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而她沦落不幸后,陷入世俗的排斥之中,有时呆坐一天,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听,得到一份难得的安静,这样不足启齿的幸福,对她而言,简直是世间最贵重最珍惜的宝物。
    如今得到的这一切,似乎有些太美好了,使她感觉到阵阵的不真实,似乎这一切,在下一刻就会如阳光下的露珠一般消失无踪。
    她好像陷入棉花之中,踏一脚,是一脚沦陷,落入一个极度不真实的梦中,却越来越不可自拔。
    烛光飘忽,照耀在事物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影子随着梳妗拿着烛台走动的动作变换,恍惚间似梦。
    梳妗放下烛台,却见宫长诀在出神,
    “小姐”
    “小姐。”
    宫长诀回头看向梳妗,梳妗笑道,
    “小姐,下面的人布好膳了,您吃一点吧。”
    宫长诀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点头道,
    “好。”
    定王府灯火通明,下人正在整理聘礼单子。
    左晋面对着楚冉蘅,楚冉蘅面前的已经久久未翻动。
    左晋道,
    “她时日无多。”
    楚冉蘅淡淡道,
    “我知道。”
    左晋转眸,看向楚冉蘅面前放着的羊皮卷,
    “我这次,不是来问你,是否她命不久矣你还要娶。”
    楚冉蘅道,
    “我们之间还有别的话可说吗”
    左晋面上一向温和的表情难得有几分松懈,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冉蘅面前的羊皮卷。
    左晋道,
    “楚冉蘅,如果这些都是大梦一场。”
    未及左晋说完,楚冉蘅生生截住了左晋的话头,
    “没有大梦一场,眼下所有皆真实,我所不知皆虚幻。”
    楚冉蘅语气凝重,没有半分要犹豫的意思。
    这般急切的反驳,将他的情绪表露无疑。
    左晋伸手,移过他面前的羊皮卷,将之移到自己面前,缓缓道,
    “你害怕了。”
    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可你不是已经在怀疑了吗。”
    楚冉蘅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眸中情绪,唯留下不可捉摸与沉默。
    左晋道,
    “
雍德熹恭江山亡(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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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德熹恭江山亡(30)
    宫长诀抬眸看着任玄机,借着宫府门口的灯光,任玄机的面容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她有一份直觉,那日在街上见到的任玄机,并非是假的任玄机,而眼前这个,亦非作假。
    宫长诀瞳孔微转,
    “大抵是我记错了,那日也许并未见过前辈。”
    任玄机的眸中露出几分探究之意,
    “丫头,确实是记错了”
    宫长诀点点头,
    “确实如此,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任玄机道,
    “见怪无妨,丫头早些歇息,免得明日精神难支,是一场浩劫啊。”
    宫长诀点头,神思有些游离。
    任玄机慢慢地渡步走了,宫长诀看着任玄机的背影,有什么似乎在月色下生根发芽,即将要破土而出。
    翌日清晨,宫长诀进了宫,这场宴席,大抵是这些年来,宫里办得最简陋的一场。也许是因为国库没有了银钱,也许是因为元帝清楚,如今民间的风向,不敢大肆铺张。
    但即便是最简陋的一场宴席,依旧是奢靡无比。
    如今宫韫回到军营的消息传到长安,来往衣带飘香,锦衣华服,见她无不有尊称一声玉尘公主的。
    宫长诀径直进了太后宫中,宫人通报。
    宫长诀进入殿中时,第一个看见的不是太后,而是若素。
    若素跪坐在殿内,将香片放进香炉里,燃起埋灰。
    见宫长诀来,也无甚震惊,只是起身行礼道,
    “见过玉尘公主。”
    宫长诀点头,两人无言对视片刻,方移开视线。
    “太后娘娘还在梳洗,玉尘公主请稍等片刻。”
    宫长诀应道,
    “好。”
    若素拿起香炉,摆正在高案上。
    “你们都不必守在此处了,太后和公主有话要说,你们仔细搅扰了鸾驾。”
    “是。”
    “唯。”
    众宫人退出殿中。若素上前,缓缓关上了门,
    “太后娘娘怕有细作,每当要与谁交谈之时,总是屏退众人的。”
    若素转过身,走到高案前,拎起香炉盖子,去看方才燃的香,
    宫长诀忽然叫住若素,
    “长公主。”
    若素的动作未停,只是用香筷依旧翻动着香灰,
    “现在你才是长公主,这种话别在明面上说。”
    宫长诀走前两步,
    “你的事,可曾和太后娘娘说过。”
    若素背对着宫长诀,将香片再燃一遍,
    “说过又如何,没说过又如何,现在终究不是时候。”
    宫长诀道,
    “能与太后娘娘多坦诚相待一日,便是一日吧。”
    若素转过身来,看着她,
    “她很喜欢你。”
    宫长诀反问道,
    “所以”
    若素道,
    “你如今需要长公主的地位才能做到我们母女想做到的事情,换句话来说,现在只应该有一个长公主。”
    殿内静谧,光影明暗间,阳光爬在凤纹窗格上,窗格影子疏疏落落掉在人身上。
