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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可是等他实际观察过裴该的军势,却回来禀报王敦,说:徐州军之整肃,更在昔日陶士行所部之上,恐非士行之所能为。我亦暗询裴使君,知陶士行北渡后,唯于下邳管理民政,并不参预军事。则此军恐为祖士稚所遗——所谓徐豫一体,当无可疑了。

    王敦一皱眉头:若止兖豫,或者徐州,我都不惧,若彼等合纵,恐怕难制

    钱凤先不接话,随即又树起第二枚手指来:其二,裴徐州此去荆州,恐有与第五猗联络,劝其向朝廷进言,使徐豫独立于陕东外之意。祖士稚尚不可得见,然此裴文约,其志恐不在小啊。

    王敦点点头:昔日茂弘亦曾与我言此,我以为裴文约尚且稚嫩,必无远志,如今看来若论相人,我不如茂弘多矣!茂弘之意,彼既心念中原,如鸟恋旧巢,又不能杀,乃当以为屏障,不可使处肘腋之间然若屏障高大,遮蔽日光,此亦不可不虑啊

    钱凤又说:其三,我看裴徐州之心,也在东海,不在琅琊。

    王敦闻言,双眼不禁一亮:如此,或可为我所用世仪,在卿看来,我可能驾驭得住裴文约么?

    钱凤当即恭维道:明公鹰扬神武,天下人不入明公彀中者,几稀?我料建康必不能驾驭裴徐州,能驾驭者,舍明公而谁?但得徐州为外援,兖豫也可为友,明公在江上,只手便可以扭转乾坤!




第三十九章、家有恶犬
    作为谋士,钱凤勉强算是合格,但对于大局的把控仍显不足——要不然也不会协助主持第二次谋反,结果大败亏输了——加上身为南人,他的眼界也就北到长江而已,所以并不能真正体察到裴该可能产生的威胁,奉劝王敦早作准备。

    再者说了,又当如何准备,王敦要怎么才能把手伸过江去?他并无腹案,又岂敢瞎出主意啊?所以只能恭维王敦,说你一定可以驾驭得住裴该的。

    随即便由钱凤草拟一封书信,把相关情事——当然不包括什么裴徐州之心,也在东海,不在琅琊——通报给在建康的王导。王导当即唤来庾亮,直接把王敦的书信递给庾元规瞧了。

    庾亮越读脸色越冷,最后随手便将书信拋在案上,高声道:裴文约此番西行,或真如他所言,是为了援助祖士稚,合兵以向虢洛,然既不得战,悻然东归,却沿江而下,分明炫耀武力。其志实不在小,王公当日便不应允其过江!

    王导不动声色地回复道:元规,我府中有一恶犬,杀之可惜,不杀又恐惊吓到小儿,无奈索系于外,以看门守户。卿何故断其系索,复欲夺其口中之食啊?此犬若追噬于卿,如之奈何?卿复欲我收其入室,则恐一家不安

    我本来规划得好好的,让裴该保障徐州,咱们好放心镇定江南,等到流贼殄灭南貉俯首,兵强马壮之时,说不定还要那条恶犬做先导,去逐鹿中原呢。结果你偏偏把兄弟安插过去,想要谋夺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基业,这不是故意想要逼反裴该吗?

    裴文约虽幼,昔日自苦县败军中苟全性命,复敷衍羯贼,狼狈归来,如雏鹿久遇豺狼,其五官必甚敏锐,其心亦甚警觉,射之大不易也。且今带五千锐卒,一战而破杜曾,复耀武于江上,卿以为,以卿兄弟之能,可能夺其兵柄,使顺利南还么?

    庾亮双手一摊:若止是鹿,亦无可虑,诚恐如王公所言,乃是一条恶犬。今日若不杀之,怕他长成之后,随时都可能暴起噬人啊,到那时悔之晚矣!

    王导轻轻摇头:元规,世上事若皆由卿所欲,何来动乱?裴氏名门,若置于江左,必分我等侨客之力,鹬蚌相争,徒使南人得利;若在江北,又恐坐大后为建康之敌。权衡利弊,只能着眼目下,不宜看得太过久远。今杜弢等才灭,荆湘残破,扬江亦且不稳——年初徐馥之事,难保再无效仿者

    因为周札并没有接受彭城内史的任命,所以江东地区的历史走向还没有太大改变,本年年初,吴兴功曹徐馥果然在周勰的煽动下发动叛乱,杀死了太守袁琇,矛头直指王导刁协。然而徐馥欲奉周札为主,却被周札断然拒绝了,周勰见到叔父是这种态度,也不敢起兵相助,导致徐馥旋为部下所杀——周札子周续支持叛乱,也为其堂兄周莚设计除去。

    徐馥之乱持续的时间不长,烈度也没多强,但波及范围很广,很多江南豪族都曾与其暗通款曲,一度蠢蠢欲动,王导等人感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所以事后被迫以吴兴郡守之职酬庸周札,周氏以郡中豪门更兼守相,势力不但没有衰弱,反而更加膨胀起来。

    所以王导才说:年初徐馥之事,难保再无效仿者这一处的火头虽然被顺利破灭了,谁知道别处还会不会起火啊?要知道如今满地可都是南人愤恨积聚起来的干柴哪!

