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而且是莫明其妙的熄灭。
为着这事情,他已有一个月未曾去皇后那儿,两宫如今关系紧张,便是朝中大臣也都知晓。
想到此处,皇子赵竑嘴角禁不住向上弯了弯,但旋即又抿了下去,他用力咬咬牙,垂下眼眉,让自己显得带上一丝淡淡的哀伤。
“竑儿。”
大殿之中,孤零零地坐着的天子终于出声唤他了。
赵竑迈步走了过去,因为有些激动的缘故,他的脚步略显得有些匆忙,不过天子并未在意这个,悲伤已经彻底击垮了这位懦弱仁慈的皇帝,他根本没有闲心去关注那些细枝末节。
看着生龙活虎一般的嗣子,他唯一的念头便是,为何他不是我亲生儿子。
“儿臣见过父皇。”赵竑端端正正地行礼,但是天子出声阻拦,并伸出一只手,他便搭着那只手,顺势便站了起来。
天子赵扩上下打量着这个儿子,想到他在皇子赵坻不适时乞福的祷辞,鼻中不由一酸。
“竑儿,这些时日,朕……朕……”
“父皇,龙体要紧,还是早些歇息吧。”见他才一开口便似乎要哭泣出声,赵竑心中也有些不忍,无论如何,自己的这位天子父亲对待自己,还算是不错的。他心中有些愧疚,但旋即这愧疚便变成了刚毅,一切都怨不得自己。
“竑儿,你英武果决,颇类沂王,如今的沂王嗣子,懦弱仁慈,倒是象朕……”
赵扩握住赵竑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但他这话,却听得赵竑心中一凛。这个时候,为何要提起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种?英武倒还罢了,这果决二字,究竟是赞还是……责?
“朕登基三十年,不过是尸餐素位……大宋再也不能让一个如同朕一般的天子来折腾了。”天子赵扩接下来一句话,又让赵竑转忧为喜。
“竑儿。”赵扩又唤了一声。
“儿臣在。” 赵竑垂首屏息,忍不住目光炯炯地盯着天子。
天子闭目,未曾注意到他这种眼神,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许久不曾说话,只是抓着赵竑的手。
赵竑垂下头,天子的手极为枯瘦,象蚯蚓一般的青筋虬结而起,看上去甚是吓人。他的手很冷,春天都已经深了,可是天子的手却和冰一样,丝毫没有活人的温度。
“坻儿之死,史相公虽是不说,我却知道他怀疑你。”许久之后,赵扩才道。
“父皇!”赵竑有些焦急地说道。
“听朕说。”赵扩终于张开眼,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展现出一丝大国天子的威严,只不过这威严只维持了很短暂的一瞬,他又恢复成那个虚弱得让人同情的老人。
“坻儿在皇后那边养着,你便是有这心,又如何能做得天衣无缝?”赵扩叹息着道,眼角垂下两行泪:“朕八个亲生皇子,却没有一个活着……咱们向来要以孝悌慈爱治天下,可这皇宫之中,这皇宫之中……却是最无孝悌慈爱之所在!”
只得他言语中隐隐有怀疑杨皇后害死坻皇子之意,赵竑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当初太宗与太祖……烛影斧声,哼哼,只是他不曾料想,传国二百载之后,这帝位还是到了咱们太祖一脉中来。咱们大宋历代帝王,少有子嗣能成人者,这背后岂无……岂无心狠手辣之人!便是朕,便是朕……”
说到此处,赵扩哭泣起来,赵竑心中也觉得悲伤,他能体会到赵扩如今心中的悲凉,晚年丧子,而害死这幼子的又极可能是与他相伴数十载的皇后。
“便是朕,也不是自先皇之处夺了这帝位来?”赵扩止住泪,终于说道:“竑儿,你知道今夜朕为何传你入殿,要与你说这番话么?”
