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司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那个自私、傲慢、固执、愚蠢的混蛋!
在心中怒骂了公孙喜一番,暴鸢的心情这才逐渐平复下来,冷静地思考着对策。
据韩足、周奎等人回报,魏军基本上已经完蛋了,虽说可能还有六七万的兵力逃到了伊阙山,但就暴鸢来看,这些魏军被秦军击溃剿灭,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韩军该怎么办
究竟是继续援助魏军,跟魏军一起完蛋,被秦军赶尽杀绝;还是索性拼一把,趁着秦军的主力目前仍在伊阙山的北侧,骤然发兵攻打秦军的主营,继而顺势夺取新城与宜阳
几番苦思冥想,暴鸢还是没能做出抉择。
『也不晓得公孙喜那个混蛋死了没,没死的话,怎么到现在还不派人来通个气』
抓了抓头发,暴鸢懊恼地想道。
而就在这时,忽有一名士卒进帐禀报道:“大司马,魏军的公孙竖前来请见。”
“公孙竖”
暴鸢愣了愣。
他当然知道公孙竖,公孙喜最信赖的部将,但话说回来,公孙竖此人主管魏军的后营,以往公孙喜并不会派此人来与他韩军交涉,基本上都是窦兴、魏青等负责打仗的军司马,因此当得知来人乃是公孙竖时,暴鸢亦不禁愣了一下。
不过当反应过来后,他还是立刻就命士卒将其请入:“快快有请!”
片刻之后,就站在帐口附近的暴鸢,远远便看到公孙竖领着几名卫士朝这边走来。
他立刻迎了上去:“公孙军将。”
“暴帅。”
暴鸢看了一眼不远处驻足观瞧的麾下士卒们,抬手请道:“公孙军将,咱们入帐再细谈吧。”
“好!”
在暴鸢的邀请下,公孙竖带着蒙仲走入了暴鸢的帅帐,其余卫士,则留在帐外等候。
一进帐内,暴鸢就急不可耐地问公孙竖道:“公孙军将,是犀武派你前来的吧不知贵军如今是什么情况是否还有余力对抗秦军秦军又有何异动”
面对着暴鸢这一连串的提问,公孙竖犹豫了片刻,旋即沉重说道:“暴帅,有个噩耗我想说在前头,犀武……犀武他身故了。”
“……”
听闻此言,暴鸢惊骇地张大了嘴,仿佛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面色一下子黯淡无光,口中喃喃说道:“完了、全完了……”
见暴鸢这幅模样,公孙竖赶紧说道:“暴帅暂莫急着下结论,虽然犀武不幸亡故,但我魏军已顶住了秦军的压力,重新团结了起来。不瞒暴帅,今早我军对秦军发动了攻势,小胜一场……”
“……”
暴鸢表情古怪地看着公孙竖,那眼神仿佛是在表述:你在逗我吧
昨晚二十几万魏韩联军被秦军打地节节败退,今早你领着一帮败军,却击败了秦军
开什么玩笑
不过仔细想想,暴鸢又感觉公孙竖实在没有骗他的意义,除非公孙竖已投降了秦军,为秦军算计他暴鸢而来。
但平心而论,这个可能性极低。
见暴鸢一副古怪表情,公孙竖亦猜到前者多半对此心存怀疑,便笑着说道:“暴帅莫急,且听罢详细经过再说。”说着,他示意身后的蒙仲道:“蒙仲,你将今早那场战的经过告知暴帅吧。”
“喏!”
蒙仲抱了抱拳,便将他们魏军今早与秦军的交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暴鸢,期间也包括公孙喜是如何被秦军所杀,这一番讲述,只听得暴鸢惊叹连连。
良久,暴鸢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感慨道:“这实在是……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也是,原本暴鸢以为魏军已经彻底完蛋了,被秦军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可没想到,逃入伊阙山的魏军居然抓住了秦军的虚弱期,巧妙地以一场惊险的小胜扳回了士气。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魏军虽然吃了一场败仗,兵力折损小半,但好歹仍有六七万人,甚至于,算上尚未逃远的魏卒,魏军或许还能凑出一支接近十万人数的军队,且士气也因为小胜了秦军一场而有所保证——总而言之一句话,即魏军还具有战斗力!
