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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衣冠正伦

    索夫闻言后便大笑一声:那些南虏虚张声势,只道我们已经逃远,不会想到反攻回来,大可以他们之计去恐吓他们。至于那些晋奴,桀骜者不过几个拉车力役,只要即刻砍了,余者必都怯懦如鸡,怎么还敢反抗!

    尚在讨论之际,前方密林中已经升起炊烟袅袅,索夫见状,不免怒骂一声,那些资粮已被他视作赎罪邀功之本,怎么能容许南虏和那些晋奴吃喝浪费!

    上马!不敢冲者,此刻便死!

    索夫大吼一声,翻身上马,提刀虎视余众。其他人见状后,无论愿不愿意,都不得不硬着头皮随其冲杀而去。

    此时萧元东等人,自然也发现了索夫一行,初时尚有几分惊悸,但很快便发现对方似曾相识,竟是早前自己退走的那一队奴兵,当即便是一乐。

    与此同时,野地中另一个方向也有烟尘激起。此时天色已经渐有昏暗,来者何人尚未看清楚,野地里马蹄声中已经响起谢奕极富特色的洪亮嗓门:元东勿惊,谢某前来助你!

    萧元东听到这话,脸上却无多少喜色,只是破口骂道:该来的时候偏不来,捡功的时候倒见着了!

    这两路游骑各从不同方向冲来,彼此不能望见,只有位在中间的萧元东等人望的真切。这会儿兵卒们也都不需要兵长再提醒,各自勒转马头,毫无征兆便冲锋而起,直接朝那几十奴骑扑去。

    这些南虏,倒还有几分胆色!引弓,听命待射!

    虽然敌众反应不似索夫预期,但他也无惧色,近来被那无能幢主约束连累,令他都无多少尽兴厮杀的机会。对面百数骑虽然胜过他们,但若讲到骑战,索夫又怎么会将这群只识摇橹的南贼放在眼中。只需一个冲杀,便能没其近半!

    索夫冲在最前方,控缰引弦,默算彼此距离,眼中已无多少张狂,更多都是嗜血的冷静。他自有张狂的资格,临阵勇战,哪怕国中尽由国人所组成的中军老营户都少有人能比得上他的骁勇。

    近了

    索夫心中默念,同时胸腹已经畜力,准备几息之后便下令放箭。轻骑对冲,这第一轮对射时机至关重要,若是早了,箭矢未达便落,若是晚了,对方箭雨已经抢先覆盖。而且距离快速拉近,根本就没有再射第二轮的机会,所以很多时候,第一轮的较量便能决定胜负偏向!

    索夫在军中向来有陷阵勇卒之名,就是对这种时机的把握,禀赋近乎天授,往往第一个率队冲入敌阵中抢战厮杀。所以哪怕对方人数远胜己方,索夫也并不胆怯惊惧。

    就在此刻!

    几息之后,索夫眸子骤然一亮,刚待要奋声大吼,然而眸子却骤然激凸,只见对面数点乌星寒芒陡然刺入视野,倏忽即至眼前,与此同时,往常在他听来分外悦耳的破空锐声此时却带着夺命气息骤然冲击耳膜!

    这么快?

    索夫此刻脑海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疾伏于马背,脑后风凉,羽箭擦背而过,身后则响起一声骤响骤止的惨叫。

    侧出!

    不必再去抬头看,单凭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索夫也能猜到对方抢发一轮箭矢后,此刻必然已经从容以弓换成刀枪,向此扑杀来。于是他蓦地勒转马首,率先往侧翼疾行,避开直当锋芒。

    第一轮的箭射,命中者不过十之二三,且真正直中要害毙敌落马的不过区区三四个,但却将奴众气势迎头击倒。虽然这个距离还能再发一箭,但萧元东也不再贪此,垂手将弓挂在鞍上,顺手摸起长矛,两臂一抖,直刺入前。

    然而对面奴众也确是反应敏捷,两军对撞之前,蓦地转向侧方,避开锐气正盛的淮南军。当萧元东察觉,继而勒马反追时,那锐猛惯性已经将他们带的落在了对方身后。

    追击!