赵竑心中的同情与悲伤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了,他呼吸有些急促,握着天子的手也有些用力:“儿臣不知。”
“沂王嗣子仁懦类于朕,你英武类于沂王,朕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二人既是兄弟,日后你定要善待于他。” 赵扩有些悲凉地摇了摇头道:“朕实不忍沂王无后……”
这话语意思已经极为明显了,赵竑欢喜得眉眼都要撩起来,他强自按捺,恭声应承道:“父皇只管放心,儿臣与贵诚手足兄弟,自不会慢待了他。”
若是得了九五之尊,那赵贵诚不过是史弥远找来的一个野种,慢待自然不会,定然要好生封赏于他,让他体会得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才是。
“既是如此……”
他的欢喜并没有完全按捺住,天子赵扩抬眼看到,恰好见着他的这般神色。赵扩到嘴的话语一顿,又闭上双眼,轻轻咳嗽起来。
赵竑赶忙替他抚胸捶背,借着这机会,天子赵扩细细思忖,自己的决定是否还嫌仓促了些。
当今大宋天子,并不是一个聪明之人,他有些感性,甚至懦弱,在外他听任权臣把持朝政,在内他放纵皇后控制后宫。他绵软而迟钝,有着一颗与他皇帝身份不相适合的仁慈之心。他是个好人,却绝不是一个好君主。
“竑儿……”正是这份仁慈之心,赵扩又改了主意,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如此急于做出决定来,至少需要征求一下重臣的意见,虽然史弥远在此事上向来与他意见不一,但天子觉得,若是自己能说服史弥远,赵竑今后能少些困难。这也算是自己给列祖列宗与子孙后代的一个交待。
“儿臣在!”这是赵竑第三次等待天子的圣谕了。
“好生……好生去做,你下去吧。”
象是一桶冷水当天浇下一般,赵竑并未等到天子“内禅”的允诺,也没有得到天子立他为太子的决定。赵竑愣了愣,目光闪烁了好一会儿,直到赵扩催促道:“你下去,朕……要休息了。”
“儿臣……告退。”尽管满心都是不情愿,赵竑还是不得不退出了大殿,将赵扩一个人留在那孤零零的御座之上。
出殿之前,他又看了一眼,虽说马灯远比灯笼要亮,但是远远的望去,御座上的天子面庞仍然模糊不清。赵竑只看到那黄色的龙袍,还有罩在龙袍底下黑黑的影子。
就在天子夜里秘会皇子赵竑的时候,赵与莒却高卧美人膝。
“再背一遍给我听听。”赵与莒淡淡的说道。
他仰趟在榻上,头枕着韩妤的大腿,韩妤面色微红,目光如水,眼波温柔有如二月春风。她面上的风情,与赵与莒脸上那淡淡的、略带寂寞的沉静恰恰形成了对照。
因为不能翻看在义学时的小册子的缘故,韩妤发觉自己所学的东西,竟然渐渐在遗忘,这让她有些恐慌。她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服侍赵与莒的小丫环,若只是小丫环,换了任意一个女子——哪怕是史弥远送来的那些个礼物也能担当。但在这宫中又须得避人耳目,故此便央了赵与莒考校她的功课。
此时夜深,外头有龙十二守着,二人说话声音又低,故此不虞有人发觉。
偏偏近来赵与莒头痛又有些犯了,一到睡觉之前,便头痛难忍,他是极坚毅的性子,而且怕这头痛之症影响到今后大计,故此隐而不发,未曾去寻找御医查看。唯有韩妤才明白他,见他不适,便坐在榻上,将他的头扶在自家腿上,细细按摩抚摸。
每当这个时候,赵与莒会闭上眼睛,他面上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神情,可韩妤心里明白,他是极欢喜的。
“官人,官人?”
背后一段算学公式,又背了一段物理公式之后,韩妤听得赵与莒发出微微的鼻息声,她轻声唤了句,却没有听到回响。她知道赵与莒已经睡熟,这几日头痛折腾得他晚上睡不安枕,现在总算能入眠了。
“当初吕祖点化大官人时,为何不解了他头痛之苦?”韩妤凝视着赵与莒熟睡后安详的面孔,心中微微有些难过,她伸出手指想在赵与莒面上抚摸一下,但又缩了回来,害怕惊醒赵与莒。
默默将双手合在一起,韩妤望向屋顶,她的目光透过这层阻拦,穿过云层直达九霄。
一番祈祷之后,她再垂下头来,却发现一双圆溜溜乌亮亮的眼珠正盯着自己。她吓了一跳,险些把赵与莒从自己双腿上推开:“大官人!”
