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

    此人算得上是忠臣良将，他怎么会偷盗玉玺！

    “为何！”石元孙惊问。

    司徒空抱着酒瓶子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王相公既已作古，我也就不怕诽谤了。世人皆以为王相公受五鬼奸臣说服，未能阻止先帝爷的天书封禅之事，颇受后世诟病。其实此中另有隐情，王相公是忍辱负重，假意曲迎五鬼。他在等待时机搬到这朝中五鬼，怎奈先帝着实糊涂，王相公眼看搬不倒五鬼，无奈之下与我师父上演了一出盗取玉玺案。”




第八百零一章 将计就计
    真宗时期，五鬼当权，而皇帝沉迷于登山封禅，更是弄得民不聊生。

    许多清流之臣屡遭排挤，宰相王旦空有一腔热血，只好假意曲迎。

    五鬼之一的王钦若兴风作浪，而真宗皇帝赵恒居然弄出个什么《大中祥符》的天书，就连年号，都改成了大中祥符年，而且这年号一用就是九年。

    无奈之下，王旦联合民间大盗孙文廷，放出盗取玉玺、震慑皇帝的话来。谁知道果然层层保护的传国玉玺还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盗走了。

    其实那玉玺并不是孙文廷盗走的，而是王旦和大内皇宫同样有民族大义的小宦官喜子联手，将玉玺藏在了桌子下。

    当时人们慌乱之下，都以为神盗孙文廷干的。无人去想，那玉玺其实还在宫中。

    直到赵恒被吓得不轻，最终取消了大中祥符年号，并且对封禅有所收敛。而此时的宦官小喜子又把玉玺物归原主，一场风波这才平息。

    朝廷将此时捂得极严，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石元孙也只是略有耳闻。

    而司徒空酒后之下，竟然将此事说了出来。石元孙这才明白，原来此中竟有这许多缘由。

    “司徒空，你为何将此事告诉我”石元孙不解的问道。

    司徒空想了想，大概下了很大的勇气才道：“卫国公，我在京城听闻过您的名头，我想求您给小人引荐一个人。”

    “什么人”

    “就是令郎，您的儿子，当朝驸马爷。”

    这家伙要见凡儿，石元孙浑身一震。他要是见了凡儿，那自己来偷酒的事会不会暴露。

    想到这里，石元孙有些踌躇起来。司徒空看在眼里，当下笑了笑：“国公爷放心，这喝酒的事小人是万万不会说的。”

    石元孙立刻喜笑颜开起来：“这个好说，你找我儿何事”

    司徒空正要回答，外面刘德旺提着两只烧鸡回来了：“国公爷，烧鸡，刚烤出来的，香的很。”

    确实很香，石府秘制配方将鸡腌渍入味。刷上亮油入烤炉中用果木炭火熏烤，这种土生土长的笨鸡烤制出来的味道格外的香。

    “拿过来，给我。”闻到香味的石元孙，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一条鸡腿，配上美酒。这日子逍遥快活赛神仙，刘德旺也不客气，将另一条鸡腿撕了下来。好在他还有待客之道，将鸡腿给了司徒空：“老先生尝尝，我们石府的特色烤鸡。”

    司徒空咽了口唾沫，轻轻的接了过来：“多谢。”咬一口，唇齿留香。

    两只烤鸡，三个人大快朵颐。地窖里的百粮液入口绵柔，确实是酒中上品。

    吃着吃着，石元孙又想起来：“司徒空，你还没说，找我儿何事”

    “这个，国公爷可曾听说今日京中到处出现的假银票案。”

    正在喝酒的石元孙怔住了，正在吃鸡的刘德旺吓呆了。假银票案子，这司徒空居然也知道。

    石元孙有些恐惧起来，这人难道与假银票案有关联。是自己去找的他来开锁，他怎么反而找向自己了。难道说，这是一个阴谋

    司徒空看出他的猜疑，当下放下酒瓶一拱手道：“实不相瞒，国公爷找人开锁的时候，在下就已经盯上您了。”

    石元孙倒吸一口凉气，人心难测啊。自己想找个开锁高手，却不知早已入了司徒空的瓮中。他在茶馆打听的那个人，在赌坊问的人，其实都是司徒空安排好的。

    他故意让自己找到他，然后接近了自己，再开口让自己介绍凡儿给他认识。

    “这么说，一开始我去找开锁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你故意让我找到你，然后想通过我认识凡儿”

    司徒空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一开始我不知道卫国公您的身份，我年轻时犯下不少案子。后来被朝廷判了个斩监候，后来赶上官家登基大赦天下，我这才捡回一条命。您在茶馆打听开锁人的时候，我以为有人又想查我。于是我便着人暗中查您的身份吗，这才知道您是堂堂卫国公。小人正想有事认识驸马爷，于是将计就计。”

