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潜龙

221 谁的人？
    哗啦！

    小泽拿了枪，一边低头撸动着枪栓，一边就靠在了菜窖的墙壁上。

    东北的菜窖都是上窄下宽的，进口非常小，但内部空间却相对较大，所以小泽躲在墙壁处是能看见上方进口的。但上面的人如果不弯腰趴在菜窖口，那是很难看清楚菜窖底部空间全貌的。

    菜窖上方，三个蒙面男子相互对视一眼后，领头一人就张嘴问道：看清楚跟冬子动手的是谁了吗？

    没有！

    他妈的，冬子你能听见吗？领头的拎着枪，咬牙就往前迈了一步。

    亢亢！

    小泽一看见菜窖口有人影闪过，就完全出于本能的冲上崩了两枪。

    咕咚！

    菜窖上方，领头男子措不及防的一躲后，左臂当场飙血，踉跄着就摊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儿吧！

    冬子折了，枪被抢了！领头男子捂着左臂，咬牙骂了一句：他妈的人没抓到，还他妈搭了一个！点真背！

    下去干了他！！左侧的同伴咬牙就要再次走向菜窖口。

    别动！他有枪，你看不到他，他能看见你！领头男子阻拦了一下后，就果断作出决定：人没抓到，跟他耗住犯不上！先走，先走！

    艹你妈的，不行，我非得干了他，冬子折的太不值了！同伴十分激动的骂了一句。

    你是踩过点的，旁边就是派出所，枪一响警察肯定马上过来！领头男子拽着同伴再次喊道：听我的，先走！

    妈的，冬子！

    先走！

    领头男子吊着受伤的肩膀，领着剩下的两个同伴快步就冲出了方沐岚家的小院。菜窖下方沈天泽虽然听清楚了上方三人的对话，但此刻依旧没敢乱动，而是右手持枪继续对准菜窖口，左手瞬间就掏出了电话。

    五秒后。

    喂？！沈烬南的声音在电话内响起。

    你俩不用来了！小泽直言说道：事情我解决了，一会给你们打电话！

    真解决了？

    恩，你不用惦记我，一会我联系你！小泽回了一句后，就挂断了手机，随即马上又给关磊打了一个。

    一阵忙音过后。

    喂？！

    我杀人了！小泽沉吟半晌后，双眼死死盯着冬子的尸体说了一句。

    沈天泽给关磊打完电话后，就在菜窖里研究自己怎么上去，但他试了很多方法， 也无法征服那葫芦形且湿滑的墙壁。

    大约十分钟后，派出所率先到场，用梯子接出了沈天泽，再过二十分钟关磊带着大案队的人，也赶到了案发现场。

    他妈了个b的，这有事儿了，你才想起来我们！李凯看见小泽之后，心里极其不爽的骂道：之前要抓二胖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我们甩开了？！

    那天二胖没有联系我！沈天泽低声回了一句。

    别在这儿吵！关磊看着从院门外走进来的同事后，就立即冲李凯提醒道：人多嘴杂，不要多说！

    李凯闻声后，胸口依旧起伏着看向小泽，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埋怨。

    关队，就是他报的警？技术科的人员走出来问了一句。

    对！关磊点头回应道：你们检查一下现场，今天大雨，所以一定不要放过任何细节线索，我带着他简单询问一下！

    好！

    好！

    众人纷纷点头，而关磊则是指着沈天泽说道：你跟我来！

    两分钟后，小泽与关磊一块走进了方沐岚的家内，随即二人打量着明显有过打斗痕迹的卧室，心里都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

    二胖之前就藏在这儿吧？关磊咬牙冲小泽问了一句。

    ！小泽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他被抓了，出事儿了？关磊又问。

    ！小泽还是没有回话。

    之前我他妈就跟你说过，二胖只有在警方这儿才是最安全的，但你却私自做主的把他放了！现在出事儿了，怎么办？我问你怎么办？关磊声音中蕴含着怒气的喝问道。

    沈天泽听到关磊的话，心里是没有任何后悔的。因为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关磊要抓二胖并不是为了给对方什么保护，而是单纯的想要破案。并且二胖之前在三鑫公司也参与办了不少事儿，只要进去那肯定就出不来了，所以这样做的话，那就等于坑了二胖。因为不但官方会判了他，甚至三鑫公司这边怕他在里面乱说话，也不会放过他弄不好，还会拿二胖的家里人威胁，让他彻底背了锅。

