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长生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飞翔的黎哥
这蜃兽好生厉害,恐怕修为在四阶以。
而大蜃海这些蜃兽所造成的幻境与寻常幻境不同的是,即使入境之人清晰意识到周围一切都是虚幻,但要想破除出去,也不是轻易的事。
如这粗劣的“竹林山”,便是将满山青竹毁尽,他的心魔一日不除,便会永远在一重又一重的幻境徘徊。
“师弟、师弟!”
柳清欢回过神,见稽越面色不虞地看着他:“师弟,师父问你话呢。”
抬起头,便见仙风道骨的明阳子坐于首,慈爱地朝他笑了笑,又带有几分严厉地说道:“清欢,你怎能在进门时与你师兄动手!为师平日里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们不仅是师兄弟,更甚是亲兄弟,难道你忘了那年你师兄为了救你,连法身都被毁……”
柳清欢开始还眉眼低垂,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可听到后面,他的眼越冷。
假的是假的,再怎么装也装不像。真正的明阳子从不会摆出高高在的尊师架子,也不会挟恩说教,而真正的稽越也从来不屑于告状,不会用愤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暗暗估量幻境幻出的这两人,“稽越”是金丹后期,而“明阳子”的修为他看不出,不过他师父的真实修为为元婴后期,是不知那蜃兽能否幻出这么高的修为。
柳清欢心一动,突然打断座之人的话:“师父。”
“嗯”
柳清欢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师父,我离山多年,很想知道自己如今的修为是否有进益,所以才会进门时与师兄过了一招,还望师兄莫要怪罪于我,师弟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
说着,朝稽越拱手为礼。
明阳子道:“哦,原来是这样……”
柳清欢不待他继续说,又道:“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能答应。”
稽越莫名道:“什么”
“能屈尊与我切磋一场!”
“这……”
稽越迟疑,却在柳清欢热切的目光败下阵来,拿眼看明阳子。
明阳子一脸沉吟地捊着长须,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又道:“另外,还要请师父在旁指点,看我是否有进步。”
明阳子终于同意:“也好。”又吩咐稽越:“不要伤了你师弟,点到为止。”
三人来到院,寻了个开阔地,柳清欢拿出生死剑意,剑身灰气蒙蒙,保持着其最初的本来面目。
怀念地摸了摸剑身,柳清欢道:“师兄,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指导我用剑吗以道种剑,是为己道。道在剑在,道消剑亡。”
对面立着的稽越一愣,笑道:“当然记得。想当年,你……”
柳清欢可没心思与一个幻像话当年,直接打断道:“那我们今日剑可好说起来,我还从未与师兄试过,一会儿还请手下留情。”
说着,手生死剑意一晃,丝丝灰气化作茫茫剑雾,下一瞬间,剑身往前一抖,剑雾便飞洒而出,将周遭的清明澄静掩一层雾霭。
对面的稽越面色冷肃下来,眉心飞出一点光华,转眼变成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剑,一时竟有酒香浮动、醉意横生,一波一波的剑意犹如浪潮一般冲刷而来。
“师弟,不用客气,来吧。”
“好!”柳清欢大喝一声,挥剑斩出!
两人此时抛弃了一切剑招,只将自身的道全部融进剑,以无形激烈拼杀,较量着谁强谁弱。
两种剑意在半空撞,只听无形轰然一声巨响,四溅的剑气化作一支支颜色各异的小剑,所过之处洞壁穿石,连不远处一片竹林都倒了一大片。
只有一旁站在屋前石阶的明阳子,身周有如隔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风平浪静,不受半点影响。
而处在心处的两人,都被自己的剑意完全淹没,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
然而,他们的并不是剑,而是各自的道。
竹心种剑术,是竹林山所有弟子都可修习的功法,种出来的剑因人而异,剑意也大相径庭,但有一点,此功法并不是想模仿能模仿出来的。
早在与对方剑意相撞之时,柳清欢心便不由冷笑。如果说稽越的剑意是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的,那这幻像所幻化出来的可要死板僵硬得多了。
那蜃兽再怎么厉害,关乎个人道境的东西,却不是只外面看着像行的。
不大的庭院剑气纵横,两人间的青石地面纷纷破裂,一道道犹如劈砍的深深剑痕出现,片片竹叶碎片如疾风骤雨的小舟,飘飘摇摇地越荡越高。
场的局势似乎陷入了僵持,一时谁也冲不破对方密织的剑。
然而,柳清欢已试出对方的深浅,对方的实力还停留在当年千页山空间通道打开时稽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没有一丝变化。
他做出艰难维持的样子,眼角余光却注意着一旁的明阳子,心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阖了阖眼,眼厉芒一闪,周身剑意突然大盛!
