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房忆萝
就这样,我坐在马桶上,哭一阵,笑一阵,到后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但无论如何,孩子总算流掉了,我感觉一阵轻松。
血还在流着,我放上一块卫生巾,从马桶上起来时,我感觉眼冒金星,浑身无力。我闭着眼晴镇静了一下,还是勉强扶着墙壁回到宿舍。床单有一块也渗出的血泅湿了,我顾不了那么多,有气无力地躺了上去。
谁知刚躺下,推门进来的小韩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忽然大叫起来:“海燕,你怎么啦?你不舒服吗?你这样子好吓人呢。”
我拼命摇头,我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感觉浑身发冷,手心湿漉漉的,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时淌下来。
小韩赶忙说:“你脸色好苍白,快躺下来,我去给你打一点热水。”
她边说边走过来,想将我挪到床上,谁知我身子刚一动弹,她便大叫起来:“你,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
我感觉肚子还在一阵紧似一阵地痛,便试着把一只手压在肚皮上,痛苦地呻吟道说:“我肚子好疼,好痛啊!我受不了了,我太痛了,我可能要死掉了。”
我真的以为我要死掉了,仅仅是因为贪恋那一点点温存,难道要我用生命去偿还?
小韩立刻朝门外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海燕流了好多好多血。”
正在客厅里聊天的几个同事立刻拥了上来,杭宗峦看了我的下身一眼,焦急地问:“你是不是流产了?”
我感觉事到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是的,我吃了流产的药。”
她又问:“你去过医院吗?”
我摇了摇头:“没去过,在药店买的。”
她埋怨道:“那药是不能乱吃的,还是去医院吧。”
我犹豫着说:“还是不去了吧,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呢?”
小韩道:“那有什么办法?该去还是得去的。”
因为我下身还在流血,只好叫了辆“的士”,为防止意外,有一个男同事好照应,杭宗峦还叫上了男生宿舍最正直的秦学礼。
到了楼上,杭宗峦说:“小韩你们两人先去医院,我回去找赵直要钱!”便火急火燎地又跑上楼。
到了医院,得知我吃了流产药,医生责备地说:“流产药不能乱吃的,要是吃药不当不但流不了产,大出血弄不好还会送命。出了这么多血,也不排除是宫外孕,要检查确诊一下,过一会儿再动手床。
尽管我疼得不得了,但一听手术还是急了,弱弱地问:“做什么手术?要多少钱?”
医生皱着眉头说:“如果仅仅是流产,只要做一个清宫止血的小手术就可以了。如果是宫外孕就难说了,要先确定妊娠的方位再进行手术,那就要花钱多。”
我还想问什么,医生就不耐烦地将一大堆化验单往我面前一放:“先去检查,回来再交押金。”
望着那一大堆化验单,我心疼得要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我在小韩的挽扶下,勉强去交了钱。接下来验尿、验血、查白带、做b超等等,一系列检查下来,我躺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下身的血还在淅淅沥沥地流着,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了,便把那一叠化验单交给小韩。
急诊室内并没有多少人,轮到小韩时,她正要把化验单递过去,这时从门外来了个本地的女人,高声用粤语和医生打着招呼,肥胖的身子就横在小韩面前。医生刚才面无表情的脸堆满笑容,将听诊器放在了那个胖女人的胸前。他们边看病边兴高采烈地聊着天,仿佛丝毫也没看到有气无力靠在旁边椅子上的我。
259。
我知道,在东莞医院看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本地人优先,我只有暗暗祈祷不要再来一个本地人。那样的话,我们这些外地人就可以按排队顺序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胖女人走了,谢天谢地,没有进来本地人插队。医生又恢复了刚才冷淡的表情,接过化验单,严肃地说:“己经确诊了,是吃药不当引起的大出血,怀孕两个多月的胎儿是不能吃药流产的,现在要做个清宫手术。”边说边又开了一个手术的单据。
我这时己浑身无力,便身上所有钱都交给小韩,让她帮我去下面收费处交钱。我回头弱弱地问医生:“手术贵不贵?”
医生冷冷地说:“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还问贵不贵?药物流产不当失血,如果失血过多的话,就需要输血。要是来晚了,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我心有余悸地问:“现在来,还不算晚吧?”
