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溪草略一思索,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了,听这语气,便知事由捐赠盘尼西林而起。
“自然了,那笔捐赠绝非一张口头支票,事后我表哥已将那一大箱盘尼西林分作两份移交给了扶伦社,请他们代为捐赠给雍州各大医院,以及东北前线的战士,这件事是有扶伦社收据作证的。”
因为信不过谢洛白,溪草是特地找何副官查证过的,谢洛白确实是捐了药,这一点无可反驳,陶素茹是医生,自然和医院打交道比较多,溪草很快想到一个可能。
“是不是医院那批药出了问题
陶素茹见她似乎确实不知情,态度也缓和了几分,摇头道。
“没有,医院的药没问题,但是前几日,东北军写信到扶伦社声讨,说他们千里迢迢寄过去的盘尼西林,根本就是一箱假药,瓶子虽是盘尼西林,但里头的药片全是假货,我有朋友在扶伦社做义工,因而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还以为,陆小姐和你表哥早已商量好,要走张存芝诈捐的老路,看样子陆小姐是并不知情,倒是我莽撞了。”
溪草闻言,半晌没有说话,右手手指紧紧扣住左手手腕
第133章 我们逃吧……
也不知是不是谢洛白交代,一楼客厅半个人影都没有,然而桌上却放满了点心饮料,或许担心口味差异,中西两式皆有。
溪草发现里面竟还有柿子糕,不由愣了。
这道糕点乃是燕京特产,外地献少见到。并不是因为其制作复杂,而是它属于皇城根下九流的廉价零嘴,用老话说便是上不得台面。
溪草第一次吃还是从少时的梅凤官手中夺来的,因为新奇,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把梅凤官手中的存货全部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这什么东西,真好吃,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下次再去弄点回来!”
看梅凤官半天不吭声,溪草只当少年是因为自己的东西被她吞了,不高兴,于是小心翼翼道。
“我拿王府的糕点和你交换,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拿!”
不想少年竟一口拒绝,“谁喜欢这些甜滋滋的东西,你既然爱吃,我明天再给你买!”
梅凤官很是大方,果真后面润龄格格的柿子糕就没有断过,可每次他都只是看自己吃,溪草递给他,他却只是咽着口水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喜欢;直到溪草开始换牙,莫名对这道点心失了兴趣,才渐渐了了。
彼时她年纪小,并不懂少年的眼神,直到几年后溪草流落庆园春,尝遍人情冷暖,才察觉那点滴间的弥足珍贵。
身为王府格格,哪里有什么银钱概念,梅凤官虽是老帮主义子,可小小年纪又能有多少月钱,可他还是尽力满足了她任性的要求。
她也渐渐明了庆园春中某些从良姐妹的感悟。
“宁嫁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他身上有十个银元都舍得花我身上,和那些有十根金条只舍得给我一百个银元的,大有不同!”
看溪草盯着几块糕点静默不语,谢洛白探身一瞟,似有所悟。
“哦,秦婶又拿哄小孙子的玩意来待客了,不喜欢我让人扔掉。”
小四的婶婶秦婶从乡下过来,虽到谢洛白的别馆帮佣已有数月,可到底改不掉多年的习惯,出去采买难免带上旧习。
“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丢了多可惜!”
溪草一把夺过糕点。
“你不吃别动就行了。”
见少女一副护食的形容,谢洛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皇后立时跳到他身边,趴在他膝上和主子一起盯着对面少女。
“你平常并不是对食物有执念的人,怎么,难道这东西和你的旧情人有关”
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了!
