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司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而随后,白起在魏军有意逼迫他们撤往东周国境内的情况下,毅然而然反攻至韩国境内,先后攻破荥阳、宅阳、郑城、阳城、惮狐、阳人六座城邑,将追击他们的魏军主力玩弄于鼓掌之上,这让季泓对白起愈发佩服,觉得白起胆大、心细,精通兵法,具备着不下于甘茂、魏章、嬴疾等人的才能。
然而似这般人物,眼下在还未与魏军主力交战的情况下,就考虑起了万一战败后的退路问题,这让季泓很是错愕,感觉有点不符合白起的性格。
听了季泓的话,白起愣了一下,旋即勉强一笑,解释道:“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未战而庙算胜,方为智将。……今有魏军追击于后,前方伊水又或有韩军阻截,我身为主帅,一令而决四万余将士之存亡,不敢不察。”
“原来如此。”
季泓闻言肃然起敬,连忙告罪道:“是在下欠计较了。”
白起亦不在意,在点点头后叮嘱道:“为避免被魏军的骑兵察觉,季将军不妨命士卒多砍些林木,于惮狐、阳人两座城邑外所摆设些防御,无论对于那些骑兵,还是即将到达的魏军主力,相信多少能起到一些帮助。切记,小心士卒在伐木时遭到骑兵的偷袭,派军中的弓弩手负责警戒,倘若骑兵靠近,便远远放箭,不可追击。”
“喏!”季泓抱抱拳,领命而去。
看着季泓离去的背影,白起沉默了片刻,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左肩。
此时他左肩的箭创,早已结痂,再过些日子就能痊愈,但那日他险些直面死亡时所留下的畏惧,却化为了对魏军某个家伙的忌惮。
正如季泓所言,他白起是一个非常胆大之人,“出奇制胜”、“兵行险招”,是他得以击破公孙喜的兵法。
但魏军主力当中有那个姓蒙的家伙,他不敢再用那些险招。
务食于敌、以战养战,这是兵法中最高的运用,若换做其他对手,白起有自信令整个韩国都陷入对他秦军的恐慌,顺便还能解决掉那六万魏军,但那个姓蒙的家伙,反应极快,立刻组建了三支骑兵,破解了他「务食于敌」的策略,反过来再次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纵使是白起,面对一个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对手,亦不敢妄言胜败。
当然,虽说没有把握战胜那支魏军主力,但白起亦不认为对方可以轻易战胜他。
立志要像张仪那般,使自己的名字有震慑诸国之威的他,岂能如此轻易就败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家伙手中哪怕对方亦有着不逊于他的才华。
而与此同时,蒙仲正在负黍城外的魏军驻地,在一堆篝火旁听着蒙虎、华虎、穆武三人派来的骑兵逐一禀报秦军的动向。
白起猜得没错,此刻的魏军主力,离惮狐城确实只有两日路程的距离,而且这两日路程的路程,还并不需要魏军用急行军模式,否则明日黄昏前,甚至再早一两个时辰,蒙仲便能率军抵达惮狐城一带。
但没必要,毕竟在蒙仲看来,前方的秦军已在瓮中——前有韩军,又有他魏军,那支秦军还能逃到哪里去
更何况据送递消息的那几名骑兵所言,这两日秦军按兵不动,肆意在城内抢掠,蒙仲估算了一下,纵使他大军按照平日里的行军速度赶路,秦军亦不可能将他们甩开太远。
毕竟还有蒙虎、华虎、穆武三人率领的拢共近千骑兵拖着秦军。
在那几名骑兵告辞离去之后,蒙仲将窦兴、唐直、魏青、费恢、郑奭、蔡午等军司马请到一起,向他们讲述了当前的情况:“秦军这两日按兵不动,只在惮狐、阳人两座城邑抢掠,我猜是为了向伊水突围而做准备。……伊水那边,华虎已派人通知了暴鸢,相信暴鸢会立刻派军队驻守伊水西岸,防止这支秦军逃回其国,咱们只需要尾随其后,伺机与韩军一同对秦军展开前后夹击即可。……对此,诸位有何建议”
听闻此言,诸军司马彼此互视了一眼,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原来,这些军司马们倒是也想参与一下讨论,或者给出一个建议,问题是蒙仲已经策划地非常周祥了,他们实在不知道还能建议什么
见诸军司马彼此相望,却无人开口,蒙仲还以为他们是在谦让,于是便转头对窦兴说道:“窦司马,不如由你开始”
“啊我”窦兴愣了一下,旋即连连摆手。
倘若是换做前几日,或者他还会给蒙仲一点建议,比如在骑兵那件事上,而事实证明,眼前这位年轻师帅的眼光确实比他厉害地多,那区区千名骑兵,迄今为止非但已经击杀了三倍以上的秦军士卒,还将秦军主力监视地死死的。
这让窦兴暗自为之前那句「骑兵无用」而感到羞耻。
不过经过这件事,窦兴也明白了一件事,即眼前这位年轻师帅
第260章:暴鸢来援!【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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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噔噔噔——”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穿戎装的白起带着一队卫士登上惮狐城的北边城墙。
此时,秦将童阳正在城头观望,回头瞧见白起匆匆赶来,连忙上前抱拳行礼:“白帅。”
“唔。”白起点点头,挥挥手示意童阳不必拘于礼数,旋即他沉声问道:“在何处”
“请随在下来。”
说罢这一句,童阳便将白起领到的城墙边。
只见白起双手扶着城墙,眯着双目眺望城外,望向那城外远处的一队魏军骑兵。
说实话,近几日时常有魏军的骑兵在惮狐、阳人两座城邑四周游荡,甚至伫马观望城池,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着实不值得为了这点小事就惊动白起。
但此刻城外那支魏军骑兵却不同,这支魏军骑兵的队伍中非但有几辆战车,还有一队步行的魏卒。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魏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这一带!
