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诡医

玲珑朝我眨眨眼，浅笑道：“这说明我和罗大哥心有灵犀，罗大哥知道我就藏在这里，所以手下留情了。”
“你小丫头就是嘴巴甜！”我淡笑道：“不过，这可不是咱们心有灵犀，是你自己福大命大。这人啊，有些人，生来自带欧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属于这种，而有些人，喝凉水塞牙缝，放屁砸后脚跟，要想翻身，就得靠自己，我属于后者。”
“罗大哥，你也太谦虚了。你可是站在食物链顶峰的人，什么屁敢砸你脚后跟啊，哈哈！”玲珑笑着，指了指石壁下，气息奄奄的碧眼鹰王皱眉道：“罗大哥，它是谁？”
“它？”我一笑道：“无名之辈。”
一旁的祝一帆多嘴道：“他就是碧眼鹰王啊！”
“啊……”玲珑嘴巴惊的成了o形，喃喃道：“不是说鹰王吗？怎么像个掉了毛的鸡啊！”
“掉了毛的凤凰尚且不如鸡，更何况一个秃头鹰啊！”我冷淡道：“有些人，注定是要做历史的炮灰的。不是因为他们是小人物，而是因为，他们不分美丑善恶。”
“罗大哥说的是，这家伙从长相，到行事风格，简直堪称丑陋！”玲珑气愤难平地朝昆仑狐道：“狐姑姑，他和你有血海深仇，到了这时候，为什么还不报仇雪恨。”
昆仑狐咬了咬牙，有些无奈，看了看我道：“杀与不杀，我听罗卜的，谁来杀，我也听罗卜的。若非罗卜，今天这厮肯定是跑了……”
“也是，您是狐族之主，大病初愈，这种事，由其他人完成就好！”玲珑看着碧眼鹰王冷声道：“只可惜，死只有一回，否则，像他这种人，就该千回百死。”
“说的好啊！”我由衷道：“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为不善乎幽闲之中者，鬼得而诛之。玲珑深明大义，让我心生敬佩，区区小女，却有夫子之志。既然这样，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此贼罪恶深重，我等戾气攒身者，杀他都有失风范，倒不如，玲珑，你来杀它！”
“我？”玲珑一愣。
随之诧异的还有昆仑狐、祝一帆……
“师父，你让她杀碧眼鹰王？”
我一笑道：“没错，可他现在可不是什么碧眼鹰王，杀他和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
“要不……”祝一帆还要推荐自己，一旁的金绞蜜却轻轻拉了他一把。
“罗大哥，为什么是我啊？”玲珑面露难色，小声道：“我和他无冤无仇的……”
“与人为敌者，人之仇；与国为敌者，国之仇；与道为敌者，天地人神共仇之。像你所言，他这种人，就该千回百死。他与世道为敌，那就是所有人的仇人啊，你杀他，天经地义！”
“可是……可是罗大哥，我没杀过人……我也不知道如何杀人！”
“不，他是畜生。死不足惜。”我淡定道：“你一直回忆不起来以前的事，在我看来，或许这是你不自然的抗拒回忆。按照我们中医的说法，通则治，大通则大治。你需要的是冲击力，靠着冲击力来打开你记忆的阀门。我记得你好像曾经出手帮过木爷，这等身手，已经说明了你绝非常人。杀一只鸡，对本真的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放轻松点，杀了他。”
玲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了，为难地朝我道：“罗大哥，我可以拒绝吗？我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也就是这时候，木头带着一众狐族从密林里赶了过来。
看来，谷中的大战已经平息了。
“卜爷，鹰愁涧妖族认输了，所有人，乞首投降，秃子正带着人抓捕罪大恶极者。”木头慷慨激昂道：“这一战，是我们情敌了，差一点就这在山谷了……如果当时多带一个人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我淡淡道：“带了啊，当时你们是四个人出发的。攻守兼备，虚实结合，按理说，这会早就该结束战斗才对。”
“四个人？”木头一愣，看了看玲珑道：“你是说，她也算……”
“对啊，可惜，你临时改变了我的主意，让玲珑留在了山谷口。”
木头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悦，微微垂了垂头道：“对不起，卜爷，我……我只是觉得，玲珑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修为没有恢复，记忆全无，让他……”
