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

    正在吃饭的石小凡一愣，哪儿来的这么个王八蛋，这话都敢说他妈的，老子久不混迹于市井，从哪儿蹦出来这么多喽啰。

    一个三角眼眯着眼睛一脸谄媚：“是是是，大哥您大名鼎鼎，这一块儿谁都得敬您三分。”

    被拍了马屁的刘大锤并没有多么高兴，而是将桌子拍的加倍响：“哼，乔寡妇居然敢跟我作对。走着瞧，我若是不砸了她的摊子，我就不姓刘！”

    旁边另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家伙挠了挠头：“这个我说大哥，听说那乔寡妇厉害的紧。她拿着两把菜刀，那是足足追了您三条街啊。”

    原本盛气凌人的刘大锤立刻有些蔫了：“这事吧、这事那啥，毕竟人家乔寡妇是一介女流。我哪儿真会跟她动手，我那是让着，让着她。”

    三角眼慌忙拍着马屁：“就是，杜二哥，这事不能乱说，咱大哥让着乔寡妇呢。”

    “老三说得对，我那是不想跟她动手。这女人，就是欠收拾。”刘大锤挽起了袖子拍着桌子吼道。

    姓杜的白面书生只好跟着点点头：“大哥言之有理，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三角眼跟着拍着马屁：“没错，早晚大哥收拾她，让她做咱们的大嫂。”

    这话一出，那个叫刘大锤的居然扭捏起来：“三弟，这话不可乱说。我这个，我这个可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看她卖猪肉赚钱，这才跟她干了一样的买卖。”

    那白面书生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大哥对乔寡妇没这个意思，何故乔寡妇卖猪肉，大哥也跟着卖猪肉。乔寡妇卖二十文钱一斤，大哥卖十文钱一斤。您还把摊子摆在了乔寡妇对面，这人家不砍你就奇怪了。”

    刘大锤被说中了心事，满脸通红的道：“这个，这个我对她真没有这个心思。”

    “可是大哥，这买卖咱们再这么干下去，就赔掉了裤子啦。”三角眼有些沮丧的说道。

    刘大锤点点头：“三弟这话有见地，所以我决定明日不卖猪肉了。咱们卖羊肉，还是把摊子摆在乔寡妇对面。”

    杜书生和三角眼面面相窥，你这还不是惦记那乔寡妇么。

    刘大锤有些尴尬，为了转移话题，他将桌子拍的震天响：“掌柜的，我的羊肉汤呢。”

    可能这掌柜的认识这三人，没好气的怒道：“自己过来拿，我还给你送过去不成！”

    被数落了一顿的刘大锤并没有生气，悻悻的招呼两个兄弟：“走，过去拿碗。”

    书生和三角眼也乖乖的站了起来，三个人走到柜台前，大眼瞪小眼。

    掌柜的一脸不耐烦：“吃不吃，不吃别耽误我生意。”

    兄弟三人只好搜遍了全身，这才凑了不到一百钱，刘大锤尴尬的道：“掌柜的，能不能便宜点，给个面子。”

    号称在南城谁都得给他面子的刘大锤，这掌柜的并没有给他面子：“一百文一碗，童叟无欺。”

    《夷坚丁志愿》记载，吴中羊价绝高,肉一斤,为钱九百。这羊杂碎一百钱一碗，算是便宜的了。

    石小凡原本以为这三个是泼皮，本想教训他们一顿。谁曾想这是三个活宝，看起来这三人倒非什么大恶之辈。既如此，他也就不再理会。

    三角眼拉了拉刘大锤的衣袖：“大哥，羊杂碎太贵，不如咱们出去吃别家吧。”

    感觉丢了面子的刘大锤脸上着实挂不住，他将手里的钱往柜台一拍：“今儿就喝羊杂碎汤了，就这些钱，烦请掌柜给分作三碗。”




第八百一十三章 犯忌名讳
    这三个人并没有仗势欺人，反而乖乖的被掌柜的将一碗羊杂碎汤分做了三份。三个家伙也算厚道，虽然炊饼不要钱，可是三人仅拿了一个炊饼。

    刘大锤将炊饼撕做三份，将两个大份的给了杜秀才和三角眼，自己手里握着一小块。然后他将碗里的羊杂碎挑出来给了秀才和三角眼，自己仅留了几片肉。

    这让杜秀才和三角眼吃了一惊，三人又争执起来。

    “大哥，你这是作甚。何故我和三弟吃肉，你喝汤”杜书生问道。

    “就是大哥，咱们结拜的时候说什么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把炊饼给了我和杜二哥，又把肉分给了我俩，你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兄弟！”三角眼急了。

    英雄多屠狗辈，这话说的还真没错。刘大锤翻着白眼：“我不爱吃羊杂碎，这玩意儿味重，你们吃便是。三弟个子小多吃点，我这碗里不还有几片肉呢么。”

    “不行，要吃大家一起吃！”杜书生将碗里的肉又倒进刘大锤碗里，三角眼依样葫芦。

    二人又把炊饼撕了一块，给了刘大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兄弟的，干了！”

