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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朱瞻墡是至德之王, 乃是带着两块奇功牌的嫡皇叔,而朱见济和朱见深两个皇嗣也是少露才能, 处事有度, 这就让大明皇帝有了一种大明宗室不是废物的错觉。
朱瞻墡和朱见深本就是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一笔的人物,朱见济是意外之喜。
经历了郑王朱瞻埈事后,大明皇帝终于收回了这种大明宗室只是缺少舞台不是废物的错觉,大明宗室九成九真的都是狗肉不上桌,烂泥不上墙。
朱瞻埈颇为喜悦,整个身形都有些欢脱,他转过头来说道:“周长史,回去之后就去教坊把偲偲姑娘接到府上来,一直到陛下离京不,一直到陛下回京,都不要打开王府大门,闭门谢客。”
“孤要及时行乐。”
朱瞻埈回到王府一甩自己的靴子,搓着手颇为期待的说着,吃喝玩乐他最擅长,治国理政,他就没搭那根儿筋。
周瑛将朱瞻埈的鞋子放好,就像十三年来, 每次做的那样。
他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朱瞻埈的背影,他已经来到王府将近十三年的时间,刚到王府的时候,朱瞻埈目无王法,这十三年的压制,朱瞻埈终于有了点人样。
如果说是熬鹰的话,这终于算是熬出来了。
朱瞻埈是亲王,不是畜生,熬这么一头鹰,困难重重。
“殿下,臣说过的话,殿下记住了吗?”周瑛就站在门口,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他今天要告别王府了。
朱瞻埈转过头来,看着周瑛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说了那么多,孤哪里知道是哪句?”
周瑛是个很冷清的人,他声音颇为清冷的说道:“不要作奸犯科,你就是大明最尊贵的亲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府中长史这番教师爷一般的口气,如果是十三年前,朱瞻埈早就暴跳如雷了,但此刻的朱瞻埈颇为郑重的点头说道:“记得。”
朱瞻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了几步,拉着周瑛颇为兴奋的说道:“走走走。最近孤寻了一位有名的国手,你不是最擅手谈吗?和这位国手手谈两局,让孤也开开眼。”
“记得就好。”周瑛稍微松了口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继续说道:“计省下挂了一个反腐厅殿下听说了没?都察院总宪贺章找臣去反腐厅任大使。”
朱瞻埈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个大染缸,若非周瑛这些年看着他,他早死八百回了。
就拿上次南衙造反来说,也不是没有人联系郑王府,朱瞻埈颇为心动意欲前往,若非周瑛腰剑架在朱瞻埈的脖子上,他朱瞻埈就去了,后来是的事实证明,陛下赢了。
“反腐厅,累死累活的,哪有王府带着舒服?”朱瞻埈自然不希望周瑛离开王府。
周瑛是个很冷清的人,并未多余的表情,脸上只有坚持。
朱瞻埈只能作罢,他故作轻松的大声说道:“到外面了,报我郑王府名号!孤罩着你!”
周瑛那张酷吏的脸,罕见的笑了笑,报他郑王的名号,还不如报他周瑛的名号有震慑力,谁不知他是个狠人?
“谢殿下抬爱,臣,告退了。”周瑛行礼,一句殿下一切安好,始终没有说出口,便走出了郑王府。
偲偲姑娘很快就被接到了王府,朱瞻埈就坐在王府门前,看都没看一眼,手里拿着马鞭,就那么坐着一整天都没说话。
朱瞻埈甚至想过是不是用手里的马鞭抽下人几下,闹一闹,周瑛就会回来管他了。
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朱瞻埈才终于放弃了闹事的打算,回府去了,他知道闹没用,那个管了他十三年的长史走了,日后王府上下都要靠他这个郑王了。
反腐清吏厅乃是由吏部左侍郎王翱上谏组建,挂在计省名下,这监察之务,本应该挂在都察院名下,但是王翱考虑到都察院的一贯表现,最后将反腐清吏厅挂在了计省名下。
贺章寻周瑛出仕,就是希望周瑛能在反腐厅爬的足够高,最后将反腐厅重新挂靠在都察院名下,名正,方能言顺。
周瑛离开后,就向着吏部而去,他是都察院介绍到反腐厅众人中的一个。
周瑛刚调任反腐厅就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忙碌之中,忙里偷闲的时候,周瑛还专门去了趟郑王府跟新的长史叮嘱了许多,又询问了一下郑王的情况才离去。
反腐厅的第一个大案,就是陕西行都司冒赈案。
陛下对冒赈案的批复只有一句话;不可因罚不及众姑息养奸。
反腐厅因为冒赈案,陷入了极度的忙碌之中。
而周瑛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前任陕西行都司巡抚、现任浙江巡抚陈祖辉,很可能是冒赈案的始作俑者。
整个陕西行都司的现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陈祖辉。
周瑛反复查验之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找到了王翱,将自己找到了的线索告诉了王翱。
王翱翻动着手中的题本,越看越是心惊,看了许久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冒赈案和此次常德、镇江、松江三府死七万众的瘟疫有关?”
