值钱货。
王哥,宰了这小子?
去去去,宰什么宰,现在不让随便杀突厥狗了。任城王卸任,咱们别惹事。听闻新来的都督是个老好人,咱们抢了突厥崽子的马就行了,杀人就不必了。
还有这刀,钢的。
你要就拿着吧。
言罢,斛薛卜被扔在马背上,一行人缓缓地下山。
第二天,斛薛卜醒来之后,来了个和气汉子,开口有些淮南口音,蹲在地上用蹩脚的突厥话问道:小子,你什么人?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你们是马匪?
啐!你才马匪!那汉子笑了笑,这里是崇岗镇,我是这儿的镇副,王镇将让我过来问问你的根脚。
我可不怕你们!
算了吧,昨晚上哭爹喊娘的。你小子也够本事的,差点钻进狼窝里去了。托你的福,宰了八条狼,皮子完好无损。
你们想拿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是边军,又不是土匪。不过你的刀和马,就别想要了。我们和狼群生死搏杀的时候,你的马被狼吃了,刀丢在山里找不到了。还有你的衣服,袍子,披风,被树枝刮坏了,我们帮你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
斛薛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灰麻衣裳,脸一黑:你不要欺负我是突厥人不懂,这是你们汉人的丧服!
那汉子表情有点不自然:嗳,你别管丧服不丧服,关键是干净合身不是?再说了,我们崇岗镇苦哈哈的,哪有新衣裳给你?这不是路过一个风水宝地,看到有天赐之物,所以就给你这突厥小郎披上了嘛。
斛薛卜的脸更黑了:你别骗我,你们汉人的坟地都是风水宝地。这衣服肯定是坟前捡来的
汉子表情尴尬,讪讪然道:小郎,这儿往东呢,是定远。往南呢,是怀远。你能走岔道走到这儿,想必就是从这两个地方来的。你家大人是不是在这儿谋差事呢?要是的人,正好这几天要去领粮草,你就一块去。
我不去!
说着,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斛薛卜顿时尴尬,脸色一红。
汉子嘿嘿一笑,摸出一盆黄褐馍馍,还有一团咸菜:饿了吧,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我不去怀远!
拿起一个馍馍,狠狠地啃了一口,斛薛卜突然就眼泪水流了下来:我哪儿也不去,我我你们这儿还招兵吗?
你要当兵?
汉子大量着他,然后笑了起来,你个突厥崽子,跑来汉人堆里当兵?到时候我们去杀突厥人,你怎么办?
突厥都没了,为什么还要杀。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
那汉子站了起来,拍了拍斛薛卜的脑袋,赶紧吃,不够还有。
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我一个镇副,还高姓大名。镇副摇摇头,道,别瞎琢磨了,吃完了走人。
我
斛薛卜憋了一口气,这几天太窝囊了。
他狠狠地啃着馍馍,然后吃着咸菜,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个样子再回去,让阿塔看看我可不是窝囊废。
正想着,却听到外面一阵哄闹,崇岗镇的两个校尉都是急吼吼地冲到了镇将公所,然后叫道:王哥!大事不好,斛薛部头领被他弟弟杀了,现在裹挟了阿史德部的人马,正在攻打永丰县!北边令箭到了!
什么?!斛薛卜造反了?!
五百边兵顿时整队,两团校尉和镇将直属旅帅全都甲具齐整,战马在校场打着响鼻,点卯之后,镇将王祖贤精神抖擞训话:弟兄们!买卖来啦!机会难得啊!
王祖贤目光炯炯,搓着手在五百边兵面前走来走去,络腮胡子都激动的颤动:咱们崇岗镇,这么些年,什么都没捞着,贺兰山的马匪都不打咱们这儿过。没油水啊,这日子苦不苦?
苦!
对啊!苦啊!王镇将跺着脚,你看你们镇副,堂堂淮南刘家的公子哥,本来是要过来捞个够本的,现在呢?整整五年,倒贴进去一千多贯,兄弟们没少沾刘镇副的光吧?
刘哥仗义!
好说,好说刘镇副呵呵一笑,拱拱手道,兄弟们客气,不过这回啊,咱们得抓住机会,千万不能让丰州那些入娘的抢光了便宜!
没错!
王祖贤于是又道:以前任城王在这儿,咱们没门路,只能老老实实守边做事。但现在不一样啦,天晴啦,新来的杨公,是自己人呐。哥哥我出身弘农,正经的杨家人,我祖母还在观王府做过乳娘!今天哥哥我交个底,这回要是不抢个两代富贵,咱们就死球在外边算了!
抢他娘的!
好!弟兄们心气不错,士气可用啊!
王镇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道,咱们这次全都有,谁也别掉队,谁也别趁机揩油,都下死力!收拾好,半个时辰后出发,定远城聚兵!
而这会儿,正吃着馍馍的斛薛卜,听到自己叔叔杀了自己的爹然后劫了阿史德部造反后,直接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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