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卖猪肉的

    “咱们接手屠宰场后，有不少当地做副产的批发商想要从咱们这里拿货，之前东哥不是交代过嘛，地销不属于咱们的业务范围，所有产品必须优先供应咱们自己的客户。”

    “从前几天开始，不少屠宰场的白条都开始供应周边市场了，连带着需要的配货量也增加很多。我问过屠宰场，他们给的解释是当地政府下了通知，临近年关必须保证当地百姓的猪供应量。”

    秦飞的解释让王泉疑惑，自己也有屠宰场，为什么没有接到类似的通知？张浩明表缓和一些，看了王泉一眼，见王泉没有特别的表示，又是问道：“除了屠宰场配货，还有没有其他原因？豫北地区跟其他三个地区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电话里沉默片刻，又听秦飞说道：“还有就是分包商们自行销货了。”

    分包商自行销货？

    听到这句话，王泉和张浩明齐齐一愣，眼中都是露出惊讶。按照公司跟分包商们签署的合约，所有货物必须优先供应九鼎商贸的客户，怎么还能自行销货？

    “咱们自己的客户都不够分，为什么还有自行销货？你这个生产负责人怎么做的？”

    王泉忍不住质问一句，脸色铁青。刚才秦飞自己也说过优先供应自己的客户，转头就把原则的东西放弃了？

    他很难想象以后还能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听到王泉的声音，秦飞更慌了。王泉这个甩手掌柜都出面了，可见这事儿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赶紧解释道：“老……王总，我不知道货不够用啊！”

    “按照公司的安排，豫北市场主要供应北方市场新开发的客户，我们这边的出货量一直没耽误北方市场的客户需求啊。都是优先咱们的客户发货之后，富余出来的产品才让他们自行销售啊！”

    王泉看了张浩明一眼，眼神里的问询意味很浓，张浩明尴尬的点头。

    秦飞说的不错，豫北市场确实是主要供应北方客户，报货单也是程海洋直接发送给秦飞，秦飞再根据豫北市场的出货量安排发货。

    这种况只需要问问程海洋北方客户的报货量就能查清楚，所以张浩明和王泉都相信秦飞不会刻意编造谎话，除非他跟程海洋勾结在一起欺骗公司。想想程海洋才进公司几天，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王泉无奈的摇头，张浩明跟秦飞简单说了两句赶紧挂断电话。等电话挂断之后，王泉盯着张浩明说道：“低级失误都出现了！”

    张浩明脸色涨红，他是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出了问题，不用多想，肯定是他的管理不够到位。

    “人多事杂，顾及不暇也是有可原的。”

    给张浩明丢过去一根烟，王泉又是轻声笑这宽慰道：“工作中不怕出现问题，及时发现，及时解决才是正事儿。你刚才不还说呢，出现问题咱们就得正面解决。”

    张浩明苦笑一声，把烟点上。

    “豫北市场的问题，恰恰给咱们提了个醒，这才四个地区，都做不到沟通协作，以后要是更多的话，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呢。”

    王泉微微眯着眼睛，停顿一下又是问道：“对了，内勤除了整理常数据之外，还有啥工作安排没有？”

    张浩明稍微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常数据是两个内勤分别负责的，剩下那个内勤负责记录工人考勤。除了这些，暂时没有其他工作。”

    “她们仨每月工资多少钱？”

    “三千。”

    张浩明不知道王泉怎么突然关心起内勤的事了，疑惑问道：“咋了？”

    王泉缓缓摇头道：“给她们涨工资，每月增加一千块钱，然后加工作量。”

    看王泉笃定自信的模样，张浩明猜到他是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了，顺从的点头示意王泉接着说。

    “之前不是把各个地区的主要供货方向设定好了吗？那就按照地区分配，通知客户以后报货直接联系内勤。生产负责人必须在早上上班后的第一时间把当天能够出售的产品数量报上来，由内勤给客户分配。如果个别地区出现滞销况，还能快速协调分配。”

    “这只是大概思路，具体细节你再好好斟酌一下。”

    ……

    按照王泉提供的思路，张浩明又重新完善了实施细则。也是因为这次的失误，让张浩明意识到自己做事考虑的还是不够全面细致，正好林东从外面回来，两人一起从上到下一层层的摸排，又找出几个看似不大的问题。

    1月17号，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

    王泉今天没有出门计划，一觉睡到将近九点钟才起，在厨房的电饭锅里找到刘香兰给他留的饭菜，吃饭的时候不忘刷朋友圈。

    突然划过一条信息，引起王泉的注意，赶紧上翻。

    “国储招标会将于1月20号在洛河金都大酒店……”

