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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什么,姚惜水也是信昌侯府所养的细作?冯翊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盯住韩谦。

    你以为我为何会泥足深陷?韩谦冷冷一笑,说道,你以为女人长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是任你舔|弄的玩物?

    韩谦回头看向奚荏,指着树梢头说道:那只乌鸦叫唤半天了,烦躁得很,你将其杀下来。

    奚荏瞥了韩谦一眼,她脚踝上带有银镯铃铛,稍一走动就会将前院庭中那颗榆树上的乌鸦惊走,她拿起韩谦放石桌上的佩刀,拔起后便往前掷出,一道凛冽的寒光从眼前掠过,那只乌鸦刚从树梢头惊起,就在半空中被锋利的刀刃劈为两半,血肉连同几片飞羽落叶从树梢头坠落

    这一刻冯翊直觉脖子根凉嗖嗖的,似有寒意窜上来,哪里想韩谦从叙州带来的山越夷女,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高绍田城他们在前院值宿,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刀直冲进来,韩谦挥了挥手,让他们将掷入前院倒座房檐角的那把直脊刀捡回来。

    他原本想着奚荏捡两块碎砖将那只乌鸦打下来,露一手给冯翊他们看看,没想到这娘们拿起他的佩刀就掷出去,将那只乌鸦杀得如此血腥。

    待高绍将直脊刀拿回来,看刃口果断崩出一块缺口,韩谦心痛得狠狠瞪了奚荏一眼,他打听过这娘们在冯昌裕面前除了使小性子,平时乖巧得很,没想到在他身边,脾气见涨了。

    春娘搬到乌梨巷,是要盯住你?冯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迟疑的问韩谦。

    我效忠殿下,其志不改,身正不怕影子歪,春娘要搬来乌梨巷,我还能拦着她不成?韩谦说道,但你与熙荣,倘若不想泥足深陷,还当早做决断。

    冯翊与孔熙荣面面相觑,要不是这山越夷女露这一手,他们或许还有杀春娘灭口的心思。

    而以这山越夷女的身手,不要说冯翊两脚猫的本事,即便是人高马大自幼习武的孔熙荣都未必能从容应对,心里想要是春娘或她身边,也暗藏这样的人物,他们跑过去杀人灭口,不是找死吗?

    而春娘不死口不灭,他们就没有办法斩断跟这边的牵扯,会越裹赵深,会越来越泥足深陷。

    而待争嫡之事真到最后揭开赌盅揭晓胜负之时,他们是否能在各自家族的荫庇下享受富贵荣华,又或许恰好韩谦所说,到时候他们会沦为弃子,被家族无情的抛弃掉?

    他们不知道韩谦有没有欺瞒,但还能记得昨日醉眼醺惺之际,杨钦饮酒时眼里偶尔露出的狰狞跟煎熬。

    当然,冯翊还记得叙州函文刚到金陵时,他父亲一宵未眠之后将他唤过去训斥时的严厉,之前他或许没有能想得太深,但此时的他已经能明白他父亲当时正是从叙州送入金陵的函文中读出太多的血腥跟恐惧。

    他父亲就是怕他们牵涉太深,怕日后受到安宁宫及太子一系的血腥清算吧,但他父亲并不知道,他们并无法斩断跟三皇子的牵涉了。

    我与你不同,冯翊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跟韩谦说道,叙州发函说州狱啸闹事,之后我与熙荣不仅每个月的用度都不能自己掌握,即便是身边的小厮护卫,也都叫我父亲及姨父都换了遍,昨天也是借李知诰他们相助,才将这些尾巴甩开——我们短时间内确实是没有办法,帮你筹足这么多的钱财,货栈这边,我父亲也令我少插手进来,更不得与我冯家沾染上关系。

    冯文澜孔周不愿其子过深牵涉进来,对他们加强限制,这并不出乎韩谦所料。

    你们自己欲何去何从?韩谦问道。

    我们当然是愿意效忠殿下的。冯翊说道,只是语气还是那样的不确定。

    你们有此心,又是侯府陪读从事,当真还能有谁假借忤逆的名义,捆缚住你们的手脚不成?韩谦反问道。

    前朝以来都是以孝道治天下,忤逆乃是大罪,但当世除了子不逆父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臣不逆君。

    也就是说冯文澜在冯家再牛逼哄哄再一言九鼎,也不能公然阻止冯翊去履行他身为侯府从事陪读的职责,这是天佑帝指定给冯家的差事。

    当然了,真要想冯翊真正站到他们这一边,还要看他们有没有胆量,在冯家内部跟其父跟其他那些不愿意与三皇子牵扯上关系的人对立起来,这显然不是冯翊他们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

    听韩谦这么说,冯翊心头自然是苦笑不己,暗感天下有几人能像韩家父子做得如此决绝与宗族决裂能如此的不拖泥带水?

