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大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便衣佛陀
他撂下这句话起身就走,西岭月忙在他身后说道:“世子这么瞧不起人您忘了我是如何识破您的身份的”
李衡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我那是雕虫小技。”
“在我眼中,那青烟也是雕虫小技。”西岭月信心满满。
李衡终于发现她是认真的,有些惊讶。
西岭月遂道:“世子怕什么我即便帮不上忙,也不会让贵府有任何损失,您何不让我试试”
这一次,李衡像是听进去了,他走回两步,用一种好奇、玩味的神色打量她:“你为何要插手此事”
“我说了,是观音大士指点我的。”
“说实话!”
“这……”西岭月定了定神,终于诚心实意地说,“您知道我最敬仰的先贤是谁吗”
“谁”
“神探狄仁杰。”
申时一刻,日光正盛,两顶肩舆停在了节度使府的书楼门口。这是一座二层高的小楼,筑于假山之旁、泉池之畔,格局不大,一层书房用来练笔、作画,陶冶情操,二层书阁用来典藏文籍、阅览名作。整座小楼清雅幽静,写意自在,那由高祖李渊御笔亲书的匾额“清白传家”置于门楣之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庄重。
果真是清白传家,都让人吃素了!西岭月暗诽。
李衡见她一直盯着那块匾额,不禁自豪地道:“大唐开国之初,宗室数百人,唯独我淮安王一脉得了这块匾额,可见高祖厚待。”
西岭月回神点头,半是真心半是逢迎地笑:“有幸得见高祖真迹,真是沾了世子的光。”
李衡闻言只笑:“若是高祖与狄公的真迹同时摆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这……”西岭月犯了难。她私心里自然是想选狄公的真迹,可高祖乃大唐开国之君,她若是不选高祖真迹,岂非大不敬
她索性耸了耸肩:“我自然两个都想要,可惜两个都没有。”
李衡笑而不语,转向身边侍卫:“去,向仆射禀报一声。”
那侍卫领命称是,小跑进了一楼书房,须臾跑出来对李衡禀道:“仆射请您进去。”
西岭月便随着李衡步入正厅书房。屋内共有四人,除李锜坐于主位之外,尚有一中年文士做幕僚打扮,另有两名侍卫在侧。西岭月当即对着主位之人盈盈拜道:“韵仪见过李仆射。”
“起吧。”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略显中气不足。
西岭月道谢起身,不敢随意抬头,只听李锜再道:“蒋家娘子蕙质兰心,多年不见越发出众了。”
“您过奖了。”西岭月再次敛衽。
“坐下说话。”李锜并不介绍那位幕僚,只缓缓问道,“娘子愿为抓捕刺客出力,本官甚是激赏,只不知你有何妙计”
很显然,李锜也不相信她能找出刺客。
西岭月并不急着解释,依言落座,回道:“韵仪尚不知事情经过,不敢轻易断言,还请您饶恕无礼之罪,韵仪须得先问您几句话。”
“无妨,”李锜轻轻咳嗽,“你问吧。”
西岭月至此才敢抬起头来打量李锜,见他六十有余,鹤发丛生,但精神矍铄,神采尚在,尤其是那双锐目甚为犀利,不怒自威。真要论起来,李衡长得并不像他,也不像高夫人……但仔细看看,好像父子俩的人中以下有些相似,都是嘴角略微下垂,有一丝苦相。
此刻李锜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之上,穿得也甚为
第245章 西岭月(5)
西岭月反应片刻,才想起这是《滕王阁序》中的名句,只不过李锜将两句的顺序反了过来,做成一副对子,倒也工整应景。她的视线顺势下移,见对子下方搁着一张三联屏风围子罗汉榻,其上放着一张小案,将罗汉榻分为两人位。
以这张罗汉榻为中轴,可将书房格局一分为二,西半部从北至南依次摆放着带屉板高脚平头小案、紫檀木镂空多宝槅、品字栏杆书架,书架旁挂着一幅颜鲁公的书法真迹,架前放着紫檀木画案,案前案后各有一张笙蹄。
再看东半部,罗汉榻左手边是一张梨木凤纹搭衣架,东北角摆放着面盆架,往南依次是梨花木螭纹联二橱、两卷角牙琴案、束腰矮足方凳,东南角摆着一个三足香几。
与西面墙上位置正对,东面墙上也有一幅书法之作,却不知是谁人手笔,写的是“初唐四杰”之一王子安的名篇《滕王阁序》,可见李锜是真心喜欢这篇骈赋。西岭月见其上没有落款,便也没多留意,又将注意力转回书房的格局。
如她所见,这里并不算大,上了年纪的人也不喜欢太大的书房,烛火照耀不及,室内昏暗,容易损伤目力。这么小的地方,凭空冒出一个人来也确实不容易,毕竟这里一览无余,并无可供藏身之处,也没有用来休憩的偏厅。所有侍婢都在屋后的小隔间里休息轮值,而通往小隔间的路是在门外。
西岭月围着书房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李锜所坐的罗汉榻前,问道:“敢问仆射,昨夜您与贵客是坐在何处议事”
李锜指了指自己所坐之处:“便在这罗汉榻上,本官与贵客各居一侧,他坐于本官左首。”
