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烛犀
    该死,皇后为何还没有出现!
    就在顾俞呼吸越来越急促,以为果然是被皇后骗了的时候,彭——的一声,门口那道黑色的影子宛如破布一般倒地。
    在他身后,是拿着棍子的萱皇后。
    ……
    顾俞这才知道,原来皇后也有她不知的一面。没时间感叹,皇后将侍卫往边上踢了踢,“阿俞,你可好了,咱们快走吧。”
    她急切的很,一下子拉起顾俞就要走,“晚些就要有人来了。”
    顾俞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她刚服了药,身子虚,可是此刻药效并未发挥到极致,若是服了解药万一没有效果……
    可若是不服,就以她此时的身子,定然是逃不出去的。
    权衡再三,顾俞咬了咬后槽牙,扯回自己的手道:“等等!”
    她打开银镯的机关,在皇后讶异的目光中将解药服下,“走吧。”
    这是将近一个月来顾俞第一次离开地宫,地宫的甬道又黑又长,两人的脚步回荡着,让人不禁感到惊慌。
    泡跑了一会儿,眼看着前方有白色的亮光,顾俞的心情激动了起来。就快到了,马上她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与赵子颐的纠缠就到此为止,她要离开,去找阿恒,去找霜月阿岚,还有师父!
    光亮越来越刺眼,顾俞下意识拿广袖遮着眼睛。
    终于她们到了地面上。顾俞一点一点地放下袖子,许久没见到阳光的双眼此刻极其敏感,甚至有些刺痛,让她留了泪。
    匆匆环顾四周,她在再次震惊,那地牢,竟然就在华阳宫的底下,而出口,就在华阳宫正庭外的一处花园中!
    赵子颐居然在他的寝宫下面修建了已一处地牢!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此时的她无暇估顾及这些,皇后安排的马车就在华阳宫外侯着,两人上了马车,顾俞才有了切实的体会。
    她真的自由了。
    皇后从车厢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包衣服递给顾俞,“把这个换上,你身上的……太引人注目。”
    她眼神闪烁,顾俞低头一看,顿时脸色飞红。她原本月白的衣衫凌乱的不成样子,里面只穿了一件小衣,若隐若现。方才又匆匆跑了一段,更是衣衫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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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异端(八)
    “疼!”
    华阳宫里,顾俞被狠狠地扔在床板上,木头的床板吱吱作响。赵子颐阴沉着脸,看向她的目光竟是流露出凶狠的意味。
    “你还欠朕一个理由,为何要走因为恨朕,恨朕杀了你的亲人,杀了那些追随你的蝼蚁”
    顾俞背上疼痛难忍,方才咔吧一声,她的脊骨都要断了。只是身上再疼也不不及此刻的赵子颐令她恐惧。
    “你没有,为什么要承认明明父皇和母后不是你杀的,明明阿岚她们没死,你为何不同我解释或者说,看着我可笑的来回挣扎”
    顾俞此刻全然抛下了所有,一切的一切,她已经不能正常的思考。如今退路已断,赵子颐必定会变本加厉,再想离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面对顾俞的质问,赵子颐兀自笑起来,他走近,挑起一缕顾俞的发丝,绕在之间。
    “因为朕要看看,你的心里是如何想的。若是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你顶厌恶的人,你可会下的了手杀我。”
    他在笑着,顾俞却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摇头,“你病了,子颐,你病了。”
    “不,朕没病。”赵子颐双手捧住顾俞的脸,在她的额上楼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的阿俞,就如同我所料的一般,你是不会杀我的。可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我知道因为什么,因为朕那废物一样的六弟,你睡去的时候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不可能!顾俞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他对赵灵均……这绝对不可能。
    顾俞哑然的模样落在赵子颐的眼里让他狂乱,他突然松手,从旁边燃烧的炭炉里取出一把铁钎。
    铁钎顶端是一个梅花瓣的形状,被炭火烧的通红。
    顾俞本就因为他将自己带到华阳宫而不是地牢感到疑惑,余光瞥见他手上拿的东西,一下子恐惧蔓延了全身。
    “子颐!你要干什么!”
