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朱文圭一个蒙昧之人,不批复也不能办。
所以,这件事就非常的离谱。
胡濙从小黄门手中接过了一本奏疏,看了许久,才笑着说道:“还有这等奇闻,二位,这景泰年间的《藩国仪注》,还是拿回去好好研读一番吧。”
两个小黄门,拿来了两卷书,递给了两位使臣。
“拿着吧。”胡濙叹息,大明无论是这朝纲还是礼法,怎么传到藩国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两位使臣无奈,接过了《藩国仪注》退下了。
“宣鞑靼使臣觐见!”兴安高声喊道,太监们传了下去。
三道净鞭甩响,脱古拉着小王子马可上殿,刚进殿,就毕恭毕敬在门前开始行三拜五叩。
脱古依旧是当初的汉人打扮,他在鞑靼部就这个打扮,批右衽,马可也是一个打扮。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脱古和马可的礼节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朱祁钰点头说道:“平身。”
“谢陛下。”脱古和马可站起身来,马可这个小王子显然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觐见。
“小王子今年十岁了吧。”朱祁钰看着马可笑着问道。
马可又往脱古的背后躲了躲,但还是高声回答:“陛下垂怜,臣今年十岁了。”
这次鞑靼部又送了不少的马匹,他们也请大皇帝圣旨,不过内容不同。
脱古痛心疾首的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臣请陛下申饬下只贪银币虚财的鞑靼王吧!”
“他们实在是太可恨了!”
脱古痛心疾首的痛骂鞑靼王不恤民力,到了宣府贡市,只拿银币,不买货物,导致现在草原上的百姓,只能用牛羊皮做的袋子煮肉吃,还没有盐。
朱祁钰也非常悲痛的说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朕想看到的。”
金濂、王直、胡濙、于谦等众多臣子,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睡着了。
都是打瞌睡的高手。
陛下没料到,但是群臣们料到了!
那陛下到底料到没料到呢?
陛下金口玉言,说自己没料到,那自然是没料到。
朱祁钰继续悲痛的说道:“大明用银币,朕以为,既然鞑靼部和兀良哈部恭顺,也一视同仁,却没想到,今天居然酿成了这副景象啊。”
“但是脱古,朕问你,你觉得朕申饬有用吗?”
“你的父亲脱脱不花用刀逼着他们,他们都视若罔闻,朕一道不痛不痒的圣旨,又有何用?”
“草原毕竟不比大明啊。”
脱古看陛下终于松口了,俯首说道:“陛下,臣不要金织罗衣、彩表、彩币、钞,只求一封申饬圣旨,还请陛下体恤草原百姓,那也是陛下的臣民啊。”
脱古这话说的没错,草原的百姓,自从永乐册封了草原诸王之后,的确算是皇帝的臣民。
但他们不是大明的臣民,这中间是有区别的。
朱祁钰点头说道:“既然鞑靼部如此悬切,朕就申饬一番吧。”
“但是有言在先,不管用,朕也无计可施,朕大军刚从南衙平叛,实在是无力进剿。”
朱祁钰这意思很明确,圣旨可以给,但是后面的事,不归大明管,别想着用鞑靼王违抗圣命,请求大军进剿。
今天朱祁钰是这个理由,日后若是脱古请旨出兵,朱祁钰还是这个理由,想用名声绑架他这个皇帝,门都没有。
朱祁钰,不图虚名。
显然脱古很了解陛下的做事风格,也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面色大喜的俯首说道:“陛下圣恩,臣没齿难忘,今世为陛下牵马坠蹬,往世结草衔环,以报圣恩。”
显然大明皇帝对自己在草原的影响力,还是低估了。
这圣旨有用吗?当然有用!
没用,几次三番,脱脱不花和脱古反复请旨?