“趁着秦军昨晚鏖战一宿,精力衰竭,今早骤然对其发难……这着实是一招高明的计策!”暴鸢一边称赞着,一边询问公孙竖道:“莫非是公孙军将的妙策么”
“我不懂兵事,岂想得出这等计策”公孙竖摇了摇头,旋即用手拍了拍蒙仲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向暴鸢介绍道:“是此子的计策!……虽然此子年轻,军职也只是一介师帅,但考虑到他才能卓越,又拯救了我六七万魏军,我准备委任此子代替犀武指挥我剩余的魏军,继续与秦军作战,只要暴帅这边没有什么异议。”
最后那句纯粹就是客套了,暴鸢哪有资格对魏军内部的决定指手画脚
暴鸢惊讶地上下打量着蒙仲,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问道:“蒙师帅,据老夫所知,昨晚有魏卒前来我军营寨讨要粮草,莫非是蒙师帅麾下的兵卒”
蒙仲隐隐能猜到暴鸢联想到了什么,也不隐瞒,如实说道:“是的,我想让暂时败退的士卒能有食物充饥,歇足体力,以便清晨时能反制秦军。”
『那个时候……公孙喜还在死守其主营吧这小子,居然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反制秦军的策略……啧啧。』
用惊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蒙仲,暴鸢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似你这等高瞻远瞩的小辈,老夫几未见过。……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可能是因为已得知魏军还有一定的战斗力,暴鸢心中的焦急稍微缓解了几分。
他招呼着公孙竖与蒙仲在帐内的坐席入座,旋即询问蒙仲道:“蒙师帅是哪里人”
蒙仲当然明白暴鸢这是想摸摸他的底细,亦不隐瞒,详细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也省却了暴鸢继续询问。
“在下是宋国蒙邑人士,最初师承庄夫子,学习道家思想,后来又由庄夫子代守为名家弟子,拜入惠子门下,去年孟夫子见在下有些才智,亦收了在下为弟子……”
『道、名、儒三家弟子而且还是庄子、惠子、孟子三位圣贤的弟子』
暴鸢惊地目瞪口呆,他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名少年的师承竟然如此恐怖。
“……前些年,在下曾有幸前赴赵国,在赵主父身边担任近卫司马,沙丘一事后,在下返回宋国,曾在我宋国太子戴武殿下麾下,与戴不胜、戴盈之几位军司马一同抵挡齐国的入侵。……后因宋国与魏国结盟,在下便来到了魏国,听闻秦国出兵攻打韩国,于是央求魏王与犀武,随军出征……”
这简简单单一番自我介绍,暴鸢却听得心中极为震撼,其原因就在于蒙仲的“资历”,简直完美!
道、名、儒三家弟子,师承庄子、惠子、孟子,参加过宋滕战争、当做赵国武灵王的近卫司马、参与过沙丘宫变,回宋国后又参与了齐宋战争,以尚未弱冠的年纪出任一军司马,助宋国太子戴武击退齐国名将匡章,这小子的资历简直是不可思议!
“精彩!”
在斟酌了片刻后,暴鸢抚掌称赞了蒙仲那堪称精彩的经历,笑着说道:“方才公孙军将曾言,将由蒙师帅全权指挥魏军,说实话老夫心中还有些不安,没想到,蒙师帅年纪虽轻,竟是身经百战……”
“谈不上身经百战,只是稍有些见解而已。”
“欸,蒙师帅这么说就过于自谦了,至少蒙师帅今
第245章:大战前夕【二合一】
『ps:今天岳父岳母来了,因此动笔较晚,让诸位久等了。』
————以下正文————
夜色,逐渐深沉。
在伊阙山的山上山下,已陆续升起了许多篝火,许多魏卒们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大口咀嚼着手中的饭团。
亦有一部分个别的魏卒,揣着饭团,等着篝火旁那逐渐传来喷香的烤鱼下饭。
这些是今日负责砍伐树木、筑造水坝的魏卒,因此军中用捕网的捕获的第一批鱼,就分给了这些付出重大劳力的士卒们。
总得来说,此刻魏军军中的士气还算不错,毕竟他们今早面对秦军时小胜了一场,这让至少一半左右的魏卒都逐渐开始坚信:他们魏军是最强的,秦军只是一帮只懂得偷袭的鼠辈。
当然,其实真相绝非如此,但包括蒙仲在内,魏军的诸将领们并不打算“澄清”这个事实,毕竟他魏军此刻最需要的,即重新竖立面对秦军时的信心,哪怕是有士卒会为此心态膨胀亦在所不惜。
或许有人会觉得,昨晚二十余万魏韩联军被秦军杀地节节败退,竟还有人会轻视秦军
答案嘛,自然是有的,毕竟今早最初的时候,仅两万名魏卒就堵着秦军的营寨痛骂,“吓”地营内的秦军据守不出,这同样也是事实——虽然在真相上,秦军根本不畏惧魏军,他们只是恰巧被魏军卡主了虚弱期,不想冒着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意气用事与魏军厮杀。
“……我跟你们说,当时你们还没来,咱两万余人堵着秦军的营寨大骂,愣是骂地营内的秦军不敢出营应战……”
“……将领们不是都说了,秦军只是一帮只懂得使诡计的鼠辈,叫他们在白昼与我军厮杀看看他娘的,想起前一晚上的事就感到窝火,那日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旁边有人叫我,醒来一看,秦军那帮狗崽子就已经杀到营内了……”
“……当时北营已经丢了吧”
“可不是嘛!我当时连秦军那帮狗崽子几时杀入营内的也不知晓……”
在一堆篝火旁,几名老卒讲述着被秦军夜袭当晚的经历,引起了从旁魏卒们的好奇。
“几位老哥此前是哪个营的”
“北营的。”
“北营嚯……”
几名老卒的回答,让在旁许多魏卒们都小小吃了一惊。
要知道在此刻的伊阙山,山下山下的魏军基本上都是西营、中营、东营、南营四个营区的魏卒,其中以南营的魏卒数量最多,即军司马费恢麾下的军卒。