    综合以上种种原因，沈天泽最终在身份和朋友中，还是选择了朋友。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是警察，并且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他只活自己，力求能保护住对自己好的人，这就问心无愧了。

    犯罪嫌疑人，你看清楚了吗？关磊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继续冲小泽问道。

    没有！小泽摇头：他们都蒙着面！

    这事儿你怎么看？如果二胖没有杀人的话，你觉得他到底是被老九的人抓走了，还是落在了坑他的那帮人手里？关磊紧跟着又问。

    他出事儿前，给我发了一个短信！沈天泽仔细思考了一下应道：上面就俩字！

    什么字？

    老贾！小泽如实应道。

    老贾？怎么会是老贾呢，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关磊费解的问了一句。

    对！沈天泽点头应道：在来的路上我想过，为什么二胖会发老贾这俩字！

    你想通了吗？

    有点眉目！小泽冷静的分析道：老贾已经死了，所以他肯定不是过来抓二胖的人，那为什么二胖要发他的名字呢？我猜测，二胖是要用老贾的名字代指对方的人！

    你的意思是，来抓二胖的人，是老贾曾经的同伙？关磊一点就透。

    对！小泽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并且抓二胖的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杀陆相赫媳妇的那几个！因为当时我和二胖都看见了对方，但我俩却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所以二胖才会用老贾的名字代替这些人。他想要告诉我，抓他的就是老贾的同伙，浙j涂啸绅的兄弟！

    有道理！关磊赞同了一句，随即思考半晌后又问：那也就是说，你碰上的这一伙人，就是抓二胖的那帮？

    不！我在菜窖下面的时候听见，对方是想抓二胖，但却来晚了一步！小泽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关磊听到这话后，足足愣了能有半分钟，才语气充满讽刺的问道：那来晚的这一批人，又是给谁办事儿的呢？

    小泽闻声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二胖要出事儿，那最害怕的人不是涂啸绅，而是老九！关磊眯着眼睛分析道：现在二胖是落在了涂啸绅的兄弟手里，那么你碰上的这批人，呵呵不用我说了吧？

    小泽脸色铁青。

    你们这是自己闹内讧，整出乌龙了啊！关磊继续讽刺着说道：菜窖里躺着的那个，弄不好就是你九哥的兄弟，是你没见过的同事啊！

    你想说什么？小泽磨牙问道。

    我想告诉你，你拿老九当大哥，但他只拿你们当随时可以弃掉的小马仔！关磊话语简洁的回了一句。

    江北，小彭公司外面的汽车内，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后，九哥低头扫了一眼来显示，随即轻声冲众人说了一句：你们呆着，我下去接个电话！




222 关磊出面运作
    沈天泽在菜窖内一顿乱斧剁死冬子的事儿，在性质上来讲肯定算是正当防卫。但法律是要讲多方证据汇总的，而不是小泽自己说自己是正当防卫那就行的，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给关磊打电话的原因。因为他如果要通过正常案件处理的方式来接受调查的话，那在时间上就会长一些。

    离开方沐岚家的第一现场后，沈天泽就被大案队带到了市局，而关磊并没有给他开后门，刑警们也都按照正常流程对他进行问询。

    说说经过！年轻的刑警，面无表情的冲沈天泽问道。

    我接到了二胖的电话，他说他出事儿了，让我去找他。沈天泽如实应道：但我刚到那个小院，就有一个蒙面人要杀我。我们发生了肢体冲突，并且一块掉到了菜窖里，他有枪，我出于自保就用斧子砍死他了！

    你在砍死他之前，他开枪了吗？刑警又问。

    他要开枪的话，那我还能活着吗？沈天泽无语的应道：他掐我脖子来着，并且有掏枪的动作。

    你斧子是哪儿来的？

    在案发现场旁边的住户家门口拿的！沈天泽如实交代道。

    为什么拿斧子，你动机是什么？

    当然是害怕啊。我不知道二胖出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他要找我干什么，所以拿斧子就是为了防身！沈天泽逻辑清晰的回应道。

    公安局门口。

    关磊拿着电话，低声冲自己的上层关系吴副厅长说道：我不是要不守规矩，但这个人真的是正当防卫，而且他后面还有用，所以我必须得先给他签个三个月的留查，然后让他先走！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的线人？吴副厅长直言问道。

