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先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姚胜平还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疑惑道:“会展中心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再加把火就能出锅,这当儿怎么撤……”
说到这里心头一震,立即联想到刚才的话“上马的要转让变现”,这才悟出老部下们找上门的真实意图!
也悟出方晟的深谋远略!
早在与自己谈话的时候方晟已高看一线,洞察唐峰色厉内荏的背后正寻思退出。
要退出只有两条路,一是正府接手,一是正府牵线搭桥让私企接手。两条路都有求于正府,也都与价格有关。
方晟说“叫陈则喜来找我”,不但要煞掉陈则喜的威风,更与压价有关!
很显然以百铁财政的实力托不起会展中心项目,唯一办法就是私企接手。在百铁——甚至整个黄树私营企业的生存空间被国企打压得窒息,没能涌现出沿海发达省份那样堪与央企抗衡的巨无霸集团。
陈则喜放眼黄树找不着下家,只能拉下脸去央求方晟了。
此时方晟能给陈则喜好脸色吗?狠狠压价就是教训唐峰的武器!
姚胜平脑子里盘算着,老部下们七嘴八舌说:
“唐峰实在不能往会展中心砸钱了!”
“董事长的想法是从现在起所有对外投资项目只能往回收钱,不能继续投入。”
“方市长在沿海省份认识的大老板多,请他多多帮忙。”
“会展中心还是很有商业前景的项目,继续做下去肯定赚钱。”
姚胜平缓缓道:“各位,站在唐峰集团角度我非常理解大家焦急和迫切的心情,也希望为老东家做力所能及的事。但是,我是正府副市长而非前唐峰董事长,我必须站在公正立场,从市政发展制高点去考虑问题、解决问题。今天各位以老朋友身份和我闲聊,属于非正式谈话,可以说胜平啊帮我在方市长面前说说话……可我在方市长面前能随便说话吗?那是市长和副市长研究工作啊各位!我只能转达唐峰关于处置会展中心的设想,方市长答不答应,怎样考虑下一步运作都是未知数……恐怕,要等则喜董事长回来后亲自跟方市长商谈。”
说到这个,高管们唉声叹气摇头不已。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谈及会展中心,陈则喜就以自己在省.委党校不便回百铁为由,说穿还是抹不开面子。
然而方晟是吃定了他,要他既丢里子又丢面子,非得上门打招呼不可。
史学家出于为尊者讳的心理,总喜欢掩盖正治家的缺点和不足,比如在方晟的问题一直强调败在其手下的都由衷地叹服,为他伟大而正直的光辉所折服。其实从朱正阳、徐璃、严华杰等人的回忆录里曲曲折折表明并不是这样。
把对方打倒在地还不罢休,非得再踩上两脚,逼对方说“我服了我服了”,这是方晟在三滩镇时就养成的……可以说是官场战略,也可以说是坏习惯。
耿石涛被气出心脏病;之后从黄海到江业、顺坝、红河……一路上他的对手们不仅仅是“倒下”,简直非死即伤!
鄞峡房价大战,在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苗彰荣、成槿芳先后上门求饶,方晟都巍然不动铁石心肠地砸下最后一榔头,砸得苗彰荣暴吐老血,砸得成槿芳、本土派之流差点倾家荡产。
某种程度讲,方晟与鲁迅一样极度反感所谓费厄泼赖精神,而要“痛打落水狗”,最好把敌人从精神到肉体都打趴下!
这样做的好处是打得对手痛彻入骨,对方晟产生极大的畏惧心理,不敢再跟他为敌;坏处是从内心深处恨他一辈子,并在暗处散布种种谣言。
不过到方晟的级别和修为,谣言算得了什么?关于他的女人们,那些不算谣言的“谣言”都没憾动他半分。
唐峰这帮人灰溜溜回去一直等到晚上——省.委党校学习期间严禁开机,等到陈则喜回宿舍开机并准备写回报材料,绘声绘色如实转达姚胜平的意思,陈则喜实在无语,恶声恶气道:
“知道了!”
