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鹄书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看那猫儿正十分喜欢地蹭着奚画,软软甜甜的叫唤,颜七忍不住艳羡:“小四还真招这些小东西喜欢啊。”
 “诶?是么?”
 “可不是么,瞧它对你多亲热。”说完,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提议,“不如拿回家去养吧?扔它在外边儿流浪也怪可怜的。”
 “啊……我是很想,不过不行。”奚画遗憾地往猫脖颈处挠了几下,后者甚是享受地低下头来,“我家养了狗了,再养猫儿,那狗定欺负它……要不,你拿回去养?”
 她把猫向关何那边一递,对方愣了愣,继而也是摇头。
 “我养了隼,你见过的。”
 “呃,也是……”奚画抓抓头,记起来。
 挺凶的一只鹰,瞧着怪吓人的。
 “七姐呢?”
 颜七赧然垂头,为难道:“我爹爹……怕是不同意养这种东西。”
 “啊,那怎么办……可愁人的很。”
 三个人很是同步地皱眉认真思索。
 找个家里能养的,还没养别的动物的人……
 一瞬间,三人齐齐抬头,目光直逼那边儿还在发呆的尚远。
 后者被看得背脊发凉:“你、你们怎么都这眼神儿啊。”
 关何正色道:“正好,你无牵无挂的,就养了吧。”
 “啊?我……”
 颜七面带笑容道:“说的是,猫儿也很合尚公子的性子呢。”
 “我……”
 奚画眼前一亮,笑靥如花:“好啊好啊,有寒就拿去养吧!”
 “……”
 完全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手里就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猫。
 等回过神来,尚远捧着那绒球手足无措。
 “我、我没养过这个啊。”
 不想奚画二人已是动身朝对街走去了。
 “你们……”
 关何回过头,难得鼓励他:“好好养。”
 “喂!”
 走了半截,奚画也想起什么,扭头过来,开开心心地对他招手。
 “有寒,我有空去孟捕头家瞧你们。”
 “等、等一下啊……你们别走啊,我……我不会养的。”他抱着猫,顿觉如抱了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然而人去街空,微风习习,落叶满地。
 颜七挥手,目送着奚画关何走远,脸上依旧带着她惯有的端正微笑,回过头赞许地拍了拍尚远的肩。
 “尚公子能者多劳。”
 尚远:“……”
 河畔杨柳低垂,丝绦万缕,白鹭踏水而过,溅得河面波光荡漾,细碎粼粼。
 奚画走在小路上,手里空空,菜篮子关何提着。
 她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
 蓦地隐约看见那岸上似有人对水而立,衣袂随风猎猎飞起。
 “咦……”她脚步放慢,虚着眼睛喃喃自语,“那不是秦先生么?”
 关何亦顺了她目光望去,正瞧得那人俯身作礼,底下还摆了一个香炉一壶酒,青烟寥寥,背影凄凉。
 “他是在拜祭谁吗?”
 “不知道。”
 奚画若有所思,“该不会是屈原老先生吧……”
 可端午不是过了么?
 她纳闷地皱了皱眉,却也没往心里去,两人看了一会儿,仍旧沿着小路回家。
 *
 傍晚,孟家府宅。
 忙了一天,孟捕头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一进门,迎面就看到自家夫人和尚远坐在茶几前玩着一只半大的梨花猫。
 吓了一跳。
 “呀,老爷回来了。”
 孟夫人起身去倒茶。
 孟捕头忙喝了一杯压压惊,随即问道:“有寒呐,你怎么给弄了只猫回来……”
 “孟叔。”尚远把猫抱起,带着些许歉意,“这……我路上捡的,瞧着怪可怜就擅作主张拿了来。”
 “这小猫可爱得紧。”孟夫人在旁帮着说话,“有寒要养,就让他养吧。”
 “养猫……也不是什么大事。”孟捕头轻咳了一声,只得应下,“你喜欢,养一只也没什么。”
 “多谢孟叔。”
 孟夫人亦给尚远斟满茶水,瞧他抚弄那猫儿,眼底里尽是笑意,便问道:“有寒给这小猫想好名字了么?”