    冯翊孔熙荣正迟疑不定之际,有辚辚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听到有数匹马在前院外停下来,韩谦疑惑的问:这么早谁没事登门?

    过了一会儿,就见赵老倌从前院跑过来禀道:

    冯府的家人跑过来,要找冯家公子孔家公子回府去?

    冯翊孔熙荣脸色都很难看,他们昨天是好不容易摆脱几个贴身紧随的家兵迎接韩谦回金,昨天夜里也都留宿在晚红楼也没有回去,没想到这几个家兵一大早追到韩家大宅来,要将他们拉回去。

    当然,跑这里来显然也不可能是几个家兵自作主张跑上门来。

    韩谦示意赵老倌让冯府的家人进来,片晌后就见几名身穿革甲的彪形健勇走进来,果断不是他以往所熟悉的整日陪着冯翊吃喝玩乐肆意金陵的冯家仆厮。

    为首的中年人面容削瘦如刀,散发出凛冽的气势,他并不愿跟韩谦有什么牵扯,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朝韩谦微微颔首,便对冯翊孔熙荣说道:三公子跟侄少爷一宿未归,老爷怕出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在城里找了一夜,还请三公子跟侄少爷,现在就跟我们回府吧。

    孔周出身清贫,早年也仅仅是淮南军中的小校,娶冯文澜的妹妹为妻之后,借着冯家的势力,在军中才快速升迁,成为副指挥使一级的军中大将。

    认真算起来,冯家的权势要比一门两刺史的韩家,还要更强许多,何况如今的韩家已是陷入严重的分裂之中。

    韩谦离京数月初归,我与熙荣留在这里与他叙旧,自会回府的。冯翊即便再不敢违拧他父亲的意志,在韩谦面前也断不想被家里的仆厮呼来喝去,阴沉着脸要几名冯府家兵先退下去,不要在这里呱噪不休。

    三公子莫要叫属下为难。中年人坚持说道。

    曾几何时,这宅子里也有仆厮不知奴婢之道,但下场惨凉,韩谦看向冯翊,淡淡的说道,冯翊,要不要我帮你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怎么去守奴婢之道啊?

    冯翊吓了一跳,他可不敢想象父亲所依重的几名亲信在这里被杀死后,他回去要面对老父的恐怖情形,板住脸,冲来人急着呵斥道,你们啰嗦什么,快滚回去,我去哪里,还需要你们这些奴才指手划脚?

    那几人看了韩谦一眼,他们听说过韩家父子的秩事,也不敢太放肆真就敢当着韩谦的面将冯翊孔熙荣强行拖走,不甘的看了韩谦一眼,还是先退了出去。

    你看,事情是不是很好就解决了?韩谦朝冯翊摊手笑道,殿下午前也会到屯营军府,我们去那里遇到殿下,你们便跟殿下请一个在司曹主事或直接统领兵卒的正式官衔,那以后与其他人便算是同殿为臣

    好吧,冯翊勉强说道,只是我与熙荣能力有限,即便有心,也未必能帮上多大的忙。

    看冯翊孔熙荣这般的迟疑跟犹豫,韩谦心知无论是龙雀军还是他们在叙州初步站住脚,但在朝中并没能扭转多少劣势,只是笑道:你们能做什么,殿下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你们不要妄自菲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赎人
    韩谦留冯翊孔熙荣在宅子里用早餐,日上梢头时,杨钦冯宣等人从货栈那边跑过请安。

    这时候在晚红楼快活了一宿的高宝冯璋也都回来了,眼袋深重,脚步轻浮,想必是昨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但精神都还是好,毕竟精力充沛,却是伺候他们的姑娘遭了殃。

    走进院子,杨钦疑惑的问道:巷子口有三四十人刀甲皆备,眼神皆是不善,要不要我从货栈调些人手过来?