    我等若此时与徐州起龃龉,或者裴文约彻底倒向长安,或者被迫要发兵往攻,南人必将操戈以攻我之背,局势将瞬间糜烂。即便知道日后裴文约势大难制,如今也只能继续羁縻之——元规,还是将令弟召回来吧。

    庾亮不禁苦笑道:知有毒疮,或将危及性命,却又不敢割难道便只能看他日益肿溃,无计可施么?

    王导淡淡一笑:倒也未必无计可施。随即一指案上那封信:裴文约也知背倚江东,必受我等所制,乃欲立功于虢洛,以奉迎天子之功自保,是以念念不忘北伐事,且多番催促家兄处仲。既如此,不如允其所请

    庾亮不禁一惊:王公,若允其北伐,若败还则罢了,一旦得胜,中原将尽落秦王(即司马邺)之手,到时候一纸诏来,我等都可能成为阶下之囚啊!司马邺在长安,多次催促司马睿发兵北上,勤王护驾,司马睿找种种借口来推搪,那你说司马邺心里能不恨吗?他要是坐稳了天子的宝座,进而恢复中原,势力雄大,能够饶得了江东这票人?司马睿才具平庸,又有王室血统,可能也就贬爵幽禁而已,可是江左群臣,尤其是执政的王导庾亮等辈,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幸运了吧。

    王导摆摆手:元规稍安毋躁。长安既然屡次下诏,请琅琊大王北伐勤王,则不如应从其命。北伐当举陕东大都督旗号,而非徐豫自为,若败,则可归责于裴祖,若胜,功在江东。且有此大义名分在,此际还哪个南人敢反?敢有异论者,必受千夫所指啊。

    庾亮想了一想,又问:此一箭双雕之计,似颇可行,然江东本无多少强兵说着话瞥了王导一眼:且琅琊大王身份贵重,不当轻动,难道以令兄处仲持节监护么?

    说是陕东大都督发兵北上勤王,其实不必要司马睿亲自领兵,派个代理人去监护各军也是一样的。但问题派谁去好呢?够资格的貌似只有王敦了王茂弘啊,你那个堂兄势力已经很大了,我多次警告你不要太过信任他,难道你就打算把偌大一份功劳再交到他手上去?北伐若败还则罢了,一旦取胜,你说功劳是归在琅琊王家,还是归在你们琅琊王氏,或者仅仅归在他王敦一人身上?

    王导摇摇头:处仲兄当保障江南,也不宜北上。

    那便只有遣诸王督师庾亮疑惑地望着王导,话却故意不说完。他的意思很明确,南渡诸王虽然也得受陕东大都督领导,但终究不是司马睿之臣,而只是亲眷罢了,若是北伐成功,肯定会把功劳归于己身,司马睿——也就是建康政权——仍然一无所得,且将遭逢厄难啊。

    王导注目庾亮:元规,卿怎么糊涂了?诸王中,有一人名望虽不高,却足以使裴祖俯首,正堪当此重任。

    庾亮这才恍然大悟:东海王!

    东海王司马裒本年十六岁,正打算行冠礼,他是司马睿的次子,虽然出继东海王家,但司马睿很方便对他施加影响啊,总不至于儿子靠着坑陷老子往上爬——晚几年难说,就目前而言,一介黄口孺子,还做不出这种事来,而且即便想做,身旁也无人响应。

    司马裒好歹是一镇藩王,加上东海王家又是祖逖裴该的旧主,祖裴即便做只表面文章,也不敢直接把司马裒给轰回来吧,肯定愿意接受其领导啊——至于是否听从他的指挥即便王敦北渡,手下若没有千军万马相护,你认为那俩货会听吗?

    不听命令最好,则一旦遇挫甚至丧败,司马睿司马裒父子方便甩锅;而万一真取胜了,身为陕东大都督和实际监护各军的这两位王爷,难道就占不到最大的功劳么?