放下手机,陈则喜看着只写了几个字的信纸发愁。
第三稿了。
前两稿提交上去不到半天就被驳回,理由只有冷冰冰、深不可测的四个字:避重就轻。
很值得玩味的四个字,也是纪委系统常用的套路。只告诉你达不到要求,却不告诉你要求是什么。
实际上对方心里也没有具体要求。写材料与审材料,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博弈,一方要挖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一方想最大限度保护自己顺便保护别人。
不过很明显被查的一方总是弱势,因为不清楚抗拒的后果是什么,正如此时的陈则喜。
官场先锋 第1397章 顺利过关
尚昭、李桃被拿下带来的风暴越刮越大,钟纪委派出三十多人的——已经不能叫小组简直是大组了,进驻龙泽,三天两头传唤领导干部们谈话,闹得人心惶惶。
陶之亮等班子成员从京都安然而归,心情却非常沉重的样子。特别陶之亮一反常态地没有频频亮相彰显存在感,由始至终只出席了全省廉政警示教育大会,从头到尾沉着脸坐那儿连总结发言都没有。
会不会下一步就轮到陶之亮?一个省两位主政大吏同时被拿是极其罕见的,除非相当特殊的情况。眼看明年初大会前要小幅调整了,就算有问题也要拖一拖让陶之亮体面下台吧?
何况陶之亮与尚昭并非一路人,两人虽都是矿务系统出身但升迁轨迹不同。陶之亮先在矿区然后转入县委步步提拔到省.委书计;尚昭在国企工作时间比较长,与矿务系统联系更紧密,故而深黯很多操作手法,这也成为他坠入深渊的根源——别人做了或许没事,你做了尤如恶鬼缠身怎么也甩不掉。
钟纪委工作组谈话范围日益扩大,已经从省高层、省直机关、国企高管延伸到市一级。
一个周四的下午,方晟正率领正府班子视察建设中的两座大桥,工作组突然抵达百铁并通知姚胜平接受谈话!
结结巴巴向方晟请假,姚胜平快没力气说话了,方晟安慰性地拍拍他的手臂,说实事求是反映问题,谈话就是谈话,别有太重负担。
上车时姚胜平脸色惨白,周围所有目光都包含着依依惜别的意思——均想作为唐峰前任董事长,与尚昭、李桃交集颇多,也经手了3号矿井矿难事故处理,再怎么狡辩都摆脱不掉责任吧?
来到市纪委专用谈话室,一谈就是六个小时!
方晟带着一帮人看完两座桥再看高速公路修葺,然后拐到环山工业链建设工地,还顺路看了下已被封堵起来的3号矿井,回到市府大院时姚胜平还没出来。
“看样子凶多吉少啊。”进了办公室何超轻声道。
方晟正准备进内屋,听了何超的话停住,笑道:“你没这方面经历不太明白,其实时间越长越证明胜平没多大问题。”
何超惊讶道:“这是啥道理?”
“如果通过谈话觉得胜平有大问题,那么无须深谈回去办理双规手续就行了,等他进去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问;如果胜平牵涉不深,以工作组的节奏不会再谈第二次,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详细了解情况。”
“哦——紧要关头班子成员还是别出事为好,特别姚市长肩负重任。”何超道。
方晟郑重道:“上级部门不会因为工作重要就不查处干部,尚昭还不是说拿就拿?腐败是高压线,官做得越大越不能碰。”
傍晚方晟快要下班时姚胜平没精打采地进来,六个小时象蜕了层皮,整个人仿佛罩在灰濛濛烟雾里。
“谈话结束了,工作组同志让我向您报备一下。”姚胜平声音都低了八度。
恪于纪律规定方晟不便多问,关切地说:“谈这么久感觉很累吧?赶紧回去休整一下。”
姚胜平连笑都笑不出来,勉强咧咧嘴角有气无力地离开了。
大概伤了元气,周五上午姚胜平请假说“不舒服”没来上班,更让外界议论纷纷,觉得他难逃一劫。
杨花也按捺不住,假装拿着笔记本来到方晟办公室刺探消息。
“没多大事儿,”方晟边批阅文件边漫不经心道,“拿下尚昭闹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即便进一步处理干部也不会牵连太广,打击面太大,否则人心不稳影响干活呀。”
“感觉你的话逻辑有问题!”杨花蹙眉道,“凡那条线有问题的不管数量多少,该打都得打,跟人心有啥关系?不惩治贪官才会失掉人心!”
“铜岭当地有个关于领导的民谣听说过吗?”
“戴计田,数矿田,一二三四五,亿万家私不够数。那个家伙民愤极大,早该抓进去坐牢!”
方晟停下笔,笑着问:“你也知道啊,那为何没抓?作为班子成员,为何不向上级领导反映问题?”