因此,秦将童阳急忙派人通知白起,而白起在得知此事后,亦立刻登上城墙,登高眺望那支魏军——即蒙仲与穆武那支窥视城池的魏军。
『那个姓蒙的,此刻想必就在那里吧……』
眯着双目眺望着远处的魏军步骑,白起心下暗暗猜测着,同时在心中思考着对策。
此时,童阳在旁低声说道:“白帅,魏军初至,不如趁其立足不稳,于今夜率军攻袭”
白起闻言暗自琢磨着,并未立即回覆部将。
按照正常的思路,魏军从新郑一带长途跋涉至此,军中士卒或已疲倦,趁其尚未建成营寨,于夜里率军偷袭,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并且这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战术,但对于此刻的这支魏军,白起实在吃不准能否偷袭得手。
其中最最关键的问题,即他不清楚魏军的状态。
倘若换做在以往,此刻他会立刻派出斥候,窥探魏军主力的虚实,看看那六万余魏军士卒在经过长途跋涉后是否已感到疲倦,以便施行童阳所说的夜袭战术,趁魏军尚未在此地站稳脚跟的机会挫一挫魏军的锐气,哪怕无法对魏军造成巨大的创伤。
但遗憾的是,他这会儿实在不好那么做,原因就在于远处的三百余魏军骑兵——确切地说,是拢共三支各三百余骑的魏军骑兵,在这三支魏骑对他秦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贸然派出斥候去刺探魏军主力的虚实,这等于白白叫士卒们出城送死。
倘若付出一些士卒们的性命能够换来魏军的情报也就算了,问题是,白起并不认为他派出去的斥候,能活着潜到魏军的驻营,可能在半途就被那些魏骑杀光了。
『今晚是否夜袭魏军呢』
白起暗自考虑着。
良久,他长长吐了口气,脸上更增添了几分惆怅。
虽然在旁的秦将童阳瞧不出来,但白起自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一句击破秦军的锐气。
白起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事实上他此刻还未考虑好究竟以什么方式对待魏军:到底是据守惮狐、阳人两城,在此地与魏军决战还是向南撤到汝水之南,尽可能地保留麾下的士卒,在魏军的追击下逃之夭夭。
是的,他犹豫了。
曾经毫不犹豫率军夜袭十八万魏军的他,犹豫了,尤其是他感觉左肩隐隐作痛的情况下。
“夜袭……算了吧。”
微吐一口气,白起淡淡说道:“对面那个姓蒙的,亦是精于兵略之人,怎么可能会留下破绽贸然夜袭,恐怕反而遭到魏军的伏击……”
童阳微微点了点头,觉得白起这话倒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若不能在魏军建成营寨前重挫其锐气,在下怕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
白起沉默不语。
其实他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问题是他实在看不到此举有几分胜算罢了。
嘱咐童阳提高守备后,白起回到了城内的县府,就在正堂内,反复观瞧着行军图,试图寻找反击的策略。
其实他有退路,率领军队撤退到汝水之南,这就是他的退路,只要筹划地好,魏军也未必能截留他下多少士卒,但问题是,一旦走在了这条退路,那他就几乎没有再战胜魏军的机会了——无论是兵力还是士卒的士气,恐怕都达不到要求了。
正因为很清楚这件事,白起并不想立即就走这条退路,否则,他在魏军主力还未抵达的前两日,就可以命人在汝水建造桥梁,然后南渡汝水,在魏军主力抵达前逃之夭夭——虽说他秦军周围有三支魏军骑兵紧紧盯着他们,可这三支骑兵敢在其主力尚未抵达的情况下,正面阻止他四万余秦军渡河么
不可能的!
