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只今
明心不由得想起卢神医说的,毒气攻心神仙也救不了的话,彻底绝望了。
晚膳的时候她没去张氏身边伺候,只说自己有些头疼,要早些休息。
她是张氏跟前的老人儿了,这点事自然不算什么。
张氏还打发人来问她用不用请郎中,明心忙说不用,如果在这节骨眼上张氏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且被威胁,她只怕死的更快了。
明心虽已出家,可终究做不大四大皆空。
她既贪生又贪财,哪一样也舍不得。
转眼就到了初七日,卫家大摆宴席。
毕竟是公爵府,虽然只是庶女出嫁排场却也很是可观。
只是一般来贺喜的都是各家府中的小辈,真正的家主和家主夫人并没有几个到场的。
说到底,卫家如今一来不够得势,二来名声也欠佳。
只是在众多来宾中,还真有几位人物。
第一位是肖太傅,身为帝师且女儿已经是太子妃,他便是将来的国丈,不但地位尊崇更兼品性高洁,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第二位是燕肯堂,当今瞩望最高的年轻文官,他自律甚严,轻易不与人有私交,今日竟然来到卫家,实在出人意外。
“真看不出,这卫家竟然能请得动这二位,”有同是来参加喜宴的人私底下悄声议论:“这卫公爷也不在,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你这话说的就不在行了,即便卫公爷在家,以他的面子又怎么能请得动这两位”有知情的人接过话来说道:“应该是他家的五姑娘,据说那喜宴的请帖是她亲自送的。”
“你这话只怕不实吧二位一个是三朝老臣,一个是仕林新秀,一个区区的小姑娘如何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有人不信:“何况她又是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你回京城不过半年,这里的事情不清楚也不怪你。”先前那个人一笑说道:“这位五姑娘可不简单,她可是燕家和肖家的恩人,同这两家的小姐是莫逆之交,肖小姐和燕九小姐都是各自府中的掌上明珠,跟父兄撒个娇儿有什么不成的。”
不管别人怎么说,萧太傅和燕肯堂进了卫家后立刻就被恭敬地迎了进去,坐到了最尊贵的位子上。
转眼到了摆膳的时候,珍馐美馔,玉碗牙箸,觥筹交错中人人把酒言欢。
卫宜宁帮着在后堂款待各家来的女眷,看看宴席已近尾声,便悄悄对一旁的如意使眼色。
如意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卫宜宁悄悄转身出去了,众人都不在意,以为她是去换衣裳了。
卫宜宁低着头走出来,春娇随后也跟了出来。
“姑娘,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春娇见她不是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便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正有事要你帮忙,”卫宜宁见她跟了出来,也便站住了脚,说道:“你去把邵家三哥哥身边的一个老妈妈领进来,就带她先到后面的小山房去。”
“带邵家的婆子去那里做什么”春娇不解。
“事关重大,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但你见到那婆子后千万别吃惊,同时要小心她别被人看见。”卫宜宁说完就去了,春娇虽然有些纳闷,但也照着卫宜宁的吩咐去做。
只不过她看到那个婆子之后着实是吃了一惊,虽然对方比之前瘦了许多,但她依然认得出来,这分明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国妈妈。
但之前有卫宜宁的叮嘱,再加上邵杨讳莫如深的神情,春娇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便把一切惊讶惶恐都死死藏住了,带着国妈妈七拐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三曹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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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一个青布包头的老婆子,佝偻着脊背,头垂得很低,那块青布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样子。
朱太夫人笑道:“这女先儿怎地没带琵琶弦子难道只凭一张口说”
“所以说她比旁人稀奇,”邵桐上前说道:“外祖母且听听。”
那老婆子进得屋来就跪在了地上,口中说道:“给各位主子请安。”
她声音沙哑又苍老,很是不好听,还没有哪个先儿是如此嗓音。
“老婆子今天要说的这套书并不是胡编乱造的,而是确有其事。这事情说起来也有三十年了,就在这京城中有一户极富贵的人家,姓甚名谁先按下不说了。这家的老爷有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都是庶出的,第三个儿子却是正室所出,年纪最小。
这位小公子虽然只有六七岁,但聪明伶俐,容貌俊秀,这家的老爷夫人很是疼爱。唯一不足的是这孩子先天有些弱,时常肯病。
一年冬天这孩子着了风寒,缠绵数月还没有治愈。这家的夫人疼爱儿子,便日夜烧香拜佛,许愿发誓求神佛保佑儿子。”
这老婆子说到这儿的时候,朱太夫人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年,眼眶便有些湿了。
“有大夫给了个食补的方子,说每日给少爷喝一碗,时间长了益气健体,是极好的。”老婆子继续往下讲:“这家的大姨娘平日里最是殷勤,她对夫人说这件事交给旁人不放心,自己把事情揽了过来,每天精心的煲了汤给少爷端过去。可是几个月过去,小少爷没见丝毫好转,还是撒手去了。