“你说的都对！”我正色道：“但是，你所决定的事，似乎应该和我打声招呼。”
昆仑狐在一旁圆场道：“罗卜，这事我也有份，我是觉得吧，这丫头没有实战经验，万一有个好歹，所以，也同意她留下。”
“你是我朋友，你的意见无所谓。可木爷不同，我们是五行军之列，有时候，总的政出一门。”我正色道：“你们怕她送死，难道我不怕？可我是医生，对症下药，那是我的本事，她不经历生死，如何唤起本真的自己？”
木头皱了皱眉，有些寡欢，但还是认真点头道：“这事是我疏忽了，也是我擅自做主……对不起各位。”
祝一帆笑道：“看你们在怎们个个神情肃穆的，咱们可是打赢了这场仗啊。师父，木先生，昆仑妖主，大家高兴点嘛，再说了，这碧眼鹰王还没杀呢……”
木头道：“它还没死？我来！”
木头一摊手，刨刀闪出了青光。
“等一下！”我大声道：“木爷，这事不劳你动手，让玲珑来……”





六指诡医 第两千零五十七章 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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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眉头紧锁地看着我，半晌喃喃道：“为什么？”
“木爷，你可是从不问为什么。这需要理由么？”我脱口而出。
昆仑狐觉得氛围有些不对，赶紧开口道：“哦，罗卜的意思是，大通大治，玲珑姑娘之所以失去了记忆，其实极有可能是受过某种刺激，所以，罗卜是想让她……”
“让她找刺激？刺刀见血，然后满脸猩红？在惊惧和血腥中仓皇尖叫？”木头哼笑一声道：“什么时候卜爷治病救人的手段也变得如此……如此无端了。这倒向个神汉，而不是鬼医先生。”
祝一帆不明所以道：“木先生，你可能不清楚，按照传统医学的构架，确实有这种方法。就比如，范进中举，一时兴奋之下，得了失心疯，结果怎么办呢？就让他平时最害怕的老丈人抽了两个大嘴巴，便好了，其实这就是大通大治的典型案例。”
“可她不是范进，只是个姑娘。”木头陡然喝道。
“她是个姑娘，前提还是个病人。病人治病，百无禁忌，鬼医医人，义不容辞。你别管我是神汉还是鬼医，这是我的药方。就得这么治……”
“卜爷，何必呢？”木头面色青灰，低沉道：“我们彼此了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毫不客气地摇摇头，看着玲珑道：“你的意见也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玲珑自己，丫头，你想恢复记忆吗？”
玲珑咬着唇，低着头，两手握着衣襟，显得是那么楚楚可怜。
而木爷的脸，从红变灰，最后变成了浓黑色，像是阴沉的夜。
我，无动于衷。
“罗大哥，黑炭头，你们不要争执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玲珑缓缓抬起头，目光在我和木头之间游离了片刻，微微一笑，握拳道：“我决定了，人总要学着不停尝试，我就按照罗大哥的方法试一试。”
对于这个选择，木头似乎有些意外。那张阴郁的脸上多了些担忧。
玲珑朝着木头走了过去，甜甜一笑，道：“喂，把你的刀借我用用吧。罗大哥的剑，太过于凶戾了，我还是有些害怕……”
木头点点头，将栖身掌心的刨刀祭出，递给了玲珑。
“小心点，这刨刀虽然柔和，可锋利异常……”
玲珑接过刀，扭身朝我看了看，举了举手中的刀子，然后径直朝那奄奄一息的碧眼鹰王走了过去。
“小丫头，你见过冒着热气的五脏六腑吗？呵呵，你见过血像是温泉一样喷出来吗？你杀过人吗？就敢听罗卜的话？”碧眼鹰王诡谲笑着，嘴角淌着血丝，眼睛直勾勾看着玲珑道：“你敢杀了我，我就日夜入梦，在梦里我跟着你一百年，让你死死和我捆在一起，哈哈哈哈……”
玲珑就那么站着，手里的刀微微发颤，扭过头，看了看我和木头，又咬着牙关扭过头去，俯下身，不知道朝碧眼鹰王说了句什么，突然狠下心去，手中的刨刀一点都不轻盈，而像是厨子剁肉一般，噗嗤噗嗤狠狠捅砍了两下。
站在远处的我们，都能看见那溅起来的血色。
“我杀了他！”玲珑浑身颤抖着转过身，摊开手，血水和刀子一并掉在了地上，大声道：“罗大哥，我完成任务了……”
话音一落，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玲珑！”木头一惊，飞身赶紧冲了上去。
祝一帆和昆仑狐也随之上前……