    萧元东低吼一声,再次以矛换弓,于后频频引射。敌方后阵者几人,纷纷中箭落马。

    该死的南虏!

    耳边听到后方兵众落马声,索夫已是恨得牙关错咬,但却不敢回望。对方弓矢太盛,一旦被从后追击,那除了尽力前冲以求甩开脱战之外,稍有停顿都是等死。

    然而当他们冲上早前南虏所在高岗时,却见对面烟尘中正有另一队游骑向此飞奔而来。

    奸恶南贼,早有伏兵!

    索夫已是目眦尽裂,口中发出近乎绝望的咆哮,脑海中更是业已一片空白。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临敌回避的余地,很快胯下战马便被射倒,直接拖着他擦地滚出数丈有余!

    当萧元东等人冲上高岗时,奴兵已经尽数被射倒击散,余者兵众还在追击溃卒,谢奕已经好整以暇纵马迎上来,笑语道:元东,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被奴骑堵在了野地里。幸亏我今次并未行远,才能及时赶来。但此处不过区区几十贼众,也值得你四处告急?

    萧元东这会儿脸色却更不好看,只是沉声道:奴贼兵长擒杀没有?

    你这一副早枯少痿模样,难道是心恼我来与你争功?我谢二是这么不讲道义的人?瞧这奴众寥寥几十,兵长无非伍什兵尉而已,若不是急于救你,都不值得我来出手。

    谢奕杀过一次羯奴护军,如今眼界已经极高,没有将军号的奴众在他看来都不过杂草一般,不值一提。

    是你斩杀就是你军功,我难道就不要脸面?

    谢奕若不表现高风亮节,萧元东还没这么羞恼,索性不再理会。

    这会儿,正被压在马身下的索夫也被揪出并由奴兵俘虏指认。萧元东见状,脸色更加难看,翻身下马冲上前,飞起一脚直接将其踢翻在地,跨其背上一顿老拳暴击:你这胡婢共畜奸生恶徒,谢二之箭就较我甘甜?明明该要死在坡下,偏要往此处冲!

    谢奕缓步行来,闻言后不免笑得更加欢畅,待听到奴众交待这奴兵兵长居然连兵尉都不是,便是一脸厌弃姿态,也行上前插脚踹了胡卒脸面几脚,骂道:一样都是做贼,别人就能做成护军都督,做成三公方伯,偏你这奴贼可厌,居然连兵尉都做不成!区区一个散卒,偏要急来求死!我是掘了你家祖坟,还是奸了你家老母,何仇何怨,偏要浪行至此耗我气力箭矢!

    听到这喝骂声,就连满心愤懑的萧元东都觉得如此指摘对这奴贼实在有些不公道。人家也不是特意来耗你箭矢,这不是凑巧碰上?

    这么一想便觉索然无味,垂头再看那奴贼在他老拳之下已是满脸血沫,几无生息,这才稍有解气,站起身来说道:是你战获,我不争抢,拎去杀了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横倒在地几无生息的索夫已是两眼激凸,身躯蓦地一挺,神色怨毒的怒视两人,口中咆哮怒辩但却因嘴角都被捶烂而呜咽难成生息:他是奴中翘楚,许多中军老营户都不如他骁勇善战,不能封爵拜将那是因为将主处事不公,又不是他本领不济!这两个南贼实在该死,居然小觑他甚至不屑斩杀!

    听到这奴贼呜咽有声,谢奕难免有些好奇,侧耳倾听片刻,才抬头望向萧元东:这奴贼在说什么?

