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他们这次共是四艘大船,满载着两千五百余移民,自东海出发之后,不象以往那般经悬岛再转往流求,而是乘风东行,驶往耽罗。此行不过六日,便看见耽罗岛。
船队在耽罗南端靠港,此处名为上陆港,这也是流求护卫队在耽罗的驻地,地名是杨妙真取的,她粗人一个,想出的名字自然也算不得雅致。经过数月经营,此时港口已经建成,大桶的水泥,或被预制成板,或被穿在用桐油密封的木桶中送到上陆,故此上陆已经建起了颇具规模的石堡。石堡上建了六座炮台,砖土结构的墙将炮台护住,里面又存着充足的粮食与水,便是万人来围攻,只需有数百人便可守住。
耽罗岛虽说不大,但也有一府之地,只凭千余护卫队,原是照顾不过来,故此,在开发耽罗之时,重点便在上陆港。开发计划是耶律楚材拟定的,以上陆港为中心,不断吸纳土人,同时移来淡水籍民与胡人,争取在三年之后,使得耽罗岛上淡水户籍的移民有三分之一。限制淡水移民速度的只是淡水本地移民有限,从运力上言,这是绝无问题的。
“气氛不对。”
甫一登陆,陈昭华便觉察得这上陆港里有些异样,寻人打听之后得知,高丽国前些时日派了使者来,扬言已经发精兵四十万,大小战船五千,若是流求不肯降服,便要将大小“夷蛮”尽数杀绝。
“这倒是有趣了……”陈昭华哈哈大笑,他见上陆气氛凝重,护卫队员与派驻于此建城的基建队员多少有些紧张,便去求见李一挝与王启年。
这二人中,王启年为杨妙真指定的耽罗岛管家,他原是赵与莒亲卫,最忠诚不过了,又跟四娘子习得好骑术,故此才被派来。而李一挝则是负责管着炮台,只临时充作王启年副手的,待得耽罗岛防御之力充足后,便要回悬岛。听说陈昭华求见,这二人都极惊讶,因为他们属于护卫队这一片,与负责民事方面的陈昭华一向少有往来。
“请他来吧,据说这一年来,他在新移民中做得风声水起。”王启年道:“他既然求见,定是有事。”
“可惜审言还在流求,否则这些政务,哪需你我操心,我们只管应付高丽人便可。”李一挝苦笑道:“本以为高丽人没那么快反应,若是再过两个月,他们便是来了,这耽罗也被我们经营得固若金汤,可此时……恰好新移民又第一次以这耽罗为中转,事情竟然都凑到了一处!”
陈昭华见得二人,施过礼之后,他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二位可是为高丽人而担忧,我此来便是替二位解忧的!”
王启年与李一挝对望一眼,都觉得有些惊奇,这人话也说得特大了些。
“我在东海见着石抹官人,自他口中得知一事,二位听了,必将再无烦忧。”陈昭华笑道。
注1:蒙古太祖十四年(1219)六月,成吉思汗以花剌子模杀其使者为由,统兵二十万西征。
大宋金手指 第一零七章 慷慨赴死岂惧难
第一零七章 慷慨赴死岂惧难
赵与莒百无聊赖地抱着膝,端坐在床上,听着外头冬雨滴落的哒哒声。
韩妤仍在做着女红,神情专注,因为炉火烤得很暖的缘故,她解了外衣,露出发育得极好的身体曲线来。看着她,赵与莒忽然觉得极有成就感,他仿佛回到了后世,在玩一个著名的电脑游戏《美少女梦工场》二代,看着这小女孩儿在自己手中一天天长大,虽说或许未能成为公主,但只要健康幸福,那便心满意足。
不过在后世之时,自己可是想方设法也要达到“父嫁”的结局呢……
想到这里,赵与莒摇了摇头,心中苦笑,自己果然是在这深宫内殿之中憋得狠了,竟然能无聊得起如此念头,若是在郁樟山庄时,每日里手头上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哪有闲功夫去思忖这些。
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或许,自己用不着如此谨慎,也该同外头通通声气?