 “嗯,想好了。”
 “哦?”孟捕头听着却是来了兴趣,“叫什么?”
 尚远将猫抱在怀里,见它仰起头来,歪着脖子,一双眼珠子滴溜滴溜地也望着自己,唇边的笑容便怎么掩不住。
 他嗓音朗朗:“叫小四。”
 “喵呜~”
 
天鹄书院 第50章 【浮出水面】
 天气越来越热了,书院不让上课,奚画只得在家里看书,然而自己的小屋并不凉爽,太闷热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索性搬了凳子跑到安放狗窝的茅棚去。
 眼下采花贼虽是没抓到,可也未见他再次作案,瞧那前几日都是一两天逮一个人,眼下连着四五日了都没动静。
 莫非当真是被官府日以继夜的搜查给吓住了?
 尽管不觉得这会是缘由,不过总算没有人再丧命,若那贼人就此收手,就是抓不到,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正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门外突听到一阵骚动,似有许多人朝前头跑去,呼朋引伴的,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奚画心里好奇,也放下书走出门。
 “王叔。”
 她路上招呼了一个,问道:“出什么事儿啦?”
 “哟,小四啊。”对门家的王木匠被她拉住,回头就道,“你还不知道哇?官府逮到凶犯了,这会子正要开堂审案,大家伙儿都是过去瞧热闹的。”
 “抓到人了?”奚画登时愣住,怎么没个征兆,前些天不还见尚远一筹莫展的么?
 “是哪个?”
 “啊呀,就是住银铃儿隔壁的那个秀才嘛。叫做……叫做秦书的。”王木匠言罢就摇头叹气,“我说嘛,这事决计是外乡人干出来的,咱们城里头的,哪个有心下这么狠的手?”
 “秦书?秦先生?”奚画又是一愣。
 “对,是叫这个名儿……不跟你说了,我先去了啊。”王木匠连手里的活计也顾不得放下,随着一拨人嘚啵嘚啵地就往府衙方向跑。
 秦先生就是那个采花贼么?想想他的确有嫌疑,不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才对。
 奚画在原地来来回回踌躇半晌,最后下定决心。
 “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
 平江府府衙公堂,庄严肃穆。正中一副红日出海图,气势巍峨,十分精致。堂上左右竖着“肃静”、“回避”两块牌面,一干捕快规规矩矩立于两侧,手持堂棍,表情肃然。
 那平江刘知府则坐于高台案后,神色微凝,头上一顶乌纱,帽翅儿还在上下微动。
 衙门口挤挤挨挨围了一大群的人,等奚画拽着关何跑到这边时,早就没了好位置。然不寻个清楚之地如何能看得明白?
 她咬咬牙拼了命地往前蹭蹭蹭,奋斗片刻,总归是站到最里边儿。
 刚喘了口气儿,一抬眼,便见那跪在大堂上的秦书。
 他背脊挺得笔直,布衫整洁干净,只是发丝略有些凌乱,约莫是被押来时挣扎所致。
 耳边乍然听那惊堂木一响,一干捕快即刻喊道:威武——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秦书。”
 “大胆刁民!”啪,惊堂木又是一打,刘知府横眉冷目,说道,“近日来我城中多桩采花掏肝案,可是你一人所为?有无同党,速速招来!”
 秦书猛然颔首,当下呼道:“大人,草民冤枉!”
 “哼,你还敢喊冤,证据确凿,我看你如何狡辩,来啊!”刘知府一声令下,便有人呈上一枚物件,秦书皱着眉瞧着那一方沾血的手帕,神色未变。
 “秦书,这绣帕乃是在你房中寻到的,你认是不认?”
 他咬了咬下唇:“是,不过……”
 话还没说完,刘知府就厉声打断:“这是沈银铃的帕子,你知是不知?!”
 他犹豫了一瞬:“知道是知道,可……”
 “既是知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书抱拳拱手,正色道:“大人,此物并非草民所有,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草民!”
 “可笑!你说是陷害,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刘知府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胡,冷眸一扫,沉声道,“你可是一个月前来平江府的?”