赵与莒慢慢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在短暂的睡眠之后,他的头痛已经消失了。
“阿妤,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不再象现在这般,禁锢在深宫之中,你想做什么?”赵与莒问道。
“随着大官人,大官人却了哪儿,奴便跟到哪儿。”韩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个答案在赵与莒意料之中,他盯着韩妤,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这种目光,让韩妤心怦怦直跳,她垂下头,不敢与赵与莒对视。有时候,她也会暗恨自己,不如杨妙真那般大胆泼辣。
赵与莒与杨妙真的事情,旁人不知道,她这贴身侍女却是一清二楚的。
“日后大事一定,我便带你踏遍大江南北,若是……若是顺利的话,便是海外异国,也可与你一起去见识一番呢。”赵与莒牵住她的手,低低地说道。
“若是被小官人听着了,又要说你乱许诺,说话不算了。”心跳得极厉害,但是韩妤很舍不得赵与莒手掌心处传来的温暖。
抓着韩妤的手,赵与莒指着天空道:“我却不是在乱许诺呢,可惜人生苦短,若是给咱们一两百岁寿命,便是带你上天入地,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上天入地?”韩妤缓缓靠在赵与莒身上:“奴记得小时候,见过大官人制的热气球,萧先生便是被这个热气球给骗到咱们庄子里来的呢。大官人说的上天,便是乘这热气球上天了?”
“嗯……对极,若只是上天,用这热气球上去,倒无须百年。”赵与莒沉吟道:“日后我便用这热气球,带你到天上去看看。”
韩妤抿嘴一笑,却是不再回话了。
他们在里面窃窃私语,连守在门口的龙十二也只是听得一句两句。龙十二在夜幕之中瞪着眼睛,月光透过云缝,照在他的脸上,他悄悄移动了一下脚步,面上却仍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木讷。
他简单的心中想不了那么多事情,他只知道,守好这道门,莫让任何不怀好意者进去。
大宋金手指 第一二九章 南海又闻风波起
第一二九章 南海又闻风波起
大宋嘉定十六年丙辰月辛丑日,西历1223年三月三十一日,清明节。对于流求而言,这是一个极重要的日子。
因为流求开港而引起的骚动,虽然弹压得当,被暂时安抚下去,没有出现最坏的局面,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抚。自流求利益而言,便是今后真正可与陆上往来,也不希望这么大量的熟练工人返回原籍。返回原籍之后,他们不过是一个自耕自食的小农,可在流求,他们却能创造大量财富。
他们更是赵与莒播下的火种,将来要点起燎原大火的。
故此,如何安抚他们对乡井故土的思忆、对祖先的敬重,便成了流求执政者的一大难题。最后,还是总惹义学少年白眼的方有财想出了主意,那便是公祭。
由杨妙真以流求之主的身份,公祭移民祖先,全套礼仪下来,花去了足足一个时辰,便是杨妙真这体格,也弄得香汗淋漓。不过想到这便是只有自己能为赵与莒做的事情,杨妙真便按捺住心中的焦躁,依着全套章程,将所有仪式都做完。
与此同时,基隆是赵子曰,宜兰是陈任,也同样完成了这般祭祀之举。整个礼仪过程,耶律楚材看了直摇头,他精通史家典籍,这套动作原本是他按着古礼拟成的,可是方有财又自作聪明地添加了不少他认为好的动作,而执行者杨妙真同样也弄了些她喜欢的花样,于是乎,在庄重肃穆之余,也颇多了几分娱乐色彩。
祭祀之礼完成,不少移民都是大哭了一场,不过思乡之情也在这大哭之中得到了渲泻。
上午是祭祖礼,下午便是祭谷礼了,这同样是一套礼仪,不过有了上午的经验,这套礼仪被简化了。杨妙真先是执犁,象征性地在田中耕出一垄,然后又绕着桑树转了三圈。这种祭礼,让耶律楚材再次摇头,不过他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只要意思到了便足够,过多的繁文冗礼,反倒耽误事情。
之所以有祭谷礼,是因为流求对农业的重视。工商为流求带来了滚滚财富,如今流求银行深埋于地下的水泥金库之中,存放着金元宝足有五万两之多,银也有十万两以上,这使得流求发行的金元券得到有力的支撑,甚至在一些与流求贸易的海商之间,他们相互也使用流求金元券结帐留易,这不仅便捷省事,而且远比大宋的楮币交钞要可靠。但是,流求的义学少年也好,方有财也好,耶律楚材也好,各方人士都深知粮食乃万事之重,流求出口工商产品,甚至仍然再出口少量的武器甲胄,唯独粮食,除了拿去和红袄军换人外,便没有出口过。
这些粮食,如同那些金银一般,都是保持金元券稳定坚挺的储备。
