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尊女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酒醉长安某
“也没什么严重的症状,”赵知州说这话时已是要说两句喘三喘了,“只是每天都能感受到生命力在损耗。”
凌铭听着,不由皱起了眉,这也无怪赵知州说自己是被人下了毒,寻常病症,哪会有这么怪异
但他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尽管赵知州昨日的猜测看似有理有据,但想想之前永安城那一桩桩事,再加上那天晚上那个面具人跟自己说的话,这太像一个阴谋了,一个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的阴谋。
清风寨究竟想做什么,凌铭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突然发现现在最重要的似乎并不是凌钰是否真的做了那些事情,而是清风寨,那个蛰伏在深山里,却莫名得到父皇信任的清风寨。
想到这里,凌铭再没心思在归州停留了,虽然赵知州的身体状况不宜立刻远行,但听了凌铭的话后,这位病重的知州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凌铭一同返程。
可无论怎样,赵知州多少还是个病人,这无疑拖慢了二人回永安城的速度,等到他们看见永安城的城门,已而是一个月之后了。
这一个月是春闱开试的一个月,也正如云衣先前所料,虽说这春闱是为了选拔人才的考试,可这其中动歪心思的人也着实不少,这其中,许飞舟便算一个。
许飞舟本来平日里没有大事是不出门的,临考试的人,素该如此,可开考前几天,他突然一反常态,开始频繁地往外跑,每天天一亮就出门,等到了天黑才回来。
云衣曾在吃饭时装作无意地问过赵氏,赵氏已然将云衣当做自己人了,所以也不隐瞒,直言许飞舟是往二皇子府跑的。
“还是我牵的线呢,”赵氏边夹菜便说,语气间是掩盖不住的骄傲,能看出在二皇子府的经历,是他这么些年的谈资,“我们殿下府上的门卫,想当年他儿子娶媳妇都是我做的媒,就冲着这事儿,他给飞舟在府上寻了个活儿。”
“寻了个活儿”云衣有些不能理解了,“就剩几天了,来得及吗”
“怎么来不及,”赵氏说着看了眼云衣,突然想起她是外地来的,又耐心地跟她解释了一番,“你们不懂,这永安城的科举是归吏部管,这吏部呢,有基本是归二皇子管,所以虽说只有几天了,但只要疏通了二皇子这关,到时候夹带些东西进去,不就稳妥了。”
云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赵氏看着自己解释明白了,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也不再管云衣,扭头去问沈丹宁吃得怎么样了。
看着赵氏这般十拿九稳的样子,倒是让云衣有些茫然了,她不觉得凌钰会是那样徇私的人,可赵氏这语气,分明就是稳了的。
但现在下结论实在是为时过早,云衣看着许飞舟依旧日日早出晚归,突然有些好奇他这一日的行踪。
就算赵氏已经跟她说过许飞舟是去二皇子府的,但第二天一早,云衣还是悄悄跟着许飞舟出了门,她实在不觉凌钰是那样的人,所以如果许飞舟够聪明的话,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运作的空间。
许飞舟一介书生,也不懂什么反跟踪,所以云衣这一路跟得很是轻松。如赵氏所言,许飞舟确实从后门进了二皇子府,在里面给他开门的那个人倒是谨慎地探头出来望了望,云衣躲在一面墙的转角后面,没敢再往前走。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于是云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了那个拐角。
大约一刻钟之后,又是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将许飞舟送走了。
离开二皇子府的许飞舟神态远不如他刚刚进去时那般轻松,这样的人不会掩饰情绪,连紧张这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云衣远远打量了一下,也没发现他身上多了什么东西,估摸着可能在储物袋里,不然许飞舟不至于紧张得连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但也能看出这不是许飞舟第一次做这件事情了,看着他现在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云衣很难想象他第一次被交付这任务时,得是什么样的光景。
许飞舟就这么神经紧张地抄小路走到了状元楼,这是赶考的举子在永安城暂住的地方,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比如云衣就进不去。
她在门外观察了许久,这一次却没能等到许飞舟下来,想了想,云衣没有再等,而是直接去了皇甫老祖的小院,这些科举场上的事情,皇甫老祖多半比她清楚。
对于云衣出其不意的到访,皇甫老祖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懒懒地告诉云衣记得关好院门。
云衣也熟门熟路地坐到属于她的那块石头上,皇甫老祖仿佛是故意的,他这一次搬家之后,院子里依旧只有一把竹躺椅,云衣无法,只得自己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放在离躺椅不远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座位。
“怎么,这次又找老夫什么事情”皇甫老祖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开口便有几分倚老卖老的玩笑意。
云衣想了许久如何措辞,最后还是决定以最简单的方式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如果科举想要作弊,都有什么手段”
“作弊”皇甫老祖略略想了想,“这可太多了,最简单的是夹带小抄,不过也最容易被发现。”
“那如果贿赂考官呢”云衣想起了赵氏的话。
“贿赂考官有什么用,”皇甫老祖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考试的时候又不止一个人监考,阅卷的时候卷头又是被封好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疑似舞弊
“不过”皇甫老祖说到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不过虽然贿赂考官没用,倒是可以试一试贿赂一下考场门口搜身的那两个侍卫。”
“那有什么用”云衣有些不解,“就算他们查不出来,带进考场也不能抄啊。”
“谁说不能,”皇甫老祖反驳道,“你是没见过春闱的阵仗,那么多人,那几个监考根本看不过来,而且,通常这是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的,每年都会有那么两三个收了钱的,混进去捣捣乱,吸引考官的注意力。”