一旦爆发瘟疫,朝廷必然镇抚,这是朝廷的义务。
之前廷议之时,手不漏财的沈翼一改常态颇为大方,但是要求军管才会拨发银钱,还问这钱国帑出了,能到百姓手里几分几毫!
沈翼是巡检地方的巡按御史,九年京察大计皆上上评入京,对地方那些猫腻门清儿,沈翼就曾经对地方官员做出过总结:官官袒护,举朝皆然。
周瑛点头说道:“我以为可以两案并查。”
“松江府集散天下货物,人员来往庞杂繁多,一旦瘟病散播,天下沸汤,不可不慎。”
王翱猛地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说道:“言之有理,我这就去见陛下,你随我一起。”
朱祁钰看完反腐厅的奏疏之后,深吸了口气厉声说道:“此事积弊已久,通省大小官员,无不染指有罪,两案并查,绝不姑息!”
“臣等领旨!”王翱和周瑛离开了聚贤阁,他们要的就是陛下绝不姑息的这句话。
这冒赈案和三府瘟疫之事,一旦有了牵连,那必然是惊天大案,查到谁头上都不足为奇。
朱祁钰待两人走后,不停的揉搓着眉心,他本以为三府瘟病之事,只是三府官员和地方士绅勾结的失察之罪,现在看来,其中的肮脏比朱祁钰想的要多得多。
而检举揭发冒赈案的状元郎柯潜,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柯潜本就是军生,心思极为缜密,屡次逃过了截杀、毒杀、构陷等诸事,并且上了一本奏疏。
柯潜以为陛下西扩大计,应当早做打算,比如改陕西行都司为甘肃,辖地为河西走廊,再设西域行都司,陕西行都司才能长治久安。
朱祁钰嘉纳良言,但是兹事体大,还需细细筹备,等到冒赈案尘埃落定之日,改制方可通行无碍。
而此时在松江府就地军管的松江巡抚李宾言,更是愁容满面。
他接到敕谕,立刻令巡检司封锁了长江口,并且禁止船舶停靠松江府、宁波市舶司,随后大军开始封锁松江府,一时间松江府内外,马蹄声阵阵。
往日的滚滚商队、遮天蔽日的船帆销声匿迹,甚至有传闻陛下要裁撤松江府市舶司,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疫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并不会出现王翱、周瑛担心的扩散之事。
“李巡抚不必挂怀,我等尽心竭力,必然不让瘟病散逸。”番都指挥马云颇为自信的说道。
这几日三府之地的疫病已经到了能够开坊门的时候,但是基于谨慎和保住官帽子的前提,还是决定在闭城月余。
李宾言眉头紧蹙,他并不是很担心疫病之事。
事实上,疫病之事已经过了时节,暂时关闭坊门半月足以让疫病之事彻底平息。
陛下想要他和李贤的人头以谢天下,怕不是那么容易。
“大明要从夏序转入秋序了。”李宾言似乎是对番都指挥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才是他担心的地方。
四时之序是李宾言第一个提出,法四时也是中原王朝文化之一,比如秋后问斩。
大明即将进入秋序,也是李宾言的一种悲观预期。
大明的新货币政策正在遭受最严峻的挑战。
钱荒和商贸活动的高速发展形成了巨大的冲突,小农经济到商品经济的蜕变过程需要经历阵痛,这个阵痛不是作用在大明百姓身上,就是作用在六合八荒之地之上。
商贸活动的频繁导致了钱荒更甚,雪上加霜。
按照大明盐铁会议的总结,天下百货应该随着大明新货币政策的推行慢慢涨价。
按大明每人每年五十枚铜板计算,大明每年应新发货币四十亿铜钱,但是陛下御制银币和景泰通宝每年折算新发货币已经超过了九十亿铜钱,这是百货涨价通胀的基础。
钱多货少,供小于求则通胀。
但是李宾言敏锐的发现,集散天下百货的松江府市舶司的物价已经整整三年没涨,反而跌了一些。
在走访之中,李宾言同样发现,盐引和小盐引,再次变成了货币的一种,而许多小的作坊因为钱荒,正在关门。
钱荒引起了一系列的三角债的问题,货币流通性也在逐步的降低。
京军强悍,边军卫所士气低迷军备松弛,而最为迫在眉睫的就是大明水师的恢复速度,根本跟不上大明海贸的发展速度。
在这两年,大明广州、福建、浙江、江苏等地,接连出现了大量的镖局,而这些镖局并不走陆镖,只走海镖。
