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覆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到了后来,随着刘伯安一路缓缓而行,慢慢安抚人心……其人非但不争不辩,而且作风简朴恬淡,更兼他身为一州州牧,却能礼贤下士,无论是州郡中位阶远低于自己的官吏,还是白身的豪族、士人,他都能保持礼遇与优容……故此,渐渐的,众人又不免念起当年对方在幽州为刺史时的宽仁作风,而越往前走,沿途州郡士民反而对他愈发显得尊重了起来。

    甚至,随着刘伯安的威望渐渐回复,已经有人主动向他表达了效忠之意,还有人渐渐将州中公事呈上……

    当然了,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因为人家刘虞本身就是正儿八经的幽州牧,而且在刘焉出任益州牧后,他更是被天子选定的宗室托孤之臣。所以理论上,整个幽州士民都本该是他的臣下,整个幽州的军政大权也本就该操之于其人之手。

    而这一日,正当刘虞父子轻车简从,来到广阳?水前(后世永定河),准备渡河进驻蓟县之时,却忽然有一人上前谒见,并自称故吏,还说在此久候多时。

    “君是何人”刘虞将车子停在浮桥侧的空地上,然后便径直将此人唤到跟前,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以他的身份,张口居然就是‘君’字开头。“我为何不曾记得你”

    “在下渔阳鲜于辅,字伯重!”此人身材高大雄壮,闻言即刻俯身再拜。“昔日刘公为本州方伯时曾为州中书吏,但当时末吏尚未加冠,而如今却已经为人父……多年未曾与刘公再会,刘公记不得我也是寻常事。”

    刘虞当即失笑,然后亲自下车扶起对方:“确实是变化太大,一时没认出来,但你一说名字我却立即了然……渔阳鲜于氏的子弟,这个姓氏想忘记也难。”

    鲜于辅闻言愈发大喜。

    “有故人来寻我,这是天大的好事。”刘虞继续和气询问道。“只是不知道伯重如今在何处奉公如何专门来河畔侯我”

    “回禀刘公。”鲜于辅稍微正色答道。“我之前乃是渔阳郡吏,但郡中事物如今屡屡为昌平卫将军府所为,已经算是空置。故此,数日前闻得刘公到此,便干脆便辞了官职来寻刘公……而此番来河畔专候,更是心中有一番计较要与刘公奉上。”

    刘虞缓缓点头,复又缓缓摇头:“鲜于君来寻我,我感念不及,故此,你若要出仕,我这里便是再无力也能与你一个从事的位子安身,可你若想劝我与卫将军争权,我却未必能如你愿。”

    “下吏虽然因为卫将军府夺郡中实权而弃职,却并未有劝刘公争权之意。”鲜于伯重当即肃容。“恰恰相反,下吏以为,卫将军在幽州根基深厚,广有威德,刘公诚不可与之争锋。”

    刘虞捻须颔首。

    “但是,刘公你的幽州牧明正言顺,而且宽和而得众心,若能避卫将军锋芒,那在幽州,也未必不能有所为。”鲜于辅却居然话锋一转。

    “这是何意”旁边侍立的刘和一时忍耐不住。

    “回禀公子。”鲜于辅坦然向刘和拱手言道。“我的意思是,刘公没必要过河去蓟县……卫将军幕府就在蓟县北面的昌平,刘公若是进了蓟县,无异于陷入罗网之中。而幽州十一郡国,县邑近百,卫将军此番虽然强横,却也有遗漏之处,如上谷、代郡,便被卫将军明令不得征召兵马,不得轻易调度干扰,也不轻易接纳这两郡的豪杰之士从军。”

    “卫将军并未插手上谷郡与代郡之事”刘和微微一怔。“这是为何我们来的路上,听说常山、中山都因为被划归节制,而屡有良家子、游侠之流,成群结队往卢龙塞而去……”

    “回禀公子,卫将军这是担忧上谷代郡外有鲜卑为患,内有乌桓隐忧……值此乱时,他只希望这两郡安定便可。”鲜于辅当即笑道。“两郡虽然都是出了名的穷困,但毕竟是两个郡,又无卫将军擎肘,刘公何不往彼处巡视一




第二十七章 且行且思且得讯
    三月初,卢龙塞,白马旗正在望日楼上顺着春日风飘扬,而要塞内外,青山绿水之间,却早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