    她恐慌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断往后退去。她退一点,赵子颐就往前一点,直到她的后背贴上了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阿俞……”赵子颐面上透露出期待,将铁钎贴近顾俞的肩上,灼热的气焰燎的她肩膀开始灼痛。
    “不,不要。子颐,你不能这样……”顾俞哭喊起来,挣扎起来,却被赵子颐一把钳住了双手。
    他力气忽然变得奇大无比,加之顾俞先前为了逃跑服下的毒药未解干净,此刻除了哭喊求饶什么都做不了。
    泪珠滚落,滴在通红的铁钎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很快顾俞便哭不出了,嗓子疼痛的发不出声音。
    “这是惩罚,阿俞,你答应过朕的,不会离开。可是你食言了,就要接受惩罚。”
    猛的,铁钎被一下子按在她的锁骨下面,刺啦的声音,空气中散发出皮肉烤焦的味道,顾俞痛的几乎晕过去。
    很疼,很疼……
    转瞬即逝的,在这样的时机,顾俞突然想看看赵灵均那双笑眯眯的狐狸眼,这一瞬,在疼的要死去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或许在她心底,真的如同赵子颐所说,对赵灵均,有不该有的想法。
    知道了,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等赵灵均凯旋归来,说不定已是天人永隔。
    胃里毒药导致的绞痛如同剔骨抽筋一般,肩膀处的灼痛,昏迷前最后一刻,她无比的后悔和自责。
    这大概就是对她最后的惩罚了。
    罚她识人不清,没有在更早的时候发现赵子颐的病态,而是选择相信他。
    罚她量己不慧,错怪了赵子颐,将自己亲手送入囚牢。
    罚她害人不浅,若是赵子颐对赵灵均有介怀,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罚她最后一刻,才看清自己的内心……
    大抵,这就是她的劫数。
    一切因她而起,便就此结束,也好。
    俞夫人死了,宫里上下缟素,灵堂设在六出宫的正殿处,当朝陛下痛失所爱,悲恸不已,下令追封俞夫人为祈元皇后,享皇后待遇,葬入皇陵,牌位和画像收置永安殿。
    永安殿,是安置奉国历代皇帝和皇后的宫殿,依照祖制,每代只允许一位皇后入驻。
    这般举动,领朝堂上下皆为震惊,更有先后氏族,极力反对,拿着萱皇后的身份威胁赵子颐收回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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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异端(九)
    回到临时歇脚的客栈,姜恒就把顾岚关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任凭她怎么吼叫都不开门。
    “姜恒你个卑鄙小人,你点我穴道,你狼心狗肺,主子都被那狗皇帝害死了,你却无动于衷。白眼狼,冷血……”
    顾岚把房门拍的哗哗作响,恨不得将整个房门拍散。
    姜恒忍无可忍,拿剑柄敲了两下门板,“闭嘴!你知道什么主子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他话音刚落,拍门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顾岚瘪着嘴,“你是说,那个棺材是假的”
    “假的。”姜恒细细回想,“昨日在六出宫,你可问道一股奇异的香味。”
    香味顾岚此刻无言以对,她都快急死了,哪有心神注意有什么香味。
    姜恒又道:“你别管了,反正那棺材里不是主子,不过主子在宫里多待一天,就危险一分,我们要早些将她救出来。”
    顾岚知他这么说必然已有打算,便不再胡闹,听姜恒慢慢道出他的计划。
    而秦屿关内,原本只要五日便能到的粮草硬生生拖了七日还未到,军中将士无不勒紧了裤腰带,与饥饿苦苦斗争。十万大军走的走,死的死,如今满打满算只剩下赵宗吾的五万将士,以及曹方手下的一万精兵。
    赵宗吾在营中端坐,他自然与士兵一样,饿了好几日肚子,与他相对而坐的是刚养好伤的赵灵均。
    这几日大军没有粮食,就是靠着秦屿关内的百姓好心给的慢慢熬日子,赵灵均身子弱,加上吃不好睡不好,伤口虽然愈合了,可肩膀仍是不能乱动。
    赵宗吾让他再躺些时候,他也不乐意,“大家都在熬着,怎能我独自清闲。”说完这话,说什么也不听,非要起来。
    不过他一向人缘好,加之面相和善,在关内多走动走动,倒也和那些百姓混了个脸熟,得到了许多关照。
    “大哥,若是粮草再不到,我军恐怕就要……”
    他话没说明白,赵宗吾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两军相交,可不会等谁的,这些时日匈奴兵歇够了,便常在关门外叫嚣,说要破了关门。
    这可不是大话,若粮草迟迟不来,将士吃不饱没有力气,乌尔丹打过来,他们脸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等死。
    “唉……”
    赵宗吾长叹一声,往宫中送出的信函已经多达十几封,可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在最开始的时候,赵子颐带人传话,说派护军都尉李晟押运粮草。
    李晟那人他见过,是个做事利索的,按理说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
    营中两人皆为此发愁,忽然营外传来声响,“报——关门外有人,自称是送粮草的,将军我们要怎么办”
    “当然让他进来呀!”