    庾亮捻着胡须,沉吟良久,还是有点儿不大放心:王公,东海王若得立功,翌日恐夺嗣子之位

    王导一甩袖子:元规,毋得妄言!随即又略略放缓语气:后日之事,正不必杞人忧天。

    司马睿的长子司马绍,次子司马裒,二人都是庶出,为宫人荀氏所生——不过这个荀氏跟颍川名门搭不上边儿,只是冒称,其实是个鲜卑美女——不过打小都被司马睿正妻虞孟母收养,在无嫡的前提下,他俩就可以算是嫡出了。二子年龄相差只有一岁,都同样聪明伶俐,受到司马睿的宠爱,所以若是司马裒因为领导北伐有功,就很有可能压过司马绍,成为司马睿的继承人。

    但问题是,司马裒已经过继出去了呀,你说将来司马睿是把琅琊王位传给司马裒,把东海王位空出来好呢,还是俩儿子一人得一王爵为好?这根本就不成其为问题嘛。除非司马睿更进一步,那在皇太子和藩王之间,司马裒倒确实需要争上一争了

    所以庾元规你都在想些什么?即便跟我一样,都有拥戴琅琊王继承晋室正统之心,终究现在长安还有正牌天子在,你就一点儿口风都不能露啊!再说了,琅琊王距离天子宝座还远得很呢,你就开始考虑他的继承人问题?未免想得太远了吧。

    庾亮赶紧站起身来致歉:是亮妄言,王公责备得是王公思虑之深,亮不及也。其实他想得只有比王导更深,只可惜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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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裴该送走了钱凤之后,翌日便拔营启程,直归徐州。他在路上就得着了消息,说陶德虽然走了大半年时间,但终于还是顺利回来了,不仅如此,还从北边儿拐了好几个人过来。

    卢志父是何等样人,裴该并不清楚,暂时不会放在心上;但裴嶷父子的到来,却使他深感快慰,不禁归心似箭,只想一步就迈回淮阴,去跟自己这位远房叔父相见。

    因为东西晋之交,说起闻喜裴氏子弟,他前世只对两个人有印象,一是死鬼老爹裴頠,还有一个便是这位裴嶷裴文冀。

    所谓五胡十六国并非同时,为了方便记忆,可以如同五代那样捋出一条基本脉络来。首先建基的外族政权当然是胡汉(前赵),但胡汉最强盛时也不过河东河南加陕西南部而已,第一个囊括大半个中原地区的,则是石赵。然而石赵根基不稳,倏起倏灭,代之而兴的是慕容燕,然后前秦,最后轮到拓跋鲜卑来大杀四方。

    所以说,第一个比较稳固地控制住中原地区的外族政权,还得说是鲜卑慕容氏。别看前燕后来被王猛打得跟狗一样,那是因为建基既久,锐气已消,疲态尽显之故。倘若在慕容皝慕容儁的全盛时期,你再让王猛打打看?

    哦,作为王粉的裴该仍然认定王猛会赢,但大概就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愉快了吧。

    《晋书在慕容氏开辟之祖慕容廆的载记后面,如同石勒载记最后记述张宾一般,附上了两名汉人的传记——一个是高瞻,还有一个便是裴嶷。高瞻并不足论,裴嶷之与慕容廆,却如同张宾之与石勒一般,实为心腹股肱之臣,开基立业的良佐。

    而且严格说起来,裴嶷不能算是汉奸,因为在他有生之年,鲜卑慕容氏并未树起叛晋的大旗,慕容廆一直到死,也只是东晋政权下的都督幽平二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襄公而已,且并未深入中原腹地。裴嶷的行为算是借师助剿,虽说历来这么干的大多前门拒狼,后门迎虎,以沦落成汉奸为收场,但好歹人死得早,连慕容皝称燕王都没能见着哪。

    而且裴嶷还曾一度奉命出使东晋,对司马睿说:顾以皇居播迁,山陵幽辱,慕容龙骧将军(慕容廆)越在遐表,乃心王室,慷慨之诚,义感天地,方扫平中壤,奉迎皇舆,故遣使臣,万里表诚说明他还是希望能够靠着鲜卑慕容的兵马,为晋室平定中原的,没打算跟张宾似的,扶外族人做中国之主。

    故此裴该对于这位堂叔父的印象并不坏,加上既然能够辅佐慕容廆,击败宇文氏拮抗石赵,相信才能也一定不弱吧,今既南下,或可为自家之良佐。因此他急匆匆地便赶回淮阴,可是出城相迎的却只有卞壸周铸等人而已。裴该便问卞望之:家叔父何在?

    卞壸答道:已然安排下住处,使君且入城歇息,然后可往拜谒。



第四十章、金角银边草肚皮
    裴嶷抵达淮阴已经一月有余了,也一直在等着裴该回来,但裴该既归,他却并不主动前往城外迎接。道理其实很简单,他并非徐州之吏,跟裴该没有君臣关系,所以论公不当远迎;而若论私,哪有叔叔去迎侄儿的道理啊?