“不过是一盘柿子糕,二爷未免也联想太丰富了!”溪草头皮发麻。
“对了,熊平昌的事情查到什么了”
就想这样悄无声息地混过去谢洛白微笑。
“我现在有点累,突然不想讲了。”
这幅好以整暇的模样,看得溪草咬牙,她静了两秒
“二爷不是要织纺厂吗”
“不急。”
谢洛白果真就不说话了,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膝上皇后的脊背,帮它顺毛。那凶神恶煞的大狗似乎很受用,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末了还翻了个身,向谢洛白露出柔软的肚皮。
溪草足足等了一刻钟,可对方眼中除了那只忽然改变画风撒娇卖萌的恶狗,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想起前面还未理清的盘尼西林事件,溪草也一下来了脾气,忽地从座上站起。
“既然如此,那二爷我有事先走一步。”
动不动就给脸子,到底是把他当什么了
脊背上的动作一顿,似乎感受到主人喷涌的怒意,皇后一下从沙发上跃起,耷拉着耳朵,乖乖地蹲坐在离谢洛白三米远的距离。
手腕被人大力握住,溪草转过眼,只见谢洛白面上的笑凝在脸上,正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她。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溪草气得浑身颤抖,有理无理,每次都用这个来压她,一时间自暴自弃道。
“是啊,我的身份,我是你的俘虏,是没有自由可言的奴隶!”
这个答案,让谢洛白面上颜色又黑了几分,他一个用力,溪草往前踉跄了两步,下一秒已被谢洛白困在沙发上。
“你要干嘛!”
“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俘虏!”
衣领的布扣被他一把扯下,铺天盖地的吻顺着额角一路往下,最后停在她的锁骨处,似乎为了宣泄心中不满,谢洛白辗转用力,最后用牙齿在上面重重一咬。
溪草惊惧颤抖,双手双脚乱踢,可她小猫儿一般的动作无异于以卵击石,越发刺激了男人喷涌的**。溪草只觉得身上那只手越发放肆张狂,忽然胸口一凉,一只带着厚茧的掌落到了身上娇柔上,被人一阵猛烈揉搓。
眼前阵阵发黑,恐惧和屈辱席卷了她,她越发用劲地去推拒,然而只是徒劳无功。伴随着双臂被高高举过头顶,溪草眼中骇然越甚,哑声大叫。
“变态!你滚开!滚开!”
可任由她如何挣扎、痛骂、求饶、呜咽……身上的人还是没有停下动作。溪草意识飘忽,两人像两头对峙的野兽,可她明显处于下风,不知何时会被咬断脖颈,饮尽鲜血……
忽然少女身子一阵紧绷,紧接着就软软地跌在了谢洛白的臂弯中。
谢洛白还以为溪草放弃了,可他抬起眼,这才发现怀中人儿嘴唇乌青,双眸紧闭,一张脸了无生气,已然晕厥。
谢洛白心脏一阵紧缩,冲动立时也冷却了一半,想也没想便把溪草打横抱起,看她玉体横陈,衣裳已被他撕得不成样子,连忙脱下身上的长衫把她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
“备车,去圣彼得医院。”
何副官和小四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却一个也不敢前来阻止。听到谢洛白吩咐,连忙开了车过来,见谢洛白抱着溪草进来,俱是都吓了一跳。
怀中的少女一动不动,似乎呼吸也越来越轻,谢洛白铁青着一张脸。
“再开快点!”
小四又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一个急转,半边车身都要翻起来。
何副官低呵。
“你他妈能不能稳一点”
小四白了他一眼,看向后视镜中眉目森冷的男人,弱弱道。
“二爷,再快车子就要飞起来了……”
谢洛白没有吭声,只紧紧地抱着溪草,确保她不被颠簸的小汽车影响。
终于,小汽车发出一阵尖利的长啸,总算在圣彼得医院门口停下来,何副官立即从副驾上下来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谢洛白正要把少女从车中抱出来,忽地手臂上抚上
一双柔软的小手,那陌生的触感,让谢洛白浑身一震。
他身上的长衫已脱下给了溪草,贴身的白小褂没有袖子,赤着的双臂上沾染上这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柔软,分外动人。
“我……”
一声近乎呢喃的声音让谢洛白猛地回过神来,他微微放松了抱着少女的力道,似乎怕吓到怀中人儿,声音很轻。
“溪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溪草茫然地点点头,而后又恍惚地摇摇头,渐渐地似是回过神来,飞也似地抽回了手。
“这里是哪里”
她喘息了两口,“我要回家……”
人与人很是奇怪,那肌肤相亲的亲密姿态,似乎能化解一切矛盾。随着手臂上的温度消失,谢洛白的眸光暗了暗。
“乖,你突然晕过去了,我们在圣彼得医院门口,先去检查一下。”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可惜却丝毫没有打动少女的心。
“不,我不去。我只想回家……”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谢洛白的心猛地一揪。本来人在他手中,他完全可以不顾溪草的意愿把她抱进医院,可此时此刻,谢洛白却不想再强迫她。
就在谢洛白脑中思索说服她进去看病的理由时,肩上忽地一沉,抬眼间只见溪草扶着他的肩,痛苦地倾下了身子。
“谢洛白,我想吐……”
 
第134章 倒也合适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有吭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筒中只余自己因为啜泣不断加重的呼吸,溪草才意识到这个电话打得多么唐突和荒谬。
四下鸦雀无声,沉默间,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虽然迫切想知道梅风官的答案,可这样的等待无疑是煎熬的。
一时间,溪草忽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与其被他拒绝,不若先主动躲开,或许会好一些。
正想挂掉电话,梅凤官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卿小姐”
他认出了自己!
