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卖猪肉的

    温涛眼睛一转，恍然说道：“我明白了，三汇只是抛砖引玉。昨天的新闻虽然没有提到它，可也鼓励大家多做进口猪肉，这就是认可的态度，对不？”

    说着，温涛越来越自信了，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又是肯定说道：“有了三汇这个表率，其他公司还敢不跟？且不说上面答不答应，普通民众能同意？网络上的反应已经验证了我的猜想。”

    “大家都做进口产品，国内的猪价和肉价自然会快速下跌。进口猪肉越多，价格肯定会……”

    温涛突然停住，微微皱眉看着林东，疑惑问道：“不对呀，国内猪肉大幅掉价之后，进口猪肉岂不是也要跟着掉价？总不能进口猪肉跟国产猪肉卖一样的价位吧？既然这样，大家都去做进口猪肉，进口猪肉必然会引发新一轮的价格战啊，如果真的发生价格战，进口猪肉还能有利润吗？”

    “也没人说过进口猪肉会一直进口到国内啊！只要国内猪肉价格下降到一定水平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林东反问一句，又是淡淡说道：“打压国内猪肉价格才是真正的目的啊，最起码在某些人心里，这是真正的目的。”

    “再说了，三汇这种赔钱赚吆喝的行为，看似吃力不讨好，真的就没有落下好处吗？”

    温涛疑惑看着林东，追问道：“怎么说？”




388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天色渐暗，两人仅仅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就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了。温涛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内的白炽灯，返回的时候顺势在林东旁边的沙发坐下。

    林东递给他一支烟，自己点上之后，幽幽叹道：“这也是我刚刚想到的可能，不知道猜对没有。”

    温涛吐出烟雾，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咱俩就是闲聊打发时间，管他对不对，说说看。”

    “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是关于进口产品的。”

    林东脸色一正，身体前倾，微微调整角度，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看着温涛说道：“你刚才不是提到进口产品会不会打价格战嘛，依我看，那些做进口产品的商贸公司和集团公司能不能赚钱说不准，但我能肯定，三汇一定能赚钱。”

    “不管打不打价格战，价格战打到什么程度，其他公司的利润肯定会有所下降，但三汇肯定赚钱，而且进口产品越多，它赚的越多。”

    林东笃定的口气让温涛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

    “进口货源啊！”

    林东重新靠在沙发背靠上，轻松说道：“全球最大的生猪供应商，也是全球最大的猪肉出口商，史密斯公司就是三汇控股。”

    温涛恍然之后，又是略带疑惑的说道：“那啥解除了吗？”

    林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微微一笑道：“先别管那些，就看其他公司的产品能否满足国内市场需求了。以前不是做过监测统计嘛，咱们国内，每天需要消耗16万吨猪肉制品，就算是现在价格上涨了，消耗量减少，也是一个很大的数据。”

    “要知道，猪肉可不止咱们需要，其他国家也有消耗的，那些公司又不可能放弃其他国家的市场。这样算的话，供求能否满足还真说不准。如果满足不了，还说那玩意儿干啥，肯定是先解决民生需求啊！”

    “还有一点，其他公司出口给咱们的产品，不可能每一样都有。但是，史密斯公司可以做到啊，我估计着，有很大可能性。”

    温涛狐疑的看着林东，沉默不说话了。

    ……

    金陵。

    “暂时没有动作，刚才我还专门找了几家雨师的连锁店进去看了看，价格依旧是原来的，人流量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清。”

    梁峰的心情不错，口气也变得轻松不少。

    “网上的风向很好，很多网民都站在咱们这一边。咱们的放货量现在根本满足不了全部需求，消费者必须得从其他地方购买猪肉，这样一对比，不小的差距一下子就把不满和怨气激发出来了，网络上的质疑声也是越来越多，对咱们来讲，形势大好。”

    宋鹏飞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听完梁峰的回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几秒钟后，放下手机，这才抬头看着梁峰说道：“不用再管网络上的东西了，这些小手段偶尔用一次就行了。”

    “我让你安排人盯着那些做进口产品的贸易公司，有什么动静没有？”

    梁峰先是肯定点头，这才说道：“那些进口贸易公司最近出货很频繁，基本上每天都有出货，最终去向不清楚，估计是被各个地方的批发商吃下了。”

    “部长，进口产品，特别是肉类产品，已经变得炙手可热了。价格也开始小幅度上涨，咱们是不是也要适当的提一提价位？”