    自是高赞谢将军英武豪迈,贺你名下再计盛功。

    萧元东没好气回答一声。

    谢奕闻言后呵呵一笑:这前半句确是不错,后半句却不符实。这奴贼恐我弃他,给自己长势罢了。

    说到这里,说到这里,似乎不做些什么不足彰显自己的豪迈,他抽出刀刃直接斩掉这奴兵两根拇指,摆手道:似你这种卑奴,不配血污我的宝刀,不过既然遇见,总要留下些许印记

    唉!我怎么今日才想到如此妙计,以往擒获贼奴兵长,多有卑职散卒,杀之无益,纵之可惜。若早想到斩下他们拇指不能持刃,又留下一条奴命,日后四处宣扬我这威名,奴将皆以战我为幸,何必再浪费时间去寻奴骂阵。唉,若不是杀奴心切,我怎么会学你们这一类将卒为此骂阵粗鄙行径。

    谢奕讲到这里已经眉飞色舞,然而萧元东却一脸鄙夷的行开,彼此便是损友,倒也不必再谢驰援之谊。

    待到返回密林中,看到乡民们在刘迪的约束下未有崩散姿态,萧元东心情才有转好,也更加深了要将刘迪引入自己军中的想法。

    谢奕也从后方行来,看到林中这千数丁口,这才明白萧元东为何被几十奴骑所困,继而又笑道:我道元东你因何不惜小功,原来这里已经不乏获丁。

    萧元东闻言后忿忿道:我所部只是战马太缺,困于骑少,否则怎么可能功落你们这些俗流。

    将军若患缺马,小民正知何处可取,愿助将军成事,以报活命之恩!

    旁侧刘迪听到萧元东的话,突然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听到此言,萧元东与谢奕眸子俱是一亮,继而萧元东又脸色一变,指着谢奕对左右说道:给我将此人逐出十丈之外!

    萧元东,你还有无道义!我是舍命奔波来此救你

    谢奕蹬着腿骂声连连,还是被架起两臂丢出林外。




0713 耻于人后
    谢奕在密林外跳脚打骂萧元东不讲道义,甚至于将自己部众都召集起来,准备再冲回林中去。

    今次诸将外出猎功,他的表现虽然尚算优异,但功事谁又嫌多。更何况缴获战马在诸多事功当中本就名列前茅,若能得获百数匹战马,论功要比他早前斩杀一个羯奴护军还要高得多。

    毕竟羯奴在地方上军职泛滥,大凡奴将只要稍拥数百千数兵众,都可得一将军号,又或护军城主之职。如果不是奴众中极负威名者,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无非一颗腥臭奴首而已。

    但战马则不同,以往在淮南,这方面的需求还不算太大。可是一旦过了淮水,淮南军在这方面的短板便暴露无遗。骑兵规模太小,不足形成大规模的冲击,因而必须要仰仗水军的后援和补给,对水道的依赖实在太严重。

    谢奕等人近来在淮北之地游荡,也多受此困,明显的感觉到那些奴兵们也窥破了淮南军的缺陷,活动地域尽量远离水道,越来越难遇到合适的对手。且就算是遭遇到彼此交战,一旦战事不利,奴兵便能仰仗机动力而快速脱战,极难全歼。

    如果有足够的战马组织起大队骑兵,淮南军近来在此境扰敌战果还要远胜当下数倍有余!

    然而无论谢奕怎么叫骂,密林内都无声息。他又不能真的率众攻打进去,一时间倒有些无计可施。

    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萧元东才施施然行出密林。

    谢奕见状,更是气急败坏,冲上去提拳就要打。而萧元东却一脸怡然自得,笑吟吟道:你在这里吵闹什么,也不觉得累,反让淮北乡民见我王师各部不谐,我又没说不携你一程。

    谢奕初时还是怒目飞挑,待冲至近前便听萧元东此语,挥起的胳膊骤然顿住,攥起的拳头也舒展开,手掌轻轻拂在萧元东肩畔,温情脉脉道:元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难道只有这些话可说?早前得你告急之讯,我是五内俱焚,肝胆

    萧元东退开一步,打落谢奕手掌,似笑非笑道:那你刚才在林外辱骂?