    司徒空以前是个贼，偷了不少大户。后来落网被皇城司抓获，当时真宗皇帝快驾崩了，这家伙被判了个死刑，但尚未执行。后来赵祯登基，凡是皇帝登基都是大赦天下的。因为司徒空偷了大户往往接济那些贫苦百姓，颇有那么点劫富济贫的味道。碰上当时宰相王曾审了他的案子，觉得此人罪不至死，于是司徒空被放了出来。

    他听说有人在茶馆打听开锁匠，以为有人又盯上了自己。于是暗中打探，原来对方是卫国公石元孙这个老家伙。

    正好，自己有件天大的事想求见那个败家子。苦于无人引荐，干脆将计就计，和石元孙结交了起来。

    不过石元孙还是大为奇怪：“你既然想见凡儿，何不直接到府上求见便是。何故绕这么大圈子，让老夫给你引荐”

    谁知道说道这里，司徒空哭丧着脸：“我何曾没来过府上，当时我来府上拜访。贵府家丁那叫一个跋扈，小人还没等说几句，便被他们打将出来。说什么小公爷公务繁忙，你个老东西又不说什么事，岂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旺财这帮王八蛋！”石元孙恨恨的骂了句。竟然是狗腿子们拦下了，石小凡名声在外，许多人把败家子当成神仙了。平日免不了一些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人想来府上求教，比如驸马爷如此厉害，可否看得出老身儿媳怀的是男女比如听说驸马爷无所不知，前两日我丢了只下蛋的母鸡，驸马爷可知去了哪里

    司徒空不修边幅，穿的朴素。他一来就有大事要求见驸马爷，还特么是天大的大事。狗腿子们一听，你这种王八蛋老子见的多了，再不滚胡子给你拔了，头给你砸肿，脸给你揍青。

    旺财露出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就问你怕不怕。

    怕了的司徒空无奈，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你，找我儿是因为你知道假银票案的事”石元孙沉声问道。

    司徒空点了点头：“正是。”



第八百零二章 一条大鱼
    “你跟我来，走。”石元孙知道事关重大，他决定带着司徒空去找儿子。

    皇城司的叶青也急白了头，官家压着限期破案。可是动用皇城司全部力量，也是查不到半点关系。

    人倒是抓了不少，可都是一些并不知情的无辜群众居多。也抓了几个小虾米，据他们交代，假银票交易都是单线联系，而且合作一次下次绝不再合作。

    这样就更为破案增加了难度，不止是皇城司，开封府的差役也在满街巡捕，也是并没有什么用。

    石府有些热闹，包拯前脚刚走，后脚叶青就来了。

    “驸马爷，救命啊！”一来，叶青就卖惨。

    石小凡有些头大：“叶青，你也是为了银票案吧。我告诉你啊，这事我可帮不了你。老包刚走，也是为这事来的。不瞒你说，老子府上假银票收了小两千两了，若是查出是哪个王八蛋造的，我非弄死他不可！”

    石小凡怒气冲天，这造假银票的太嚣张了。石府家大业大，免不了每日都会收到一些假票。

    要命的是最近这新出的假银票仿真度越来越高，有时候即便细看也难辨真假。

    “驸马爷，您可是手眼通天的人。这案子官家压的紧，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您若是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知一声，兄弟我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叶青和包拯一样，把石小凡当成妖怪了。没有什么事是败家子做不到的，世上无难事，只怕败家子。

    石小凡一出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可他们着实高估石小凡了，石小凡虽然也对假银票案恨得牙痒痒，可一样的是毫无头绪。

    “行行行，我若是有了消息，自会着人通知与你。你要是有了线索，也派人跟我说一声，我看看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这么嚣张，连交子票都做得出来。”石小凡只好敷衍着，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叶青。

    “到底是谁做出来的假银票呢”石小凡以手支颊，苦思冥想。

    狗腿子旺财自作聪明地：“小公爷，我看肯定是个高手。此人善于画画，能以假乱真。”

    “嗯说下去。”石小凡没想到旺财居然还有这个见地，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起来。

    谁知道接下来旺财的话就不着边际起来：“此人不但善于画画，还会偷盗，他先去偷来了川纸，然后依样葫芦画起了银票。起先这人只会在青楼给人画一些春gong图，后来这人的春gong图是越来越炉火纯青，惟妙惟肖。就连人身上的汗毛都能画的出来。这人就想啊。老子这么厉害，何不去画银票呢，于是他就”

    “滚！滚滚滚！”石小凡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去。

    “凡儿，凡儿！”外面石元孙红着脸进来了。

    红着脸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醉酒。

    看到晕晕乎乎的老爹，石小凡立刻明白了：“爹，你又去偷酒啦！我跟你说什么了，酒大伤身！”