至于哪个营区的魏卒最少,那自然就是北营了,北营的主将公孙竖,曾几何时手底下亦有过一、两万的魏卒,其中不乏魏武卒,结果秦军夜袭魏营那一晚,这一、两万魏卒连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得而知,就被秦军轻松攻入,在营内大肆屠杀,以至于北营魏卒十不存一,几乎全军覆没。
而这几名老卒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这真的是运气使然。
毕竟那一晚上的战况极其惨烈,就连公孙喜麾下河东军的军司马们,亦在那晚不幸战死了四人——其中有一名军司马据说刚走出兵帐就被秦军所杀,其余三名军司马则是在召集麾下士卒的过程中被秦军士卒所杀,不能不说死地确实冤枉。
倘若是换做在其他时候,在魏军有所准备的时候,魏军断然不至于出现如此重大的伤亡:还没怎么开打,就有四名军司马战死。
可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帐的关系,近两日诸魏军士卒们只能围在篝火旁,裹着身上的衣甲入睡,这导致许多魏卒都难以入睡,以至于有许多人围在篝火旁,闲着没事聊起了前天晚上他魏军失利的事。
就像此刻,因为被那几名北营老卒勾起了话题,篝火旁的魏卒们亦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那一晚的战况。
对于那一晚,大多数魏卒基本上都是一个类似的记忆: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己方就已经战败了,或者说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正因为如此,有不少魏军对于这场失利心存不甘。
“喂,那边的几位老哥,那一晚上的事我看还是尽量少提起吧”
忽然,在不远处的树下,有一名魏卒出言提醒,提醒着篝火旁那帮口无遮拦的袍泽。
听闻此言,篝火旁的那些魏卒亦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缄口不言,包括那几名北营的老卒。
但旋即,另外一个方向就有一名年轻魏卒对此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事,咱们的那些军司马,其实对此亦气个半死,我听说人,今早在秦营……就是咱们曾经的那座营寨外,就数窦兴、魏青、费恢、郑奭、蔡午那些军司马们骂地最凶,我听说窦兴窦司马还冲到一箭之地内,朝着秦军那帮狗崽子大骂,有胆量你们就出来,咱们再杀过!……愣是没有一名秦军胆敢出营。”
“哈哈哈!”
“窦司马啊……唔,窦司马是勇的……”
贬低秦军的一番言论,听得诸魏军士卒们眉开眼笑,继而称赞起了军司马窦兴的勇武。
既然已得知军中的将领们对此并不忌讳,反而跟他们一样为此满腔愤怒,诸士卒们忍不住继续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就不免有人提到公孙喜。
“犀武……他果真身故了么”
当一名目测才二十几岁的年轻魏卒不识趣地提起公孙喜时,这处篝火旁那原本欢快的气氛,难免变得有所沉重。
良久,才有一名三十几岁的魏卒叹息说道:“是啊。……我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从旁的魏卒们投来了好奇了目光。
“是啊,今早的时候,我有幸被排在前列……哦,我是魏青魏司马麾下的。”这名三十几岁的魏卒解释道。
听闻此言,当即便有魏卒忍不住问道:“快说说,犀武到底是怎么遇害的我听说,犀武是被秦军给擒获了吧”
那名三十几岁的魏卒闻言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关于犀武是否被秦军所擒……大概是了。那晚我军逃入伊阙山的时候,我听人说,是犀武带着一部分人断的后,以免被秦军杀死更多的人。至于犀武是如何身故的,今早我瞧得很真切,他是被秦军的狗崽子在阵前斩下了头颅……那群该死的秦国狗崽子!”
说着,他随手操起身边一根木柴,狠狠丢向面前的篝火,只听啪地一声,篝火火星四溅,惊得围坐在篝火旁的其余魏卒们赶紧后避。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名魏卒被火星烫到了手,痛地他忍不住开口骂人:“哎哟,烫死我了,你小子干嘛呢”
“抱歉。”那名三十几岁的魏卒苦笑了一下,涩涩说道:“只是想到了犀武的死,心里有些窝火……”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很激动的那名魏卒,逐渐冷静下来,而其余魏卒们,亦默默叹了口气。
此时,就听这名三十几岁的魏卒苦涩说道:“犀武……他是个好人。我是河东「蒲坂」那边的,想必你们也知道,自从我魏国丢掉了西河后,秦国的狗崽子就一刻不停地对我河东用兵,有一年秦军攻入蒲坂,我的父兄皆被秦狗所杀,最后是犀武及时带兵感到支援,击退了秦国的那些狗崽子。……那年的战事,家中的田地全被秦军给践踏殆尽,家中没有余粮过冬,又是犀武派人发放军粮,救济了蒲坂人……”说着,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篝火旁的袍泽们,郑重其事地说道:“是故,待我母亲过世之后,我毅然相应征召,加入了犀武麾下的军队,一来是以此报答犀武,二来也是想杀死更多的秦人,为我众多的蒲坂人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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