只听半空一片急促的嗖嗖之声,生死剑意势如破竹,将稽越浪潮一般的剑意强横地破开!
随着一声惊叫声,柳清欢收回剑,一边往前奔,一边喊道:“师兄,师兄!”
却见稽越已半身鲜血,一道长长的剑痕从左肩一直下拉到右腹处,更多的血色泌湿了青色的外袍,伤势着实不轻。
柳清欢不由大急,扶住他:“师兄,你没事吧”
“逆徒!”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明阳子几步奔了过来,一掌便拍向柳清欢!
柳清欢回过头来,心底掠过一丝沉痛,嘴却惊呼道:“师父!”
然而那一掌却未停顿半分,柳清欢地一滚,险险躲过,一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下摆,一边哀求道:“师父,徒弟不是有意的,还是先看看师兄的伤势吧。”
见明阳子面色似有松动,已被他一把抱住了腿。
“你……啊!”
柳清欢一沾即走,却还是被对方一脚踢,顿时胸口剧痛、气血翻涌,不受控制地砸断了数根竹子才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稽越转过身,兴致渤渤地叫道:“师弟,我们回来啦!”
而他的身后,左枝山、帝柔、姜念恩三人正在与那叫盛颜的女修热切交谈,而且用的是云梦泽的语言。
柳清欢若有所思地望向盛颜,对方回望过来,满脸别有深意的笑。
“师弟,师父呢”
这时,左枝山问道。
柳清欢将视线从盛颜身调转开,面无表情地道:“不知道。”
“师父不是先我们一步回来了吗”前一刻才死在自己面前的稽越一脸疑惑,抬脚往里走。
柳清欢不耐地皱皱眉,实在懒得与幻像交谈。
这时,帝柔和姜念恩都走过来,恭贺地行礼:“师父!”
他淡淡点头:“进去吧。”
一行人鱼贯走进去,到得之前的小院外时,柳清欢毫不惊讶地发现所有剑气留下的痕迹已经全部消失,地面的青石方正平整,不远处的竹林叶影婆娑。
如今他也不知这幻境要如何才能摆脱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有件事是要立刻解决的。
柳清欢默默地走在最后,等前面的人踏台阶前,眼杀机一现,身形鬼魅地几闪,已贴到了盛颜身后,掩在袖的生死剑意迅疾而出!
这一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算对方有防备,也应该是十拿九稳才是。毕竟,此女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不过尔尔,修为也没到金丹后期。
然而,对方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往前一跌,身形立刻被走在她旁边的帝柔挡住!
柳清欢扑了个空,心不由得微凛,听帝柔惊叫一声:“师父!”
她脸色煞白地看着他手的剑,痛苦与惊骇溢于言表:“师父,徒弟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您教训是,却为何要杀我”
柳清欢目光一转,淡然道:“徒儿让开,我要杀的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了盛颜身,那女修也是一脸惊讶:“柳道、道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我”
“是啊。”左枝山重新走出来,道:“师弟,我们是名门正派弟子,怎可一言不和杀人”
那女修也乖觉,一转眼闪身到了左枝山身后。
柳清欢冷笑道:“大师兄,你别忘了我们都是云梦泽的人,而此女则是阴月血界之人,若是放她走,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又道:“此女奸猾狡诈,师弟我竟是耐她不得,大师兄,这里你修为最高,不如由你出手解决了她,以免留下后患。”
一席话说完,还好整以暇地退后一步。他倒要看看这些幻像要如何行事,另外也是试探此幻境是只针对他一人,还是把盛颜也包括了进去。
却见左枝山露出一丝犹豫:“这……”
柳清欢进一步逼迫道:“怎么大师兄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忘记了我云梦泽与阴月血界的不共待天之仇吗!”
左枝山往左一步,让出身后的女修,道:“师弟说得有理!”说着要动手。
“慢!”再躲不过去的盛颜连忙叫道:“柳道友,我绝无出卖你们之意!你是哪个界的,不关我的事,我既不关心什么封界战争,也对去告密没有兴趣。今日之事,我以道心起誓,绝不会告知第二人!”
见柳清欢依然不为所动,她咬了咬牙,气愤的话从齿缝嘶嘶漏出:“道友真是好手段,竟然能煽动得幻境的人为你所为,真是好啊!你也不必百般逼迫,最多,我承诺带你去寻度朔山和先天鬼桃树!”