我和金绞蜜站在原地，金绞蜜似有深意喃喃道：“罗先生，我佛门有个公案。话说有一沙弥进山拜佛，他左手捧着供养的檀香，右手盘捏着最心爱的法珠。一路走来，摔了不知道多少跟头。到了佛院的时候，膝盖都摔破了，可檀香和法珠却都保存完好。沙弥在佛前点燃了檀香，掐着法珠诵经。此时佛祖降临，问他这一路上可曾丢过东西。小沙弥欣喜应道，檀香和法珠都在，没丢东西。佛祖摇摇头，指了指沙弥的身体，此时这沙弥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是一个游魂了，原来，他的命已经丢在半路了……”
我淡淡一笑道：“真是个可爱的沙弥。”
金绞蜜道：“这人啊，心有所讳，脑有所想的时候，往往疏忽了其它的东西，丢掉的，可能才是最珍贵的。”
“金先生莫非是说，我罗卜丢了东西？”
“出家人不敢妄语，罗先生虽然和我佛无缘，但乃是灵慧之人，您心中其实自有答案。”
此时木头抱着昏迷的玲珑，已经祝一帆、昆仑狐都走了过来。
“师父，应该无碍，气息平稳，似乎只是受到了惊吓。你不知道，那碧眼鹰王死相极惨，难怪玲珑会吓坏。”祝一帆抢白道。
我点点头，淡淡道：“那就好。”
“你满意了吗？”木头并不看我，但我知道是在和我说话。
“并不满意！”我回应道：“你不该出现。”
“可我就是出现了！我知道，你受过的磨难比任何一个人都多，你会怀疑所有的一切。我姑且称呼这叫做谋略，可你不能刷新底线。你是谁啊，你是鬼医罗卜。医者仁心，这就是你的仁心吗？”木头摇摇头道：“或许，是你有问题，或许是我有问题，或许我们都有问题，我带她先回营地了，就不陪你在这里善后了！”
木头转过身，径直出了山谷。
昆仑狐朝我劝慰道：“罗卜，你没事吧？”
“嘿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些过分？”我平静一笑。
昆仑狐道：“我不这么觉得，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心中所想，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是觉得今天你和木先生都有些怪。平日，你对他皆是尊敬，从无半点刻薄之语，他对你则全是听命，毫无二话，可今天……”
“嗨，正常！”金绞蜜笑道：“天下没有不裂的穴。侯君集能造反李世民，朱元璋也能杀蓝玉。何况，木先生现在是心有所属，哈哈！”
祝一帆嘀咕道：“金先生，您还是闭嘴吧。您这比喻一点都不恰当，我怎么听着有点唯恐不乱的意思呢。我相信，木先生和我师父之间，不可能有问题。”
“命里有时生死共，命里无时送君行。”我淡漠道：“罢了，随缘吧。”




六指诡医 第两千零五十八章 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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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狐听我这话，多少有些不舒服，朝我低语道：“罗卜，有些话，不可轻易说出口啊。多少人，因为一句伤人的硬话，以至于夫妻背身而驰，兄弟反目成仇，父子恩断义绝啊。木先生是你的部下，更是你的兄弟，你们经历过的磨难说都说不完。更何况，你身旁还有祝一帆这样的后辈在，你的言行时刻影响着他们的认知。”
“我知道。过去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我没有忘，也不会忘。但这不意味着永远的一成不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不是我能管的……”我摇摇头，淡笑道：“不说了。还是看看魅雪吧。”
“对，赶紧看看，刚才见你们情绪不对，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昆仑狐赶紧抱着魅雪走到我面前。
幻化了本身的魅雪安静地趴在昆仑狐的怀中，细长的媚眼紧闭不睁。不过，其胸口喘息不停，这至少说明，它还活着。
“小祝子，随我就诊！”我朝祝一帆招招手，各自握住了一只狐爪。
祝一帆全神贯注，屏气凝神，仔细感知着经脉的一震一搏。
半晌，我们两个同时松开了手，我问道：“你说说，诊脉如何？”
祝一帆神色飞扬，滔滔不绝道：“趺阳脉微而紧，紧为寒，微为虚，微紧相搏，则为短气。这是因为说了重伤所致。情况危急，不过不是不治之症。马上引脉调理，恢复可期。另外，要紧的是，它两尺无脉，是浊阴在上，痰凝气闭，肺不下降，金不能生水，此乃毒症。师父，咱们不知道它中的是什么毒，所以，只能用解百毒的药草，一点点拔毒。要事我开方子，当以红粉、硼砂、硇砂、炉甘石，松香、枫香脂、八角莲为佳。另外，它是妖族，还需要添加一份适合百兽的药物，摩罗根，此物横断山就有，好寻。”