    “一碗羊杂碎汤，被你们整得热血沸腾的。”石小凡忍不住说了一句，他本想开口请客。可想了想自己，也是身无分文。

    这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刘大锤看了眼邻座衣衫华贵的石小凡，有些孱：“这位官人，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们兄弟都发过誓的，仿那三国刘关张，誓把兄弟情来扬！”

    杜书生摇头晃脑：“有难同当，福同享。”

    三角眼：“兄弟三人情意长！”

    “哎呀，我有些感动了。”石小凡假装擦了擦眼睛：“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大锤兄弟看上了那乔寡妇。你呢，想追那乔寡妇，偏偏不得其法，还惹得那乔寡妇提着两把菜刀追了你三条街，是也不是”

    兄弟三人呆若木鸡了，这衣衫华贵的小子是谁啊。三角眼凑到杜书生耳边低声道：“我不喜欢他，这人会读心术。”

    而刘大锤却对石小凡敬若天神，他竟然噗通一声对着石小凡跪了下来：“官人救我，官人可有良策让乔娘子喜欢我”

    “嗯，我有。”石小凡点点头。

    刘大锤大喜，对着石小凡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官人若是能助我与乔娘子终成眷属，小人愿当牛做马！”

    赵祯大为奇怪，这败家子什么事都喜欢去招惹。而且鬼点子层出不穷，他又揽这档子破事干什么。男欢女爱的东西，他也感兴趣

    实际上石小凡是无聊找乐子，刘大锤喜欢乔寡妇不假。这种幼稚的套路，听这三人说乔寡妇是个卖猪肉的。于是刘大锤也去卖猪肉，不但卖了，还专门把摊摆在乔寡妇对面。这还不算，还故意卖的比乔寡妇便宜。

    石小凡一猜便中，这种事不可能是结仇。没人会傻到把自己赔死，唯一的解释就是刘大锤喜欢的寡妇。

    可喜欢又不会表达，为了吸引乔寡妇的主意，自作聪明的想了这么个搜主意。结果可想而知，刘大锤被乔寡妇提着菜刀追了三条街。

    “走吧，六公子，咱们去帮帮这个大锤。”石小凡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作死是需要有限度的，在这莒州全羊馆里旁人都不认识他石小凡。他也就不敢再叫赵祯六子了，而是改口称呼六公子。

    赵祯倒是不怎么在乎，要命的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六子这个称呼。可赵祯不想去，这种无聊的事也就石小凡乐此不疲。

    “咱还是去斗。”赵祯低声说道。

    石小凡耸耸肩：“没钱了，走吧，去看看热闹。”

    众人出了饭馆，石小凡才从中和弟兄三人口中得知，这家羊汤馆是莒州人来京城开的。莒州，位于山东莒县，古国莒州的羊肉汤天下驰名。

    尽管赵祯不乐意，还是被拽着去了。乔寡妇的猪肉摊就在不远处，石小凡招呼刘大锤：“大锤是吧，你想得到乔寡妇的欢心，你得英雄救美。这样，你听我吩咐，我跟你说”

    石小凡在出着馊主意，刘大锤却喜的连连点头：“好，好，好！”

    赵祯却在打量着那个杜书生：“你是读书人”

    杜书生点点头：“在下正是。”

    “学而优则仕，你何不去参加科考，博个功名”

    杜秀才尚未搭话，那个三角眼就一脸不忿的怒道：“还不是因为那狗官监考。”

    意外收获啊，难道说有人科场舞弊

    “怎么一回事，跟朕、跟我说说。”

    杜秀才神情落寞，自顾自走在了前面，似乎不愿再提他的这一段伤心事。

    三角眼却叹了口气，低声道：“只因我杜二哥名讳上带了个亘，那主考官雷霆大怒，说我二哥犯了先帝名讳，没杀头依然是开恩。就这样，我二哥被除了名，这一打击，后来脑袋也就不怎么灵光了。”

    宋真宗名讳赵恒，恒是汉语常用字，古字形有时候写作“亘”，最早见于。

    而杜书生叫杜亘，这么说起来，确实有犯忌之嫌。

    早在唐代，政府就明文规定，居官任职也要避“家讳”，也就是说府号官称犯了家讳的，应该申请调任它官。这样一来，许多官吏因为祖宗讳的原因，不做某官、不任某职的事常常发生。

    早已诗名满天下的大诗人李贺想考进士，可是有人说他的父亲名叫李晋肃，晋与进士的“进”同音，为避家讳，李贺不应该参加进士考试。这些例子并不仅仅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因为当时的制度规定，如果贪官犯讳，要被处一年的有期徒刑。

    宋代的避讳也是很严的，以前朝代只避七世先帝之讳，宋代却规定所有先帝的名讳都要避，而且如果帝王的名字是两个字，那么这两个字都要避讳。这样一限制，要避免使用的字就实在太多，难免有记不周全的时候。

