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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王文谦刚要让王珺先去歇息,这时候殷鹏又敲门进来,递过来一面龙雀纹武官铜腰牌,说道:门外有个乞丐,想见大人!

    哼,他倒有胆子过来!王文谦虽然决定这次不去插手三皇子与安宁宫的事情,但今日当众被羞辱实质是被威胁,心里也是积了恼恨,没想到韩谦有胆敢孤身来见,你带他进来!

    夜色本身就是最好的掩盖,韩谦这次却没有用软蜡膏遮掩面颊,在殷鹏的引领下,走进楚州馆的后院大厅。

    小侄见过王大人。韩谦见左右除了楚州馆知事殷鹏外,屏风上映照出一道窈窕的身影,想必是王文谦的女儿王珺站在屏风后,朝王文谦施礼道。

    我已经让人将桃坞集外围的眼线撤了出来,你此时登门,又是何意?王文谦眼神凌厉的盯住穿一身馊臭破烂衣裳,在他面前竟然却没有半点不自然的韩谦,问道。

    韩谦才不信王文谦会轻易放弃对他们的敌意,即便这次受他胁迫,被迫将人手从桃坞集撤出来,不破坏他父亲出仕叙州之事,但保不定王文谦回到楚州不怀恨在心,再搞什么手脚。

    他们这边的根基太薄弱,此时已经引起赵明廷的注意,过不了几天就将全面暴露出来,往后要应付安宁宫及太子一系就要竭尽全力,要是楚州那边再不知轻重的在暗中使坏,韩谦也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必须在王文谦离开金陵之前,过来跟他聊一聊。

    韩谦眼睛落在身前的檀木书案上,有一只纹饰精致的手钏搁在桌角上,应该王珺仓促间忘了收起来,又瞥了屏风后的人影一眼,跟王文谦说道:

    我是过来告诉王大人,你们对安宁宫的认知太浅薄了!

    殷鹏本来恭顺的坐在王文谦的身旁,不想直接插入韩谦与王文谦的对话中去,但这时候目光也是骤然凌厉起来,盯住韩谦。

    韩谦倘若是代表三皇子而言,是有资格坐在王文谦的对面说话,但这么一副教训人的狂傲口气,也是实在太不知所谓了。

    陛下年事渐高太子喜服丹药,皆非长寿之相,到时候安宁宫主内徐帅主外,大楚必然一地血腥狼籍,国破家亡,没有人能置身事处。

    王文谦是聪明人,韩谦知道一定要将话说得够狠,没有吞吞吐吐绕什么弯子的必要。

    王文谦也没有想到韩谦敢这么说,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微微敛起眸子,盯住韩谦,质问道:照你这么说,楚州不更是良选?

    我们即便也想相助楚州,也要有相助的资格不是?韩谦反问道。

    王文谦沉吟片晌,虽然韩谦很有迷惑性,但他心底终究不可能被韩谦唬住,轻蔑的哂然一笑,说道:这话要是韩大人,或许有资格一说。

    面对王文谦的轻蔑跟不屑,韩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现在也没有谁会认为《疫水疏实际是出自于他的手笔,也或者王文谦打心底认定他父亲才最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但他这时候赶过来见王文谦,也不是想王文谦以后能有多重视他,只要将有些话到位就够了。

    三殿下长期挣扎在安宁宫的阴影之下,出宫就府不敢有一丝忪懈,这不是有心人能操控得了的——不管我有没有资格,但希望王大人能明白这些就好。韩谦施施然站起来,也不再说什么,就直接推开门,朝殷鹏伸出手来。

    殷鹏气极而笑,将那面龙雀纹武官腰牌还给韩谦,又示意门外的扈卫退到阴影里去。

    年纪不大,架势却是十足!看韩谦身影走出后院,消失在后巷的夜色之中,殷鹏不屑的笑道。

    王文谦不以为意的一笑,说道:不管他再怎么装腔作势,但既然他已经将话传过来,我们还是要听听的。

    见王文谦也认为韩谦过来,只是代人传话,殷鹏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甚至以为是韩道勋在出仕叙州的关键时刻,不愿意抛头露面以致功亏一篑,才让其子趁夜赶过来,跟这边进行交涉谈判,以求在日后对抗外戚徐氏安宁宫及太子一派势力时保持一致。

    不过,他的气势,真是不比爹爹稍弱呢!