『……虽然不清楚魏军主力的驻地究竟在何处,但大概在惮狐的北侧……唔,应该是这样没错,倘若我是那个姓蒙的,我就会那样做,防止秦军北上靠近伊阙……哎,可惜就算能猜到魏军的驻地,亦不能保证就能偷袭得手……等他攻城么若他攻城倒也不怕,怕就怕他围而不攻,有意消磨我军士卒的士气……』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骨,白起心下暗暗想道。
不得不说,此刻他最希望的,即六万魏军主力猛攻惮狐、阳人两座城池,如此一来,他秦军就能凭借城池防御,在彼此间的兵卒消耗中占到一些便宜,使秦魏两军的兵力稍稍拉近些——一旦秦魏两军的兵力拉近,他白起就有更大的把握能击败对面那支魏军。
但遗憾的是,对面那个姓蒙的未必会让他得逞,倘若对方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对方有整个韩国作为后盾,在粮草方面不至于匮缺,而他白起麾下秦军从哪去弄到更多的粮草
那么问题就来了:对面那个姓蒙的家伙,究竟会攻打惮狐、阳人两城,还是围而不攻呢
白起设身处地地深思着,在经过一番思忖后他得出了结论:如果他是魏军统帅,这会儿肯定会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毕竟在他看来,他能想得到的事,对面那个姓蒙的家伙也想得到。
『撤!必须得撤了!在魏军决定围困惮狐、阳人两城前……』
白起暗自想到。
但正如先前就说的,不战而撤,势必严重挫伤军中的士气,因此白起希望在撤退前,最起码跟魏军进行一场面对面的交锋,一场最起码能确保平局的交锋,使他麾下士卒想到魏军时能有更大的底气:我辈,不惧尔等!
而说到“最起码能确保平局的交锋”,无疑最好能引诱魏军攻打惮狐城。
摸着下颌处的短须,白起闭目思忖着。
半响后,他睁开了眼睛,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旋即召来三名近卫。
他对这三名近卫说道:“我有一封信,要叫你等送至对面魏军,交给其如今的统帅,你等可敢去么”
几名近卫面面相觑,良久才有有人咬牙说道:“敢!”
没办法,秦国的军队军纪严厉,这几名士卒岂敢说不
别说白起只是叫他们去送一封信,就算是叫他们去送死,他们也得咬着牙答应。
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平民出身的白起对待麾下士卒还是很宽容、很优厚的,优厚到麾下秦卒对韩人屠杀抢掠他亦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好!”白起称赞了一句,旋即叮嘱道:“途中若遇到魏军骑兵,可如实相告,两军交战不斩使者,魏军不至于会对你们怎样。……去吧。”
说罢,他将一封竹简递给那三名士卒。
“喏!”
三名士卒告辞带着竹简告辞离去,按照白起的吩咐,离开城池后直奔北侧。
途中,这三人自然而然遇到了魏军的骑兵。
见远处这些魏军骑兵们笑哈哈地举起了弩箭,正准备像狩猎那般射杀他们,三名秦卒连忙高声喊道:“我等乃是信使,奉我军主帅之命送信至贵军将帅手中。”
“信使”
一听这话,那些魏骑们当即收起了手中的弩箭,将这三名士卒带到了他们的旅帅穆武面前。
此时穆武已与蒙仲分别,正准备继续带兵在这附近巡逻,便瞧见有麾下的骑兵将三名秦军士卒押解到了他面前。
在得知情况后,穆武果然没有为难这三名士卒,派人将这三名秦卒带到了魏军的驻地。
而待等这三名秦卒抵达魏军驻地时,蒙仲亦刚刚返回军中不久,正坐在一堆篝火旁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说白了即在“攻城”与“围而不攻”间选择一个方案作为策略。
这边他正想着呢,便有士卒前来禀报道:“师帅,惮狐的秦军派来三名士卒,说是奉其主帅之命,送书信至此。”
“哦”蒙仲闻言挑了挑眉头,脑海中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个“姓白的”,即当日当着秦魏两军的面前,亲手将已俘虏的公孙喜杀死的那个家伙。
“带过来。”
“喏!”
片刻后,便有一队魏卒将那三名秦卒带到蒙仲面前。
只见那三名秦卒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蒙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人,就是魏军现如今的主帅
这……岂不是比他们的白帅还要年轻
但见周围的魏军士卒皆对这名年轻人毕恭毕敬,那三名秦卒亦不敢提出质疑,从怀中取出那卷竹简说道:“我等奉命送书于足下。”
荣蚠见此走上前,接过书信,将其递给蒙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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