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岚真君叹道“当时我去求丹药,仙主出手太急没有注意到我……我在暗中目睹仙主对苏鬽真君夫妇动手……只是理由我到如今仍旧不明。至于苏鬽真君所言仙主嫉妒英才的话,我不敢断言真假。”
说起来也蛮丢脸。
不怪苏鬽真君总说他懦弱,当时他的表现确实具备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之嫌。
只是……
当时即便他出手,又有什么用呢?
他大概是世上极少见过仙主动手的人了,都知道仙主强大,谁晓得他那么强,令人难以生出违抗之心。
月倾城说“这些年仙庭无故失踪多少人,出任务时又死了多少人,你还不明白吗?要么像我夫妇被抹杀,要么被派遣做危险的任务而死,就如天枢前两次一般,正常情况哪有文官去魔界的?”
顿了顿,她笑道“包括那些下凡抓我的人,个个天资不俗,却死在鬼王长乘手里,算不算借刀杀人?至于被我杀的那位仙官,年纪比德岚真君小许多,修为却相当,德岚真君你的天赋已是众所周知的好,他的天赋比你只强不弱吧?”
”算你走运,还有点利用价值,不然我今天杀了你德岚真君,不也顺了仙主的意?听说德岚真君你过几年有望冲击第三劫了吧?”
我的小可爱和大魔王 34
德岚真君瞪眼“既然你如此猜测,还……”
还杀人。
月倾城拢了拢头发,“蠢货分辨不了处境,还让我放他一马不成?反正这次不死,他下次还是要死,不如让他舒舒服服的走吧。”
德岚真君“……”
魂飞魄散,哪里舒服了。
月倾城“人我见到了,你走吧,你虽然也蠢,不过我更愿意你被幻书白抓去,我就懒得对你动手了。”
真是过河拆桥啊,德岚真君郁闷,他现在也不知何去何从,回了仙庭有危险,不回恐怕也要扣帽子。
天枢则问“德岚真君,常珊国的疫病缓解了么?”
元疠他已经交出去,现在满世界仍是常珊国的流民,疫病如果不能解决,会扩散得更大的。
德岚真君说“我离开仙庭时,仙庭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事儿。只不过,天枢啊……”
顿了顿,他说道“恐怕这事儿的功劳,不会算在你头上了。”
天枢说没关系,疫病解决了就好。
德岚真君小声地说“天枢,你仙缘被封,现在还能感受到有香火么?”
天枢说“有,只是变少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香火虽然他不能动用了,但它的存在和产生还是能感觉到的。
德岚真君叹气。
“开始了。你的信徒那么多,早就有人看着不顺眼,趁着你此番出事,信徒恐怕要被抢走。你被剥夺仙藉的事,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在凡间传得到处都是。”
仙庭的那些勾心斗角,他早就谙熟于心。
趁你病要你命的仙官到处都是。
说不定还有那种暗中使坏破坏天枢塑像的仙官,没了塑像,信徒的香火没有媒介,自是不会传送到天枢这儿。
天下神官那么多,长期以往天枢对信徒的请求没回应,他们觉得他不灵验,自会改变信奉其他的仙官。
德岚真君咳咳道“我感觉最近我的信徒增加了一些,大概是从你的信徒那里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听德岚真君这么说,天枢也唯有苦笑。
月倾城问天枢“接下来你打算何去何从。”
天枢说他之前一直担心疫情,本来是要去常珊国看看情况的,结果如今没有法力,走了几天也没走到。
现在常珊国的疫情解决了,他就不去了吧。
“我想回麟国。”
麟国,就是他的故土,他当国师和飞升的地方。
德岚真君“天……”
麟国如今是仙庭的仙官们重点攻克的地方。
天枢那一千尊金身实在太碍眼了!
几乎垄断了麟国的香火。
天枢回麟国,只怕会受心伤。
月倾城淡淡地打断他的话“那就去吧。”
德岚真君看了看她,惊疑不定,最后也是没说什么。
他只说“天枢你法力用不了,我带你去。”
天枢却摇了摇头。
或许仙主罚他别有恶意,但既是凡人,他便要像个凡人那样活着。德岚真君对他在如此的处境中仍保持赤诚之心,既无奈又惋惜。
最后,天枢步行,跋山涉水回麟国。
这是要走断腿的节奏啊,月倾城早早钻进不破刀,挂在他腰间,才不陪他走。
我的小可爱和大魔王 35
他们走了三个月。
距离太远了。
好在麟国繁荣昌盛,都知道它大概的位置,问问路人也能知道方向,不然走弯路还得走更久。
德岚真君说“咦?不就在前面了么,天枢,怎么不走了?”
