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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镶黄旗

    最终,把洪衍武的神智拉回来的,还是来自于“锅炉”和“大窝头”的哄笑。

    他们一个挤兑,“小子,眼儿怎么都直啦你才多大,动歪心眼子有完没完了嘿,看眼里都拔不出来啦,你还知道怎么打牌吗……”

    另一个也讥讽,“嘿,醒醒。怎么看人呢,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这不是你能惦记的!北城多少个‘把子’都不敢想呢!你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

    这些话,洪衍武醒过神儿来,其实并不在意。

    他相信换谁也不会他强多少。因为连“锅炉”和“大窝头”数落他的时候,也没少偷瞄人家大姑娘。那副猥琐德行可他下作多了。

    可旁边的“小媳妇儿”和“宝五”都不干了,开始替他对骂。

    一个说,“放你们大爷的屁!看两眼怎么了,你们北城的大姑娘不让人看啊,还能少块儿肉去又不是看你妈!”

    另一个也说,“操的嘞,你们俩丫头养的挤兑谁呢你们俩孙子自己贼眉鼠眼,偷偷摸摸的馋样儿怎么不说了,装什么大个儿的!”

    嘿,真不亏是流氓,没他妈一个能明点儿的!

    眼瞅着不像话,洪衍武果断地先一步叫停了已方。

    “‘媳妇儿’、‘宝五’都打住!牌桌别制造紧张空气!男人嘛这样,酒色财气都是弱点,我也不怕别人笑话。不过说实话,今天初见,这位姐们儿也确实太祸国殃民了点儿,绝对是招男人惹祸的人物。这不,还没怎么着呢,咱们差点打起来了!都仔细想想,至于吗……”

    一句话,气氛登时缓和了不少。洪衍武跟着站起来又说,“得嘞,玩人家的牌听人家的话,让洗咱洗,不惹人厌也是一种美德……”

    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洪衍武已经从刚才的痴迷完全恢复了正常。而他这种轻松自如的自嘲,反倒让“糖心儿”有点刮目相看,甚至觉得他挺有特色,并不讨厌。

    所以一听这话,她也笑了。

    “你可别误会,我是对事儿不对人。这副牌是家里传下来的,谁想玩儿全是一样,不存在区别对待……”

    听了“糖心儿”解释,洪衍武再仔细瞄了一眼桌的牌,立刻明白了。

    “应该的,象牙的面儿,红木的底子,讲究!这么精细的女人牌,让大老爷们糙手瞎胡撸,本是糟蹋了。那我先净净手,各位稍后……”

    说完,洒脱地转身走。

    不想,他无意表现出的这番眼力,却更引得“糖心儿”盯着他的背影好一阵打量。

    至于“锅炉”和“大窝头”,此时倒是一个劲拿着手里的牌直摩挲,嘴里还问呢。

    “姐们儿,麻将牌还分男女吗这真是象牙的不会吧”

    没多会儿,洪衍武再回转,坐下来后可正式开战了。但他一开始可没直接手段,重点是放在了观察。

    说起来其实挺有意思。洪衍武真了解一些的“千术”,主要在“麻将”,而且也从未用来真正地赢过钱。

    这是因为他前世在境外遇到那个“老千”时候,已经是2005年以后了,国内棋牌室基本普及自动麻将机。

    既然“出千”的方式变成了电脑程序为主,靠机器能达到手听牌、胡牌的效果。那么过去手动码牌的“出千”方式显得落伍了,不好用了。

    没用的人家才会教你,这是人家肯让他了解内幕的主要原因。

    这样,在相处的一个月里,洪衍武出于无聊和兴趣,没事儿和“老千”娱乐性地切磋讨教。很快感受到了大彻大悟的刺激,他在人家的指点下,迅速识别并掌握了过去常见的麻将“出千”方式。

    到最后,“老千”甚至对他评价颇高,说他基本已经到了等水平,早十年在国内的小城市靠这个已经够糊口了。

    当然,尽管他学会了这门“手艺”,但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早没了用武之地。以后他最多也是抓几个下属当牌架子陪他玩玩,自娱自乐过过当“赌神”的瘾罢了。

    何况凭他当时的身家,也完全没必要靠这一手去骗点小钱了。

    可话说回来,他学会的这点玩意要用在这个时期,那可了不得了。这年头“麻将”可才刚刚兴起,牌打得好的都不多,更别提“出千”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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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第279章 京华春早
    1978年的三月份非同一般。