医生态度忽然缓和下来,建议道:“虽然不算晚,但我还是建议你输血。”
我一听说输血,吓得连连摇头,坚决说:“不,我不输血!”
医生很不高兴:“我是医生,你要相信医生的话,输血恢复得快。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医院,血制品绝对没问题。”
虽然我浑身无力,但还是反驳道:“就算血制品现在没问题,也不能保证三个月以后没有问题。听说hiv感染者有三个月的窗口期。也就是说,如果有感染者在窗口期内献血,此时就算检测,也检测不到病毒。但事实上,感染者的血液中己经带有病毒了,这种病毒也会随血制品进入健康者的体内,是不是?”
(五一期间(5月1日-3日),每天7点、12点、18点各更新2章,敬请追更,感谢您的支持。书城2014.04.30)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15.第115章
医生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病人,行了行了,不输就不输,反正命是你的。”
她说话时的语气说不出的轻视,要是在以前,我会感到难过。但现在,我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论如何,不需要输血了,我还是感到一丝庆幸。就算血制品是干净的,那昂贵的费用也是我无法承担的。
很快,小韩就回来了,当她把手术单和收据放在医生面前时,医生脸色这才缓和起来,站起身说:“去做手术吧。”
身下的血还在流着,我艰难地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跟着医生走进手术室。
望着那个人字型的手术台,我有些犹豫。正在这时,医生扔过来一件塑料布的大褂,喝斥道:“穿上,躺上去!”
我只好穿上大褂,象刚才检查白带那样,机械地脱鞋坐了上去,把两腿劈开,呈蜷缩状分别放在两个放脚的铁架子上,艰难地脱掉裤子的一条腿,包括短裤。另一条腿的裤子,我搭在了手床台上。己是暮秋时节,天气有些冷。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医生准备手术器具发出的“叮叮咚咚”声,似乎离我很遥远。我看见医生把很多发着不锈钢亮光的器具一件件拿出来,摆放在一个大托盘中。忽然,又一个大声的喝斥在耳边响起:“还有一条裤腿怎么不脱?全脱了!”
我麻木地将另一条裤腿也脱掉了,我感觉自己象一头上了架子的猪,等待别人宰杀。
医生很快走过来,用脚从手术室的角落里踢过来一个塑料桶,里面跟小时候家里杀猪接猪血的桶一样,全是血水。
想到我身体流出的血也要混进这桶血水里,而那血,原本应该流在我孩子血管里!孩子,我的孩子,是我杀了你!原谅我不能把你生下来,因为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上的压力,都让我无法承受。
与此同时,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身上的冷汗顺着胳膊往下流。
医生一边移动窥阴器察,一边发表议论:“胎儿还在,都这么大了,你还敢吃药!”
我拼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我感觉这个时候,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牲口!
在这一刻,我恨沈洲,更恨我自己!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但我忍住眼泪,拼命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因为哭除了让自己更痛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紧紧咬着嘴唇,很快晕了过去。朦胧中,感觉肠子被什么东西往上拽一样,甚至连嗓子眼儿都快在被人从下面拽出来。
一阵更加剧更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我感觉下身有什么机嚣还在开动。因为这种疼痛,反而让我忘记了心灵的痛苦。如果身体上的疼痛能将心灵上的伤痕清洗掉的话,我甚至希望能疼些,再疼些!
手术结束时,我几近虚脱,浑身上下都是汗,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我艰难地从手床室出来时,医生又开了一个处方,说要打点滴消炎,还开了一些吃的药。
小韩把处方和刚才剩的钱递给秦学礼,让他去交钱拿药。她自己刚把我挽扶到注射室的一张椅子上。谁知我们刚刚坐下,秦学礼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小韩问:“药呢?”