特别是刺客之事,若是给秦大石知晓了,他会不会惹出事端?不会,大石其人沉稳厚实,是那种绝不会中诱敌之计的人物,他或许少了些机变,但绝对踏实可靠。
只希望其余义学少年不要听着这件事情而过于激动了,这些年来,培养得他们确实绝对忠诚了,可这绝对忠诚也有副作用。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奴呢?”韩妤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活计,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家,心中先是一喜,但片刻之后便想到,这是自家主人一惯的发呆,又有些着恼,故此嗔道。她欢喜的时候,便如在郁樟山庄时一般,叫赵与莒官人,偶尔还会如小时一般称大郎,可若是心中恼了赵与莒,便会极郑重地唤他“殿下”了。赵与莒如今是沂王嗣子,唤一声殿下,也本是理所当然。
“咦?”赵与莒回过神来,自家脸先微微一红。
“殿下若是无聊了,在院子里转转,或者去看人打马球也是好的。”韩妤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整日呆在屋子里,连太阳都晒不着,人都快发霉了吧!”
“呃……”
外头正在下雨,无论是在院子里转或者打马球,皆是不现实之事,韩妤这般说话,分明是有些恼了。赵与莒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那我便去转转。”
“咦!”韩妤气得小脸通红,以主人之精明,岂有不明白她气话之理,这是在故意逗她。只是想得冬雨伤人,她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抓住赵与莒袖子:“殿下!”
见她那模样,赵与莒也不逗她了,微微一笑:“我方才在想咱们在庄子里的情形呢。”
这话让韩妤满腔怒意化为乌有,心中顿时甜得有如蜜一般。在郁樟山庄时,特别是自己自义学出来服侍主人的那三年,真正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自由自在天真烂漫,若不是主人时有头痛症状,韩妤简直就想永远处在那个时候。
只是幸福,一去便不再来了。
“若还是在庄中就好了……”幽幽叹息了一声,韩妤虽说读书不是义学少年中出众的,但心思谨慎却是在其中排得靠前,否则也不会被赵与莒挑来当自己的使女。她只是轻叹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这一声叹息却在赵与莒心中引起了共鸣,在山庄时候,他反倒可以放开手脚布局天下,无论是开拓流求,还是挖角漠北,每一步都是大手笔。如今呆在这王府之中,有如坐困囚笼,只能以调侃使女来打发时日,实在是无聊之至。
自家按着历史来当这个沂王嗣子,真是对的么?
见他又开始发呆,韩妤心中也一酸,赵与莒筹划大计,虽说从未对她全盘托出,但她这身边人自然能看得出一些来。在这王府之中,他真有如坐牢一般,自己一介女子,虽说跟着他学了不少本领,但最欢喜的还是在他身旁侍候着,可他不同,他是那海中蛟龙,越广阔之处,才越适合他。
两人相对无语,忽然听得外头有人禀报道:“嗣子殿下,史相公派人来了。”
赵与莒心中一惊,回过神后,他正了正衣冠,将衣衫全部穿好来,然后才出了门。
史弥远派来的人并不是余天锡,这让赵与莒心中更有些惊讶,那人带来的是史弥远手书的信件,却是邀他过府一叙的。信中没有提到史弥远邀他去做什么,只是请他在傍晚轻衣简从前去史府。赵与莒略一沉吟,又问了来人两句,来人口风却是极紧,只道万事不知。
“劳烦阁下回禀相公,我傍晚必到。”赵与莒只能道。
此时距傍晚时间还长,连午饭都未曾吃过,赵与莒回到房中凝神苦思,怎么也想不起会有何事。原本通过霍重城,他在史弥远府中也间接安插了眼线,只是这眼线安插得极是巧妙,便是眼线自己,也只道是霍重城商人想通过自己与丞相大人拉上关系,故此轻易不会动用。再加上他如今在王府中,为防着别人眼线,已经彻底断了与外界的往来,故此才会满心疑窦。
自穿越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遭遇如此情形,事情完全不在他把握之中。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他果然是轻衣简从,只带着伤势刚愈的龙十二与另外两个侍卫,乘着顶小轿,自偏门出了沂王府。这是两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离开沂王府,心中也多少有些欢喜,但一想到即将面对史弥远这权奸,他又不禁有些紧张。
“这权奸究竟为何要见我,还要我轻衣简从?”