    王文谦转回头,见女儿王珺眼眸有些出神的盯着后巷的夜色,说道:能孤身走进来,确实不简单就是了,又跟殷鹏说道,韩道勋出仕叙州,但要保持对三皇子的影响力,极可能会留其子在金陵,你要小心应付此子。

    他的话能听进去几分?殷鹏问道。

    暂观其变便是了。王文谦说罢,忍不住又长叹一声,将目光投向深邃而苍寥的夜空。

    殷鹏微微一怔,见王文谦如此反应,猜想必是韩谦有某句话触动王文谦了。

    见王文谦并没有细说的意思,殷鹏便告辞退下去。

    爹爹说赵明廷等人手段阴狠,也说过陛下年事已高,王珺抬起头,看着王文谦说道,必是这个韩谦说太子非长寿之相,触动爹爹了。

    你这聪明,将来婆婆可不好找啊!王文谦笑着说道。

    呸呸呸,哪有爹爹这么说自己女儿的。王珺嗔怪道,倒是忘了今天被韩谦这厮气哭这事了。

    王文谦微微一笑,让王珺先回房休息,他坐到书案前,细思起韩谦所说的诸多事来。

    他是考虑过天佑帝年事已高,也防备天佑帝随时有可能驾崩。

    不过,在他看来,太子再荒嬉无度,登位后有可能会进一步强化外戚徐氏的权势,但太子到底是跟随天佑帝开创出大楚基业的,内心深处不可能对外戚徐氏一点防备都没有。

    因此,王文谦也并不认为陛下有朝一日驾崩,形势会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方。

    也恰恰如女儿王珺所说,韩谦今日说太子不寿,真是触动了他,他真是没有考虑到陛下与太子先后驾崩的局面,会有多恶劣。

    虽说太孙聪颖过人,自小就有不凡见识,也有很多朝臣觉得太子不屑太孙可期,但太孙毕竟才十岁不到啊。

    要是太子在太孙成年前驾崩,大楚不就全落到外戚徐氏及安宁宫手里了?




第七十六章 龙华埠
    (感谢小贰圣淘宇箭逆沧海平实熊猫小虾米jackzadei的慷慨捧场)

    韩谦绕到楚州馆后面的一条巷子里,一辆黑色的马车无声的停在巷道里。

    马车的前檐角,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家兵子弟郭奴儿脸抹得有些脏,就像是不爱清洁坐在马车前的小车僮,在巷道里等候主人访过客从坊院里出来。

    韩谦揭开车帘钻进车厢里,灯笼散发出来昏黄的光晕,也从揭开帘子照进车厢里来,姚惜水与赵庭儿坐在车里,问道:王文谦那边有什么反应?

    姚惜水甚至都不明白韩谦为什么坚持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见王文谦,也不知道韩谦有什么理由能说服王文谦,让楚州同意跟他们这边暂时两厢无事。

    不过,韩谦坚持如此,李知诰那边也担心王文谦搞起事来,破坏力太大,然而今天这样的日子,李知诰李冲甚至信昌侯李普都实在是无法脱身,柴建又带着人出城去了,便同意韩谦过来一试。

    姚惜水表演过剑舞后,左右无事,便随韩谦一起过来。

    楚州秘间马上就会从桃坞集外围撤出,柴建那边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了。韩谦说道。

    姚惜水心想这算是什么事?

    韩谦在临江侯府不惜公然羞辱王家父女,也暗中对王家父女揭开自己的身份,实际上是不惜狗急跳墙,也要威胁住王文谦收手。

    这时候,王文谦即便再怀恨在心,也不会直接逼这边狗急跳墙,拼个鱼死网破,让安宁宫及太子那边坐收渔翁之利的。

    韩谦见与不见王文谦,楚州的秘谍今夜都应该撤出去暂避锋芒,那韩谦坚持要过来见王文谦,意义又在哪里?