这小子虽然阅历尚欠，但不得不佩服七十九师兄他们的选人能力，他对脉象的悟性倒是很高。最诡医和人间的中医还有不同，鬼医需要面对的是人鬼妖灵诸多族群，脉象远比望闻问重要的多。
但是，他年纪尚轻，好大喜功，稍有见解便欢欣鼓舞。以至于，很多细节都被他忽略了。
“还不错，不过，你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你说不知道她中的毒是什么毒，那为什么没留意他的身体？”我努了努嘴，指了指魅雪道：“浮大脉，见于右尺，为假火，此时多为内庭不舒。”
“内庭穴？对啊，我怎么没看看内庭穴！”祝一帆忙点头，上前查看魅雪的后足。但见二拇指和三拇指之间，颜色乌青，一枚毒针正扎在穴位当中。
“是蝎毒！”祝一帆兴奋道：“师父，厉害，我总算知道什么是老奸巨猾……不不，老谋深算……好像也不恰当，老……老凡尔赛了……”
“你不说话的时候，是最优秀的时候！”我一阵无语，转而对昆仑狐道：“这是七彩云蝎毒。毒针留在了魅雪身上，说明，毒主已经死掉了。原本，只要用毒主的身体捣烂了敷在伤口之上，就能解毒，可现在，草药已经没有效果了。碧眼鹰王够狠的，这是压根就没想魅雪能活。不过，我还有法子。唯一的办法是，你马上带她回昆仑山，用千年寒冰来拔毒。蝎毒属火，入任脉，寒冰属水，拔毒的时候，你需要协助，以妖气携带寒冰入督脉，需要三五十日的抗衡，才能一点点将蝎毒排出。”
昆仑狐忙不跌点头。不过，又面露难色道：“罗卜，我要是马上回昆仑山了，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碧瑶现状如此，急需寻找红根川穹，正需要人手啊……”
“行啦，老朋友了，不必如此客套！”我苦笑道：“这里的山主不是说了，从来就没有红根川穹。所以，多少人找，可能也是同一个结果。魅雪危在旦夕，你还是速速回山去吧。至于红根川穹，我要去那个大师驻锡的寺院去瞧瞧……”
“那要是……还没有呢？”
我看了看碧瑶道：“要还是没有，那我就带着碧瑶回天界入牝光去。那里没有自由，可是却有永恒，我不会把碧瑶一个人留在这孤独的大山里的……”
“好吧！”昆仑狐有些动情，一笑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其实这何尝不也是一种结局呢，虽然不完美，可至少不悲凉。放心，要是我们都努力了，还是干不过牝光，我也会去的，因为，獳天还在等着我。”
昆仑狐说完，朝着空中仰天长啸几声。
这是他们特有的语言系统，她已经把这里的生杀大权以及三百狐族交给了吟梦。
“罗卜，保重了！”昆仑狐有些悲壮，低语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有种预感，将会有大事要发生了。再见面，不知道何时，不过，不管你身在何处，需要帮忙的时候，只需给昆仑山传个话，我一定星夜急驰前往就是了。”
我一笑，附耳道：“那是自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罗卜在外面唯一的盟友就是你昆仑狐了。而他们也知道，你是一个拥有大乘天妖级修为的人，从此以后，没人再敢道昆仑山找你麻烦。而我行在外面，还要接住你这大树来庇护呢……”
“大乘天妖……”昆仑狐一愣，喃喃道：“哪有的事？”
“我说你是大乘天妖，那就是。”我幽幽一笑道：“你信不信，你现在人还在西南川康，可是天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你已经是妖界中的盖世之神——大乘天妖了？”
昆仑狐终于似有所悟，一笑道：“对，我就是大乘天妖。罗卜，有时候我就特别佩服你这点。”昆仑狐朝我耳根哼声道：“把虚张声势做真了，那就真成了无所畏惧了。放心，我一定演好大乘天妖这个角色……”
说完话，昆仑狐带着魅雪出山口，朝北疾行去了。
刘大进和吟梦终于处理完了鹰愁涧的战俘，急匆匆朝我赶了过来。我见秃子满脸怒色和忧虑，心中暗自猜测，莫非，又出事了……




六指诡医 第两千零五十九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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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什么事了？”我朝秃子问道。