    宋鹏飞听后直接摇头，轻笑一声道：“没必要，咱们的目的并不是在这上面赚钱。再等等吧，看看明天是什么情况，我估摸着，咱们那些对手也该开始了。”

    “对了，副产品市场情况如何？”

    梁峰仔细想了想，这才回道：“死水一潭。”

    “刚开始促销的时候，副产品市场确实受到一点影响，短时间的出货量还比较活跃。只是咱们并没有对副产品进行调价，市场上人心惶惶的，现在副产品市场的交易量很小。终端市场也是如此，业务员汇报上来的消息说，副产品市场就像是陷入了僵局，没人主动大幅降价，也没有人客户敢大批量要货。”

    宋鹏飞手机屏幕突然变亮，一条微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等他看完信息之后，嘴角微微一勾，抬头冲着梁峰说道：“你给咱们办公室的人打电话，让他们重新制定冻品价位，副产品的价位也加进去。”

    略微停顿一下，几秒种后，又是说道：“先降十个点试探一下市场反应。”

    十个点？

    梁峰心里快速盘算一下，眼角急速跳动几下，十个点还只是试探反应？要不要这么狠啊？

    要知道，这十个点一旦降下去，那些冻品大玩家或许只是肉疼，可那些小玩家，特别是进场比较晚的小玩家，就真的是割肉了。

    暗暗瞄了一眼宋鹏飞，梁峰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只调整冻品的价位吗？鲜品呢？”

    “还有鲜品吗？”

    宋鹏飞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梁峰。

    “没了，好多场子都停工了。”

    陈福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道：“林东跟我说，估计未来几天都不会屠宰了。啥时候行情稳定了，屠宰场有利润了，他们才能再次开工。”

    “进口副产品？林东不管进口产品的事情，都交给张浩明负责了。现在王泉出国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搞到。”

    “行，我尽量试试看。”

    挂断电话，陈福林面露愁容，他看到王泉临出国时发的那条朋友圈了，也听林东提到过，好多客户都在找他要进口货，货源紧缺。

    王泉在家的时候，他还能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分出来一点货，现在王泉不在家，他心里真的没底，张浩明会不会给他面子。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温涛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林东的声音。

    “老家这边也受影响了，嗯，回来也行，先休息几天，等几天王泉就回来了。到时候如果行情能稳定下来，肯定能杀。行，就这么说。”

    陈福林进门的时候，林东刚刚挂断电话。

    “你父亲怎么说？”

    刚才陈福林过来询问今天的屠宰量怎么样，林东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之后，他才出去跟陈大斌打电话。坐在林东旁边，陈福林笑着问道：“东哥，鲜品暂停了，冻品能不能给我分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家断货吧？”

    陈福林这几天一直都在康源，温涛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得知他们家不仅能卖副产，还有销售猪肉的渠道后，就跟他聊过几次。这小子性格不错，属于老少都能玩的开的那种，两人也没少开玩笑，逗闷子。

    此时蛮有兴趣的看着陈福林，插话说道：“进口货现在这么紧俏，你小子一张嘴就想拿货，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陈福林看向温涛，他能听懂好赖话，心里当下一喜，脸上笑意更浓，拍着大腿说道：“晚上我安排，别给我省钱。”

    林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接他俩的话题。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要七点钟了，赶紧说道：“打开电脑，看新闻。”

    因为昨天的新闻，进口货打了一个翻身仗，网络上闹起了舆论风波，很多人的利益受到了牵连。

    今天晚上关注新闻的人就变得更多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一直到新闻结束，天气预报开始，都没有见到有关猪肉的最新消息，哪怕是文字形式的都没有。

    这就很让人费解了，网上那么大的动静，居然只字不提？这是什么态度？

    心思活络的人开始苦思冥想，如果说网友的讽刺谩骂不方便登录新闻，那么三汇的好评如潮总算是利好消息吧？

    看不懂，真心看不懂了。

    “这算怎么回事？今天比昨天动静大的多，居然没有一点态度？”

    老黄愁眉苦脸的看着窦远洋，他是今天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两人在窦远洋的办公室里看完了新闻，都是一脸失望。

    内心更加煎熬了，好歹给个态度啊，就这么抻着是几个意思？

    窦远洋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填满了烟头，手上还有一支刚刚点燃的香烟，飘起一缕烟雾。“老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没有态度就是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态度？

    这话听起来拗口，可仔细揣摩两遍之后，老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你是说，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窦远洋皱着眉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有这种猜测。”