    韩谦不愿意多说,姚惜水只能怀疑他趁李知诰柴建等人都无法脱身,支持要见王文谦,实际上是为了抬高他在三皇子身边的地位。

    因为这么一来,以后真要跟楚州那边再作联系,自然是韩谦出面最为合适。

    韩谦看了姚惜水一眼,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伸手敲了敲车厢壁,示意郭奴儿驾车出城。

    只要不经过太子直属兵马所控防的城门,临江侯府的侍卫武官腰牌,比京兆府所签发的通行证都要好使。

    马车沿着秋浦河北岸的泥泞道路,往宝华山西南麓缓缓而行。

    金陵作为六朝繁华之地,大楚在此奠基也有十三年,除了金陵城以及京兆府所属十一县外,大小镇埠也是如星罗棋布。

    沿秋浦河北岸往东行十**里,有一座叫龙华埠的集镇。

    龙华埠距离秋湖山别院还有十四五里,但距离屯营军府的西辕门,只有六七里,可以说是从西面进入龙雀军屯营军府之前的最后一处人烟稠密之地,也可以说是龙雀军屯营军府的前哨站。

    龙华埠近百年以来,就是金陵城外极为重要的一座集镇,沿河屋舍鳞次栉比,临河的码头舟楫密集,怕是有十数艘大小船舶停在龙华埠的码头前。

    穿埠而过的主干道也铺上石板,沿街木楼大多建有两层,前铺多有茶酒肆金银铺,也有依红偎翠的艳丽女子站在楼前街头揽客。

    事实上,在一年之前,龙华埠还要繁华,往东通往江乘县,往北裤衩子河通扬子江,往西通金陵城,从渡口南下,又有道路通往溧阳溧水永阳,也有河道相接,商旅交会。

    最繁盛时,龙华埠商旅云集,有店铺百余家,每日川流不息,人声鼎沸,恰恰是朝廷将龙华埠以东赤山湖北岸的桃坞集,划为龙雀军的屯营军府收编染疫饥民,商旅就远避龙华埠而走,市况骤然间就萧条下来了。

    此时看龙华埠的码头停泊有十数艘大小船舶,实不足鼎盛时十分之一。

    听着姚惜水看车窗外微微叹息,似感慨龙华埠远不及往日繁荣,韩谦心里只是一笑,暗感要是历史轨迹不发生改变,四年后信王不甘心坐以侍毙,率楚州军渡江围攻金陵数月,将使这座八百年绵延近七百年的古都毁于一旦,城池内外及京畿诸县百余万口人,仅存十之一二而已。

    真要发生那一幕,而到那时候姚惜水还没有殒于兵灾,又会有怎样的感慨?

    马车檐角的灯笼,通过车窗,将昏黄的光照射进来,姚惜水哪里知道韩谦在想什么,她只看到韩谦嘴角那一抹冷冽的浅笑,心头暗忤,暗想龙华埠前后一年,兴衰两态,他心里即便没有特别的感触,但冷漠如斯,当真称得上生性凉薄了吧?

    马车最后停在一间茶楼的余对面,姚惜水远远看到傍晚时出城的柴建,这时候竟公然坐在对面茶楼里饮茶,还特么面朝大街而坐。

    不过姚惜水转念想柴建这么做,也无不当。

    枢密院职方司今夜要有密探在桃坞集外围无故失踪,他们再怎么掩饰,赵明廷那边也应该知道桃坞集屯营军府有问题了。

    而桃坞集既然无法再潜藏在水面之下,那还不如利用这点,将赵明廷那边的视野彻底的吸引过来,只是要让他们暂时看不穿桃坞集的虚实就可以了。

    吏部奏疏,天佑帝已经朱批送到门下省缴覆,颁行就这两天的事情。

    实际上不管韩道勋韩谦父子身上是不是已有破绽被赵明廷看到,但安宁宫及太子一系下也必须下极大的决心,才有可能通过门下省,去直接封驳天佑帝朱批过来的奏疏。

    毕竟安宁宫要这么,也是直接对抗或者说忤逆天佑帝的意志,所冒的风险也绝对不小。

    他们要做的,只是要安宁宫及太子一系,下不了这个决心就可以了。

    姚姑娘要是也想进茶楼坐坐,面容就要稍加修饰才行。韩谦说道。

    借着跟车辕一侧相接的小窗透进来灯光,姚惜水睁眼看着赵庭儿将一种软蜡膏轻轻的抹了韩谦的脸上,使韩谦的脸颊变得蜡黄凹凸不平起来,随后又用深黄色脂膏在韩谦的脸颊上勾画了几笔,竟然叫韩谦脸颊在灯下显得瘦陷病容颇重的样子,真是神异无比。