“罗先生，您怎么知道出事了？”吟梦有些诧异，一招手，一只黑色的鸟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藏乌鸫。
当年我们前往藏地的时候，曾今见过一只，那只鸟颇有灵性，乃是老活佛的心爱之物。
眼前这只藏乌鸫显然也是成精之物，只不过，和当年那只鸟比起来，毛色晦暗不少，个头差了很多，最重要的是，眼睛没有那种灵光，应该级别很低。
“是尼登寺出事了吧！”我淡淡道。
秃子点点头，握拳怒骂道：“老罗，老子的母寺出事了。”
刘大进和雪灵儿本就不是阳间轮回生人，他们是地藏菩萨的贬谪童男童女。所以，如果说，这阳间还有什么和刘大进有那么一点牵连的地方，那就只能是尼登寺了。
尼登寺是刘大进当初受戒密宗的地方，他阳间一生都受老活佛教化。老活佛圆寂之后，刘大进的余生也是从尼登寺度过的，他的缘果和密宗修为，皆是尼登寺所赐，就像悬壶峰之于我，见其神色我便知道，这是尼登寺出事了。
“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吟梦指了指肩上的藏乌鸫命令道。
那乌黑的鸟看了看我，嗫嚅着开口道：“事情发生在大约半个月前，尼登寺本来要举行一年一度的传昭大法会。可是，当活动当天，信众们一大早赶到寺院的时候才发现，寺里满地是血，佛像全被捣毁，酥油全被烧尽了。就连寺院门口的肉身坛城塔都被推倒了。可是，信众们找遍了寺院的角落，最终也没有找到一个僧人的尸体。尼登寺是百年大寺，密教僧众有一百之多，这一夜间，谁也不知道这些僧人都去了哪。不过，大家都说，他们肯定是死了，否则，寺院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恶稔贯盈，令人发指！”秃子咬牙启齿道：“佛门清净之地，竟然遭此毒手。我自幼在尼登寺长大，老活佛对我有知养之恩。那坛城塔乃是我圆寂之后的肉身塔，他们杀人屠寺捣塔，简直残暴之极。”
我抬起头，打量着那只黑鸟，此物原本也在偷窥着我，见我目光，慌忙躲闪去了。
“小东西，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回先生！”藏乌鸫慌忙道：“尼登寺乃是藏乌鸫的故乡，我们一族速来把尼登寺作为供养门庭。我也不例外，是前往寺院朝圣的时候听闻的……”
“答得很痛快，有板有眼！”我一笑道：“可是，你又如何认出了我这兄弟，就是尼登寺出身呢？”
一旁的吟梦解释道：“罗大哥，这家伙也是碧眼鹰王的妖兵。不过，是最近慕名前来企图抱大腿的，身上倒是没什么罪恶。刚才审问的时候，它注意到了大进禅师手里的法珠，便认出这珠子乃是尼登寺之物。”
我看了看秃子，秃子点了点头。藏地僧人手中的法珠，粗看起来都差不多，可实际上，每一个寺院的法珠，都有自己特殊的标识。
藏乌鸫赶紧解释道：“先生饶命。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只是听旁人说，这鹰愁涧里出现了一个妖王，很有本事。我听说他是羽族，便有心结交慕名前来的，我可从不知道他还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时逢刚才见到这位先生手里捏着尼登寺的法珠，所以才有心转告一声……”
“那倒是多亏你了，否则，秃子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我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说了，碧眼鹰王有罪，随从有过，但不予追究，更何况你和尼登寺还有渊源，所以，你去吧，我不会杀你！”
藏乌鸫听言，连连道谢。
我转而朝秃子道：“想回就回去吧。”
秃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碧瑶道：“生我宗庭，遭此劫难，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再者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仇不报，我心里激愤难平。只是，我这一去，你身旁就剩下了木爷，碧瑶现在亟需救治，我害怕……”
“恐怕，连木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