义学少年们带来了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耕作技术,大量的紫花苜蓿这样的牧草种植、专门的兽医照料,使得这几年来,流求的耕牛数量激增,仅淡水农庄,便有耕牛五百余头,而宜兰数量更是远胜于此。在南方水田之中,耕牛不惧浸泡,吃苦耐劳,所需饲料又不象马那般精贵,再加上做工精细、考虑到力学作用的铧犁,以及大量的人力,基本可以满足耕种的需求。
经过两年多的大规模建设,淡水、宜兰为农业配套的水利设施也已经相当完善,至少不会象初来时那般,只要遇着台风暴雨,无论是大是小,都要大量补种。一般的洪水,已经不能给流求的农业造成太大伤害了。
流求农业采取的方式,也与陆地上一贯的小家庭式的精耕细作不同。在流求,即便是得到授田的移民,绝大多数也是把田租给农庄,实行统一的大规模的耕作,这样就不会出现劳动力闲置的情形,也便于集体应对台风、暴雨之类的自然灾害。在足够的粮食之后,目前淡水与宜兰有近四分之一的耕地被开辟出来,用与种植甘蔗、棉花、油桐、桑树等经济作物。
而且,为了开辟新的农庄,流求组织的探险队已经沿流求西海岸向南开拓,他们分陆海两路进发。因为与土人关系日渐紧密的缘故,陆路随行的还有一队泰雅人——移民刚来到宜兰时,他们曾经与移民做过战,但被火炮与铠甲驱走,经过几年的试探和接触,他们现在也与宜兰保持一种合作关系。出草杀人只是他们的一个风俗,实际上接触久了,他们除了暴烈好战之外,倒不算是贪婪无耻。教而化之,为我所用,这是移民对他们的态度,毕竟在丛林之中作战,他们可以说个个都是专家。
越过作为流求唯一盐场的布袋之后,大宋嘉定十五年下半年,在后世的台南、高雄两地,移民们建立了新的据点,这两地土人也是平埔人,故此相对较好交流,以交易为主,杂以武力威慑,诱使土人接受移民的迁入。迁至此处者,都是这两年来新获授田的移民,他们人数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随他们一起到达的,是两地各五百人的护卫队,加上常驻于布袋、不停轮换的护卫队,在这西南部,也有三千受过训练的护卫队员。
新的据点,按着赵与莒留的地图,被命名为流南、竹林。
这些护卫队员中夹杂了部分在耽罗岛与高丽人实战过的老队员,故此人数虽不多,却颇有战斗力。领导他们的,依旧是义学少年,如今义学一期、二期的少年,年纪都已经二十二三,最大的甚至有二十四,在淡水、基隆、宜兰,他们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政务经验,再加上淡水初等学堂来的毕业生,管理人手上,已经颇足使用了。
因为如今靠大宋海商为流求输送原料的缘故,流求自身的海船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加快移民输送,同时控制整个流求西海岸。
在建起这两个据点之后,嘉定十六年正月底,探险队又绕过流求岛最南角,在这个被称为南湾的地方,他们又设立了一个新据点,只不过这个据点还只有少量人员,而且狭窄的地形,也不支持大规模的移民。
完成整个流求西岸探险,探险队又开始东海岸的勘察,东海岸比起西海岸,地形要更为复杂,多山地丘陵,他们甚至在登陆时遭遇了一次地震,这让探险队心生退意,反正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故此在清明前返回淡水,虽然绘出了流求东海岸的海图,也寻着几处港口,却未曾再开辟据点。
阿茅是这支探险队的通译,他已经彻底喜欢上这种探索的生活,回到淡水之后,唯一闷闷不乐的便是他了。
“你这小子,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便如此作态!”见着他这模样,原先极为他担心的方有财破口大骂:“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淡水,若是实在无事,与你那牵手多活动活动,你这狗东西,都成亲两年了还只有一子,那邓肯已经有三个了!”
或许是在出发之前过于努力,邓肯离开之后,他的土人老婆才发现自己又怀上了孩子。淡水对于母婴照料得极好,全部是按着后世接生标准来的,故此母婴死亡率相对较低,这也使得淡水人口自然增长率极高,邓肯的土人老婆在他们出发后八个月,为他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对于阿茅,方有财有一种老父对幼子一般的情感,虽说总是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可是若在方有财身边有几日不曾被他打骂,阿茅便会怀疑他是否身体不适。
“老爹,我喜欢探险历奇!”此时阿茅的宋语已经说得极为利落:“那些泰雅武士也如我一般!”
“蠢才,和那邓肯一般的蠢才!听老爹我的几时有错,在家里好好做,你如今有田有职,牵手又在棉织坊里做活,好生在家中享福,为何要受那风吹雨打!”见左右没有外人,方有财低声喝骂道:“你个土番,死心眼不好使,只须记得你老爹绝不会害你便成!”