    “你怎么这么凭空污人清白，”石元孙睁大了眼睛，死不承认：“我这是见了几个故交好友，在樊楼吃的烤鸡，小酌了几杯而已。”

    石小凡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然后盯上了老爹身后的刘德旺：“德旺，你说，我爹真去了樊楼说实话，不然我打死你！”

    对于这个败家子，那是众人惹不起的存在。刘德旺吓得浑身一哆嗦，不知道该不该从实招来。

    趁着石小凡不注意，石元孙狠狠的踩了刘德旺一脚。刘德旺吃痛，哭丧着脸道：“是、是在樊楼，还、还认识了这位司徒空先生。”

    司徒空对着石小凡施了一礼：“小人司徒空，见过驸马爷。”

    石元孙的同僚甚多，石小凡向来不大怎么给他们面子的。见到司徒空，石小凡也以为这人是老爹的某个故交，当下翻着白眼，对司徒空理都不理。

    旺财看着司徒空：“面善”

    司徒空慌忙摇着手：“不善不善，没见过，咱俩不认识。”

    旺财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只感觉这个老头有些面熟，似乎哪里见过的样子。可是在那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通常，这个时候石元孙只好打个圆场。谁知道这次石元孙说道：“凡儿，这位司徒老先生是专门来找你的，他知道假银票的一些事。”

    石小凡大吃一惊，这才仔细打量起此人来：“你，你是什么人”

    当下石元孙将司徒空的来历一一介绍，石小凡更是越听越惊：“先帝的玉玺还被偷盗过，而你，居然是大盗孙文廷的徒弟。你又是怎么知道假银票案子的，快快跟我说说！”

    司徒空叹了口气：“回驸马爷，恩师虽为盗，然其一生胸怀天下，劫富济贫。晚年却收了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师父在世之时我俩尚且收敛，也想过劫富济贫做一个侠盗。可自从师父过世，我与师兄没了管束，贪念一起，则无法无天起来。年轻时我犯下不少偷盗案子，却也愧对于恩师。”说着竟然哭泣起来。

    石小凡皱了皱眉头：“所以，你师兄也是个盗贼，和你一样偷窃为生”

    谁知道司徒空摇了摇头：“不，我师兄并不为盗。他说盗窃乃是下九流的法子，他擅镌刻、绘画，一生临摹无数名家字画，靠卖假字画为生计。”

    石小凡明白了，旺财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你是说，这假银票都是出自你师兄之手，是他使得京城假银票泛滥。”

    司徒空又摇了摇头：“不，驸马爷，我师兄只负责造假，真正的幕后恐另有他人。”

    “你师兄叫什么，你怎知另有幕后人物。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石小凡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能在东京城用假银票兴风作浪的人物，恐怕又是一条大鱼。

    当下司徒空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我师兄叫乐星华，两个月前他找到我。说是有人出重金聘请他去给人做假银票的模板，我师兄跟我说，找他做假银票模板的那个人有办法让我们混进铸币监。我师兄想让我去铸币监将母版偷出来给他一观，只要让他看半个时辰即可。看完再把母版放归原处，则神鬼难觉。”

    果然是条大鱼，石小凡倒吸一口凉气。铸币监，连自己都进不去的部门，这人竟然能让他俩混进去，着实厉害！



第八百零三章 迷雾
    铸币监，那是绝密中的绝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出金钱的地方。

    交子银票的母版就在铸币监，这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能力，居然能让司徒空进铸币监。毕竟还是不敢真的将母版偷走，这人只是希望司徒空能在铸币监把母版偷出来，然后让乐星华看上半个时辰。

    而乐星华是雕刻临摹的高手，只要让他看过母版，他就能依样葫芦的造出来。

    难怪市面上的假银票如此逼真，更加要命的是，不止是有了母版就可以了。还要对于交子银票的印刷调色，古人已经学会用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做到防伪的效果。

    而此人很显然，在着色方面也做的非常精美了。

    还有川纸他都能得到，那这人会是谁呢

    “所以，你就和你师兄去了铸币监，你偷了母版出来”石小凡问道。

    司徒空摇了摇头：“这正是让我费解的，我并没有答应我师兄。否则我就不会来找驸马爷您了，我老了，不想再干这些缺德事。我没有答应师兄去铸币监，奇怪的是，好像我师兄还是看过了银票母版，不然他不会做出如此逼真的银票来。”

    “你对这些人还知道多少，你还能找到你的师兄么”

    “他死了。”司徒空淡淡的道。

    “谁，谁死了”石小凡一惊。

    “我师兄，半月前汴河打捞上来一具浮尸，正是我师兄乐星华。”

    兔死狗烹，这些人一贯拿手好戏。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仿制出来的印刷模板，乐星华留着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对于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来说，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最简单的法子。

    石小凡皱了皱眉头：“你来找我，想让我破了这个案子。并非是你为国为民，你是想替你师兄报仇，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