溪草喉咙发紧,眼前仿若有烟花绽放。
听到自己嗯了一声,溪草怔怔地拿着话筒,眼含泪光,深吸了一口气。
张了张口,正想说点什么,一声黯哑的“阿凤”从听筒中传来,那是赵寅成的声音!溪草如遭雷击,猛地挂断电话。
听筒中传来的忙音让梅凤官久久无法回神。
“阿凤,是谁打来的电话”
赵寅成一边扯着领口上的领带,一边朝梅凤官走来,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梅凤官不动声色挂了电话。
“打错了。”
他侧身打算和赵寅成擦肩而过,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阿凤,陪我说说话。”
自从发现赵寅成对自己超出界限的逾越,梅凤官便有意避开与他独处。
“今天太晚了,况且你又喝了这么多的酒,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梅凤官甩开了他的手,难得的这一次赵寅成竟没有阻止。
“阿凤,你从前不是希望我能金盆洗手吗”
赵寅成今晚也不知喝了多少,踉跄了一步,瘫倒在梅凤官先前坐的圈椅上,对即将跨过门槛的男人道。
“今天我已经和熊老夫人说了接手她织纺厂生意的打算,老夫人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虽还没有立即答应,不过我看她已然在考虑,我的胜算很大!而那个工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陆云卿那丫头也很感兴趣!”
看到梅凤官的脚步一顿,赵寅成面上露出一个诡笑。
“阿凤,你觉得这次我和那个丫头谁会笑到最后呢”
目睹梅凤官跨过门槛,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赵寅成伸了一个懒腰,尽管已是熏然,可他的目光依旧清明。
他拿起身畔几案上杯中未饮尽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目中是难以言喻的满足和陶醉。
“碧螺春,和你一样好味……”
这一切梅凤官自是不知的。
他坐在案前,手中的戏本半天没有翻过一页。静谧的夜,因为这通意外的电话立时不寻常了。
几乎在溪草开口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梅凤官就认出了她的声音。然而那话中的内容,让他太过震撼。
想起二人为数不多的相遇,梅凤官只觉心悸。
无论是六国饭店时二人初次邂逅,正隆祠戏楼的突生横变,横德里巷花市的彼此试探,抑或是西郊门牌坊她对银匠徐六的出手相助,以及最近一次的谢宅堂会……
每一次陆云卿的出现,都让他对这个少女刮目相看。
平心而论,陆云卿和他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可每每都惊天动地,让人难以忘却。
而这一切的起点,便是那只本应消失在人世间的半只兔子。
说实话,梅凤官并不讨厌她,随着二人的交往渐密,甚至还隐隐期待着什么。
比如那个让他不止一次怀念的故人!
可上次银匠徐六的否定,让他又开始质疑自己的猜测。
然刚刚陆云卿这通莫名奇妙的电话,仿若一道惊雷,为藏在迷雾下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冥冥中指引出一条路,不急不缓地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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