    信息是猪贩子任文涛发出来的，王泉仔细看了一遍，大体意思是为了保障节猪供应量，国储库放出一批冷冻猪以解决市场猪紧缺的紧张局势。

    看着上面的招标条件，王泉嘴角勾起弧度，下意识的把玩着手机，思绪开始飘飞。

    按照本地的生活习惯，百姓们过年买一般都会集中在腊月二十六到除夕前一天这段时间内。

    国储的价格肯定便宜，这一点毋庸质疑。相对的，冷冻存放时间也肯定不会太短，品相和质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如果没有投建屠宰场，王泉肯定要趁机搞一波。时间短、出手快、利润还比较可观，简直是赚快钱的不二渠道。

    现在嘛，王泉并不想参与这件事。

    比起国储冷冻猪，王泉更倾向于新鲜猪，最起码卖着放心，不会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收回思绪，王泉打开手机，再次翻看朋友圈，忽然发现，任文涛发布的那条信息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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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 让人心疼的过年福利
    王泉不由的皱眉，怎么哪里都有他？

    随即想到北环那边的养殖场，他跟任文涛认识也算是情理之中。从云省回来之后，就没有听说他继续包场的消息，后来不知道怎么跟杨守一混到了一起，接手了北环那块地。

    养殖场又不是一两天能建成的，对于习惯每天都有进账的人来讲，肯定耐不住长时间没有收入的日子。这么看来，他想要趁着年前赚笔块钱，也就有了解释。

    在王泉眼中，郭杰这种行为无疑是不务正业。好歹也是一个大承包商，找一个靠谱的场子长期守着比啥都强。

    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退出朋友圈后，看到是四人群里出现的新消息。

    “放假通知已经发下去了，腊月二十五的产品加工好之后，连夜发走。二十六各自回家过年，过年福利咱们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搞？”

    看到李宏发出来的消息，王泉心思一动，满怀期待的盯着手机想要看看张浩明怎么决定。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不但要考虑商贸公司这边的员工福利，还要照顾到养殖场和屠宰场。

    “嗖。”

    聊天框里出现一张图片，张浩明发出来的，图片上面显示的是在职员工的数量，看到这个数字，王泉瞬间不好了！拿手机的手都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惊愕的看着图片。

    3272人！

    王泉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他都不知道啥时候有了这么多员工。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又看到张浩明发出来的一段语音，赶紧点开。

    “图片上显示的只是生产工人的数量，还不算办公室人员和管理人员。就这还是因为不少场子分包出去，帮咱们节省了很多工人，要不然人数只会更多。说实话，我这两天也正头疼这件事儿呢，既然老李提出来了，大家就趁着这个机会仔细商量一下，过年福利到底按照多大的标准发放。”

    听完这段话，王泉又忍不住看向上面那个数字，眼睛都直了。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三千多口子人，这还没算年终奖，年终奖和过年福利加在一起得花出去多少钱啊？

    尽管没有细算，王泉也能猜到这个数字肯定不小，想想都觉得肉疼。可同时，他也明白，这笔钱必须得花，而且还不能表现出扣扣索索的样子。

    张浩明的消息发出来已经将近一分钟了，却不见林东和李宏说话。王泉猜测这两人估计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不得已提醒道“既然说到福利了，那就顺便把年终奖的事情说一下，快刀斩乱麻，心疼一次就过去了。”

    王泉这句话刚刚发出去，没过几秒种，就看到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来一个擦汗的表情，可见他们跟王泉一样心疼。

    紧随其后，林东发消息说“人太多了，我觉得直接发钱算了，别到时候买了东西，有人不乐意。再说了，场子太分散了，采买福利也麻烦，工人带回家也不方便。”

    李宏“发钱确实轻松简单一些，关键是发多少合适？福利是小事，加上年终奖的话，得准备多少资金才够用？”

    “只要不是特别大，公司账面上的钱绝对够用。”

    张浩明连续发出来两条语音，先是笃定的告诉他们资金充足，随后又是说道“王泉是大老板，你说，到底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来搞。”

    转了一圈，问题重新回到王泉这里。王泉听后不由沉思，还没等他想出什么东西，门口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刘香兰和张舒一起进来，刘香兰手里拎着刚买回来的蔬菜，看到王泉后，目光瞥向餐桌，注意到还没洗刷的饭碗，不禁点头。

    看到张舒，王泉眼前一亮，赶紧对着她招手。等她走过来坐好，王泉把正在讨论的话题跟她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觉得怎么给比较合适？”