镖局的船舶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商货,都是军备,一旦在海上遭遇海盗,镖船就会应战。
而各个镖局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剧烈,时有厮杀。
镖局的大量出现,就意味着大明水师压根就不够用。
考成法的高压之下,本就叫苦连天的官吏,开始寻找借力与地方士绅勾结,而反腐抓贪的深入,比如要求文武百官家眷不得营商的消息一出,更是一片哗然。
最让李宾言担心的就是大明皇帝始终担心的那个问题,南衙尚奢、竞奢之风糜烂,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尤其是最近一次扑买之上,为了一个高丽姬,斗富的两家,如同斗气一般,将高丽姬捧到了九万银币的高价。
尚奢、竞奢、斗富,让李宾言时常想到那个既不浪漫也不美好,把女子剁了做成羹上餐桌的魏晋南北朝。
经济、军事、政治、文化等等多方面的诸多预兆,无不预示着大明即将迎来一次全面的考验,也就是冬序。
凛冬将至。
大明的冬序时间有多长,造成的影响有多大,甚至大明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序,李宾言根本无法预料,他才如此的忧心忡忡。
番都指挥马云还以为李宾言在为疫病之事挨了陛下训斥而担忧,其实李宾言考虑的更加长远。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六百一十九章 投机,比谁更傻的游戏
这段时间,李宾言过得非常糟心,他虽然仰望星空,心怀宇宙,但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地面,向来脚踏实地做事,松江府从一个小小的渔村, 在他手里,逐渐变成了现在的繁华模样。
“陛下那边的申饬,你还好吧。”番都指挥马云看着一脸颓然兴致缺缺的李宾言低声问道。
李宾言听到这句话就是一阵挠头,他作为铁杆皇党,自从出京之后,那就是皇恩浩荡, 陛下对他恩赏不断,整个天下, 哪还有另外一人能够长佩永乐剑?
连天子缇骑都是办完差事回京交回永乐剑。
李宾言的永乐剑,陛下从不打算收回去。
皇恩浩荡,莫过如此。
“没事,是李某人办事不力。”李宾言用力的揉搓着眉心回答了一句,李宾言知道自己有负圣恩,陛下对他何其信任,可是他把差事给办砸了。
“浙江巡抚陈祖辉到了吗?”李宾言坐直了身子,他今天没出府衙,就是在等人,等待陈祖辉的到来。
千丝万缕看似不相干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陈祖辉,此人是前任陕西行都司的巡抚,冒赈案的始作俑者,很大概率也是这次三府瘟疫之事的幕后推手。
“看时间,应该是要到了。”马云低声说道。
没多久, 陈祖辉带着一干人等, 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松江府衙, 笑容满面的互相见礼,俯首说道:“李巡抚,当年京师一别,至今十二载,别来无恙。”
李宾言不言苟笑的说道:“陈巡抚多礼,坐。”
按官阶而言,李宾言和陈祖辉同阶,李宾言有天子圣眷,陈祖辉才会这般客客气气。
“仍记当年白马纵驰踏飞燕,李巡抚风姿不减当年。”陈祖辉打量着李宾言的模样,满是笑意。
陈祖辉和李宾言有同窗、同榜之谊,当年在国子监二人就是师出同门,拜在同一座师之下,而后一同中榜进士及第,谢师宴后,同榜携游,倒是一段佳话。
李宾言抿了口茶,带着三分笑意,似乎回忆起了当初的时光,他笑着说道:“当年周家小姐,现在早已嫁做人妇,临到了, 咱们俩都没捞着。”
“哈哈哈!”陈祖辉听完一愣,随即大笑,久别重逢的那种疏远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年两个人为了这个周家小姐,还顶过一段时间的牛,可是后来两人都被外放出京为官,这段感情不了了之,再闻讯,已物是人非事事休,周家小姐已经嫁做人妇。
李宾言在京师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木讷,甚至有些口直心快憨直之人,可自从出京巡抚山东至今,李宾言已经变得十分圆滑。