    据说科举考试中，不论辞章写得如何美妙，才华如何横溢，就是由于不小心什么地方忘了讳字，无功而返、跟功名无缘的人还不在少数呢。

    但真正要命的避讳还不是在宋代。虽然宋代避讳严，但总还算“有章可循”，多少代帝王的名字，读书人只要下点功夫多记死记，也还能够记得住，避得开。

    好在赵祯还算开明，他沉吟了一下：“此等牵强附会，天下士子可还有出头之日”



第八百一十四章 欺男霸女
    出了饭馆，石小凡和他们互相通报了姓名。这个三角眼姓苟，叫苟肉。

    苟肉名字不好听，从小家里穷。他爹就想要是这辈子能天天吃上肉那该多好，于是给他起名叫苟肉。

    苟肉苟肉，很容易让大家联想起狗肉来。

    因为赵祯替杜书生说了句公道话，三角眼苟肉对赵祯大为好感：“适才听石大官人说，这位官人您是六公子吧。”

    赵祯点点头：“嗯。”

    “六公子，你说这皇帝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普天下名字都是人叫的，为什么皇帝叫了的名字大家伙儿就不能叫了呢。”

    这让赵祯很是难堪，他轻咳了一声：“这个嘛，《公羊传闵公元年》曰：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先人的圣贤书，怎能不尊。”

    “那，若是古人错了呢”苟肉不解的问道。

    赵祯一听大怒：“这些古人都是大贤者，怎会错！”

    古人一愣，不明白这六公子为何会大怒。不过他也生气起来：“古人怎就不会错了，我看他们是大错特错，愚蠢至极！古人没错，那我家杜二哥有是没错他礼百姓，尊君王，结果呢”

    这匹夫居然骂圣贤，这是赵祯所不能容忍的，也是这个堂堂的大宋皇帝跟个星斗小民苟肉争辩起来：“放肆！若不知避讳，何谈礼百姓尊君王。尊亲敬贤，避讳其号，这才是做人之礼仪。”

    “放屁，简直臭不可闻，岂有此理！”苟肉也暴怒起来：“百姓心里有杆秤。真正为国为民的圣贤我们自当尊敬，可放在心里就行了，何必还得避讳他的劳什子狗屁字号。我问你，那皇宫之中，大殿之上的朝臣。哪一个嘴上不是嚷嚷着忠君爱国。挂在嘴上的避讳有个屁用，百姓若是爱戴你，那是把你供在心里的！”

    苟肉一顿抢白，赵祯竟然哑口无言起来。是啊，嘴上嚷嚷管什么用，臣子们平日里个个忠心耿耿，可贪官污吏哪朝哪代少了

    “你们吵吵啥呢。”走在前面的石小凡都被二人的争吵给吸引了，同时那个刘大锤也跟着走了回来。

    “大哥，我说二哥被取消科考这事。”苟肉忿忿不平的怒道。

    刘大锤一听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显然这是他们弟兄三人的痛楚：“一群只会欺负我二弟的书呆子，还饱读诗书，我呸！”刘大锤悻悻的骂了句。

    这兄弟俩对于杜书生的事一直是忿忿不平，杜亘也算得上是有些学问。可怎奈就因为自己名字的问题，被取消科考并且终生不得参加。

    一怒之下，杜亘受不了这个打击，刺激的脑子有时候不大灵光。

    赵祯阴沉着脸，石小凡一看不妙，慌忙岔开话题：“这个大锤啊，你不是想娶乔寡妇的么，你就等我号令。”

    刘大锤一听大喜:“石兄弟大恩大德，我刘大锤没齿不忘！若此事能成，兄弟我尽受差遣。”

    这种恭维感激的话石小凡听的多了，他踢了来福和旺财几个一脚:“去，按老规矩班。”

    赵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老规矩是什么规矩，这败家子看来平日没少干这样的营生。

    来福和旺财几个大摇大摆，嚣张嘚瑟的来到了乔寡妇肉摊前。

    还别说，这乔寡妇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难怪这刘大锤对她神魂颠倒。

    就狗腿子这几个人的德行，一看就是一脸无赖泼皮的样子。乔寡妇一看不像好人，也懒得搭理他们。

    可狗腿子们就是来找事的，旺财往她肉铺子一拍:“给我切二斤猪肉！”

    乔寡妇看了众人一眼，对方人多势众，显然她不想惹事，只见她提过菜刀就要切下去。

    “慢着，”来福打断她。

    乔寡妇一愣，停住了手，不解的看着来福。

    来福插着腰，一脸猥琐:“要二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乔寡妇没说话，自去肉案上拣了二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

    谁知来福又道:“要二斤肥的，也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瘦的在上面。”

    乔寡妇看样子要发作，但她还是挑了二斤实膘的肥肉，也细细的切做臊子，把荷叶包了，整弄了约摸一炷香时分。

    这次乔寡妇开口了:“二斤瘦的三十八文，二斤肥的五十文，一共是八十八文钱。”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何肥肉比瘦肉要贵呢。

    古代确实肥肉更值钱，因为那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底层百姓缺乏营养。肥肉对他们来说更香，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