把个老爷和夫人几乎没疼死,尤其是夫人,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
故事讲到这里,有几个人的心不禁起了变化,一个是张氏一个是朱太夫人,还有一个是明心。
明心的手攥的紧紧的,里头有张银票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就在她随张氏往前院来的时候,发现不知何时在她的衣袋里放了张便笺,里头还裹着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上头说只要她给说书的作证说出实情,这银票就是她的,且不会为难她。
明心先还奇怪,哪里有说书的。但一到中堂就明白了,听邵家人的口气这事情显然是他们主导的,如此一来她就更怕了。
邵家人她可惹不起,别说她,就是张氏卫宗镛也一样不行。
张氏自然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了,但她不能发作,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朱太夫人则是被勾起了伤心事,心中一片凄惨。
那婆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只是别人并不知情,那小少爷其实是被人害死的。害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边位大姨娘。她在每日煲的汤里加入了一味毒药,一顿两顿不致命,可时间久了,毒积得深了,这小少爷身体又弱,自然经不起,因此就丧了命。”
“你,你说的这故事……”朱太夫人听到那小少爷是被人害死的就坐不住了,质问道:“你先说这并不是编造的,而是确有其事,那你来告诉我究竟是哪一家发生的事”
“我看她分明是一派胡言!”张氏沉声道。
“老太太、二太夫人,”那婆子仰起了脸,说道:“我说的就是智勇公府的事。”
“国妈妈!”屋里好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包氏身边的国妈妈,因为她比先前瘦了好多,且嗓音沙哑得厉害,所以没能认出来,更何况-----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明心哆嗦着问道。
“我确实死过一次了,”国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是阎王爷不收我,说我还有事没做完,把我打发回来了。”
“你的意
第三百八十章 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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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慌张地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人,张氏势单力孤。
“二太夫人会不会把我推出去替死”明心惴惴不安。
“你怎么不说话!”朱太夫人此时压抑着怒气,她急于知道真相。
“这……”明心虽然站了出来可依旧犹豫着。
张氏看她的神情便觉得不妙,明心这些天总是魂不守舍,她起初只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张氏的行事风格向来狠辣,从来都是先下手,此时情势紧急,她本能地选择弃车保帅。
“明心,你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张氏喝问明心:“宗锋少爷离世是因为痨病,我何曾做过什么我问心无愧,包氏等人诬陷我,甚至拉明心下水,这污名我绝不背负!”
明心见她如此干脆地弃卒,心里便彻底绝望了,就算她什么都不说,张氏也不可能留着她了。
因此便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朱太夫人连磕了几个头,起身说道:“老太太,这件事情确乎是真的,这三十年来,我不敢对任何人说,只想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这事情虽然不是我做的,可我毕竟知情,良心也颇受煎熬。但我毕竟只是个下人,况且错已铸成无法挽回。我没有别的请求,只求饶我一命,我便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虽然她收到的纸条上已经做出了许诺,但明心还是觉得当面求了朱太夫人才更稳妥。
“你只管说,若你真的只是知情而没有插手,我不会拿你怎样的。”朱太夫人说道:“但倘若撒一句话,我便绝饶不了你。”
“回老太太,这件事儿奴才真的只是知情,而且还是事情已经做成后才知道的,绝没参与”明心说道:“想必您一定还记得,三十多年前在二太夫人跟前最受宠的并不是我,而是一个叫槐蕊的丫头。”
“没错,我想起来的确是的。”朱太夫人点点头。
“当时二太夫人嫌我笨,只叫我做一些跑腿的活,像害人这种精细的勾当是轮不到我的。”明心如实说道,当初她还颇嫉妒那个叫槐蕊的,如今想来又感到庆幸。
“宗锋少爷病着的那些日子,二太夫人的确每天都用金针菜煲了汤给他喝,这是大夫给的方子,没人怀疑。只是她们偷偷的在里头加了东西,是和金针菜样子很相似的大花萱草。”明心说道:“那大花萱草的样子和金针菜十分相近,只是有毒是不能吃的。她们每次在汤里只放几丝,如果不是认得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况且这样的毒药一次两次不会致死,只是会让人越来越虚弱。”
“宗锋少爷咳喘得厉害,且头晕目眩,那大花萱草慢性中毒的症状也是让人这般,所以根本就没人疑心,就算是郎中也轻易察觉不出,毕竟那个时候宗峰少爷病势沉重,脉象极弱。”
朱太夫人听了明心的话浑身颤抖得厉害,指着张氏问道:“你,真的是你你好狠的心!”