    不是！关磊直接一口否认，并且完全没有暴露小泽的回应道：让他走，只是因为他还有用，我的线人会用到他！

    留查期间，如果他跑了怎么办？！万一他不是正当防卫，那你不光得脱警服，而且得进去！吴副厅长皱眉回应道。

    厅长，我干刑侦多少年了？他是不是正当防卫，我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关磊非常严肃的保证道：这样，如果他不是正当防卫，那我不光脱警服，进监狱，还把眼珠子抠出来给您当炮踩！你看行不行？

    小关啊，你现在怎么满嘴江湖话？吴副厅长无语的回了一句。

    呵呵，这不是没办法吗？你长期跟这帮人打交道，那就得模仿他们！关磊再次催促道：厅长，现在局里卡着这个事儿，你要不帮我说句话，那真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行，我会跟你们局里打个招呼，但你务必要对这个人上心。万一出了岔子，你难受，我也难受！

    放心吧厅长，我敢给你打电话，就一定有把握。而且我有预感，魏裕光这棵大树，怕是挺不了多长时间了！关磊满意的点了点头。

    关磊，这个案子我替你扛多少压力，你心里是有数的。吴副厅长叹息一声嘱咐道：快查，快办，快出结果。

    明白！

    就这样！

    话音落，二人就结束了通话，随即关磊马上拿着手里的资料就开始帮助小泽跑关系。但他也怕自己帮小泽暗中打点这事儿，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所以他才联系了吴厅长出面，具体操作之时，也是严格按照流程，不敢有半分越线。

    两个小时之后，沈天泽的初步口供已经被审讯的刑警整理了出来，随即办案人让他签字后，拿着资料就走出了门外。

    他都说清楚了吗？李凯迎过来问了一句。

    说清楚了？

    口供和现场反应的情况能对上吗？李凯顺手接过口供，低头一边瞅着，一边问了一句。

    基本都能对得上！负责审讯的刑警，体态轻松的回应道：这案子一看就是正当防卫，真要杀人谁会往菜窖里钻？！他的斧子，身上轻伤，开枪细节，还有对方的着装等等，都能反应出来现场情况！我看这事儿走个程序，人就得放了。

    行，你拿着口供走吧，我进去看看！

    好叻！

    话音落，刑警拿着口供就往外走，而李凯则是推门进了审讯室。

    ！小泽抬头看了一眼李凯，见四周没人之后，顿时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外面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做呢！

    着急回去给老九当马仔是吗？李凯语气不善的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沈天泽感觉到李凯看自己的眼神，是莫名带着一股敌意的。

    这案子是不是正当防卫，现在很模糊，你有可能摊事儿了！李凯低头点了根烟后，话语极其冷漠的回了一句。

    沈天泽闻声呆愣。

    没错，李凯现在一看见沈天泽就莫名有些心态要爆炸的节奏。

    有人可能不太理解刑警的日常生活，在99年这个年份，以李凯这个二杠二的二级警督衔来说，基本工资就一千左右。每次破大案的奖金，全队也就两千多块，随即到手一分一人可能都不到二百块钱。外地侦查，每人一天就十块钱的伙食费，长年没有假期，啥时候有案子啥时候就走，并且由于他们是高危行业，保险公司都不接他们的生意。说白了，如果他真被匪徒打死了，那除了政府能给拿点补偿之外，妻儿老小就完全没有任何保障。

    在这个年代，刑侦手段还不发达，所以想要破获一个案子，那快则一月两月，多则则是半年一年之久，而且弄到最后还不一定能破获！

    案子一旦接上，那基本就没啥回家的时间，整天不是在路上折腾，就是在车里蹲坑。澡没处洗，胡子也没地儿刮，烟一天能抽两盒，所以每当案子进行到中期的时候，李凯这帮刑警那都折腾的看着没人样了，身上都是馊的，基本看谁都不顺眼。

    而今天，李凯就看沈天泽不顺眼，因为他一直在心里认为，沈天泽应该早就掌握了很多九哥的信息或者说是犯罪证据，但由于九哥对他进行物质诱惑外加行为收买，所以小泽目前很可能已经叛变了。

    所以他气啊！他气沈天泽的立场不坚定，以至于让三鑫公司的案子迟迟没能有突破性进展，人命案接连发生，让自己这帮同事被溜的团团转，心里极度窝火。

    你别扯淡行吗？你干这么多年刑警，我是不是正当防卫你心里没数吗？沈天泽现在也很气，因为他从进入三鑫公司开始，关磊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直在利用自己，而且在关键时刻没有一回站出来了。

    你这么着急出去，是不是有方法能找到二胖？李凯突然问了一声。

    我要见关磊！沈天泽感受到了李凯的敌意后，就准备换个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