秦学礼为难地说:“钱不够,还差两百多块,我身上也没有钱。”
小韩沮丧地说:“我身上也没有钱。”
正在这时,杭宗峦匆匆忙忙赶了来,一看到我们便焦急地问:“赵直不在,大家都没钱,只凑了三千块钱,还是把上次一家啤酒厂抵压的啤酒拉出去低价卖的,我都急死了。”
不知为什么,手术那么疼我都忍着没哭,但看到杭宗峦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她小心翼翼掏出的三千元钱,我竟悲从中来,眼泪汹涌而下,瞬间便是满脸的泪水。
正好刚才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生有事进来,看到我哭,立刻大声制止:“刚做过手术,不要哭,哭了以后头会疼。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虽然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严厉,但口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听了这话,我立刻收了声,想忍住哭,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因为身上很多冷汗,我怕灌进鞋子里,便拿出纸巾,把裤管卷起来,想将小腿上的冷汗擦干净。
没想到,医生再度制止了:“不要露出膝盖,以后膝盖关节会疼。”我只好将裤管放下来。
这时,我感觉口很干,秦学礼和杭宗峦去交钱取药了,小韩也去洗手间了,我只好自己拿了一个一次性的杯子去倒水。象以往一样,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冷水的开关。
没想到,我刚想把水杯送到嘴边,医生更加严厉地喝斥道:“不要喝冷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一惊,水杯里的水立刻洒了出来,蹦跳了几下落到了地上。望着地上的那滩水渍,很快连成一片,我只好慢慢转过身子,又接了一杯热水。
打点滴的时候,因为感觉浑身发冷,我躺到了输液的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白色的,我紧紧把自己裹在白色的被子里,心如死灰。
点滴打完,又喝了几杯热水,身上不再冒冷汗了,好象也有了些精神。回去的时候,因为天己经晚了,只好又打了一辆“的士”。就着车内的灯光,杭宗峦让小韩把所有收据都拿出来,几个人凑在一起算医药费。将近两千块钱,本来应该花得还少些,但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给我做了一个全面的细菌培植,明天才能拿结果,仅这一项,就花了650元。
刚才吓得不轻,医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想想,手术今天都做过了,明天才能拿结果的所谓细菌培植,实在对这个手术没有任何意义。
小韩埋怨道:“医院真是黑心!”
一提起这事,杭宗峦就牢骚满腹:“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没病治成有病,小病治成大病,又不是新鲜事。现在的医生啊,只要你进医院,随便问几句就开一大堆检验单,完全依赖机器,真不知怎么说他们好。依我看,海燕今天花两千块钱实在不算多。你流了那么多血,要是遇到狠心的医生,才不管你需要不需要呢,肯定会叫你输血。只要血制品拿来了,就算是为你备用,也照样扣钱!”
秦学礼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输血,那就不是一千两千了,一小袋血就一千八。”
杭宗峦问我:“海燕你献过血吗?听说献过一次血的人本人和直系亲属是可以免费用两次血的。”
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有几次遇到无偿献血车,其实很想献。但听说很多采血站都是非法的,我分不清哪是正规,哪是非法,就只好不献了。”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16.第116章
秦学礼闻言,恨声说:“就是正规没有用的,我献过两次血。献一次血,直系亲属可以输两次的。可那次我父亲需要输血,当时在我们县医院看病。我拿出献血证,医生却说,不是在本地献的血,县医院的血就不能无偿给我父亲用。”
杭宗峦接口说:“我以前有一个同事,从大学时起,每年都献血。后来也遇到和你类似的情况。当时是他母亲用血,医生先叫他买血,再去献血的地方报销。他信以为真,就到原先献血的那个血站,先是出示病历;谁知有了病历,又要医生证明,证明当时必须输血;证明拿到了,又要用血的发票。虽然医药费发票是全开在一起的。但我同事还是想法设法拿到了,然后血站又说那家医院的价格高了。我同事被他们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焦头烂额。但他很执著,最后终于拿到报销了,还抵不过车费和误工费呢。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献血了。”
尽管我浑身无力,但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每个人用血时都要买血呢?又那么贵,每年有那么多人义务献血,那些血都用到哪里去了?”