“我没有!”张氏不肯认:“没有任何凭据,单凭一个下人的嘴如何便能作准!”
国妈妈和包氏一听,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张氏果真很难对付。
其实这件事她们早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和张氏闹翻,也不会选择抖出来。
“那槐蕊后来嫁出去了,她原本是回了老家的,这两年才随着儿子回了京城,这件事二太夫人并不知道,我也是前些日子上街偶然遇见了她。她如今就住在……”明心语气急迫地说道。
还没等她说完,张氏一把抓起桌上用来剪蜡烛的剪刀,直接捅进了她的咽喉,明心一口气堵在心里,一手捂住双手,一手指着张氏,满眼的幽怨,却
第三百八十一章 诚实的邵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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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刺死了明心后发了疯,智勇公府对外封锁了消息,除了燕肯堂和肖太傅外无人知道智勇公府这天所发生的变故。
张氏被捆起来,关到了她的院子里。派了人日夜看守,不得有丝毫马虎。
有仆人来清洗了地上的血迹,又把明心的尸体收敛了,暂时放到后院的空屋子里。
如今天气寒冷,不怕腐坏。
“张氏她不会是真的疯了吧”邵杨有些迟疑地问:“倘若她一直不清醒该拿她怎么办疯子也没法带上公堂啊!”
“就算她不承认谋害舅舅,单是她把明心刺死这件事也够了。她便是装疯,便让她疯下去好了,不过是把她关起来直到老死。”邵楠说道。
“那怎么成明知她犯下死罪还要让她苟延残喘,难免太便宜她。”邵桐说道:“她如今已然被剥了佛面只剩下一身贼皮,留着她做什么依我说必须要把她斩草除根。”
“可是还有大舅舅……”邵楠欲言又止,卫宗镛如今不在,到时回来又怎能轻轻揭过。
“大舅舅难道还要质问外祖母不成现有肖太傅和燕御史作证,便是他不在场又怎样”邵桐不屑道:“更何况他若是知道实情,只怕躲还来不及吧!这位舅舅可是出了名的善于明哲保身。”
这时邵杨忽出惊人之语:“会不会大舅舅从一开始就知道”
此时朱太夫人等人早已离开,只剩他们几个小辈还在这里。
卫宜宁深深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邵楠和邵桐也不出声,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疑虑,不单是卫宗镛,就连包氏也未必如她所言是近期才知道这件事。
倘或不是张氏要奈何包氏,包氏是绝不会告发她的。
只是如今已经没办法求证,张氏是绝不可能出卖自己儿子的。
“我们去看看祖母吧,”卫宜宁打破沉默:“这件事只怕对老人家打击太大,一时转不过来。我其实一直忐忑,可又想不出更万全的计策来。”
“五妹妹,不然咱们干脆让那老婆子……”往外走的时候,邵桐走到卫宜宁跟前悄悄说,用手笔画了一个下落得姿势。
“二哥哥,你急什么”卫宜宁看了邵桐一眼不疾不徐道:“有人比咱们还急就是了。”
邵桐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宜宁,你真是通透,我怎么忘了这茬。”
邵杨还有些解不过来,追着问道:“宜宁、二哥哥,你们说的是什么茬”
邵桐不欲他多问,嘻嘻哈哈说道:“什么茶大红袍、碧螺春、六安瓜片你要哪个喝太多茶睡不好,我看你还是别喝了吧!”
邵杨知道他故意混自己,可这时候显然不是争辩的好时候,因此值得把自己的好奇心先按下去。
卫宜宁心里隐隐有着担忧,这件事情到底还是太急促了些。
让朱太夫人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怕老太太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果然,到了朱太夫人这边一看,老太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卫阿鸾在一旁剪头疼膏药给母亲贴太阳穴。
如意已经派了人去请郎中,此刻也是一脸担忧地给朱太夫人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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