    随着春天的暖风徐徐吹来,京城发生了三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儿。

    这使得许多民众逐渐意识到,这座被“运动”禁锁了十年的城市,开始恢复其原有的活力与色彩了。

    第一件事,是1971年关闭的北海公园和景山公园,经过整修重新对外开放。

    从年初开始,路过北海大桥的行人发现,北海公园里出现了一群忙忙碌碌的人们。

    这些人在收拾搬砖,从北海往景山不停地倒腾那些大砖。

    当他们重新把两个公园道路简单铺设好,并从“大众餐厅”(运动用名,即‘仿膳’)的地下室里终于找到了“北海照相部”旧日的匾额之后。

    1978年3月1日早6点整,关闭了七年的北海公园南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当天,公园售票处所面对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几乎看不见人脸,能见到的全都是手,以至于必须采用非常的方式售票。

    如说一只拿着钱的手伸进来了,售票员当时得抓着这只手不放,然后找了钱拿了票,再直接塞回这只手里。因为一旦放开,再递肯定分不清了。

    总之,那种场面极为疯狂。游客多,窗口小,这一天下来,几乎所有售票口玻璃都快被人给掰炸了。

    而当这一天结束,统计出的数字显示,共有十三万京城市民来到了久违的北海公园。

    第二件事,是全国科学大会在京城举行。

    大会宣读了题为《科学的春天》书面讲话。伟人在讲话郑重确认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并还原了知识和知识分子应有的尊严。

    这对提高知识分子的待遇,对激发知识分子的工作积极性,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之后,随着陈景润被树立成标杆,一夜之间成为全国的精神偶像。在全国几乎所有的图书馆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大量寻找资料。甚至于《人民日报》除了政治章,也开始刊登一些关于养牛这类的科普章。

    这些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人们也由此,将1978年的春天称为科学的春天。

    第三件事,那是恢复高考之后,京城的各所大学普遍迎来新一批学子们报道的高峰期。

    在杨柳发芽,春风荡漾里,各路学子喜气洋洋地踏入了即将读的大学校门。

    人生有多少次幸福的时刻如果要去问问这些报道的未来国家栋梁们,这必然是他们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当然,最后这件事也是与洪衍武的生活牵扯最大的。因为仅他的身边出现了四个大学生。

    除了寿敬方的儿子寿诤考了农大生物系。“红叶”林秋枫考了戏的学系以外。另外两个大学生全出自福儒里观音院。

    一个是洪衍武的亲二哥,考首都师范大学经济系的洪衍。

    至于另一个,那是西院剃头匠水庚生的大闺女,考京城大学新闻系的水清了。

    这个年代,谁家要出个大学生等同于封建时代的士人举,谁家都认为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肯定四处宣扬,邻居们也会纷纷登门道贺,艳羡不已。

    如说洪家人。自从经过了那次院门口连放六挂千响鞭炮的张扬,洪衍考大学的事儿,在福儒里几乎无人不晓之后。别说街的熟人再见到洪家人都要客气几分,连毛远芳都不敢怎么挑洪家的刺儿了。

    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年头的大学生跟“大熊猫”似的那么珍贵。今后前程远大几乎是当代所有人的共识。

    那么自然,和洪家人一样,春节期间,一收到水清的家信,西院老水家一家人也简直快乐疯了。为此,水庚生破天荒大方了一回,临时买了两挂千响长鞭,在家门口好好放了一气儿。

    只可惜,这日子口儿却有点不对头,正赶全民燃放鞭炮的时候。这钱花得根本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显得有点亏了。

    所以这个春节里,水庚生老两口分头串门的频率是最高的。特别是水婶儿,到了谁家,没几句话得往大闺女身引。

    只要别人顺着话一打听那齐了。水婶儿随身带着那封信,立刻会拿出来好好显摆一番。

    洪家人甚至还听说了,背地里水婶儿还有不少踩乎洪家的闲话。

    说什么洪衍考的大学不行,又是专科,肚子里的墨水根本不她家水清,毕业之后顶多是个穷教员。

    而她家的大闺女不一样了,不但考的是全国顶级名牌大学,还是本科,一毕业是进报社的大记者!

    这话确实不让人受听,搁一般的人家或许也得针锋相对甩出什么难听的来。可是洪禄承夫妇向以谦和宽厚待人。对此只是轻描淡写一笑而过,还特意嘱咐了全家人,说“为其行之,何必人如”,谁也不许为这点小事儿计较。

    这样,整整一个春节里,水婶儿始终得像只蹦跶的大蚂蚱,得意洋洋地活跃在福儒里的各门各户里。几乎所有的街坊四邻也都知道了水家出了个“女状元”。

    但是随着春节过去,离去大学报道的日子越来越近,水家的大闺女却始终不见回来。这样一来,不免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来了。

    有的人猜测水清的家书是假的,也有人琢磨,说水清不会回家路出事了吧但不管如何,水婶儿是变成了热锅的蚂蚁了。

    她也不串门了,也没心思聊天了,每天干什么都出神儿。没事往院儿外边跑,望着门口的岔路口发呆。听说还催促水庚生去电报大楼发了电报、打了长途电话。

    只可惜水清插队的地方太偏。要弄清怎么回事,还



280.第280章 邻家大姐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若到西天去问佛,佛只说:我也没辙!