    “现在有多少人了”公孙珣扶刀从望日楼上走过,身后则跟着诸如娄圭、韩当、高顺、韩浩、田豫、杨开、魏越等无数军将吏员。

    “两万左右。”负责中军庶务的韩浩当即答话。“主要是君侯有令,广阳三郡动员的人马以西面渔阳程都尉处为先,故此,此时到达卢龙塞的壮丁以右北平、辽西两郡为主,只不过想要随君侯建功立业的诸郡游侠、良家子、世族子弟颇多,这才有如此多的人马。”

    公孙珣闻言微微蹙眉:“若以单枪匹马而论,自然是这些人为佳,可若是数万大军出塞,还是要以普通民户壮丁为佳,如此方能令行禁止,大军整肃,不留破绽。”

    “是这个道理。”娄圭随意接口道。“但大举动员不及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光是人,各地府库中的兵器、昌平那里的粮食,都需要时间。反而是这些自带坐骑、兵器、口粮的游侠、良家子、世家子才能来的快一些,还有塞外的那些人……”

    公孙珣闻言不由驻足,然后从望日楼上看向了北面……原来,彼处居然也有不少军营连绵成片。但跟卢龙塞南面已经稍显混乱的营地相比,此处的军营却更加杂乱不堪,而且破破烂烂,根本不成样子。

    这里其实是来‘投奔’公孙珣的胡兵。

    要知道,所谓塞外百族的说法,历来有之,而在辽西这个鲜卑人、乌桓人、汉人的共同势力边界上,这种血源、来头根本说不清的杂胡自然更显得复杂和集中。

    回到眼前,汉室再怎么衰弱,汉人也是辽西这地方三大势力之首,公孙珣再怎么不重视塞外,他也是土生土长的辽西汉人世族首脑,影响力也是摆在那里的。所以,当这些杂胡听到公孙珣亲自动员大军准备征讨乌桓人之后,自然有不少部落主动来附……或者说,要是这些杂胡没来,那才叫奇怪呢。

    “若说后面的那些游侠、良家子只是不值一用,这些人便是不堪一用!”公孙珣看了半天,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等出塞后也不过是借他们熟知地理的长处,做做向导,或者撒出去做个斥候,保护一下侧翼而已。”

    众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若是等三郡动员完全,到底还要几日”公孙珣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能否让他们按照所在郡属,分批动员……前期取管子城,其实未必需要如此多的兵力。”

    “还是慎重一点好。”娄圭勉力劝道。“即便是管子城易下,柳城却是一根硬骨头,战事何时结束,是要以柳城的得失来计算的。”

    公孙珣也是无话可说。

    “君侯!”就在此时,远处戏忠忽然从卢龙塞中庭闪出匆忙登楼,然后远远便呼喊起来。“吕长史传来加急书信……你务必要看一看。”

    韩当见状几乎是本能的停下脚步,转身往后走去,逼得身后众多军将吏员也不得不主动后撤,只留下公孙珣与娄圭在此。而公孙珣不以为意的从戏志才手里接过信来,大略的看完后倒是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就直接递给了身后的娄子伯。

    不过,娄圭看完以后却是神色有些微动:“刘州牧听了鲜于辅的劝告,到了灅水便折道而走,转而去了上谷,而且还要去招降阎柔并举荐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入洛为官,好给阎柔腾位置”

    “最关键的是,刘虞折返往上谷之前,居然光明正大让自己儿子去昌平告知了子衡他的全盘计划,弄的原本想要拿住阎柔和鲜于辅的家人的子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速速送信来此。”戏忠无奈言道。“刘伯安真是……”

    “刘伯安真是闲的。”公孙珣嗤笑一声,扶着腰中刀把打断了自己心腹的言语。“又是咸鱼又是腌肉,他也能咽的下去”

    “君侯……”娄圭稍一思索便将书信收起。“此事其实不足为虑,或许还是好事……毕竟如此一来,鲜卑轲比能处必然失措。而等到君侯从容攻下柳城,结束叛乱,提大军回师,则代郡、上谷那种地方,不过是小局面罢了,君侯无论是做何处置,都是轻而易举。唯一可虑者,此时尚在战时,阎柔此人可信吗”

    “可信。”公孙珣轻描淡写道,之所以如此,不止是他本人对阎柔的了解,也是他隐约记得自家母亲故事中阎柔的表现,这厮对刘虞好像还挺忠心耿耿。

    “那便暂时不用管他吧”娄圭愈发放下心来。

    “话虽如此。”戏忠不由摇头道。“君侯若不能做反应,怕是幽州人心会有动摇吧之前谁能想到我们腹心之地的鲜于氏居然有这个胆量直接投靠他人谁又能想到,家族父母俱在我们眼皮底下的阎柔,居然敢弃君侯于不顾,通过他人觊觎两千石之职这种人过去有,现在有,将来必定还会有!”