皇甫老祖说得明白,可云衣却是越发茫然了,因为侍卫不可能住在状元楼,可许飞舟确确实实进的是状元楼,他究竟是去贿赂谁了
看着云衣的神色,皇甫老祖一时也不明白她在烦恼什么,索性就问了出来,待云衣将这件事始末解释明白,皇甫老祖也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他是从二皇子府拿出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云衣点点头,神情很是笃定,“因为他的神情很紧张,那种紧张就是身上有着十分重要东西,还怕被人发现的那种。”
“那这件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怎么说”
皇甫老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理清整件事的逻辑,而后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你试着想一个问题,他从二皇子府带走了什么东西,那这个东西二皇子是不是知道被他带走了”
云衣摇摇头,“我猜不知道,因为凌钰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送,大可以找更靠谱的人,没必要找这么个新手。”
“没错,”皇甫老祖对云衣的说法表示了赞同,而后继续往下说,“你刚才说这个许飞舟是想通过一些歪路子通过考试对吧”
云衣没有说话,代表默认了,等着皇甫老祖的后话。
“虽说春闱是吏部在负责的,但监考和阅卷的却都不是吏部的人,所以整件事情中二皇子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不大,而唯一有用的,只有他二皇子的身份。”
说到这里,云衣似乎是有些懂了,“你是意思是,要二皇子出面亲自跟那些考官通气才管用”
“差不多,”皇甫老祖接着补充道,“其实也不一定是出面,也可以通过书信啊这些方式。”
“如果是书信的话”云衣蓦然睁大了眼,“他拿出来的不会是二皇子的私印吧!”
“有可能,但也不好说,”皇甫老祖没有像云衣这么武断,这件事情在他眼里可能还要更复杂一点,“也可能是手令等更为直接的信物,这就要看二皇子是否真切知道这件事了。”
“凌钰,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皇甫老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从民间对于二皇子的传言来看,他确实不是能卷进这样事情的人,但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太轻信别人了,他对人几乎是不设防的,尤其是对身边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枚信物有可能真的是二皇子赐下的,只是他不知道信物的具体用处”
皇甫老祖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其实,从对你有利的角度想,这件事我们不应该插手的,但”
“但从良心出发,这件事可能会毁了二皇子。”
“没错,”皇甫老祖深深看了云衣一眼,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该说的我差不多都说了,剩下的,便由你自己判断吧。”
云衣没有再说话,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
这件事情已经远远不像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了,许飞舟可能只是被他们所利用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那可能被置换出来的信物,可能会被当做二皇子参与舞弊的证据,最终置二皇子于不义。
云衣不清楚这件事会对凌钰在弈风帝心中的地位造成多大影响,或许弈风帝甚至都不会相信这是凌钰所为,可那些老百姓却是不知道,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只要出了,凌钰在永安城的风评就会直线下降。
这于云衣是有利的,但她同时也明白皇甫老祖的不忍,她又何尝忍心呢从头到尾,凌钰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云衣从皇甫老祖那里告辞的时候,并没有告诉皇甫老祖她的打算,她也确实还没想好如何办,但在做决定之前,更为重要的是,这些都仅仅是皇甫老祖的猜测,她要先想办法证实这些猜测。
状元楼理论上云衣是进不去的,但实际上,这世上就没有钱不能买通的关卡。
找地方换了一身书生装扮,云衣在身上带足了灵石、银两,想好了一套合理的说辞,云衣就这么拿钱砸开了状元楼的门。
这是如今弈风朝堂的弊病,哪怕只是一个给官家看门的小吏,都有几分贪心,这虽然某种程度上方便了云衣,但同时,这是一个王朝的不幸与悲哀。
状元楼和寻常客栈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楼也是吃饭的大堂,二楼是一间间房间,唯一不同的在三楼,三楼有不少空房间被腾了出来,里面放置了文房四宝,供这些读书人复习使用。
云衣进了状元楼,便在一楼找了个不起眼但刚好能够看到门的角落,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地等着许飞舟的到来。
按道理他的会来的,毕竟一连那么多天,他没理由今天突然改了行程。
大约等了一刻钟,许飞舟果然出现在了大门口,还是那副紧张地手足无措的模样,但门口的侍卫仿佛已然习惯了一般,并没有进行任何盘问,便放行了。
云衣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顺手将茶钱扔在桌上,状若无意地跟在许飞舟后面,上了楼。
这个时候状元楼的人并不多,云衣远远跟着,看许飞舟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
云衣记住了那间房间的位置,而后扭头下了楼,在距离那里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悄悄地将精神力释放出来。
好在这里的修炼法则与仙界不同,不然在一群儒修之中,云衣是断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将精神力渗透进房间里偷听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阴谋
房间里,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人正皱眉看着眼前的东西,那应该就是许飞舟带来的东西了,一个被打开了的包裹,里面并不是皇甫老祖所猜测的私印,却是一堆纸一样的东西。
还不待云衣凑近去看,那人略带怒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说了多少遍了,我要的是信件!信件懂吗不是这些临摹的字画!”