    裴该与卞壸并骑入城,向他询问自家这位叔父的情况。卞壸就说了,当日裴文冀到来,我盛情款待——裴嶷虽然辞去了昌黎郡守之职,但终究曾为两千石,与卞壸名爵相若,而且他又出自裴氏高门,即便跟裴该没有亲眷关系,卞望之也是不敢慢待的呀——并且为他叔侄安排好了住处。

    裴嶷带着两个侄子,就跟当年的裴通那样,在城里城外到处转悠,还多次拜访卞壸,询问他相关徐州的民情政事。裴该出征,卞壸既负责留守事,又要管本职的广陵郡,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裴嶷见此情景,就主动提出来,愿意为卞壸分担部分政务。

    但是这位裴文冀做事很小心,绝不逾越本分,他只是就相关政事给卞壸出出主意,帮忙整理和撰写一些文书罢了,却从不自作决断,甚至不肯在文书上署上自己的名字。因而卞壸对裴嶷的印象很好,对裴该说:令叔父有贤守之资,堪为使君臂膀,万不可使其飏去啊!

    他还提到,就在十数日前,裴嶷来找自己,说打算就在淮阴附近择一处好地,安葬自家兄长裴武,希望卞壸能够帮忙推荐和做中购买。裴该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喜:这是不是说明叔父有长留徐州之意呢?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人死后三日大殓,便须选择吉日下葬——停灵时间夏短冬长,但若没有特殊情况,很少有超过一个月的。裴武既殁,理论上就当归葬河东闻喜祖居地,但一来山高水长,路途遥远,二来河东见为胡虏所占据,平安回去的可能性太低,所以只得退而求其次,先葬于别处,等有机会了再迁葬。那么为什么不暂时埋在玄菟呢?恐怕是因为玄菟郡太过偏远了,即便将来有机会迁葬,难度同样很大啊。

    所以裴嶷就被迫按照某些草原民族的风俗,先把兄长火化了,捡其遗殖,一路护送着来到徐州——骨灰比较好带,也没有腐烂之虞。等到了徐州,这里距闻喜相对要近一些,就可以择地入土啦。

    不过,倘若裴嶷只是途经徐州,在见过裴该以后还想继续往南跑,大可不必这就安葬裴武。既然向卞壸打听好墓地,分明有久居之意啊!

    因此裴该进城后不久,把相关军政事务草草地安排了一番,便即整顿衣冠,来拜裴嶷。裴嶷知道他会来,早就安排两个侄子在门前等候,裴该与之见礼,叙了叙年齿——裴武的长子裴开比裴该大三岁,次子裴湛则比裴该小两岁。

    裴该见堂兄弟们都生得相貌堂堂,亦颇有英武之气,但很明显没见过太大世面,行礼之际,动作表情都显得颇为稚嫩。他心说我不记得有你们俩了,就理论上而言,你们将来都会是前燕之臣,但既然到我徐州来了,那就别走啦,辽东偏远蛮荒之地,还回去干嘛呢?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看上去是两个老实头——尤其相比那个关西来的裴通——即便不能付以重任,终究是亲眷,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驱策差遣起来,应该会比较方便些吧。

    二子引裴该入宅,裴嶷在二门迎候。裴该见他这位叔父,论相貌与裴开极其相似,就仿佛裴开老了十二十年一般,但风仪举止却要老成得多。裴该上前大礼参拜,裴嶷急忙双手搀扶:文约,我叔侄契阔已久,能得再见,真恍然若梦也。

    当下将裴该让入正堂,请登床榻。裴该让裴嶷,说:叔父在此,哪有侄儿上坐之理啊?裴嶷固请,说:于公,卿为青徐都督徐州刺史,且袭兄爵为钜鹿郡公,我今不过一布衣而已;于私,卿为文行公(裴潜)嫡传,为大宗,我是小宗——文约自当上座。

    裴该推却不过,只得登上榻去,但是随即就往左手边缩了一缩,请裴嶷同榻。这架榻是才刚流行起来的式样,离地既高,又长近八尺,足够两人并座——其实还是裴该在徐州引领起的这股流行风,既方便垂足而坐,坐累了歪身一倒,就能当后世的床使——他可不习惯总是打地铺。

    裴嶷不再推拒,便即登上榻来,裴开裴湛则各取枰来,坐在下首。

    寒暄几句,裴该询问裴武是何时故去的,又问了问裴嶷叔侄一路行来,可还平安顺利否?终于裴嶷开口了:文约,前此陶德到玄菟,言卿受命镇定徐方,上奉天子下安黎庶,内定坞堡之乱,外拒胡羯之侵,短短数载,便已路不拾遗,我还不怎么相信,只当部曲恭维主家之语

    裴该道声惭愧:该本无才德,全得卞望之等辅佐,才能粗定数郡而已,陶德大言吹嘘,倒叫叔父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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