 秦书点点头:“是。”
 “你所住之处,可在沈银铃家隔壁?”
 “是……”
 “沈银铃窗外留有一串脚印,连她院墙之上也有。而你那双鞋上正沾有她家院里的泥土!”刘知府句句掷地有声,一拍惊堂木,喝道,“你翻了她家的墙进去,是也不是?!”
 “我……”秦书蓦地戛然止声。
 奚画分明瞧见他似有难言之处,眉头紧皱,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居然没有否认?这么说……秦先生当真翻过银铃的院墙?凶手真是先生了?
 “若说绣帕是有人栽赃于你,本官信得;若说泥土是你不慎沾上,本官也信得;然而你偏偏又如此巧合的,在案发前来到平江,诸多疑点凑在一块儿,那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秦书张了张口,大约想说什么,可良久又无言以对。
 这边公堂之上寂静一片,而围观人群里,忽然却闻得一人嚎啕大哭: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害了我家闺女!”
 奚画偏头一看,说话的竟是银铃她娘,再探探身子去瞧,连银铃她哥哥和小瑞都来了。
 那沈文斌表情悲恸不已,哭得是声泪俱下,捶胸顿足:
 “瞧他一副正经人的模样,举止文雅,不知的还当他是个君子,哪知道背地里竟做这样的事……怪不得时常瞧他偷偷往咱们家瞅,原来……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唏嘘,直向那秦书背脊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沈文斌!”秦书终是不堪侮辱,扭头喝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哼,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怪我欺人太甚么?!”
 “我是对不起银铃,可我……可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猛然间似是意识到什么,他抬头,“是你?原来是你……是你栽赃嫁祸!”
 “大胆秦书!”刘知府当即呵斥,“不得咆哮公堂!”
 秦书高声疾呼:“大人!草民是被他陷害的!”
 “废话!无凭无据,你以为随便嚷嚷,本官就会信你不成!”
 刘知府一声冷哼,将手中的惊堂木拍于桌上,喝道:“堂下听判!罪人秦书,口出狂言,胆大包天,杀我平江数名百姓,判斩邢,收监秋后问斩!”
 “大人!”
 秦书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却还是挣扎道:“草民冤枉啊大人!”
 “来呀。”刘知府被他嚷得头疼,抬手一挥,“带下去带下去。”
 “是!”
 “大人!大人……”
 两个捕快架着他就往后堂而走,秦书声音渐远渐小,终究是听不到了。
 轰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采花案就如此尘埃落定。
 站在堂外瞧热闹的平江城百姓垫脚瞧了半天,眼见没了好戏看,便也陆续散了,嘴上倒还不住议论。
 “想不到,秦书这么个文弱书生还干得出这种事。”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呀,别说上回我还找他借过米呢,幸好他没割我的肝……”
 “那是你运气好啊。”
 “可不是么……”
 奚画微微侧身,正将随人群走时,又有些迟疑地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了?”
 关何顺着她视线看了看。
 “……你觉得,秦先生会是凶手么?”
 他略一思索,如实道:“看着不像。”
 “不像吧?嗯……我也觉得。”奚画低头想了想,“知府老爷判这案子有点仓促啊,怎么看都只是判了秦先生杀银铃的罪,别的那么多姑娘,都是他杀害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关何心中有数,“巡抚只给了七日时间,眼瞅着就要到时限了,这会子便是有疑点也得拉个人出来背这口黑锅。”
 “……秦先生真可怜。”
 “说不准人就是他杀的呢?”
 “嗯……”奚画边走边沉吟,“虽说的确是有物证,不过物证也是可以栽赃的。而且银铃她一家子,为何对秦先生那般痛恨切齿?上回不还说,铃儿死了是活该的吗?这么才隔了几天,就哭得要死要活的……”
 “也许,秦书和他们是旧识?”关何寻思道,“大约有过什么过节罢?”
 “有可能……说到秦先生,他方才过堂时说的那番话,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他说的话?”关何仔细一想,问道,“哪一句?”