唐朝一直以左为尊,李锜又是宗室之后,能坐于他左侧的,可当真是“贵客”了。西岭月本想见一见那位贵客,可眼下得知他如此尊贵,倒也不好出面质询了。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再问:“您昨晚头次看到那阵青烟,是在何处”
“就在门内,正对本官。”李锜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西岭月走了过去:“昨夜您与贵客议事,一直是关着门的”
“不错,”李锜有问必答,“而且本官可以肯定,那刺客绝没有破门而入。”
书房关着门,刺客没有破门而入,却随一阵青烟遁地而出西岭月寻思片刻,又问:“您与刺客过招,一直是在罗汉榻前吗”
“不是,”李锜伸手指着屋内东南角,“本官与他拆了几招,从榻前打到东南角,还碰倒了香炉。最终他便是化作青烟,消失在这香炉之中。”
哈!一个大活人变成一阵青烟进了香炉打死西岭月也不相信。但她知道李锜没道理说谎,定是那刺客使了什么障眼法,让李锜与贵客亲眼目睹了他的消失,如此他才能够轻松脱身。
西岭月站在香几旁,伸手触摸那只香炉,又拿起它端详起来,片刻后才道:“仆射、世子,我想围着这座书楼走一圈。”
李衡疑惑地看着她:“走一圈”
“不不,”她又瞬间改变主意,“还是走两圈吧!”
李衡见她如此,越发不相信她能查到蛛丝马迹,反而是李锜颇为宽容,笑道:“正巧大夫要来为本官换药,蒋家娘子可暂时回避。”
西岭月便笑着回礼,然后退出了书房。李衡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目露几分好奇之色,李锜遂道:“你跟去看看。”
“是。”李衡尾随西岭月走出书房。
他本以为西岭月说“围着书楼走两圈”是要出去寻找什么线索,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只是走了两圈。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她走的圈子很小,几乎是贴着书楼外围的花丛。
李衡突然有些后悔将她带到父亲面前,不禁劝道:“你若没有头绪也不要勉强,我自会与父亲大人说明白。”
“谁说我没有头绪”西岭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转身返回一楼书房。
此时李锜也已经换好了药,屋内还能闻到
第246章 西岭月(6)
西岭月推开面前的窗户,再道:“而昨夜吹的是西北风,那阵青烟不仅不会往窗外散,反而会被吹入书房的东南角。这里恰好放着一鼎香炉,看起来就像是刺客化作青烟被这香炉吸走了。”
她话音刚落,一阵西北风恰好扑面而来,吹散了她的鬓边碎发,也印证了她的话。西岭月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从容笑问:“仆射、世子,不知韵仪是否解释清楚了”
“很清楚,但这都是你的猜测。”李锜指着高个侍卫,道,“本官不会为了你一面之词便去怀疑手下,你必须拿出更多证据。”
“是啊是啊,仆射明鉴!”高个侍卫趁机伸冤,“这娘子简直一派胡言!昨夜卑职跳窗进来,许多侍卫皆尾随而入,若有刺客从这窗子逃出去,他们岂会没看见”
西岭月遂笑道:“跳出窗子逃窜而去我若是个刺客就不会那么傻。须知节度使府守卫森严,任你再有本事也插翅难逃,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混在大批守卫之中。”
她边说边指向窗外:“这书房外围遍植花草,形成一道花丛,是绝佳的藏身之地。再加上天色已晚,刺客又穿黑衣,只要他成功跳出窗外,落入这花丛中,一时片刻根本不会被人发现。当时众人的精力都在书房之内,刺客只要脱掉夜行衣,再重新返回书房里,他就摇身一变,从刺客变成护主的功臣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那名身材矮小的侍卫。昨夜第一批进屋护主的侍卫之中,唯独他一人没穿铠甲,极其符合西岭月所言,是跳窗后藏在花丛之中,脱掉夜行衣又返回了这里。
矮个侍卫见了屋内这情形,慌慌张张地辩解:“冤枉啊,卑职冤枉!”“那你如何解释侍卫中只你一人没穿铠甲”李衡开口质问。
矮个侍卫犹豫片刻,才吞吞吐吐地道:“昨晚卑职原本不当值,是听说……听说有贵客临门,卑职想找机会拜见一番,才……才擅自来到书楼附近。不承想遇上有人行刺,卑职担心仆射,情急之下便闯了进来……”
“好一个‘情急之下’。”李锜听到此处,冷笑一声。
为人臣属却想要另攀高枝,屋内众人也面露鄙夷之色。
西岭月却不相信他的话,继续对李锜说道:“仆射,我若猜得不错,这窗下的花丛里定然还埋着那套夜行衣。昨日时间仓促,今日府上搜索又严,刺客不会有机会处置掉。”
“我这就派人去找。”李衡话一出口,又自告奋勇,“不不,还是我亲自去找吧。”
他甚至等不及从门外绕到花丛里,而是径直走到东南角的窗户旁,双手支着窗棂跳了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那片花丛之中。那花丛大约齐腰的高度,恰好容得下一个成年男子藏身,何况矮个侍卫身形瘦小,藏起来更是绰绰有余。
这个发现让李衡大为振奋,当即命道:“来人,将这花丛给我挖开!”