杨花怒道:“他是省管干部,监督和任免权不在地方好不好?!”
“明知他有问题还经常一起开会、出席活动,你会因此愤而辞职么?”
“这……这是什么话,简直无理取闹!”
方晟笑了笑。
有时高手在民间,总结出来的东西总是精炼而富含智慧,比如“波大无脑”这个词,方晟觉得用在杨花身上太贴切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方晟念偈般地说道,“这里说的‘报’放在体制里就是‘查处’的意思,为非作歹者、大奸之恶之徒肯定会受到法律制裁,但时机是一个方面,有没有过硬的证据又是一个方面……”说到这里不禁想起双江副省.长雷南,当常务副市长就是众所周知的大贪官,结果步入青云还跻身省领导班子至今神气活现,有消息说明年应该安全落地回家享受几十年来捞的民脂民膏了,体制内的事说不清啊,“杨同学不妨到基层社区走两圈,老百姓嘴里十个干部九个贪,事实上呢?如今不是党风政风问题,而是人民群众对干部队伍的信任问题。回过头说尚昭那条线肯定要有个区别对待,性质严重程度、主动与被动、涉案深浅等等,甄别起来起码大半年时间吧?压降产能后续工作还要不要做,全年主体目标任务要不要完成,一系列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要不要抓?”
转回来一想,杨花这才明白方晟的判断是有道理的,笑道:“噢,方同学认为姚胜平做唐峰董事长时可能也到尚昭家里跑了几趟,明里暗里帮了尚昭不少,但仅限于体制内人情往来并未陷到勾结作案等犯罪行径,大问题没有小毛病不少,或许以后背个处分什么的,对吧?”
“那是上级领导考虑的事,咱们别乱操心了。”
杨花笑吟吟瞟了瞟他,道:“想起京都圈子流传的一句话,说漂亮女人都喜欢跟方同学好的原因在于嘴紧,还真是如此,滴水不漏啊。”
方晟正在一份报告上签字,签到一半听了这话“咝”,笔尖用力过猛把纸划破了!
“轻点使劲,方同学对待漂亮女人挺温柔的嘛。”杨花又补了一刀。
“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是最起码的规矩和纪律,希望杨同学特别要注意这一点!”方晟恼怒道。
这位统战部长自从空降百铁以来没发挥什么积极作用,倒是动辄拿京都圈子里的传闻给自己添堵,实在太可恶了!
杨花笑咪咪道:“内部交流,切勿外传……对了,关于上次讨论的村主任选举问题,我打算从另一个角度……”
方晟抬手打断,有礼貌地指指桌上几大叠材料道:“急需处理的东西太多,今天实在抽不出时间,抱歉。”
“改日再聊。”
杨花扫兴地合起笔记本款款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方晟出了会儿神:杨花这个女人,真如漫天飞舞的飞花只闻其香不识其形,忽儿深遂得令人敬佩,忽儿天真得不知所云,以方晟的眼力至今都没看清她的底细。
京都党校学习的过程实质也是筛选和选拔的过程,通过一次次主题活动、演讲、辩论、考试,每个干部学员的综合能力都有大致排名。从杨花在班上的表现来看,明显比明月差很多,不管哪个方面都差。
所以方晟弄不清钟组部派杨花来百铁究竟什么目的,仅仅为了渗沙子吗?越想越糊涂,方晟甩甩头理清思路,继续伏案工作。
周日上午,在党校集中学习的国企高管们大多数都“顺利结业”,其实是回报材料顺利过关,如释重负恢复自由。
被留下的几位不消说出大问题了,等待他们的可能转入双规程序。
陈则喜涉险过关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从派系上讲他属于翟友明阵营,与尚昭、李桃尽管也保持良好互动,但不是一个圈子的;二是他最明智之举莫过于那次尚昭亲自视察唐峰,当着方晟的面要求“盖棺定论”,“该撤销的撤销,该封存的封存,该结案的结案”,实则暗示陈则喜销毁3号矿井和7号矿井有关档案。
按说陈则喜可以这么做,因为这番话尚昭当着矿务厅厅长李桃和百铁市委书计方晟的面说的,叫做领导布置工作,事后追究起来起码在场面上说得过去。
但陈则喜反复斟酌后没有照办。
一方面当时尚昭已呈败象,虽说陈则喜与黄树所有人一样都没料到京都会断然出手,总觉得会看在保持稳定的前提下从宽处理,比如提前退二线,或到京都任个闲职,陈则喜还是稳妥为上,为自己留足退路。
另一方面3号矿井由于出了矿难事故众所周知,连尚昭一手提携上来的姚胜平担任董事长期间都没销毁相关资料,自己做什么冤大头?