    只是温故知新罢了,又不是在骂你。似你我这类寒卒,又无庾三沈五那么无耻,总要精勤于技,互为臂膀,才能稍争一二啊。

    谢奕干笑一声,神态温顺无比,两手虚搀,一脸谄媚:方才那乡人所言猎马,不知是

    你我之间,不是并非只有这些话可说?我倒想听听还有什么别的可说,你说吧。

    萧元东闻言后却是呵呵一笑,今次总算有筹码可以拿捏谢奕,想到这小子早前归营在他面前诸多炫耀,大有吐气扬眉之感。

    谢奕眉弓已是颤了一颤,情知这小子必然要趁此为难他一番,本来脸面与他而言只是身外物,但开始便被逐出林外,根本不知能获多少。若只得一二十匹战马,那他这脸面可就丢的太可惜了。而且还不会算完,以后这损友必会以此没完没了的以此嘲笑。

    心内略一转念,谢奕便直起腰来,一脸旷达淡然之色,傲然道:你既然不愿多谈,那也无谓勉强。我谢无奕如今在这淮域也非无名之辈,功事但凭自取,绝无强人所难。

    你是担心所获太少,不足低头吧?我不妨道你一二,今次若能成事,镇中或能再集一军骑甲,届时你若愿意至我麾下,这也好说。

    萧元东笑声更大,神态十足自得。

    谢奕听到这话,眸光已是透亮,疾问道:莫非能得数千战马?你不是在诈我?

    信或不信,凭你自决了。

    萧元东哈哈一笑,继而便皱眉道:先前你说我无道义?

    是这么说过,不过你若肯改了,倒也不必自责负疚。

    萧元东听到这话后,笑声却是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这会儿谢奕却是一脸淡然之色,呵呵一笑:你要恭顺一些,仔细将乡人告你之事讲给我听,我才考虑要不要助你克成此功。难道你以为单凭自己所部,就能得此奇功?

    谢二,你

    萧元东觉得自己还是小觑了谢奕的无耻,一时为之气结,不过在稍作沉吟后便冷笑道:罢了,你与我所统也是仿佛,加你不多,弃你不少。这么一想,我还是去寻庾三讨论此事更加妥当。

    说罢,他便转身复往林内行去,而身后的谢奕则是一脸僵态,片刻后已成幽怨,语调也转为凄楚:萧郎安忍弃我?庾三不过一个恃众行凶之徒,怎比你我同境同愁!你身困至此,又是何人救你?我是一时失态浪言,但其实心迹如何,你难道不知?

    萧元东听他语气,顿生毛骨悚然之感,当即便回身摆手:若想分食,即刻住口!乖乖随上来,明日助我将这些乡众送归营地,再说其他。

    都听你的!

    谢奕谄笑着凑上来,又是一番挤眉弄眼,同时还不忘再说庾曼之几句坏话:庾三那狂徒,有其丈人之势可仗,近来每发狂声。元东你若与他共谋,不过更增他狂态。怎如你我并肩,共取大功,届时倒要让其他人俗眼得辨谁是英雄!

    你也没有比他谦逊太多!

    萧元东撇撇嘴角,扫了谢奕一眼。

    是是!我是豚彘乍肥,不知轻重。幸在良友雅量包涵,不至积重难返,来日必改,谦虚做人!

    谢奕连连点头,一副自悔之状,又斜着眼小心问道:真有那么多马力可取?但如此大事,怎会是寻常乡人能知?

    那个刘迪刘二郎可不是寻常乡野俗类,我是打算将他引入我部,不作寻常卒用。哈哈,谢二你恶声人厌,是招揽不到此等贤士来投的!

    萧元东不乏炫耀的讲了讲那刘迪诸多异能,顺便又刺了谢奕几句,早前心内所积愤懑,顿觉一扫而空。

    谢奕眼下还盼与萧元东一起猎取大功,闻言后心内虽然已是颇多愤慨,但嘴上还是频频应声。

    两人再归林中,坐回乡人们在树林里作出的平坦营地,此时借着篝火之光,才发觉这营地虽然不乏简陋,但却颇成章法,于是对于萧元东言中不乏推崇的那乡人刘迪也颇好奇。

    此时萧元东也早不再将那刘迪视作寻常乡人,配以甲刀算是辟用,坐下后便将人唤至近前,又让他将先前所说之事在复述一遍,让他与谢奕能够共商。彼此旧谊深厚,寻常玩笑无伤大雅,但正事上却还知道轻重。

    于是刘迪便又继续讲述一遍,这又与他身世旧业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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