 奚画停住脚:“沈文斌质问他的时候,起初明明他一直在反驳,可一说到银铃,他却道‘是我对不起她’。这么说来是承认了……他和银铃……确有其事咯?”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怎么解释银铃屋内没有脚印的问题?”
 “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关何朝府衙大门颔了颔首,“去牢里亲自问秦书不就是了。”
 奚画点点头:“也好!”
 平江府大牢外。
 江明瞧上去精神头好多了,此刻正抓耳挠腮,满面犹疑。
 犹豫了良久,还是摆摆手道:“不行不行,秦书是才受审关进来的犯人。隔几日还得送到大理寺去,这会儿哪里能让你们探监。”
 奚画好言央求:“江小哥,你通融一下好不好?我只瞧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成啊……就算你们和尚大人关系匪浅,我也是不敢的。”江明叹了口气,指指自己的头,颇有些为难,“让你们进去,这饭碗这脑袋都保不住呀。”
 眼看他不肯放行,奚画只得眼巴巴去看关何。
 后者和她目光一对,慢吞吞地自怀里摸出一锭二两的银锭,塞到江明手中。
 “劳烦小哥帮帮忙。”
 “这……”
 手里沉甸甸的感觉非常诱人,内心里黑白两自己正在斗争纠结,江明抬眼往奚画那儿瞅了一眼,忽然狠了狠心,把银子递回去。
 “实在是不成,你们……你们走吧!”他扭过头,不敢再看这熠熠闪光的银锭。
 “……”没想到衙门头的人竟如此难贿赂,左右无法,奚画暗叹口气,伸手拉住关何。
 “那算了,走吧。”
 *
 好些时日没下雨,山塘河潮水退去,水线低了不少,河上荡着许些打渔的渔船,稀稀朗朗的。
 奚画抱着双臂,一路闷头而走,愈发觉得不甘心:“所以这案就这么结了?未免也太草率了。”
 她想不通:“你说,要是再有人失踪怎么办?那不是知府大人自己打自己脸么?”
 听到此处,关何忍不住开口:“他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我……”想了半天,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焦急,奚画跺跺脚,“我乐意。”
 二人正行至城郊河边与城内湖畔开阔之处,前头不远的地方,隐约听到有人哭丧,从门前路过时才看到挂白绸的是那岳家医馆。
 “这是谁没了?”她悄声在关何耳边问道。
 他颦眉打量了一阵:“……看起来像是岳家老爷子。”
 “啊,是他?”
 岳大夫算是平江城颇负盛名的医者,已行医五十多年,便是唤他一声神医也不为过。
 说起来,上回含风被关何鼓捣出来的病症,最终也是让他给治好的。
 岳大夫一把年纪了,平日为人虽是古板了点,但对待病人倒是极好的,就这么去了,想想多少有些惋惜。
 思及如此,奚画方提议道:“来都来了,咱们也进去拜拜吧?”
 “好。”
 医馆大门前丧幡白布迎风而起,漫天的黄表纸,好些还打在人身上,纷纷扬扬。
 一进门,就听见有人低低哀哭,灵堂内一方棺木正正而摆,邻里左右来了不少祭奠的。近日平江城内丧事不断,隔三差五就有人过世,没得让人心头沉重。
 那院中火盆旁,一个年轻人擦着眼泪,不断往盆里扔纸钱和锡箔。
 奚画取了香,默默地拜了几拜,小心把香烛插入香炉里。
 岳大夫平生交友甚广,而今仙去,来祭拜的人自是络绎不绝,大多是曾被他医好的病人。
 奚画和关何在一旁瞧了半晌,不自觉轻叹一声。
 “哎……岳大夫忙了一辈子,也治了一辈子的人,到底是没治好自个儿。”
 说着她便随口问道:“岳大夫是得了什么病啊?”