正因为陈则喜“机灵”了一下,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方晟,否则销毁资料的指示当着方晟下的,作为地方主政领导为何这点正治觉悟都没有,不主动向有关领导和部门回报?
回到百铁,陈则喜稍加休整后周一上午第一桩事就是拜访方晟,商讨会展中心处置事宜。
官场先锋 第1398章 兄弟算账
陈则喜把时间拿捏得很妙,车子出了矿区大门时请翟友明先给方晟打电话。尚昭被拿下后京都方面明确翟友明暂时主持省正府全面工作,一时间其行情看好,各方都觉得他接任省.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尽管前期京都空降了一批副省级干部到黄树,但各市常务副市长等政务班子都是本省干部;到省领导班子层面更是如此,哪怕产能压降得再厉害,关停矿区数量再多,黄树是资源大省的定位至少五年内不会发生根本性转变,领导并带动全省经济发展的班子必须是矿务系统出身、熟悉矿务的干部。
因此翟友明此时说话的份量与一周前不可同日而语。
此外体制内干部有个现象,拍马屁就得趁领导还没正式成为领导时下手,锦上添花的事谁不会啊。
反之领导没成为领导前你不给面子,横眉冷对,等领导正式上位后跪着请客送礼都没用。
其实类似这样打提前量的“感情投资”不单在体制内,放之四海皆准。映照的人性就是,做人不能太功利,更不能太轻狂,你身边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领导或老板。
当然你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领导或老板,那样的话,不就更应该提前搞好关系吗?
翟友明打电话内容很简洁,说唐峰目前比较困难,请方市长利用人脉和吸引外资优势做好会展中心后续运营工作。
压根没提采取什么方式,具体怎么操作,当省.长的说到这一步就够意思了,方晟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有这通电话,半小时后陈则喜信心满满地来到市长办公室。
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陈则喜先是对不能履约实现会展中心主体功能表示歉意,然后以较长篇幅讲述了当前唐峰等国企遭遇的困境——
情况确实相当严峻,此次压降产能单黄树就有近10万名矿工下岗,百铁因为连续投入大工程大项目是各市当中消化比较多的,从全省来看至今还有6万名矿工失业。
明年第二波压降产能来袭的话,下岗矿工总人数铁定超过12万,这是极为可怕的数字,蕴含着非常大的不安定因素。
如果单纯矿工下岗唐峰等国企还能以效益不佳为由推给社会,问题是矿产量连续下跌使得中下游工业链受到严重冲击,伴随而来的是大批技术人员、技术工人下岗,企业倒闭,损害的是成套成片的重工业体系。
滔滔不绝说到最后,陈则喜亮出底牌——整体出售已经建成毛坯的会展中心,交给有实力的企业来运营得更好。
不过要请方晟帮忙,因为纵观黄树找不出合适买家,唯有将绣球抛向沿海发达省份城市。
听罢陈则喜欢近一个小时的回报,方晟长时间沉吟,然后说:“我同意唐峰在会展中心发展问题上采取的务实态度,自己做不了不勉强,让更合格的人来做。关于买家,我会尽快联系并进行实质性会谈,毕竟那么大框架摆在市中心,光秃秃搁着非但阻碍城市建设还有碍市容……”
“感谢方市长,唐峰也会做好接洽和配套工作,力争早日谈妥交付给对方!”陈则喜忙不迭表态道。
“正府和国企通力合作嘛,”方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对于交易,我想各方都乐见落实到位,不过呢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有些账要事先讲在前面,叫做先小人后君子,这一点则喜董事长不反对吧?”
陈则喜莫名其妙:“账……什么账?”
方晟还是笑,笑容里却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当初会展中心那块地以土地划拨方式无偿给唐峰,后来正府又搞了个会办纪要转为商业用地,整个过程唐峰一毛钱没出。如此这块地要卖,是不是先搞个补充协议注明交易达成后,唐峰要从所得款项中扣除补交的土地出让金?”
陈则喜真的懵了!