秦学礼冷笑一声:“都被卖给病人了呗,血站做的真是无本生意,白赚!我听一位曾在某个血制品公司工作过朋友说,虽然国家这几年三令五申,各省卫生厅也组织多次检查和整顿,但很大一部分采血站还是违规操作,存在降低供血员标准、跨区采浆、频采、超采等违规违法行业,牟取暴利,且手段越来越隐蔽。经常有一些病人、老人、残疾人等不符合采血规定的人,利用别人的身份证冒名顶替,也加入到卖血行列中。据说贵州省记录在案的有25个单采血浆站,其中有一个县级血站是贵州省采浆量最大的,也是国内的‘第一站’,每年营业收入超过两千万,纯利润在500万以上。那个血站是由卫生局的一位副局长兼任站长,开的都是上百万的豪华宝马轿车,个人年收入超过千万,是当地有名的富豪之一。”
杭宗峦无奈地说:“是啊,多明显的欺骗。很多事情,本来上面的政策也许是好的,但一贯彻下来,就彻底变了味,成了某些当权者谋私利的工具。”
秦学礼叹了一口气:“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掌握实权的少数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丧尽天良。因些,仍然有很多人依靠卖血为生,带有艾滋病毒的血还有流淌,流进一个个健康的身体内,不时有人因为输血感染艾滋病或别的血液传染病,媒体的报道也证明了这一点。可遗憾的是,那些卖血的人为了得到一点可怜的‘补助’,竟然连艾滋病也不知道!”
卖血!卖血!听到这熟悉的字眼,我感到浑身冰冷。曾几何时,河南、安徽等省卖血感染艾滋病成为令人尴尬的“中国特色”,而今天,这种可怕的行为仍然存在,在中国发现艾滋病二十年之后,卖血不止,国难未已,又将有多少人因为贫穷去卖血而感染艾滋病,又将有多少因疾病输血和使用血制品而感染艾滋病?新的灾难又该降临到多少人、多少家庭身上!除了那些暴富的血站站长,我们的政府官员都到哪里去了呢?视而不见还是掩耳盗铃?亦或是为虎作伥?我越想越感到恐怖!
一方面是,国家为艾滋病高发区的巨额资助,高发区背负着沉重的政治压力和经济负担,而国家的这些资助又有相当大一部分流进了地方当权者的私人钱包,致使艾滋病人及携带者穷途未路;另一方面,暂时幸免于难或疫情不太严重的地区,却又走着高发区当年的老路,血浆经济仍在如火如茶地开展,贫穷的人们仍然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可怜的“补助”!
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现在的医院和其他很多政府部门一样,占地面积越来越大,建筑物越来越庄严气派,可离普通老百姓,却是越来越远了。
经此一劫,我身心俱惫。象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我甚至不想踏出专题部半步,我害怕见到陌生人,我再也不愿意过那种半小姐性质的跑单生活了。在东莞,我就象一朵飘零的花,离开故乡的怀抱,我就没有了一株可以栖息的枝桠了,我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啊。
现在,除了回家,我什么都不想!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便强烈地充斥了我的整个灵魂。山水阻隔了亲人,却阻不断我对亲人的思念;岁月模糊了记忆,却抹不去我对故土的情怀!我要回家,我想妈妈和弟弟。只有亲人的爱才可以抚平我身体和心灵的创伤,至于那个齐怀义,至于所谓的实现自我价值,都统统见鬼去吧。
如果赵直给我结算提成的话,加上我一直舍不得动的那一万块钱,我就可以有两万五千元的存款。也许在东莞,两万五千元实在不算什么。但回四川的话,有了这两万五千元,就可以开一个小小的店,然后找一个男孩安安稳稳地嫁掉,平平淡淡过一生,我就再也不需要来东莞了。
可赵直除了给我五百元让我补补身子外,再次以没钱为由拒绝给我结算提成。赵直还是以前的赵直,可大难过后的杨海燕,再也不是那个胆小害羞的杨海燕了。人一旦被逼到墙角,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于是,我每天早早地坐在他们打电话的大厅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除了眼晴长时间盯着某个人外,就象一具行尸走肉。开始的时候,赵直还不断怂恿杭宗炕让我外出跑单,但我坚决拒绝了。几次过后,杭宗峦终于也死了心,又和新来的漂亮女孩向蕾组成了搭裆。
每天早上,他们一开始打电话联系客户,我就会悄没声息地坐在大厅里,直到他们一天的工作结整,我才会返回宿舍。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他们很不耐烦。
我只想拿到我应该得的钱,那都是我出卖尊严和人格得到的。所以,无论他们对如何,我都冷眼相对。我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专题部的人因我的存在,气氛变得说不出的诡异和沉闷。有时,他们很多人在说笑,看到我形如鬼魅一样地飘进来,便立马住了嘴。我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专题部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
其实采用这样的要钱方式,我也是逼不得己的。每天坐在大厅的一角,我连自己都讨厌自己。我脑海中不由冒出八个字:人在东莞,心在地狱!于是,我更急切地想要回家,而回家,除了用这种方式,我一介弱女子,实在是别无选择!
