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穹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都以为赤县侯少年聪明,其实他有大半靠的都是那位萧国相,现在萧国相陪着临淄王,他自己在学宫之中,所以才会在孔山长那儿碰壁而还!”这天夜里,对着酒杯,程慈醉熏熏地说道。
王五郎表示不信:“我见他在学宫中收拾孔山长,干净利落,辩才无碍,分明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那是萧国相给他定下的计谋,此事我最知晓不过,当时我就在旁边,萧国相一一罗列,将可能遇到何种情形,应该如何朝廷应对,都说得清清楚楚。”程慈大着舌头道。
王五郎暗暗点头。
程慈又冷笑道:“其实还有一些事情,关系到赤县侯阴私,我不好说……”
“有何不好说的”王五郎哈哈一笑:“这是在我的家中,这边就只有你我兄弟,莫非你还怕有人去寻赤县侯告密”
“告……告密告密之人先会被赤县侯杀了,因为他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东西!”
王五郎再劝程慈说,但程慈就是不说,这让王五郎心痒难耐。心念一转,他便又劝起酒来,却不曾想,在劝程慈酒的同时,程慈也反劝他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程慈已经醉得不成模样,而王王郎也熏熏然,不觉开口道:“程兄,你方才说赤县侯还有阴私,为何又不说了呢,是不是兄台只在吹牛”
“吹牛不,不,不,此事干系太大,所以我才不敢说……王五哥,不是兄弟我信不过你,实在是此话说出去了,我和你只怕都有杀身之祸!”
他越是如此,王五郎就越非要他说出来,两人拉拉扯扯之间,又是三五杯下肚,这下子,王五郎也已醉了大半。
他们连饮数日,在王五郎心中,程慈酒量只是一般,远远不如自己。酒醉之人不自知其醉,因此他觉得自己还算清醒,而程慈已经醉了,便再次蛊惑程慈说赵和的阴私。
程慈大着舌着:“不……不成……要我说,除非……除非你也说……”
“我能说什么”王五郎哈哈笑道。
“王五哥……你这般说就没意思了……兄弟我真傻么不傻!”程慈端着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五哥若不是背后……背后有人,怎么会连接着几日……好酒好肉招待兄弟我兄弟我……只是一个没有前途的小吏,现在还恶了上官……兄弟我,呜呜!”
程慈说着说着,悲从心来,当真大哭嚎啕。
王五郎确认他醉已九分,当下笑道:“程贤弟,你说的不错,我身后确实有位大人物,他对赵和极是好奇,程贤弟若是说出来,那位大人物保你富贵!”
“我不问五哥你身后大人物是谁……但我也不会说出来,五哥,咱们兄弟再走一杯!”
程慈到这地步,仍然不肯说,王五郎都有些想放弃了,偏偏此时,程慈又吐了半句:“那阴私可是与大将军有关……我不能说……”
他捂着嘴,当真做出不说话的模样,可王五郎心里却如火烧般炽热。
与大将军有关,正是他背后指使者所需要的!
“喝,喝!”
两人又是各饮两杯之后,王五郎越想心中越是迫切,当即揽住程慈的肩膀:“程贤弟,我先说了,说了之后,你再说,可不可以”
“可,可以!”
“我身后的,是商家四姓中的管氏!我家少主人,富可敌国!如今他又做得好大的事情,只要你说了,我就介绍你去投靠,包你有好大的富贵!”
王五郎此时也有八分醉了,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他念念叨叨,就是用富贵荣华来劝程慈。为了增加自己言辞的说服力,他开始吹嘘管权的事迹,甚至连贩私盐之事都吐露出来。
事实上,对于齐郡的豪商们来说,贩卖私盐虽然有违国法,却不是什么大罪,因为几乎家家都有此行径,所谓法不责重,朝廷也最多打打小的私盐贩子,对于他们这些大老虎,却是多有宽容。
听他说到贩私盐,程慈噗的一笑:“这……这算什么,王五哥,你不是管行首的亲信,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在赤县侯那儿,可是听到管行首做了更大的事情!”
王五郎顿时一惊,酒稍稍醒了些:“什么事情”
“我……我不能说,干系到百十万百姓性命,哪怕赤县侯弃我,我也不能说!”程慈连连摇头:“五哥,我劝你,早些离开管行首,他身边,不安全!”
王五郎心中又惊又惧,此前他一直套程慈口风,几天里却没有套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来!
难道说,赵和那边真的有关于管权的重大消息,程慈一直都不说出来
“程贤弟,你念在哥哥我的面子上,就说出来听听吧!”