    “我知道。”公孙珣看了一眼旁边的娄子伯,然后方才点了点头。“但此时当以当面战局为重,如何能分心去管上谷、代郡呢还是子伯说的对,等打完仗,携大胜、提大军去处置此事,还是任我等施为”

    “但可以先取管子城,杀张举以示威仪。”戏志才昂首建议道。“政治上的事情以政治应对,刘虞在上谷,也就是招降阎柔,最多也不过是让轲比能重新投向汉室,化敌为盟。而驻扎在管子城的张举非但擅称天子,更是渔阳大族出身,若是君侯能亲自攻下管子城,立刻杀了此獠,传首幽州……那无论是幽州官吏,还是本地豪族,必然都能认清现实。”

    公孙珣一时犹疑,毕竟,他刚刚还跟娄圭讨论了此事。

    但……

    “我知道君侯和子伯是怎么考虑的,但此事无关军事,纯粹是政事。”戏忠当即补充道。“而且我也想过了……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也就是此地屯有大军为后援方可出塞攻管子城。但其实想一想,如今身后援军源源不断,等我们攻下管子城时,此地援军也一定会完备,并不怕乌桓人应战。唯一的区别的时,君侯恐怕需要先亲自到管子城一趟,再按计划折返回来,继而引大军去攻承德。”

    公孙珣再度看了一眼娄圭,但后者却只是捻须不言,并未有反驳之意,这让前者登时心下大定。

    “既如此,”公孙珣当即冷笑应道。“让义公来守城,以高素卿为先锋,我跟在后面走一趟便是。”

    “总是要多用些兵马的。”娄圭终于开口劝道。“务必万全。”

    公孙珣自然满口答应。

    计议已定,众人也就不再多想,而是即刻随着公孙珣的新命令行动起来。

    先是那些自带坐骑、兵器来投军的汉家游侠、良家子、世族子弟被按照籍贯编制成了营伍,然后又有大量的粮草送到了城外杂胡军营中。而更让这些人感到激动的是,当日晚间公孙珣居然亲自在卢龙塞中设宴,招待了前期来投军的诸郡子弟首领,以及那些卢龙塞北面的杂胡首领。

    其中,多有安抚宽慰之言、礼贤下士之举,就不必一再重复了。

    而三日后,公孙珣正式以韩当、娄圭为守将,看守卢龙塞,并准备接收后续诸郡动员兵力;又以高顺为前锋,魏越为副,领高素卿本部精锐一千,俱皆骑马,外加精选出的两千骑兵,直接向塞外两百里处的管子城而去。

    最后,公孙珣本人则打起白马旗,带着自己刚刚收到的天子节杖,带着戏忠、韩浩、杨开、田豫等将,引刚刚整编出的骑兵七千,又有十余个塞外杂胡部落为两翼援护,居然亲自跟在高、魏二将身后,不急不缓,往管子城推进过去。

    春日间,塞外草长雁归,清风徐徐,又有承德城在西面有效阻隔了这两百里通道,所以一路走来,居然宛如游山玩水一般轻松。

    而沿着辽西通道连行了不过四日,走了大约一百六七十里,前方忽然来报,居然是高顺、魏越已经攻下了管子城,并俘虏了张举!

    公孙珣惊喜过望,细细一问后才知道,原来,高顺、魏越三日急行军两百里到达管子城后,发现城中张举所部极为薄弱,而且猝不及防,于是下马便战,直接打了个张举措手不及……而管子城虽然本身是为了锁住鲜卑而修筑的堡垒式小城,但张举本部却多是他掳掠裹挟出去的普通汉民,便是当日随他作乱的本家徒附、宾客,也万万没想到这厮居然丧心病狂到自称天子的地步,所以其人早失人心,不免一触即溃!