三两句话,两人叙旧,一顿互相吹捧,气氛变得热络了起来,知道的这两個人十二年未曾见面联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挚友闲谈。
李宾言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退下,似乎是要好好跟陈祖辉叙叙旧一般。
“听说陈巡抚这些年可是发达了,出入仆从数十人,拉扯的都是西域的宝马,材女乐三千人,钟石丝竹之音不绝,当着好生快活。”李宾言颇为羡慕的说道,只是眼底那一抹微不可查的厌恶,始终无法抹去。
李宾言这种一反常态,是因为他在钓鱼。
作为景泰朝的臣子,喜欢钓鱼是很合理的,正如踢足球带扳手一样合理。
陛下时常钓不到鱼,不代表臣子们钓不到,相反,于谦、李宾言、李贤等人,鱼获颇丰。
陈祖辉一听再笑摇头说道:“哪里哪里,都是些许谣言,倒是听闻李巡抚这些年,飞黄腾达,这松江府可是万人垂涎的宝地,李巡抚这是捞着了。”
李宾言的表情非常遗憾,又有些欲言又止的试探性的说道:“老子云:少则得,多则惑。”
“入宝山而空回,还不如不入。”
“尤其是在这松江府,集散天下百货,空羡,空羡也。”
若说演技,李宾言这些年锻炼的可谓是炉火纯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基本。
那种身在宝山却没有能力摸到宝贝的遗憾、落寞以及懊恼,那种对奢靡向往而不得的不甘心,在李宾言的眼神和表情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宾言低声继续说道:“陈兄素知我这秉性,事事畏首畏尾,胆小怕事,听闻司务说陈兄生财有道,本来打算亲自拜访,可是这疫病闹得,陛下的申饬也到了,这就借着公务之名,冒昧的请陈兄过来。”
李宾言的话突出了一个憨直。
哪里有把搞钱摊到明面上说的?
可偏偏李宾言就这么直说了。
陈祖辉有些措手不及,满是茫然,这里可是松江府衙门,哪有大声密谋的?
李宾言的性情和当初在京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么不知分寸,还是那么的口不择言,传闻之中李宾言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似乎名不副实。
当初当着陛下的面,李宾言每次说话都是那丑角一样,让人贻笑大方,现在看,依旧如此。
不过是乘风起的憨直蠢猪罢了,陈祖辉如是想。
“唐突了,唐突了,陈兄喝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宾言一脸讪笑,带着几分尴尬,似乎是因为心直口快有些懊恼,像是说完了才发现不该在府衙说这样的话。
府衙叙话之后,李宾言就开始招待陈祖辉,这推杯换盏之间,二人忆往昔,诉苦楚,没过多久就开始称兄道弟。
李宾言摇晃着酒杯,满脸苦楚的说道:“千里做官,本就困苦,又为了几许银两,忙忙碌碌。”
“这不是前几日家里堂弟成婚,我这个当哥哥的就随了五两银子,哪成想,家里的婆娘回来就跟我大吵大闹。”
“说我是京官三品,巡抚地方的大员,大权在握,家里人只当我当了天大的官儿,随份子居然只给五两,脸面都丢尽了。”
陈祖辉稍微喝的有点舌头大了,这酒桌上人来人往,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陈祖辉拍了拍李宾言的肩膀说道:“不就是些银钱吗?我有个法子。”
“哦?”李宾言不轻不重接话,让已经有了强烈表现欲的陈祖辉继续表演下去。
该配合表演的时候,李宾言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陈祖辉一伸手指向了窗外明月,手指又绕了个大圈子,兜兜转转的回到了酒桌子上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眼下三府瘟疫,病死者众,就是最好的机会。”
上钩了。
李宾言却一脸不信的说道:“为这事儿,我可是挨了陛下的训斥!这瘟疫之事,哪里有发财的机会?兄台诓我!喝酒!”