既是轻衣简从,他进史府也就不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进的。史府门房早得了交待,闻说是沂王嗣子,立刻放行,他甚至连轿门都未下,便进了史府院子。下了轿之后,迎接他的仍然不是他熟悉的余天锡,而是一个瘦削的汉子,这汉子眉宇阴沉,赵与莒对他印象极深,因为他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当这汉子盯着他时,饶是他自诩镇定,却仍然禁不住毛骨悚然。
“嗣子请随小人来。”
那人的声音略带些沙哑,声调极稳定,仿佛不带丝毫感情。赵与莒看了龙十二一眼,倒觉得龙十二与那人在气质上有几分相象。
“尊驾贵姓大名,在相公府中为何司职?”赵与莒客气地问道。
那人却不理睬他的问题,伸手示意他请进,赵与莒只得跟在他身后进了跨院,龙十二想跟来,却被相府侍司拦住。
“你就在此处。”赵与莒吩咐了一声,然后又跟在那人身后前行,连着绕了几处弯路,转得他自家头都有些晕了,那人才停下指步,指着前面一处院子:“嗣子请进,相公在里候着。”
赵与莒闻言整了整衣冠,然后才迈步入院,才进得门,便听到史弥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嗣子在沂王府可是度日如年?”
赵与莒心中一寒,面上却不改颜色,循声转过去,发现史弥远着常服,正背着手站在长廊之端。赵与莒立刻长揖行礼:“贵诚见过史相公。”
“不敢当,不敢当!”史弥远避让了一下,伸手邀他过来,又重复道:“嗣子在王府中可是度日如年?”
“相公此言……”赵与莒面露迟疑之色,却没有立刻回答。
自他进了院子起,史弥远便一直盯着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始终如常,便是迟疑之色也不似作伪,这才大笑道:“前些时日那蠢贼闯入沂王府,倒教嗣子受惊了,本相一直想去探视,却苦于无暇,加之不知那刺客是谁指使,倒有些不好见嗣子呢。”
赵与莒默然倾听,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史弥远更是欢喜,又笑道:“那事让嗣子受惊了,许久都不曾出府,便是上朝也是托病,想来在府中憋闷坏了,知道古人所说度日如年之意吧?”
听他调侃自己,赵与莒既不着恼也不欢喜,只是正容道:“贵诚胆怯,让相公操心了。”
“哈哈,今日请嗣子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嗣子。”史弥远捋着胡须,说话时仍带着笑,只是这笑声却听得让赵与莒发寒。
“相公,有何喜事?”虽是如此,他还不得不应着史弥远之语。
“那刺客蠢贼的幕后指使已经查出来了。”史弥远收敛了笑容,淡淡地说道。
“哦?”赵与莒真正是又惊又喜了。
无论那刺客是谁派出的,有何理由,出于自身安危考虑,赵与莒都不同情与宽恕他。那一夜若不是龙十二舍身护主,自己被这个历史上不曾有过记载的刺客杀死,苦心经营布置了十年不知会为谁人做嫁衣,这还事小,若是这力挽国运改变人类历史的机会就此浪费,数百年间炎黄后裔都得在蛮族铁蹄之下遭受蹂躏,这才是他难以忍受的事情。故此,赵与莒是巴不得抓出那个刺客即其幕后指使,好解心头之患。
见赵与莒这发自内心的喜色,史弥远再度捋须。
“相公,不知是何人……”赵与莒略有些迟缓地问道,仿佛是小心翼翼一般。
“殿前司同正将,叫华岳的一个小辈,今科武状元。”史弥远冷冷地回答。
赵与莒心念飞转,他后世所知史书中,确实有这人,在叶绍翁所撰《四朝见闻录》中,将他比之陈亮,为人极是慷慨豪迈的,自己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何会遣人来刺杀自己?
见赵与莒一脸惊愕,史弥远第三度捋须。
赵与莒目光在他面上转了转,立刻想了起来,《宋史》中亦载有此事,说华岳密谋诛杀史弥远,事泄被捕。显然,华岳本意是要对付史弥远,只是因为自家是史弥远挑出的沂王嗣子,故此也成了他的目标!
但转念一想,赵与莒又觉得不对,华岳欲除史弥远,便是刺杀了自己,对他除史弥远又有何帮助?
赵与莒面上阴晴不定,沉默半晌无语,让史弥远微微皱起了眉:“嗣子莫非不想知道,那厮为何要遣人刺杀于你?”