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 117.第117章
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直不给我结算提成,很快,同事们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他们议论纷纷,说赵直不该这样为难一个女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以后自己也遭遇和我同样的下场。
赵直很快就坐不住了,几次声色俱厉地撵我出去跑单未果后,便直截了当地说:“杨海燕,我这里不是福利院,你整天做在这里象什么话!也影响别人做事的!”
我冷冷地说:“好,把你该结算的提成给我,我一定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是你的员工,我会一直这样坐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也很紧张,在这个诚信缺失的年代,欠钱的都是大爷,他若铁定不给,我也是没有办法。他这个所谓的专题部,鬼知道是真是假呢。好在一万五千元还不至于让他放弃这里的一切,抬腿走人。想到这里,我便放下心来。
果然,沉吟片刻,赵直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不过我己经给你五百块了,这段时间又白吃白住的,只能给你一万二千元。”
我很干脆地说:“行,一万二就一万二。”
拿了钱,我立刻存在了银行卡上。按照宿舍女孩们传授的经验,我到附近的小市场花三元钱买了一条前面有小口袋的尼龙短裤,将银行卡和准备买车票的五百块钱放在小口袋里面,然后小心地拉上拉链。我又分别在两只鞋垫底下各放了三百块钱,做为到广州的车费以及路上零花。
这是我三年后第一次回家,和以前厂里那些回家过春节的同事一样,我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漂亮一些。在外面受到的所有屈辱和伤害,是要好好掩盖在这层光鲜漂亮的外表下。否则,不但家人担心,在村人面前也是很没面子的事。
所以,我到美容院拉直了头发,买了两套秋冬的新款衣服和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这样一打扮,我又成为时尚亮丽的美少女了。如果我自己不说,相信任何人看不出这三年曾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一切。我只将稍好的衣服放进了行李箱,至于从家里带来的被子等物,己破得不成样子,就没有拿。那些被子、席子、水桶等物,很快被杭宗峦和小韩她们拿了去。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我专门请杭宗恋、小韩、秦学礼等几个相熟的人吃了一顿饭,以感谢他们在我去医院时给予我的帮助。我早己知道,在这个冷漠的城市,别人对你好是人情,不对你好是本份。所以,那怕是一点点关受,我都心存感激。
平时他们吃得都很节俭,所以菜刚一端上来大家便开始狼吞虎咽。望着五大三粗的秦学礼被咽得直咳嗽,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原来在东莞,我并不是最可怜的一个。在外讨生活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杭宗峦更是激动,她一边喝酒,一边大骂向蕾。原因是,向蕾并不象我以前那样听她的话。在她带了向蕾几次后,向蕾熟门熟路了,就开始甩开她,私下里单独和那些老总们接触。而那些老总们,都是杭宗峦长期联系的客户,弄得杭宗峦不但失去了好几个有意向的客户,再打电话过时,还要受到别的客户奚落。
向蕾是本科学历,新闻专业,不但人也长得漂亮,作风也很大胆前卫。晚上冲过凉后,喜欢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袍睡衣。睡衣没有钮扣,只在腰间系一根带子。那根带子似乎总系不牢,于是我们经常能从她敝开的衣襟看到她大半个身子,包括女人身体最隐私的部位,但她从不在乎。据说在来东莞前,她是内地一家报社的记者,她的家在当地颇有些势力,来东莞是因为感情问题。进专题部时,原是奔着专题部所属新闻权威机构的牌子。在深知选择错误,她身上己没有什么钱了,于是就做了下去。杭宗峦带了她几次后,她很快如鱼得水,竟常常彻夜不归了。原以为她不愧是记者出身,适应力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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