    张舒听后眉头微蹙，看着王泉问道“你们之前怎么弄的？”

    王泉摇摇头，“去年都没成立公司，哪有年终奖啊！就是象征性发了红包，数额也不是太大。”

    “那就继续发红包呗，大不了今年给大一点。”

    看王泉眼神里还有疑惑，张舒慢慢起身朝着客厅走去，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和削皮刀，转身回来递给王泉示意他帮自己削皮，又是接着说道“按照工龄计算不就行了，工龄长的多给点，工龄短或者是新入职的少给点，多少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划分出阶梯，让工人们看到这种差距，不少单位都是这样发放年终奖的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林东又发出一段文字“其实吧，有不少工人进入公司时间都不长，我觉得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了。【坏笑】”

    李宏“可以。【阴险】”

    张浩明“行！老员工怎么办？特别是之前跟着你们干的那些员工，还有老李从鲁省带过来的那些员工。”

    “今年物价上涨的厉害，过年福利如果只给两百块钱的话，也买不到啥东西。与其让员工背后说闲话，还不如狠狠心，一人发五百块钱的过年福利。”

    把消好的苹果递给张舒，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王泉这才对着电话说道“年终奖的话，老李从鲁省带过来的那些人，每人给一千五。跟着东哥超过两年的员工，每人给两千，超过一年不足两年的，也按照一千五计算。剩下那些入职不够一年的，按照一千块钱给。入职不够半年的按照五百块钱。”

    王泉每说一句，心里就如针扎一样。

    “让各个地区负责人配合统计工人工龄，尽快上报过来，让苗苗算算总共需要多少钱。”

    十几秒钟后，老李率先回复消息，只不过发出来的是一个动态表情，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着说出四个字老板大气。

    紧接着，张浩明发出来一句话“工人工龄之前已经统计过了，我这就让苗苗她们开始计算。”

    按照刚才的说法，平均下来的话，每个员工最少也有一千五百块钱左右的年终奖。三千两百多个人……

    王泉脑子里有了大概的估计，这一次，怕是要花出去五百万！

    “你光算生产工人的了，办公室的怎么算？那几个跑业务的呢？”

    张舒没注意到王泉眼神里的心疼，还以为他忘记了其他人，赶紧提醒着，随后又是补充道“养殖场和屠宰场那边也没算呢，既然有闲心，那就一起算算，做事情别老是磨磨唧唧的。”

    王泉斜眼瞪了张舒一眼，心里暗骂败家娘们儿，别人媳妇都是想着怎么帮老公省钱，你这是生怕我少出钱吧？

    不舒服归不舒服，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干。

    幽幽叹了一口气，从养殖场开始计算。负责喂养的普通员工工资本就不高，王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在普通员工的后面写下五百的数字。然后是技术员……

    临近中午的时候，微信群终于传来最新消息。

    依旧是图片，上面清晰的列举着每一层级有多少人符合标准。

    两千元43人，共计86000元。

    一千五380人，共计570000元。

    一千元245人，共计245000元。

    五百元2604人，共计1302000元。

    年终奖总金额2203000元，福利每人五百元，共计1636000元，总支出3839000元

    王泉看完图片，眼前一亮，这比自己猜测的数额少了一百多万啊！顿时有种省下一百多万的感觉，之前的心疼瞬间消失不见，还有种捡着钱的窃喜。

    就在王泉暗暗庆幸的时候，看到李宏发出来的文字这么看的话，也不是很多嘛。

    王泉抿嘴一笑，随之豪气十足的对着电话说道“这才几个烂铜板子？发了，我说的！”

    张舒正在看电视，听到王泉这句话，好奇的朝着他手机上看过来，等她看到三百八十万的数字后，诧异的看着王泉，几秒种后愣愣问道“三百八十万是烂铜板儿？”

    王泉不满的瞥了她一眼，暗暗嘀咕，你看不出我这是人前显圣？同时也是暗暗疑惑，平时很聪慧的女人，怎么今天连连犯傻呢？难道网上说的一孕傻三年是真的？

    再看张舒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

    屠宰场猪头分割车间。

    一个工人拎着刚刚去除过多余毛发的猪头放到工作台上，正准备操控机器劈开猪头，听到身边的工人小声说话，顿时惊愕道“四百万的年终福利？真的假的？”

    旁边的工人把刚刚分拣出来的新鲜脑花放到托盘里摆好，转头看着劈猪头的工人催促道“聊天归聊天，别耽误干活，快点。”

    看着机器下落劈开猪头，分拣脑花的工人这才小声说道“林主管亲口说的，你说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