    没什么事情,天子脚下,他们真还敢拔刀杀人不成?韩谦哂然一笑,无视宅子里的状况,只是问杨钦冯宣他们货卸得怎么样了。

    冯翊孔熙荣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没想到几名家兵并没有回来,府里还派出更多的人堵到兰亭巷来,看是今日是非要将他捉回去。

    韩谦将碗里最后点稀粥,就着咸鸭蛋吃下去,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将那柄刀刃崩出一粒口子的直脊刀系到腰间,跟赵庭儿奚荏说道:我们先去跟殿下会合!

    船队在城内不能张帆而行,速度会很慢,韩谦还是带一部分人先去跟三皇子会合,然后骑马出城去屯营军府。

    这样的话,他们午前能赶到桃坞集还能处理一些事情;而船队一切顺利,也要拖到午后才能赶到桃坞集。

    范大黑陪同杨钦冯宣他们押船走水路,林海峥高绍田城赵无忌等人簇拥着韩谦牵马走出院子里。

    额外还备了一辆马车给赵庭儿奚荏二女乘坐,匠坊那边积累下一堆事,需要赵庭儿奚荏陪同韩谦在山庄住几天处理。

    韩谦他们策马往巷子口走去,堵在巷子口的三四十人却没有让道的意思,为首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骑着一匹白马之上,盯住韩谦等人。

    大兄,殿下有召,我去过临江侯府,要是殿下那边没有什么吩咐,我便回府去冯翊有些底气不足的喊道。

    韩谦此时才是第一次见到冯文澜的嫡长子冯缭,看他略显狭长的脸颊,确与冯文澜有几分相肖,身穿便服,腰系长刀,不像冯文澜那么阴鸷,也更显得英武挺拔。

    冯缭在大楚初创时,作为冯氏子弟就被选入侍卫亲军,之后随天佑帝讨伐越王董昌,后来天佑帝为了加强对征服地区的控制,将冯缭及侍卫亲军里一批通习笔墨的武官留在地方任职。

    冯缭在地方历练数年,历经令史县丞等职,出任海塘县令也有两年多时间了,韩谦没想到他这时也在金陵,不知道他是临时回金陵述职呢,还是说另有任用。

    与李知诰柴建等人一样,冯缭才是冯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而他无论是在侍卫亲军任职,还是到地方上任职历练多年,身上确实有着令人难以对抗的沉稳气度。

    冯缭却是没有理会冯翊的解释,眼睛盯住韩谦,问道:我要怎样,韩大人才能将冯翊熙荣带回去?

    韩谦默坐在紫鬃马的马背上,没想到冯家公然要从他手里赎人,也不想过深的牵涉入争嫡之事中。

    虽然他成功护送父亲出仕叙州,但一路的曲折及凶险传回金陵,也令更多的人心生畏惧,生怕跟临江侯府有太多的牵涉。

    韩谦盯着冯缭暗暗打量,心想冯缭在军中在地方都有历练,经历过很多的仗势,即便他带着这么多人堵住巷子口,未尝没有冯府做戏给宁安宫看的意味,但也不可能轻易唬走。

    我刚刚想在殿下跟前,为冯翊孔熙荣请下捉钱令史的职缺,冯兄你带着人堵在巷子口,实在是叫我难做人啊!韩谦抓住缰绳,打了个哈哈跟冯缭说道。

    捉钱令史?冯缭疑惑的打量了韩谦几眼,但也只是沉吟片晌,便点头说道,这差事不难办,他们俩也应该能办好。我祖母有两天没有见过冯翊跟熙荣,想着他们两个,韩大人要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请让冯翊熙荣跟我先回去吧。