    换言之,管子城之下与张举被俘一事,堪称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了,公孙珣到底是疆场宿将,兴奋之余也没有忘记小心谨慎,接下来依旧严谨行军不止。

    不过,等到出塞第五日傍晚,公孙珣来到自己少年时途径过无数次的管子城以后,亲眼见到了被俘虏的张举,到底是彻底放下心来——没有任何阴谋诡计,自称天子的张举就是被一战而俘,作为攻击柳城的重要节点,管子城就是一战而下。

    “为何要称天子”面对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张举,戏忠不免好奇问道,而此言也引起了城中绝大部分军官,乃至于普通士卒的好奇。“你这个样子,也有资格称天子”



第二十八章 忽进忽退忽渡河
    这个信使的到来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越来越多的讯息被更多的信使从南面快马送到了管子城这里……而相应的,公孙珣也知道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天子刚死,蹇硕接受了庇护刘协的任务后,不知道是个人野心膨胀,还是根本子虚乌有的脏水,反正据说他是准备趁着群臣入宫服孝的时候宰了何进的,甚至有废长立幼,让刘协为帝的想法。

    而结果嘛,消息既然都能传到管子城,也自然说明这个想法只是流于想法而已。

    实际上,何进势大,宫门口蹇硕预留的一个叫潘隐的军司马直接选择了背叛,其人执着兵戈对何进连连使眼色,吓得何大将军当场调转车头,跑到军营里去了。然后何遂高还立即调兵,控制了主要官署,并趁势称病,在宫外遥控局势,催促皇长子即位。

    换言之,何进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入宫为天子守孝。

    再比如说,天子刚一死,灵堂之上,他那刚刚变身为皇太后的妻子何皇后就与刚刚成为太皇太后的母亲董太后之间相互辱骂,互相威胁灭族……这婆媳二人不合,其实人尽皆知,但外面在动刀兵,里面在立皇子,这时候两个各自有一个皇子在手的太后居然还要吵架,就注定不能善罢甘休了。

    还比如说,天子死前,试图再度控制住董卓,便和处置公孙珣一样,让董卓去并州为并州牧,还给了他一个平定白波、匈奴之乱的任务。

    但是,董仲颖依旧有恃无恐,他领着五千兵慢吞吞的走到河东边界处,就硬是不走了……而果然,天子也很快就撑不住了,于是董卓就势转到河东风陵渡坐等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现。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就不是公孙珣所知道的了,因为讯息传递需要时间,而公孙珣也早已经离开了管子城。

    没错,不知道天子之死其实跟自己有某种关系的公孙珣终于在洛阳大变的冲击下下定了决心,要立即快速结束幽州之乱,完成攘外必先安内的布置,从而南向谋求洛阳变局的巨大政治利益。

    但这一切的一切,各种设想,都需要他拿下柳城……于是他接受了段日余明的邀请,集中了管子城处所有七千骑兵,直接北上柳城。

    “何大将军必胜!”行军途中,第一次停下来安歇,戏志才就在篝火旁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看法。“蹇硕一个阉宦,他手中的军权都握不牢,拿什么跟有公族、士人,然后还有皇长子大义名分在手的大将军相争皇次子刘协的依靠,蹇硕和董重一个都留不下来。”

    “这是必然的。”公孙珣看着旁边一名留着发辫的部落首领亲自捏着咸鱼给自己煮汤,也是想都不想便直接作答。“但蹇硕、董重去掉,皇长子地位稳固后又该如何”

    “这倒也是。”戏忠一声叹气。“士人、公族支持了大将军这么久,若是大将军不能为他们杀十常侍,他们岂会善罢甘休而十常侍与何皇……何太后关系亲密,甚至张让还让自己义子娶了何氏四兄妹中的幼妹,何大将军又如何能轻易下定决心”

    “所以何遂高必然会自重……”公孙珣忽然有所醒悟。

    “不错。”戏忠也是恍然大悟。“这是唯一一条路了,他得让自己的力量压过洛中所有旧势力,只有如此方可以从容处置阉宦,或者不受党人胁迫。不过,外来势力必然也有统属与倾向,稍有不慎,怕是要出岔子的,届时才是谋大事的时候。”

    公孙珣忽然沉默不语,便是戏志才也突然闭嘴。
1...176177178179180...38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