阿茅撇了一下嘴,他虽是极敬重方有财的,但这些年来随着年纪增长与见识增多,他象每个叛逆期的青年一般,开始怀疑长辈的智慧了。他正待与方有财辩论,忽然有人在外头喊道:“方管家,方管家!”
“来了来了,我老人家还听得见,用不着那么大的嗓门,险些要把我家玻璃都震碎了!”听得有人叫,方有财絮絮叨叨地走了出去,来的却是一个护卫队少年,这些刚加入护卫队的初等学堂毕业生,他们主要职责便是跑腿送信,通过这些活儿,他们可以迅速熟悉流求的人事与制度。
“方管家,请签收!”
那护卫队少年递过来一张纸和一枝笔,方有财胡乱划了个圈圈,然后问道:“上头写的是啥?”
“开紧急会……吕宋出事了?”他身后阿茅伸出头来,看了看那纸,如今他识得的字,倒比方有财还多。
之所以会开这次紧急会议,原因是流求驻吕宋韩平回到了淡水。
韩平字终和,是义学三期的侥侥者,他今年也二十岁,长得高大魁梧皮肤白皙相貌堂堂,虽说年轻,却如同耶律楚材一般,留了一副好胡须。土人见他,多有凛然以为神人者,而他又善学土人语,抵麻逸不过半年,便能用土人语与当地土人交谈了。
当方有财见着他时,发觉他神情有些兴奋,目光也闪烁不定。
“此事将诸位请来,是因为韩终和有要事提请决断。”杨妙真当仁不让,是这个会议的主持之人,她环视周围,各人各有其事,孟希声、赵子曰、陈任都不在,到场的唯有她、方有财、陈子诚、李邺、李云睿、李一挝、耶律楚材,再加上一个韩平。
“三月之前,我在吕宋北部发现一个大铜矿。”韩平兴奋地道:“大官人所托之事,幸不辱使命,此事已经信报回报,诸位想必也都见过了。”
为了能让流求目前所控制和影响的区域更紧密联系在一起,淡水办了一份发行数量极少的邸报,名字就是“信报”。之所以如此命名,因为上面都是流求势力范围之内用信件传回来的消息。“信报”只印五十余份,只有淡水、宜兰、基隆高层才能看到,属于保密范畴之列。在两个月前的信报之中,确实记载着在吕宋岛北部发现大铜矿的事情,事实上,对于曾在郁樟山庄上过义学的少年而言,这算不得新闻,因为赵与莒在与他们上地理课时,便说过此处有大铜矿。
“土人虽能冶铜,但数量有限,多用来铸佛像,故此当初我觉得至少须得过上数年,我们才能去吕宋开矿,可如今不同,咱们有一个机会了。”韩平笑道:“麻逸以南的苏禄与邻国交战,双方尽数到我处来买武器,我可以以武器为饵,向他们要俘虏,用俘虏开矿,无须动用咱们流求人力,诸位以为如何?”
看着韩平脸上闪烁着光泽,杨妙真微微皱眉,她再看向周围人等,发现诸人神情各异。
方有财是撇着嘴,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样,李邺则是双目发光握紧了拳头,李一挝则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光头,露出一口白牙,而李云睿则眯着眼,如同她一般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当李云睿目光与她相遇时,李云睿淡淡地一笑,又移开了眼睛。
耶律楚材则在捻须微笑,笑容若有所指,只不过杨妙真这般性子,瞧不出来罢了。在他旁边,陈子诚皱眉拢手,目光死死盯在韩平脸上。
“诸位以为如何。”杨妙真问道。
“咱们流求缺铜,缺铁,诸位心中都有数。虽说子曰那边也有铜,却不足敷用,冶炼也有些困难。”韩平笑道:“如今吕宋既有好铜,为何不取来为我所用?”
“韩终和,那苏禄与邻国之战,是你挑起的吧?”半晌无人言语,还是陈子诚先开了口。
耶律楚材看了陈子诚一眼,目光中有惊讶之色,以他眼光,自然可以看出韩平在此事上肯定是使了力气的,只不过他不曾想到,一直看上去象是个学究般的陈子诚,竟然也看出这一点。
他却不知,赵与莒最为重视的便是教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将陈子诚放在淡水初等学堂这个位置之上,便是因为他实是义学一期少年中实力最全面者。
注1:高雄被命名为竹林,是因为高雄这个名字是日据后的音译,原名“打狗”,是汉人依据土人发音而音译,其实是竹林之意——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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