    韩谦这才牵住缰绳,将紫鬃马拨到一边,让开道,叫冯翊孔熙荣过去。

    我们应不会有负殿下。冯翊与韩谦错身而过时,压着声音说道。

    只要你们有这个心思,我敢保证殿下也不会负你。韩谦笑道,示意他们先回去。

    少主,你跟冯家大兄谈的是什么条件?赵庭儿看着冯翊孔熙荣随冯缭而去,都没有猜明白韩谦跟冯缭简短的几句话,到底代表怎样的意思。

    韩谦轻叹一口气,隔着车窗子跟赵庭儿解释捉钱令史是怎么回事。

    前朝初创时战争亦持续三四十年,财税枯竭,百官俸禄都无着落,虽有与民争利之嫌,太宗还是在诸部司衙门及州县设立公廨本钱,并委任捉钱令史孳息谋利,以补官用不足。

    前朝到中后期,则将公廨本钱合并到常平仓之中,于州县及通衢要津之地设常平仓及吏员,贱买贵卖天下货殖,平准物价的同时,也以此牟利。

    天佑帝创立楚国,诸制皆仿前朝,在盐铁转运使司之下也设常平仓院,同时为了弥补诸军养用不足,也下旨特许南北衙诸军在驻地可设常平仓储卖天下财货。

    盐铁转运使司所设的常平仓院,多少还有点平准物价有无货殖的作用,也是盐铁转运使司收受盐利征收茶铁漆马等商税的主体——也因此,盐铁转运使司是大楚诸部司之中,权力及规模都要比户部度支使大得多的部门。

    不过,南衙禁军以及北衙侍卫亲军哪里有精力去做这事?诸军更多的是直接将本金交到担任仓令院监的人手里,然后再规定其每年交出多少利钱,实际上更接近前朝初年所设的捉钱令史的角色。

    这也就是大楚特色的军队经商。

    天佑帝下旨同意诸军设常平仓令,目的就是圈钱以减轻朝廷养军的压力,因此每一军都可以设八到十名常平仓令,并不拘担任者的出身及身份,而且只要每年所纳的利钱能满足标准,还将授以低级勋官。

    这也是除恩荫察举科考之外,在大楚获得勋爵官职的一个重要途径。

    不过,由于冯翊孔熙荣此时都已经是七品勋官,目前只是没有获得实缺官职而已,而为了防勋官太过泛滥,通过向军队输纳钱粮,是不可能获得中高级勋官的,因此,担任龙雀军的常平仓令,对冯翊孔熙荣二人,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韩谦当着冯缭的面,说要推荐冯翊孔熙荣担任龙雀军的捉钱令史,冯缭以为冯家每年只要出一笔钱,冯翊孔熙荣便可以不用过深的牵涉到龙雀军及临江侯府的事务中来,但韩谦并不会因此就会满足。

    韩谦派人去将范大黑喊过来,吩咐道:你将昨日卸入货栈的八百担叙州茶,安排人手给冯府送过去,便说这是冯翊孔熙荣担任龙雀军捉钱令史的四百万钱本金!

    盐铁茶布米药木漆等,乃是当世唯数不多的几种大宗交易货物。

    叙州山多地少,很早就有种茶的历史,只因近百年来藩镇割据地方,湘南黔中等地越发闭塞,茶商难以通达,以致茶产也受到严重的压制。

    要知道前朝中前期,从湘南黔中等地运入中原的茶叶,每年都高达十几二十万担之多。

    叙州以往每年差不多也有一两万担的茶叶销售出去,但经达上百年的压制,即便是王瘐到任后极力推行,叙州近年来每年能输出的茶叶,也就两三千担左右。

    叙州百业待业,需要重整,韩谦也只能从最简单的几个方面入手。

    韩谦从叙州收了八百担叙州,每担三千钱,但到金陵,以每担五千钱作价,作为本金抵给冯家,也不能算心黑。

    韩谦并不会满足于冯家每年上交一二百万钱,他还是要将冯家遍布金陵及周边州县的货栈店铺,作为行销叙州物产的一个主要出口。

    韩谦都不知道两三年后,金陵的局势到底如何,此时根本不可能大费周章的在金陵城内外及周边州县大规模成批量的去建一座座大小货栈,更不要说直接经营店铺了;也不可能将有限的能用人手分散出去,去跟成百上千的中小药商茶商打交道。

    韩谦的计划,一方面是借用冯家,一方面以足够低廉的价格,吸引中小药商茶商过来搞批发。

    安排好这些后,韩谦还是照原计划,先赶往临江侯府,跟三皇子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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