柳清欢眉心一跳,脚下一错,众人只觉耳边刮过一道短促的风声,盛颜纤细的脖子已被他擒入手。
“柳……”盛颜大怒。
柳清欢黑着脸,沉声打断她:“你到底是谁!我可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此行的目的。”
对方张了张嘴,现出一瞬间的张口结舌,但再看时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一般讥嘲笑道:“你跟松静是一伙的吧,再说,跑到大蜃海如此深处的修士,哪一个不是为了寻度朔山!”
“是吗”柳清欢与她对视,手下慢慢松力。
“咳咳!”盛颜捂着脖子,眼压抑着翻腾的怒火和轻蔑的笑:“你别得寸进尺,真惹恼了我,大不了大家鱼死破,还想我带你们找什么度朔山,简直痴……!”
只见她突然一闪,瞬间从原地消失,而生死剑意不知何时从其背后钻出虚空,一剑划过,却只划过一道残影!
从院另一头现身而出的盛颜狂怒,满面胀红地低吼道:“姓柳的,我与你势不两立!”
“随便!”柳清欢冷冷一笑:“因为你刚刚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竟然能连续两次从我的剑下逃过,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绝不可能是你。”
他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走过去,如山一般的压迫力也随着步步逼近,眼锋芒锐利如剑:“所以,你不是盛颜,到底是谁!”
“谁说我不是。”盛颜突然道,所有怒意似乎顷刻间便从其脸消失,反而笑眯了眼。对他的威压也似全不放在眼里,轻抚着衣裙的褶皱。
“你我不过匆忙见了两面,又没跟我同行过,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嘻嘻!”她摇着手指,一脸戏谑地道:“我的名字叫盛、颜,不信你去问松静那老梆子……哧,老梆子愣装嫩白菜,我这一路都快看吐了。”
柳清欢停步,心惊
第五百五十章 虚无困境
柳清欢无法探知这一片虚无的空间到底有多大,除了黑暗,这里不存在任何东西,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虽然曾经杀过一只四阶妖兽,但显然这只已化形的蜃兽要比那妖猿厉害得多,也狡诈得多。对方甚至不跟他近身接触的机会,把他扔在这里后便再无踪影。
人总是对黑暗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特别是当周围被仿佛耳聋一般的死寂包围时,时间一长,不用幻境或逼迫,自己便能折磨得自己发疯。
柳清欢破不开四阶蜃兽的空间,开始时也有急躁、烦闷、无所适从,外面的世界战火依然纷飞,度朔山也没寻到,他已深陷阴月血界五六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云梦泽……但慢慢地,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减少了,这虚无的空间阻隔了他所有的行动,他不用在想明天要做什么,明天去做什么,反倒有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宁静。
自封界战争爆发以来,柳清欢这些年东奔四走,没一日能得清静,即使是当初在鹰巢城隐匿身份的十数年,也是时时关注着外界的消息。他已很久没有这般无所事事的悠闲,虽然这悠闲是被迫的。
不知何时,他自然而然的于虚空中盘坐下来,随着坐忘长生经心法的运转,种种杂念像泡沫一般纷纷破碎,整个身心完全沉寂于黑暗。
虚无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盘坐的身影就像一尊无情无绪的石像,仿佛要坐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期间,那化形成女修的蜃兽曾悄悄于旁窥视,几次三番都只见到一个枯坐的身影,颇觉无趣,渐渐也不爱来看了。
她倒是想趁机动手,不过柳清欢早有防备,青莲业火就静静地落在他的肩头,在一团漆黑中显得极其耀眼。
小小莲花中之前模糊的影子此时清晰了几分,隐约可见一五短身材的童子灵动异常的翻来滚去,时不时打个跟斗,或者抓着柳清欢的长发来回荡秋千,一派无悠无虑的天真模样。可惜,这都掩盖不了其凶残的无物不焚的本质!
这一小簇青莲业火早就启了灵智,它还记得自己被蜃兽“吃”掉的一部分火焰。也怪它倒霉,这世上之物已很少有能克制它这等存在的东西,却偏偏在一只“小小的妖兽”身上跌了一跤,实在令人恼恨!
然而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便是“生”它的混沌青莲都不是无敌的存在,更何况它只是一簇残缺的小火苗。
不过这仇,它算是记住了,只要发现虚空稍稍有所波动,便会立刻如饿虚扑食般扑过去,吓得那只敢玩幻境的蜃兽再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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