“还请……还请相公指点。”赵与莒道。
史弥远微微眯起眼,然后轻鼓了一下掌,这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赵与莒却听得随着这一声鼓掌,有脚步声远去。他心中一动,若是有人以为这院中只有史弥远而意欲行刺,只怕兵刃尚未取出,便要陷入重围中了。
片刻之后,赵与莒听得什么东西被拖动的声音,又过了会儿,方才引他进来的那人领着两个侍卫,象是拖个包袱般,将一人拖到院中来。赵与莒仔细看那人,确认自己从不认识,再抬眼向史弥远望去,史弥远微微点头:“这便是那华岳了。”
华岳嘴中被破布塞着,身上遍体鳞伤,盯着史弥远时双目犹怀仇恨。听得史弥远与赵与莒说话,这才看了赵与莒一眼,旋即又转到史弥远身上。赵与莒毫不怀疑,若不是他被人按着,定然会扑到史弥远身上来。
“扯开他嘴里的布。”史弥远吩咐道。
那引赵与莒进来的人掏出华岳嘴中的布,华岳凝眉瞪着史弥远,呸的向他吐了一口唾沫,只是史弥远距他还有两丈,而且他又被打得没了力气,这口唾沫只吐出不到二尺。
“这位便是沂王嗣子殿下。”史弥远冷笑了声:“华子西,你指使刺客,谋害王子,却是为何?”
华岳咬牙切齿,又看了赵与莒一眼,那眼神中的不甘与仇恨,让赵与莒心神一颤。
自己在史书中得知,这位华岳是忠义慷慨的,可他却用这种眼光看自己,甚至指使刺客来刺杀自己!
见他不答话,史弥远微微眯眼:“本相与你可有怨仇?为何要密谋杀害本相?究竟是谁人指使于你?”
赵与莒闻言看了看史弥远,他这番话,岂不是在明知故问么,抓住这华岳,他只须遣人告知自己一声便可,为何要将自己邀来,见他问华岳这般无聊的问题?
“我与你无私怨。”出乎赵与莒与史弥远意料,华岳竟然开口了,想是见着有赵与莒在旁,他故此才出声:“我欲除你,乃为国尔!”
史弥远勃然大怒:“打!”
引赵与莒进来的那人当前一脚便将华岳踏住,脚踩在他头上,将他脸按入泥泞之中。赵与莒微微抿了一下嘴,他知道史弥远正在偷看自己,故此他脸上不但没有不忍之色,反而是痛快与仇恨。
“叭,叭!”
棍棒击打在华岳身上,华岳放声大骂,打得越凶,他便骂得越响,国贼权奸竖子之类的文骂尚嫌不足,接着甚至辱及史弥远父母。史弥远不为所动,引着赵与莒来到院中一座小亭里,邀他坐下后道:“嗣子,你可知此人身后为何人?”
赵与莒默然无语。
大宋金手指 第一零八章 休道高处不胜寒
第一零八章 休道高处不胜寒
亭子极是雅致,并无太多虚饰浮华,只不过一张石桌四只石凳,因为怕冷的缘故,石凳上都铺着棉布织就的垫子。赵与莒看着那垫子的花纹,便知道这棉布产自于流求。
不唯这布垫,便是史府用于饮酒的玻璃杯子,也是产自于流求。如今流求之物,在临安算得上风靡了。每日都有不少商贩赶往庆元府,为的便是购买新近自流求运来的海货。
正如后世一般,这些产自流求的物件,因为是飘洋过海运来的,故此被百姓们称为“洋货”。大宋民间,渐渐也对海外有一国名为流求有所耳闻,颇有不少人引经据典,辩论这流求究竟是《吴书》中所说的卫温所到之处,还是《隋史》中记载分为三国的琉虬。大宋官府,却对此没有多少兴趣,在官府看来,无论是流求还是琉虬,都是海外蛮荒之地,便有一二物产,也不过是为官府多了个税收来源罢了。
“嗣子勿忧,这位华岳虽是不曾招供,可从今日起嗣子便无须担忧有人刺杀了。”
对华岳的杖责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赵与莒听得华岳叫骂声微弱下去,然后无声无息。赵与莒默然无语,史弥远只当他在担心华岳背后之人,便微笑着劝解道。
“多谢相公为我除此隐患,只是……相公说这华岳是殿前司正将,如此杖杀,官家那里……”赵与莒慢慢地说道,然后看了史弥远一眼,让他发现自己眼神中的忧色:“不会引得官家责罚么?”
史弥远哈哈大笑起来,赵与莒这番做态,让他甚为满意,显然这位沂王嗣子之心,确实是向着自家这边的。
“官家圣明,自然不会为这等区区小事责罚于我。”史弥远笑定之后,极自负地道:“嗣子放心,好生做着且待来日吧。”
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应是对自己已经放心了。赵与莒略一沉吟,却还不敢大意,拱手向史弥远道:“史相公,前些时日托余先生向相公进言,请相公为我寻得一位老师之事,也不知相公意下……”
史弥远听他又提及此事,微微一笑道:“嗣子,此事本相会放在心中,嗣子之师,当简选天下名儒,必不教嗣子失望。”
二人又闲谈片刻,见着天色已晚,赵与莒便起身告辞,将赵与莒送至这小院门口时,史弥远象是刚刚想起来一般,“哦”了一声道:“嗣子在王府中觉得烦闷,本相备有薄礼一份,已经送至王府,嗣子若是无聊,倒可以细细把玩。”
听得这话,赵与莒心中一动,也不知这位史丞相给自己送的会是什么礼物。回到轿上,落下轿帘之后,他面色立刻阴沉起来。
史弥远将他唤来,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打死华岳的么?