不多时,仆从们拿着铁锹赶来,只将花丛根部挖开浅浅一层,便从中挖出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李衡亲自拎着它返回书房,扔在了矮个侍卫面前。
这一物证直接证实了西岭月的推测。
“父亲大人,我方才看过了,站在那扇窗前视线受阻,根本看不见花丛里的情形,若要藏人很容易,是个隐患。”
李衡如实回道。西岭月却说:“这名高个侍卫身形比世子高出半尺,他若
第247章 刺客案(1)
西岭月此刻已经有些惧怕他,勉强撑着精神回道:“很简单,您说刺客化作了青烟,令我……令韵仪想起军中的信弹,猜想二者应当异曲同工。”
“你一个闺中女子,如何知道军中之物”李锜瞬间换了语气,沉声追问。
西岭月心中一惊,抬头看他,只见他站在烛火照不明的阴影之中,面上透着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像是猜疑,更像起了杀机。
此时却听李衡开口解围:“父亲大人有所不知,三娘平生最敬仰狄梁公,将他从前在大理寺任职的断案手札看了个遍,是以有些心得。”
“狄梁公早已作古,娘子是如何得到他的手札的”李锜显然不相信。
“是……是家父为官之时,与狄梁公的后人交好,借阅而来。”西岭月只得扯谎。
“哦”李锜眯起眼睛,“本官记得蒋公七年前便致仕了,他为官时借阅手札至少也在七年前,那时你才多大竟能读懂”
眼见李锜越发怀疑,西岭月正想再行解释,李衡却已快她一步笑道:“这有什么,曹植七岁能诗,甘罗十二为相,三娘自幼聪慧,绝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比。”
见爱子一直为西岭月说话,且毫不掩饰倾慕之意,李锜不禁蹙眉沉默片刻:“军中信弹是近二十年才造出来的,而狄梁公已作古百年,绝不可能未卜先知写在手札之中。蒋韵仪一个闺阁女子,又是从何得知呢”
李衡闻言表情微凝,似也猜疑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西岭月身上,带着几分防备与疑惑。
这一刻西岭月心跳如擂鼓,突然后悔自己插手此事,忙道:“韵仪是听二哥提起的,他如今在淄青做兵曹,家书上常常说起近况,韵仪也是无意中看到的。”
听到“淄青”二字,李锜脸色稍霁,毕竟他与淄青节度使同气连枝。他心中暗叹此女子机敏太过,也不知是吉星还是祸水,但眼下这个情形绝不能发难于她,反而该重重奖赏。于是他假装释怀,朗声笑道:“原来如此!你能因信弹而想到那阵青烟,真是让本官佩服!蒋公教出的好女儿,虎父无犬女啊!”
西岭月连忙扯开嘴角笑着:“仆射抬举了,韵仪只是误打误撞。”
李锜轻轻摆手:“蒋娘子太过谦了,你可知你今日解决了本官一个大麻烦。”“什么大麻烦”西岭月最管不住好奇心。
李锜遂捋了一把胡须:“有贵客在本官府邸遇刺,若非你抓住了刺客,本官实在无法向贵客交代啊。”
说谎!方才刺客骂的明明是李锜,可见行刺也是冲他而来,他却还面不改色地往那位贵客身上扯。西岭月暗道李锜老谋深算,面上却笑:“贵客不是毫发无损吗仆射您为了救他还受了伤,我想贵客定能体谅。”
“嘿!王爷您听见没有人敢做您的主呢!”冷不丁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调侃西岭月。
“本王听见了。”
“本王听见了。”
一个年轻男子随即作答。虽只短短五个字,那嗓音却清润而透彻,低沉而迷离,仿如环佩作响、玉石击鸣,又如夜风拂面、星月笼罩,煞是好听。
屋内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子和其侍卫出现在门外。那男子星眸俊目、眉如墨裁、鼻梁挺峻、薄唇上勾,五官立体分明似画中的锦绣山川,气质清俊,如秋夜的月色凝霜。
他就这般迈步跨进门内,黑色的锦袍下摆随之而动,腰上的玉带琅环相击低鸣,以及发间的紫金高冠螭纹栩栩,都映衬着一身非凡的贵气,姿态从容不迫。
众人一时看得呆住,竟都忘记该做些什么。唯独西岭月咬着下唇,明白自己失言了。
李锜则脸色一变,旋即平复,走上前拜道:“下官参见福王。”
福
第248章 刺客案(2)
“方才那刺客被捕时,口口声声说李仆射穷兵黩武,娘子你是助纣为虐,不知你听了作何感想”李成轩缓缓问道,就如同评判一幅字画、一杯好茶般轻描淡写得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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