 那边烧纸钱的年轻人这才摸摸眼角抬起头来应声:
 “师父不是得病死的。”
 奚画不解:“不是因病么?那是……”
 闻言,他吸了吸鼻子:“师父是前些日子喝多了酒,在河边走着走着,不慎落水,所以才……”
 岳大夫嗜酒,这也是乡亲邻里都知晓的事,不承想他忙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栽在酒上。
 奚画拍拍他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吧。”
 
天鹄书院 第51章 【关心则乱】
 烧完纸钱,年轻人于门侧挂上殃榜,继而又在门外烧纸车和纸马。
 奚画和关何在一旁看了一阵,瞧着时候不早了,遂也告辞离开。
 时近正午,城中炊烟万点,小路上尽闻得饭菜香气,奚画沿着河边走,手里甩着根长长的柳条,百无聊赖地拍打着脚边的青草。
 “这不幸之事接二连三的,要我说准是中了邪。”
 她忽然把头一偏,思索道:“该不会是谁谁谁砍柴狩猎时,惊动了山神山妖什么的吧?”
 关何无奈一笑:“哪有这么神?”
 “那可说不定。”奚画蓦地转过身,想起什么来,“对了,上回送你的那个荷包,可是我用五色丝结成索的,还能辟邪,你带上身了么?”
 “自然带了。”他说着伸手往袖口里探,不料却摸了个空。
 关何微微一愣,随即开始上上下下翻找,隔了半晌,冒出一额头的冷汗来。
 “……小四。”
 奚画抱着手臂,看他如此动作,口气不由一沉:“怎么了?”
 “……我好像。”他吞了口唾沫,“给弄丢了。”
 静默良久,奚画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关何为难地拿手挠挠脸颊:“要不,你再给我做一个?”
 “你想得美哦!”她捏着拳头,气不打一处来,“那可是我熬了两个晚上编的,你竟,敢,弄,丢!”
 说完,伸手指着他:“我不想看到你,自现在起跟我保持距离,不许近我十丈之内!”
 “十丈……也太远了。”
 “嫌远啊,那就二十丈!”奚画狠狠扭头,作势就要走,关何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把拉住她。
 “好了好了,我说笑的。”
 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荷包被他捏在掌心,摊开拿给她瞧。
 “来,你看。”
 奚画垂眸瞧了一眼,但见他却是好好收着,气虽消了一半,转念一想又有些愠恼。
 “你竟敢耍我!”
 “……没有。”
 她努努嘴,忽然眉上一扬:“还我,我不送了!”
 说着便要从他手里拿,关何忙闪身避开,摇头道:“这怎么行,哪有送了东西还要回去的道理。”
 “我不管。”奚画恼火地瞪他,“我就不送了!”
 见她当真上来要抢,关何习惯性地脚步一转,侧身躲让,奚画一手扑了个空,怎料步子却没收住,往前一倾歪歪倒倒的,“噗通”一下扎进水里。
 顷刻间,水花四溅,直从岸边漫上来,他看得心惊肉跳,慌忙跑上前。
 “小四!”
 兴许是摔得突然,她在河面上半刻没法浮起来。
 也不知她是否会水,关何来不及多想,除了外衫就将跳下去,就在这时,奚画突然抬手一摆。
 “等、等等!你别下来!”
 他脚上瞬间一僵,险些没稳住身形,忙抬手扶着树,焦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奚画从嘴里呸了两口水,眉头一皱,站起身。
 “这水……”她抬眸朝他看去,“怎么才到我腰上。”
 愣愣地见着她在河畔走了两步,脚步甚稳,关何呆了片刻,才好笑地松了口气。
 奚画将身上带的几片芦苇摘下来,禁不住奇怪:“方才岳大夫的徒弟不是说他是失足落水而死么?这水……能淹死人?”
 她浑身湿透,尽管是夏季,可任风吹着怕是也会受凉,关何心自担忧,只朝她伸出手:“别管那么多了,你先上来。”
 “哦。”
 发觉自己此刻颇为狼狈,奚画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将手递过去。
 十指一扣,他力大得出奇,轻轻一拉便拽她上河岸。
 湿衣衫贴身,难免有些冰冷。
 关何取了外衫将她罩住,奚画却还回头一本正经道:“他那个徒弟肯定是在说谎。”
 “知道了。”因担心她身子,关何哪里还去想岳家大夫的事,只不住摇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叫青姨煮碗姜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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