    赵宗吾和赵灵均很有默契的忽的站起身,一齐看向那位跪着的兵士。
    只见那兵士犹豫道:“可是……关外未见粮草,只有一人。”
    一个人
    赵灵均看向大将军,大将军也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眼,赵宗吾道:“我们去看看。”
    果然,正如方才兵士所言,关外只有一个男人,身着月白的衣衫,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正抬头往上看。
    赵灵均在关门的瞭望台,只一眼,他便认出那人的身份,“临沧师父!”
    “临沧师父”
    闻言赵宗吾也看过去,可不是吗,关门口的,就是顾俞的师父,临沧散人。
    “快放师父进来。”赵宗吾道。
    赵灵均却皱起眉头,一眼言不发地跟在宗吾将军身后,迎临沧入关。正好今日匈奴将士未喊阵,否则他们便不能随便开关门了
第七十四章 异端(十)
    久旱逢甘霖,饿了这么久,将士们个个如狼似虎大快朵颐。身在军营,说是洗尘却也不可太过铺张,置办不了太好的,赵宗吾心里觉得过不去。
    所以便借酒抒情,俨然一副大将风范。
    正聊的起劲,营外突然有人大喊:“报——”
    一守关兵士禀报,“将军,匈奴大军此刻正在关外,乌尔丹亲率骑兵,擂鼓叫阵,说今日定要破了咱们关门!”
    “那帮狗贼!”大将军啪的一声把酒杯撂下了,起身扛了长刀,朝临沧俯首一揖,“失礼了。”
    说罢他同来禀报那小将一同到了关门,赵灵均也拿了红缨长枪跟了上去。
    到了瞭望台,二人一眼便看到关门外一批黑色战马之上,匈奴单于乌尔丹着一骑装,手上掂着一把弯刀,正眯着眼看向他们。
    “中原懦夫,有种的就出来,咱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别在那当缩头乌龟!”
    乌尔丹态度轻蔑,我军闻言个个不服气,想要即可与其大战一场,好叫那西北的蛮子好好看看咱们的厉害。诸将士齐齐望着大将军,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必定抛头颅撒热血。
    犹豫再三,赵宗吾神色凝重。我军将士方才解决了饥饱问题,理应加紧调理,不宜损耗元气。可是乌尔丹的势头,看样子今日不会就这么算了。
    大将军垂眸看向远处得意洋洋的匈奴人,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传令下去,迎战——”
    “是!!”
    秦屿关一下子沸腾起来,金鼓齐鸣,战旗飘扬。关门大开,赵灵均和大将军赵宗吾并肩作战,一刀一枪同乌尔丹等人正面决战。
    这一战,打的酣畅淋漓。乌尔丹不愧是首领,武功极高,眼神也十分锐利。赵宗吾打过这么多年的仗,第一次觉得打的痛快。
    这场仗打了三天三夜,到最后,两军都没了力气,就只是单纯的硬扛着不肯服输。
    最后的最后,赵宗吾赢了。乌尔丹不肯降,冒死还击,被赵宗吾一把长刀贯穿的胸口。
    乌尔丹嘴角流出鲜血,却得意的笑起来,“值了,值了。”说完这句话他便咽了气。
    什么值了
    大将军还未明白,忽的将士们围在一处,骚动不已。而被围起来的赵灵均,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就是方才乌尔丹临死之前掷出的那把。
    “六弟——”
    赵宗吾飞身下马,匆匆来到赵灵均跟前,方才赵灵均正在同一个匈奴精骑缠斗,一时不妨,才……
    “赵灵均!你给我撑住了!”
    危急万分,赵灵均嘴唇愈发变得惨白,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封皮早就磨损的不成样子,一看就知道在怀里揣了许久,变得皱皱巴巴。
    “大哥,把这个给……咳……给阿俞,告诉她……我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不过以后……怕是没法子陪着她……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赵灵均便两眼一黑,再没了知觉。他的手还紧紧地攥着那封信,信的封皮上写着:,顾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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