天枢脸一红“暂作歇息,修整几日罢。”
德岚真君后知后觉地看向他。
是了,天枢还是国师时,最是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包括后来成仙官了也是。
倒不是说他奢侈,而是,他大概自幼过的就是这般日子,不管青云观还是皇宫,样样都是旁人准备好。别人眼中的珍馐,不过是他眼中的寻常之物。
而现在……
衣服烂了。
鞋子破了。
头发乱了。
胡子长了。
手起老茧了。
近乡情怯了啊。
当时少年飞升何等风光,如今并非衣锦还乡,哪怕天枢这样的赤诚人,也是很难为情啊。
德岚真君哈哈一笑,“且等着,我进城为你置办。”
天枢鞠躬,“有劳德岚真君。”
他找了一处溪流,蹲在岸边梳洗。
头发像草一样枯萎。
还有些痒。
天枢摸了下,想了想,拿着不断刀就着水面刮了起来。
把自己整成了秃头。
最后也刮了胡须。
月倾城在刀内看着,啧了一声,这样倒是又年轻了,有了几分先前国师少年英才的样子。
她看了看天枢的眼睛。
说来也奇怪,这几个月来天枢其实过得并不好,他养尊处优长大,生而为人的许多艰辛他自是没有经历过。
这三个月全经历了过遍。
就差没沦为乞丐了。
少年也依稀有了青年该有的模样。
只是那双眼,依旧澄亮。
好似人从苦海过,沧海桑田初心依旧。
“抱歉,阿月。”
天枢因为没别的工具,便用不破刀做了这种事。
月倾城没表示什么,他就道歉了。
然后,他小心把不破刀清洗,放在岸边,专心致志地撕身上的老茧。
德岚真君驾着马车回来,见他变成光头都惊呆了。
他从车上把包袱拿下来给天枢,“没头发哪里适合我买的这些衣服,好在我还买了斗笠,稍微能遮一遮。”
他买的这些,都是贵公子哥的风格。
光头才刺眼了。
天枢道“多谢。”
然后绕到另一边下水清洗。
月倾城从刀里出来,问“麟国如今怎么样了?”
天枢道“倒是也没怎么,只是听说有几尊天枢的金身被毁掉罢了。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乐观许多。”
可能天枢在麟国太有名气,或是没飞升前为百姓做了太多事,就算民间天枢被贬下凡甚至堕入鬼道的传闻不绝于耳,麟国百姓依旧很维护他。
月倾城淡淡地说“但愿如此吧。”
片刻,天枢抱着脏衣服回来。
月倾城和德岚真君都愣了愣。
果然是人靠衣装。
“脏衣服怎么不扔掉,”德岚真君最先打破安静的气氛,“长大了啊,天枢。”
先前脏兮兮的还看不太透。
一换上与他先前风格类似的衣服,两相对比,才惊觉天枢的变化。
“留作纪念。”青年天枢把脏衣服收好,捏着斗笠放到头上,降下的阴影终于将他活佛一般的微光遮掩,“我们进麟国吧。”
我的小可爱和大魔王 36
此时只是到了麟国边境。
他们的目的地是国都。
接下来依旧要跋山涉水。
不过进了麟国后,还是能感觉出天枢明显心情变好不少。
有马车,也不必风餐露宿了。
回到国都,他们没有去见国主,而是直接回到青云观。
观主是天枢的师父,也是把他养大的人,天枢对他很信任。观主听他说了始末,只是叹了口气,鼓励他重新修炼。
天枢也正有此意。
此间,月倾城和德岚真君并不现身。
只在天枢的院子游荡罢了。
天枢回来的事,观主对外封x锁了。
毕竟一旦传出去,更落实了传闻,会对天枢的香火有影响。这是其一,其二,百姓对天枢很崇拜,若传闻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恐会生乱。
如此,天枢便在青云观清修了起来。
德岚真君见他安定下来,哪里还耐得住这种陪人的寂寞,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每天回来都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月倾城偶尔也会出门上街。
这天,街头的一栋阁楼引起了月倾城的注意。
一眼望去很正常,就是座酒肆。
但若用上法力、魂力之类的,就能看到,它挂了很多红灯。
鬼王长乘来了?
月倾城略一思衬,便走了进去。
顺利找到鬼王长乘。
长乘“女人,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逃。”
都追过来了,能逃到哪里去,月倾城“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天你被围攻,我担心死了。谁知道我引开他们,结果只有两个人追上来,我再返回去时,早就没了你的身影。”
鬼王长乘面色微缓。
这些鬼话他自然不信,但他只是要一个解释。
如果连解释都不愿,他才会生气。
月倾城说“那些仙官死了吧?”
鬼王长乘淡淡地说“魂飞魄散。”
月倾城“真可怜……你来凡间做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鬼王长乘“你说呢?”
他看上的女人,死也要攥在手里。
月倾城懒懒地说道“可我还是不能跟你走……”
鬼王长乘睁开眼。
怒火中烧。
月倾城“我还有事要做。”
鬼王长乘“就是陪那个废x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