但也没全懵,因为他立即反应过来一个事实,那就是眼下的百铁正府不是当年的百铁正府,倘若伸了手,那就不可能一家亲地凡事商量着办,补交就是补交,算下来肯定得一大笔钱而非象征性补交。
“土地出让金的问题……”陈则喜略带争辩的语气说,“正府先确认无偿转让然后才跟唐峰签订协议,已经既成事实了,方市长何必重新提起又叫唐峰出一回血呢?”
最后一句他故意以开玩笑的口吻来掩盖反驳之意,毕竟转让会展中心八字没成一撇,后面主要还靠方晟。
方晟摇摇头,道:“无偿转让的确是唐峰建会展中心的前提,但前提的前提是把会展中心建成了,这是相互决定的因素,对不对?现在事实上会展中心项目半途而废,也就是唐峰没履行前提的前提,对不对?”
“前提的前提……”
陈则喜对方晟的强辩表示无语,但不得不承认有道理,正因为唐峰方面对会展中心美好前景的描绘,才让百铁正府动了心不惜血本地支持。
“转让费当中应该包含地皮无偿转让成分,也就是说正府给的优惠其实让唐峰交易对手享受了,补交的话也应该是实际使用地皮的交易对手补交吧?”陈则喜很快理清思绪驳道。
方晟还是摇头:“唐峰给交易对手什么价格是市场行为,正府不会过问,但很明显里面含有地皮使用权。正府出于发展需要当时给唐峰免了土地出让金,没说肯定给接手会展中心的交易对手免——从目前情况看,说白了就是不免!因此唐峰在转让过程包含补交费用也好,帮正府代征也罢,反正这笔钱事后得从唐峰账上汇出来!”
被方晟纠缠得乱七八糟,但主线很清晰,那就是你唐峰不能继续做会展中心项目,那么正府就要收回过去承诺的优惠,不管转让多少钱必须切一块补交土地出让金。
问题是会展中心还是毛坯框架,无非占了个市中心有利地形,价格纵高也有限。
本来还想转让会展中心赚点小钱,又被方晟搅黄了。
陈则喜忍气吞声道:“方市长坚持不承认上届正府的会办纪要,我也没办法,谁叫唐峰现在走下坡路呢。测算土地出让金时请方市长高抬贵手,能减免就减免,能优惠就优惠,这些年唐峰对百铁的贡献还算可以,双方保持了几十年深厚感情,没必要斤斤计较。”
方晟可不会被他软硬兼施的话唬住,从容道:“正府作出任何决定要有理有据,还要符合法定程序,确保若干年后拿出来审查都能站得住脚。感情嘛……感情这东西上不了台面,我都不能理解上届班子的做法,再隔十年、二十年恐怕要加个更字,则喜董事长认为呢?”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我们这班人真老了,不合时宜了。”陈则喜在大道理方面说不过方晟只得酸溜溜道。
本以为商谈事宜到此为止,不料方晟还有话说:“另外有笔账也要算一下,关于会展中心地块原商铺的拆迁补偿费用问题……”
陈则喜真的火了!
一而三再而三地翻旧账简直逼人太甚,难道,难道竟没把翟友明放在眼里吗?
“方市长,我想声明一点!”陈则喜沉着脸说,“我承认部署落实压降产能工作时因为情绪很差可能冒犯了您,当然当时您也是初来乍到对情况不太了解,那次小小的不愉快我以为已经在后面紧张工作中化解了。但从现在来看,我恐怕过于乐观!方市长,咱俩这会儿在谈会展中心,地皮不是您方市长私人的,转让费也不入我陈则喜个人账户,我由衷希望双方就工作谈工作,不要夹杂任何与工作无关的情绪!”
在旁边记录的熊副秘书长拿着笔有点犹豫,看看方晟,又看陈则喜。
“如实记录!”方晟道。
陈则喜怒气冲冲接着说:“会展中心拆迁和善后工作,唐峰从头到尾没有介入,原因是合作协议里清清楚楚写着‘净地’,这一点没有前提,更没有前提的前提,唐峰不接受任何凭此狮子大开口的借口,哪怕走司法诉讼途径!”
方晟没被他气势汹汹镇住,平静地说:“要是合作协议里注明‘净地’那真有问题了,则喜董事长!首先‘净地’一词不具备法律含义,合同法里也不承认‘净地’的概念;其次正府不会直接参与拆迁补偿,而是委托专业拆迁公司,拆迁公司负责的是‘唐峰会展中心拆迁项目’;最后,拆迁补偿款由拆迁公司给付,经查是唐峰汇给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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