他又反复苦劝,将程慈缠不过了,才说了一句:“管行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世上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哪有天衣无缝的,早有人把消息送到了赤县侯那里,赤县侯一直隐而不发……这是萧国相劝的,说要等临淄王护军回来再发动!”
王五郎倒吸了口寒气,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看了程慈好一会儿,见程慈已经醉了十分,又低声问道:“果真如此”
程慈都醉得不能说话了,摆了摆手,嘟囔了两声。
王五郎酒已经醒了大半,只觉得这种情形下得到的消息,必然不会有假。况且就算有假,对管权也没有任何损失。
他令人来将程慈抬去睡好,自己慌慌张张离开了宅邸,径直赶到了颖上堂。
他虽然酒醒了大半,但身体却还是有些不适,因此摇摇晃晃地来到门前,几乎扑倒在门房怀中,这才说道:“带我……带我去见家主!”
门房捂着鼻子看他:“家主最不喜人醉酒,你还敢这模样去见他”
“奉命行事……快去,大事!”王五郎道。
门房匆匆进去,果然,管权听说他来了,当即召他入内。不过嗅他满身酒气,也是一皱眉:“先去醒醒酒再来说话!”
王五郎被扔入冰水中浸了浸,又呕吐了好一会儿,然后再灌了两碗醒酒汤。一番折腾下来,他酒意才退去,再到管权面前时,已经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
“家主,程慈说赵和手中,有不利于家主的证据,还说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哪有天衣无缝的,早有人把消息送到了赤县侯那里,赤县侯一直隐而不发!”
他竭力按照程慈当时原话复述了一遍,听得管权眉头微微皱起。
“彭教谕,你觉得他所说,有几分是真的”犹豫了一会儿,管权回头问道。
彭绅危襟正坐,闻言皱紧了眉。
“说赵和不学无术,肯定是错的,赵和绝不是只听萧由摆布之人,否则孔山长如何在他手中吃下如此大亏,他又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学宫”彭绅首先道。
“那就是说,程慈口里的全是虚言”
“不,程慈其人,目光短浅,智虑欠缺,故此在赵和手下屡屡出错,甚至陷赵和于险境之中,他看不出赵和的本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听到的东西,却未必是错……只不过唯一可疑之处,如此隐秘之事,怎么会让他听到”
管权一听:“此人是赵和派出的诱饵”
王五郎心里也是一惊,他可是将自己身后乃管权说了出来,若程慈真是诱饵,那岂不是说赵和有可能知道管权在对付他
“有此可能,不过并不重要,没有此人,赵和就不知道管行首在对付他么此前才有黎应与潘琢之事,哪怕赵和再蠢,也会知道管行首对他不怀好意了。”彭绅摇头道。
“有理。”管权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底不太看得起彭绅,甚至看不起所有的人,因此早有自己的判断,此时只不过是装出一副模样应付彭绅罢了。
“只要是人做的事情……”他心念始终盘旋在程慈转述的这句话上。
多智者必多疑,管权也不能例外。他心底瞧不起所有人,自然也就不信任所有人,因此反复琢磨这句话,心中隐约觉得,自己或许不会出错,难免手下有人会露出马脚,落到赵和手中。
甚至不排除有人表面忠于他,实际上却暗中与赵和有所勾结。
“若是能从赵和那里得到他所说的把柄……那就好了!”管权心中暗想。
他这心念一起,顿时又生出另一个念头来。
“彭教谕,赵和在稷下学宫中情形如何,这两日是不是还在为革新之事与诸多博士、教谕争执”管权问道。
彭绅微微露出烦恼之色:“这两日情形比前段时间有所变化,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学宫的博士、教谕,有不少都被他说服了。”
管权脸色微微一变。
赵和若是能够得到学宫上下大多数人的支持,也就意味着他手中多出了两千柄剑!
稷下学宫的两千剑士,战斗力或许不及两千正规军,却也不容小觊。
“不能让他收拾好学宫势力,你看看,能不能给他再找些麻烦”管权道。
彭绅断然摇头:“万万不可,其人锋头正劲,谁敢再出来挑事找麻烦革新之事,关系大局,反对可以,但主动去找他麻烦,岂不将头伸到他的剑下,等着他砍”
管权微微有些焦躁,过了会儿,才徐徐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学宫中,近来就不要到我这来了……”
彭绅心底也是一声冷笑,若不是受其挟持,他哪里愿意到管权这儿来!