    是的,世的事儿本是如此,压根不存在“公平”二字,好人未必能有好报的,坏人也未必有恶报。

    以的这些话,其实正是过去洪衍武拿来调侃好人之语。也是他无所畏惧地肆意行恶之信心所在。

    只是当初的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也有朝一日会做这种好人。而且还尝到了同样被人讥讽取笑的滋味。

    这时他才体验到,那些过去被他视为傻子一样的人们,面对着自己付出善意毫无回报,甚至要遭受非议的时候,心里又是多么地不是滋味。

    何况还有个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水清不是他更委屈吗

    不过话说回来,憋屈是憋屈,他却不后悔。因为哪怕一开始知道会落个这种结果,他也会明知故犯,照样去做这个傻子。

    但这可不是说他的道德标准突然间拔到了多么高的一个程度,也不说他一夕之间领悟了“做好事本来是一场自我满足,不为求回报”的道理。更不是他像传言的那样,对水家的二丫头水澜真动了什么念头。

    事实他既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坏,不过是本着“以德报德”的念头,想要还多年前欠下的水清一份人情债罢了。

    说起水清,她和洪衍武二哥洪衍同是六九届的初毕业生,年龄要洪衍武大六岁,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在洪衍武的记忆里,这个邻居家的大姐姐是整个福儒里都交口称赞的人物。她虽然是水澜的亲姐姐,但她的好人缘,却远不是水澜那个尖酸刻薄、眼里没人的黄毛丫头可的。

    水清的脸永远带着笑,稳重、善良,脾气好得象面条一样,最大的特点是心善。

    别说扶老携幼的事儿没少干,哪怕是对他这样家庭背景有问题,没人疼也不服调教,完全称得人嫌狗不待见的东西,也会付出一片真心,给予一片温暖。

    在那个年代,这种能对任何人都真心相待的热心肠可是不多见的,而且那也是洪衍武最缺乏关爱的特殊时候。

    所以要提前当年的那些往事,他到现在心里还会涌起点儿热流。用句酸话说,这叫泛起感激的涟漪。

    至于具体是些什么事儿呢咱们这里只说洪衍武记忆最深的两件。

    第一件事发生在洪衍武六岁的时候夏天。

    那时候,陈力泉还没有搬来。

    洪衍武为了逮一只受伤飞不起来的鸽子,从自家的房,钻过“过街楼”一直追到了西院。结果最后在水家的屋子捉住了那只鸽子。

    可在他洋洋得意,手里攥着鸽子,从水家的房往墙头跳的一刹那,脚底下的瓦松了,结果身子一滑,“咕咚”一下,摔了下去。

    碰巧的是水家房檐下有个瓦盆做的大鱼缸,洪衍武身子正好砸落在了鱼缸里。

    “叭嚓”一声,鱼缸碎了,鸽子跑了。洪衍武魂飞魄散,摔得不轻,但却也走运地捡了条命。

    “谁呀这是!”

    当时十二岁的水清可正在屋里踩高儿擦玻璃窗,眼睁睁地瞅见这一幕,同样大惊,喊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洪衍武头晕脑胀却是知道惹祸了,还被人家给抓了个现行,本能想起来跑。可刚一使劲,“哎哟”一声,趴回地去了,根本动不了。

    “呦,是你这个淘气鬼呀!怎么从我们家房掉下来了……”

    水清当然认识洪衍武,更知道他招猫逗狗,窜房越脊的大名。此时见他摔得都动不了窝了,胳膊腿都见了血,又可气又可笑。

     



298.第298章 图谋
    6月1日,在京城正式宣布恢复少年先锋队组织,红小兵组织被取消的当天,洪衍武选择了和“八叉”、“小地主”在一起欢度儿童节。

    而且这一次再会面,洪衍武带来的可不只陈力泉了,还有“小雷子”。

    天桥儿“聚星楼”,“小地主”的地界。

    正当午的时候,二楼的三张圆桌,有两张都坐了“小地主”的兄弟,这是为了避免闲人打扰,先把座头儿给占了。

    至于另一桌,当然只有五位“把子”了。

    洪衍武也没废话,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今后前门、天桥的四家影院还归他来经营,“八叉”和“小地主”只需负责各自地盘没人闹事,每月一人便可得一千块的“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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