    沉默，是一种微妙的态度。你不知道是认可还是否定，全凭猜测。猜对了，自然能够得到好处，猜不对，那就后果自负。

    老黄不由深思，如果是认可，那就意味着上面不会干涉市场，任其自由发展。如果上面不干涉，那就得看三汇那些大集团怎么操作了，毕竟他们才是行业的风向标，甚至可以说，全看三汇的态度。

    这种情况下，肯定要紧跟三汇的步伐，他们吃肉，自己喝汤。

    可如果是相反的默认，那就得好好斟酌了。

    再次看向窦远洋，老黄犹豫着说道：“你怎么看？咱们是跟着三汇走，还是……”



389 改变
    我倒是想跟着三汇走，关键是人家不给机会啊！”

    窦远洋苦涩的笑着，这都两天了，三汇就像是把副产品遗忘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客户也是猴精猴精的，不管心里多慌，表面上都是稳如老狗，一个个都紧咬牙关，颇有三汇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老黄也明白窦远洋的意思，哀叹一声，心里感慨，赚个钱咋就这么难呢！

    过了一会儿，老黄又是问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啊，与其等三汇降价，还不如咱们主动降价，这样的话，好歹也能卖出去一点货。”

    “三汇啥尿性你比我清楚，他们现在全力输出进口产品，加工厂都停工了，根本没有多少鲜品副产。万一他们抱着添油加柴，煽风点火的心态，一下子把价格拉下来，咱们岂不是更被动，到时候可就一点缓和的空间都没有了，必须得跟着他们的价格走了。”

    老黄的话让窦远洋一愣，脑子稍微一想，脸都白了。

    老黄说的很对，三汇自己的加工厂出产的副产品数量已经很少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那点鲜品副产，还不一定够他们自己熟食加工使用，这样的话，他们在副产品上面一丁点的压力都没有。

    如果自己是三汇的高层领导，稍微动一点坏心思，直接把副产品的价格一拉到底，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只是更改一下价格表，就能整死一大批人。

    越想越是担心，窦远洋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手都有些发颤，给自己点颗烟，深吸一口稍微稳稳心神，这才缓声说道：“你说的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降价出货了。”

    迟疑一下，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外面的孟敏喊道：“给金磊他们打电话，回来开会。”

    说完，重新坐下，再看老黄的眼神就变了些许意味。

    老黄是跟着窦长清一起打天下的人，在远洋商贸占有股份。资格老不假，可岁数也不小，岁数大了，难免缺少开拓进取的心思，整天抱着守成的态度，这不符合窦远洋的性格，所以他不喜欢老黄。

    有些时候，甚至有些轻视老黄，从平时对待老黄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现在，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家老汉把古叔安排到山城，让老黄留在蓉城给自己打下手了。大黄牙年轻时的性格类似窦远洋，整天想着打压别人，吞并别人的市场，远洋商贸刚刚起步的时候，大黄牙激进的性格确实干成很多事，对远洋商贸功不可没。

    等窦远洋接班后，更多的需要相对安分的守成思想，大黄牙的性格就不适合留在蓉城了，总共三个股东，两个股东的性格都是进取型的，很容易脑子一热干出出格的事。

    明悟自家老汉的用心后，窦远洋再看老黄的心态就变了。

    “黄叔，你说说看，咱们下调多少个点合适？”

    忽然改变的称呼让老黄微微一愣，脸上的苦楚快速消失，换上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降的少了，下面的客户不一定买账，既然下定决心主动降价了，咱们就别太小家子气。要我说，直接降十个点，甚至还可以更多，先把货卖出去换成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本金和渠道，咱们早晚还能把赔进去的钱赚回来。”

    “我跟老古岁数大了，赚多赚少，亦或者赔钱吃亏都不是那么看重了。你还年轻，跌一跤不怕，咱们来年再战不就行了，你说呢？”

    ……

    王泉幽幽睁眼，怀里的张舒还在沉睡。透过窗帘，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心里暗道，这个时候，国内应该进入晚上了吧。

    小心翼翼的翻身，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动作太大打扰到张舒的睡眠，拿起床头的手机。

    为了让自己尽快的倒时差，睡觉之前刻意把手机关机了。

    刚刚打开手机，网络数据连接完毕，一连串的消息跳了出来。

    等手机屏幕不再跳动提示信息，王泉这才打开微信，从上到下，一个一个查看。等他看完所有消息，眉头已经紧锁在一起。

    所有消息都提到一件事，三汇开始促销了，进口产品要冲击国内市场，价格要下降了。除了这件事，有不少客户询问王泉能不能帮忙找到进口货，还有些人询问王泉能不能帮忙联系一点便宜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