他离开之后,管权将王五郎也支使走,这才唤来潘琢:“让学宫中人盯紧彭绅,他若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家主,我虽愚驽,却有一个想法。”潘琢应下之后,小心说道:“终日在此防备,总有疏忽之处,何不……”
他做了个向下斩的手势,管权眉头一皱,深深看着他。
潘琢立刻不再说话,静静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管权幽幽地道:“莫非连潘琢也怕了那厮,所以急着要杀了他以除后患”
五三、
自从那日之后,管权心中生疑,先是将自家中的人和物都彻查了一遍,觉得并无什么破绽,便又开始向外围查。同时,他也加强了对赵和一举一动的监视。
只不过赵和一直呆在稷下学宫之中,挨个同学宫的博士、教谕们谈话,学宫之中支持他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仅仅是十余日过去,学宫中已经有近二分之一的博士、教谕支持于他。最大的阻力,还是在于儒家,但儒家的博士教谕数量,也不过是数宫的三分之一罢了。
每得到一次某某教谕和博士公开宣布支持赵和的消息,管权心中就是不快。
他不愿意看到学宫的剑士掌控在赵和手中,那对于他和他的盟友没有任何益处。
只不过让他就此采取断然措施,又有些难以决断。
他只有一次机会,故此要一击必中才行。
直到四月初七,距离鸠摩什入学宫还有不足十日的时间,董伯予突然来见管权。
自从上回两人秘议之后,董伯予便进了齐郡守朱融的府中,直到现在才抽空出来。
一见着管权,董伯予的神情就非
五四、临阵之机
历城之东南约十二里处,有一座庄子,半边为山所环,另半边则是水所绕,庄中百姓结寨自守,建有木栅墙、角楼等武备,因此虽然庄子不算太大,但防备却很严格。
庄子还有一座小码头,百石的中型船只勉强可以靠来,故此在丰水时节,水运也算是便利。
只不过这一天大早,庄子就极为紧张,便是猫犬之时,也感应到里面气氛非同寻常,一个个不敢大声鸣吠。
约是午时时分,庄外来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数量将将超过三百,却带着百余匹马和数十辆车,他们在距离庄子里许之处停了下来,有人骑马来到庄前,似乎观察庄子里的反应,然后迅速退回,赶在庄中马客出来之前,回到了队伍当中。
“庄子里果然有问题,即便不是管权储存义仓之粮的所在,也定是响马啸聚之所!”问明白斥侯的发现之后,曾灿向赵和禀报道。
“肯定有问题,就算是诱饵,也须将诱饵做得象一些。”赵和轻轻一笑:“好,既然确定有问题,那就不用急了,四周的山坡高地寻一寻,哪里有足够多的泉水,我们就在哪儿安营!”
曾灿一愣,有些急道:“祭酒,兵贵神速,此时不是应该乘其不备,立刻发动攻击么”
“再怎么不备,也会有防备的。”赵和摇了摇头:“我们不急,等他来攻!”
曾灿顿时明白过来。
他们此行赶来,分明是敌意满满,无论庄子是否是个陷阱,想来都不会任由他们驻扎在外。所以赵和不急着抢攻庄子,反而是择高地立营,目的就是将战场摆在地势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这就是赵和所说结硬寨打呆仗了。
曾灿下令之后,稷下剑士和辅助的仆役们纷纷开始准备,片刻之后,有斥侯说往东半里许的一座矮山上有泉眼,可为营寨驻地,曾灿便下令移军至此。
他们这举动果然大出庄中意料,庄中沉默了一会儿,很快遣一骑出来,远远地叫道:“不知是哪路英雄在此……”
“嗖!”
没等那人话说完,赵和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射了过去。
虽然已经苦练许久,天赋也被李果称为不错,但赵和现在也只能射中三十步内的固定靶,再远处就完全凭靠运气了。
这一箭远远地飘出,距离那喊话之人足有十丈远,但已经足够表明赵和的态度。那喊话之人顿时拨转马头,疯也似的奔回庄子,才过了河,便有人将上边的桥给吊了起来。
赵和不去理会他,只是看着曾灿指挥稷下剑士修建营寨。
他并未学过兵法,当初铜宫的老人当中,并无出自兵家之人。在跟俞龙戚虎在一起时,倒是听他们二人探讨过许多治兵行军之策,与李果一路东来,也亲眼见识到这位将门子弟是如何安排营垒的。现在再将这所学,与曾灿这位兵家天才弟子的指挥相应证,有不懂之处便开口询问,倒也颇有心得。
营地扎在高处,但必须要有安全的水源,要将营地周围的杂草灌木尽数清除,营外要挖出壕沟,以荆棘充当拒马……诸如此类,曾灿也有些兴奋,他虽然学的是兵家,但在稷下学宫中却没有那么多的兵员和资源给他去实际指挥,因此这也是他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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