陈祖辉一拍桌子说道:“贤弟!你不信我!”
这钓鱼的时候,鱼咬钩之前,都会试探几下,若这个时候大力起杆,那多半是钓不出大鱼,而且钓鱼最重要的就是打窝,眼下这窝已经全数打好,大鱼已经开始试探。
李宾言和陈祖辉一直喝到了子时,这才散场,等到陈祖辉离去之后,李宾言依旧是酒气熏天,可是歪歪斜斜的身子已经完全站直。
一名带着面甲的天子缇骑走出了阴影,来到了李宾言的身后,等待着李宾言的命令。
李宾言负手而立,看着天空圆月,想到了当初初到济南府,也是这样的月色,他也是喝的酒气熏天,下了楼,把山东官场的蛀虫,大大小小一锅端了。
“抓人吧,弄清楚了。”李宾言带着几分迷茫的说道。
今日往昔,并无不同。
这天下的贪官污吏,跟抓不尽一样,已经整整五年了,还是如此。
李宾言有时候也在想,陛下、于少保还有他自己,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儿,到底有没有意义。
“李巡抚,径直向前。”天子缇骑站在李宾言的身后,感受到了李宾言的失落,便开口劝了一句。
声音透过了面甲有些浑厚和含糊,一句话说完,天子缇骑也没等回应,就带着一众缇骑,奔着陈祖辉的馆驿而去。
缇骑就是钓鱼鱼过程中,最后收网的网兜。
李宾言向着自己的官邸而去,走了几步,身形有些失落和迷茫,突然驻足高声说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说完,这个有些失落的人影,便再次站直了身子,身形再次挺拔起来,向着黑暗中走去。
陈祖辉被抓的时候,依旧是酗酒状态,迷迷瞪瞪中,他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嘴里还塞着奇臭无比的袜子。
再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牢房里的天窗,他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异地抓捕,还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被憨直的李宾言给演了!
怎么能信了那个带着永乐剑的家伙,还是那个憨直的模样!
李宾言的憨直本来是他的本色,能在新货币政策推行之初,就说出让势要豪右一起铸钱的他,本色出演,把陈祖辉玩的团团转。
三府之地的布局已经全部设好,只需要按照过往在陕西行都司冒赈那般,侵监豪取便是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陛下突然下旨军管,打了陈祖辉一个措手不及,陈祖辉担心东窗事发,便来到了松江府。
本来还是无从下手,忧心忡忡,李宾言的样子似乎是个突破口,陈祖辉才多说了两句,看能不能把这松江巡抚拉下水。
喝了几杯马尿,说了几句胡话,落水的只有他自己。
“陛下这四格良言画,劝不了该死鬼。”李宾言手中握着一份邸报,上面是陛下前几日画的四格讽刺漫画,在民间这叫良言画。
正如陛下画的雪球一样,到了陈祖辉这个份上,他的背后站着无数的推手,他面前的雪球已经滚到了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地步。
“费亦应呢?!”一声震怒的咆哮声从房门外传来,徐承宗气冲冲的冲进了松江府府衙,怒不可遏的大声喊着:“他想死,不要拉上老子!”
魏国公徐承宗闯进了衙门,拿起了茶壶就牛饮了一番,才气喘吁吁的坐下,余怒未消,眼睛通红想杀人。
“陛下恩宥,并未处罚费亦应,昨天就给放了,这会儿仍在松江府。”李宾言示意司务再续一壶茶,颇为轻松的问道:“这费亦应又怎么惹到你了?”
徐承宗骂骂咧咧的喊道:“这狗东西干的好事,他搞的那个什么拆股认筹捅了个大篓子,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他死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连累老子!”
徐承宗将事情全须全尾的说了出来。
拆股认筹不是问题,海贸再起,本就需要合力,拆股认筹这种合力对海贸是有很大的积极作用。
李宾言越听眉头越皱,最后在额头上拧出一个山字来,他的预感终于到了应验的时候。
“你知道翻了多少倍吗?最低的三倍,最高的十三倍!要死了,要死了!”徐承宗颇为不耐烦的说着,又把一壶凉茶牛饮干净,才满是希冀的说道:“李巡抚,想想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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