许飞舟被这一吼震得一个瑟缩,片刻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可,可皇子府的那人说,他只能拿到这些了”
“屁!”山羊胡一拍桌子,“他就是嫌给的钱不够!”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接着去要!”山羊胡狠狠瞪了眼许飞舟,“你跟那人说,哪怕不是信件,有两三个字总比这临摹得好。”
许飞舟点点头,身子已然是不自觉地一退再退,他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嗫嚅了许久还是不敢说出口。
山羊胡皱眉看着他,许飞舟的这副样子无疑更让他火大,“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为、为什么不能从其他大人那里拿到二皇子的书信”
“你以为我不想吗!”山羊胡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许飞舟险些腿一软跪到地上,“可你要找哪位大人你要怎么说难不成你还能找人点名要二皇子的信吗打草惊蛇懂不懂”
许飞舟连连点头,一时间风度什么的统统不顾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山羊胡看着许飞舟的这番模样,越发地气不打一处来,将手边的包裹团了几团随手扔给他,“滚吧滚吧,拿着这个去给那人看看,挑挑有没有能用的。”
许飞舟顿时如蒙大赦,赶忙捡起掉到地上的包裹,道了声“告退”,而后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云衣随着许飞舟的离开撤回了精神力,又眼见着许飞舟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
云衣没有再跟过去,她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在搜集凌钰的亲笔信件,目的无外乎是想要模仿凌钰的字迹,从而伪造一份信件,所以那房间里的,不出意外就是他们找来的那个仿造凌钰字迹的人了。
这件事云衣若是想要阻止很容易,因为他们这计划明显还没有任何进展,云衣只要去跟凌钰说一声小心保管他的私人信件和私印便是了,但难的是,做出这个决定。
因为凌钰几乎就是一个没有污点的人,云衣相信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出这个主意来诬陷凌钰,云衣无从知道那个山羊胡究竟属于哪一方,但能想出这么个主意的,多半是凌钺的人。
而重要的是,这桩事会对凌钰造成多大影响吗云衣明显不这么认为,徇私舞弊在弈风帝那里应该还算不得什么大罪,但却会将凌钰拉下神坛,这大概就是凌钺想要的,也恰巧是云衣所需要的。
她需要的是四个皇子,至少在一个基本平齐的起跑线上,这样她才有一争的机会,如今这局势,尽管凌铭与凌清安都没有放弃,但大家皆是心知肚明,凌钰,基本上就是那个太子之位的人选了。
这样想来或许不说会更有利一些,但如果是卖凌钰一个人情呢云衣轻轻拿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子,凌钰会领她这一份人情吗
很明显不会,这是云衣给自己的答案,因为这个所谓的计划一点进展都没有,她根本拿不到证据说这个阴谋存在,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凌钰,便是真的什么都落不着。
轻轻叹了口气,云衣起身离开了状元楼,那便这样吧,这一次,她决定顺其自然,就当做她不曾发现这一切,看最终究竟是凌钰的防心更胜一筹还是让那个山羊胡得了手。
不插手已经算是云衣的良心了,她甚是满意地用这个借口为自己开脱,这便是朝局的斗争啊,从来没有什么正误良善之分。
之后的几天,许飞舟越发地忙碌了,每日回来得越来越晚,而且常常带着一身灰,云衣猜测他们大约是在想别的路子了,但终究没有去管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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