    看到这一幕,姚惜水知道韩谦身边的婢女能试制出远超晚红楼的上品胭脂,绝非偶然。

    当然,她也猜到韩谦这时候要她改变容貌,随他上茶楼跟柴建见面,实际上也是要赵明廷暗伏在附近的密探看到,这也要弥补她与春十三娘在凝香楼胭脂铺露出来的破绽,避免赵明廷有可能注意到晚红楼的存在。

    赵庭儿傍晚前扮成乞儿到侯府后院箭场见李知诰柴建,通知韩谦姚惜水的藏身地,这时候看到韩谦一身丐装走进茶楼,柴建示意分散坐在茶楼角落里的几名扈卫稍安勿躁。

    不过,也是因为猜到眼前走进来的三人,是韩谦与姚惜水以及韩谦身边的婢女所扮,柴建才能从眉眼轮廓间看出一些依稀相仿来,暗感赵明廷真要有什么手下潜伏左右,只会认出他们是今日从凝香楼胭脂铺逃匿的疑犯,而不会认出他们的身份来。

    柴大人,这边情况如何?韩谦坐过去,一脚跷到木凳上,看柴建跟前五香烂豆等几碟小食,揽到身前,伸手抓起来就塞嘴里,自嘲的说道,在侯府光顾着跟王文谦置气了,都没有填饱肚子,柴大人让店家到隔壁的牛二驴肉店,买两斤干切驴肉过来。

    柴建没有惊动店小二,直接让旁边的一名扈卫去买两斤干切驴肉过来。

    屯营之内已经闭寨,三天内都会加强戒防。目前,是你韩家家兵范大黑林海峥以及赵无忌带人分组散在外围,也已经发现五名可疑人物,试图接近屯营,但对方也很警惕,看到情形不对劲,已经逃入宝华山深处。

    三皇子大婚,临江侯府那边不能有一丝懈怠,秘曹右司的人手又因为怕泄密,傍晚前手忙脚乱的分散潜藏起来,柴建可以请沈漾签发命令,封闭屯营寨府,但身边仅有十数人,却没有办法伏杀潜伏到屯营寨府外围的密间。

    柴建不得不借助韩谦的人,但是左司兵房虽然有七八十人,但除了韩家九名家兵十一名家兵子弟外,其他人都是这几天从屯营军府新招募过去的新手。

    柴建实在怀疑韩谦手里的人,能完成这一次反渗透任务。

    韩谦倒没有什么担心,范大黑林海峥赵无忌他们是准备不足,但赵明廷派出密间渗透,比他们更加仓促。

    再一个,普通人无事是不会随意钻入深山里去的,但过去几个月里,韩谦一直都利用宝华山的地形地势,教导家兵子弟如何进行潜伏侦察及反侦察,在这方面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

    只要不出大的纰漏,他与柴建只要在这里等结果就好。

    夜渐深,茶楼东家坐在长木柜后,看到柴建及扈随除了腰间的刀剑,袍衣有时候无意间掀开,还露出甲衣,压根不敢过来催促说茶楼要打烊,忍不住打起哈欠,跟柴建说道:

    要不要派人到对面的妓寨,喊两个姑娘过来唱个小曲?要不然这么坐一夜,很难熬的。

    柴建瞥了姚惜水一眼;姚惜水眼神凌厉的瞅住韩谦,心想他走进茶馆之后,言行粗鲁放肆之极,这时候竟然还得寸进尺来了。

    韩谦浑不在意的说道:

    姚姑娘要不想让赵明廷从你身上联系到晚红楼,就应该不在意这事!而且啊,不要觉得变换面容,就一定能瞒天过海。姚姑娘不能融入新的身份,一切都表现得跟所扮演的身份格格不入,这些将都是破绽。要是赵明廷或者王文谦这样的人物,亲自赶过来,看到姚姑娘这样,绝不难将姚姑娘跟晚红楼联系起来,毕竟晚红楼留在姚姑娘身上的痕迹太深太鲜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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