    凤凰的图案落在若素的面上,明暗交织,白瓷般的肌肤上落着完美瑰丽的凤凰线条,宫长诀似乎能见凤纹浴火重生。
    若素抬眸,眸中闪耀着轻柔而温润的光泽,道,
    “那个人,就是你。”
    “也只能是作为宫家长女的你。”
    宫长诀垂眸一笑,发丝轻扶过鼻尖,她伸手将碎发挽到耳后。
    一双极浓郁而缄默的眸子带着笑意灵动起来,双眼皮痕迹极深,笑起来时有一种恩泽春日的温柔与潋滟绽放。
    “我以为,是因为你顾及我的感受,不愿意让太后娘娘冷落我,让我因此失落。”
    若素未笑,
    “你最厉害的地方也就是宫家长女罢了,我为何怕你失落”
    宫长诀抬眸看她,两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
    若素道,
    “太后娘娘这次赐婚,也并不是全然只利于你们。”
    若素缓缓走动,凤凰落影在她身上,
    “宫中,还能明哲保身,在民间不被流言和责骂压迫的,也就只有太后娘娘了,这次赐婚,太后不仅威严未失,还尽得民心。也算是沾了你们的光。你与太后之间的约定,双方受益,如此而已。”
    宫长诀道,
    “但能直点定王身份,引起百姓的另一番不满,是太后娘娘没必要做,却为我们做了的。”
    两人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宫长诀微微摇摇头,
    “或许你是在嫉妒吗”
    若素的眼神微沉,面无表情道,
    “我嫉妒什么”
    宫长诀道,
    “难道不是吗”
    若素却转过头去,忽然笑了出来,
    “是啊,嫉妒。”
    “作为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疼别的孩子,视如己出地为她考虑周全,如果不嫉妒,才可怕吧。”
    若素的眸光淡淡,
    “此时你我倒真有几分像姐妹,我的东西你看得明白,关于你,我也看得清楚。”
    从纱窗中透入的日光挽起宫长诀衣衫上玉兰。
    顾盼生姿,明艳十分。
    两人明明长相各异,性格也不同,却像是能和自己对话一般,说半句话,能明白对的下半句。
    宫长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若素忽然向自己背后行礼。
    宫长诀回头,燕后拄着拐杖缓缓而来。宫长诀上前扶住燕后,“太后娘娘。”
    燕后拍着她的手,眸子有些湿润,
    “回来就好。”
    宫长诀第一反应却是抬眸看向若素,却见若素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一边,垂着头,宫长诀看不清她面上情绪。
    宫长诀的视线移到燕后面上,道,
    “自回来后,一直没来向太后请安,让太后担心了。”
    燕后长叹一口气,
    “此事凶险万分,却因着元帝在宫中,你不能轻易入宫,这也是情理之中,哀家不怪你,如今见到你平安,哀家也就放心了。”
    宫长诀忽然跪下道,
    “此次封赏入宗策,成为长公主,能站在舆论和太后对儿臣之恩之情,儿臣难以报答,唯有请太后受儿臣一拜。”
    燕后受了宫长诀一拜,笃着拐杖,动容道,
    “起来吧。”
    “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没有旁人,何必顾全这些虚礼。”
    若素忙上前,扶起宫长诀,
    “公主请起吧,勿让太后娘娘心疼了。”
    宫长诀忙起来,只是虚虚搭着若素的手做个样子,手心不由自主地出汗。
    宫长诀低头,收回手,调整了一下呼吸,道,
    “今日寿宴,会有烟花绽放。”
    “届时,太后娘娘最好是呆在殿中不要出来为妙。”
    燕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含义,一双眸混浊,荡漾着追忆的光,
    燕后笃着拐杖,缓缓走向纱窗,道,
    “天下之看灯者,看灯灯外。”
    “看烟火者,看烟火烟火外。”
    “未有身入灯中、光中、影中、烟中、火中,闪烁变幻,不知其为王宫内之烟火,亦不知其为烟火内之王宫也。”
    “哀家一生都淹没在烟火之中,深知王宫内之烟火,亦是烟火内之王宫。”
    纱窗外,高高的紫荆花树上仍挂着深深浅浅的紫荆花。在一片萧索之中格外艳丽和有活力。
    紫荆花的模样被纱窗上的纱分割,烟烟霞霞的一大簇一大簇,竟恍惚间像极了烟火模样。
    燕后道,
    “哀家终于有机会置身烟火之外,能窥见烟火之盛放与落寞,能在其中拾得溅落的星辰碎片。却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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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和亲归去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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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和亲归去来(1)
    左晋本是性子温和,没什么城府与决断力的人,当初能默许关无忘将其擢升为郎中令,为已所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正因为没什么决断能力,温温吞吞,更有可能被三言两语说动,而看在宫长诀的面子上,被说动的可能性便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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