这算是什么,示威还是示好,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那华岳是忠臣,只不过,不是他赵与莒的忠臣,他的死,赵与莒虽然觉得同情,却不会可惜。
当然更不会出语为他求情,若是出语为他求情,便是将自己摆到与史弥远对立的一面去,现在他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刻都得小心谨慎,只怕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回到沂王府之后,早有人来报,说是史相公送了礼物来。赵与莒回到自己院子去看,却发现史弥远送的竟然是大活人。
六个大活人,尽数是美女,一个个娇艳俏丽,此刻都屏息凝神,显然是在等待他这个沂王嗣子验看。韩妤正撇着嘴,虽不曾说话,可面上的神情,无论如何谈不上高兴。
“这是……”赵与莒皱起眉来。
“史相公送的好礼物,送来时说了,此六位各个身怀绝技,或善琴,或能棋,或会画,或长舞。”韩妤见赵与莒似乎并不是很高兴,便答话道。
“既是史相公送来的,那便留下吧。”赵与莒闷闷地说道,神色平淡,既不欢喜,也不惊讶。
史弥远曾给那位皇子赵竑也送过类似的礼物吧。
韩妤听得要收下这些“礼物”,心中多少有些芥蒂,忽然听得赵与莒道:“阿妤,这些人便由你照看着,平日衣食莫要怠慢,寻个院子将她们安置于一处,也免得寂寞。”
韩妤咬了咬唇,却不是难过,而是偷笑。赵与莒这话说得虽说慎重,看起来也是要善待这些“礼物”,但她自幼跟着赵与莒,自是知道他言下之意,所谓的“照看”,便是管束着。
她心思缜密,故此才会留在赵与莒身边,念头一转,便也猜出,赵与莒是信不大过这些人,故此才要与她们保持距离。
此事由她出头是最好的,若是赵与莒自家将这些“礼物”冷落,那必定会令送礼之人起疑,可若是赵与莒房内的使女侍妾做的,送礼之人只会以为此乃闺闱内哄,一笑置之吧。
故此,韩妤板起了脸,哼了一声,又白了赵与莒一眼。赵与莒心中微微一笑,韩妤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吞柔和的模样,如今扮起醋娘子来,倒也有三分神似。
“你们随我来!”韩妤让自家的声音显得更尖锐些,果然,那六位美女之中,倒有四位悄悄抬头望了她一眼。
将这六位“礼物”交与韩妤打发之后,赵与莒回到自己屋中,龙十二紧跟着进来,等候他的吩咐。赵与莒摇了摇头,做了个无事的手势,龙十二这才出去。
送走赵与莒之后,史弥远召来那个让赵与莒觉得极不自在之人,面沉如水,向他问道:“你见嗣子如何?”
“他似乎有些畏惧小人。”那人嘎嘎地怪笑了两声,在史弥远面前,他似乎有些放肆了。
“唔……”史弥远皱了皱眉,赵与莒若是不畏惧这人那才奇怪了。府中其余门客,便是与这人同在一处的,也没有谁不畏惧他,这人仿佛便是一条毒蛇,若不是自己,还真无人能制得住他。
他又想起赵与莒临行前提出的要寻个老师之语,对于赵与莒至今的表现,史弥远还算满意,不过若是通过给他寻着一个老师来进一步影响他,更符合史弥远之利。
脑中盘算了好一会儿,他想到一人来。
只是若简单地将这人寻来,且不说是否会遭至言官攻讦,便是此人自己,为了避嫌,只怕也会拒绝。
史弥远想到之人姓郑名清之,字德源,又字文叔,与史弥远一样,也是庆元府人士。其家与史家世代通好,史弥远之父史浩曾为郑清之之祖父郑覃做传,纪念他在金人攻破明州(即宁波)时不屈自沉的事迹,故此算起来,史家对郑家还有扬名青史之恩。
两家又多次联姻,关系比起客居于史家的余天锡还要亲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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