脱脱不花拿着这封圣旨,狐假虎威,就可以定策了,至少三成以上互市得银币,必须兑换物资。
这样一来,他们草原的日子至少能维持一些。
没有这封圣旨,脱脱不花连召开鞑靼王定策都有些困难。
脱脱不花和脱古都知道有用所以才反复请旨。
“兴安,将圣旨给他们二人吧。”朱祁钰点头说道。
圣旨早就拟好了,一如当初朱棣申斥诸多鞑靼王,只要永乐通宝,天怒人怨。
“宣倭国使节觐见!”兴安大声喊道。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九十二章 逆子就是逆子,甚至不肯叫一声君父
当忠犬变成了野狗,就会变成流浪犬。
这个道理,朝鲜也懂,但是他们看到大明势弱立刻动起了歪心思。
朝鲜自比忠犬,他们骂倭国是逆子了。
倭寇自元朝起,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祸患,随着最初的倭寇抢劫海漕粮船开始,不断升级到今天,大明内鬼主导,倭寇徒有虚名,最终成为心腹大患。
逆子,是朝鲜对倭国的中肯评价。
细川胜元丝毫不恭敬的走进了大殿,不情不愿的行了个拜礼,随后用倭国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然后细川胜元才用大明官话见礼,大声说道:“日本国使臣,拜见陛下。”
“朕还以为你不打算跪了呢。”朱祁钰直接揭破了细川胜元的老底。
这么有骨气,别来大明朝贡,别跪呀,看朕杀不杀你就完事了。
明明要朝贡,明明要跪,明明要用大明官话,却始终有一种我被逼无奈,不得不为的模样,惺惺作态。
不情不愿,断了邦交便是,看大明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细川胜元稍微一琢磨,立刻脸色通红了起来。
他死要面子,被皇帝一句话戳破,颜面尽失。
朱祁钰也不让他平身,不是不想跪吗?
那就跪着奏对吧。
大明朝对跪礼有着严格的规定,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礼部尚书胡濙该站出来提醒一下陛下,让人平身。
但是装糊涂的师爷们,一个个都当没发现陛下有礼仪上的问题。
有问题吗?谁觉得有问题谁去说,反正胡濙认为没问题。
“使臣请圣恩,以银币兑付。”细川胜元也不理会了自己不能平身的事儿了,赶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杨善面色立刻垮了下来,站了出来说道:“已经定了宝钞兑付,你这番又说,两面三刀,反反复复,小人也。”
杨善是个士大夫,他完全没想到倭国使臣如此不要脸,好歹是一国使臣,如此出尔反尔?
杨善再一次肯定了人面兽心这个词的具体意思。
细川胜元痛苦的大声疾呼:“陛下啊,倭国贫寒,若是以宝钞兑付,恐有生灵倒悬之危。”
“跟朕有什么关系?”朱祁钰四平八稳的问道。
“啊?”
细川胜元完全没料到皇帝会这么说,赶忙俯首说道:“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乃是永乐年间册封的日本国王,有金印勘合为证,日本国的百姓,也是陛下的百姓啊!”
“你这八世将军源义政,也没请圣旨册封吧?”朱祁钰反问道。
永乐年间的确是册封了,但是现在可没册封,倭国不恭顺,怪大明皇帝不拿倭国人当人看?
胡濙深吸了口气,陛下这几句话,说的很快,却是一刀刀的捅穿了这倭使的心。
足利义政,在大明应该被叫做源义政,因为室町幕府是源氏。
“臣作为日本国使,这不是来请册封圣旨了吗?”细川胜元赶忙回答道。
朱祁钰笑着问道:“你请旨,朕就给你啊,朝鲜朕都没给呢,下次再说吧。”
这番话一说,立刻就有些年轻人绷不住了,虽然有纠仪官在,不敢笑出声,但还是用力的瞪着眼,让自己不要失仪。
大明的藩属国,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但不是大明的臣子。
但是朱祁钰首先是大明的皇帝,其次才是诸多藩属国的宗主,四海一统之大君。
朱祁钰心里有逼数,未曾有天下无敌的水师坐镇,这群畏威而不怀德的家伙,都是豺狼虎豹。
只有水师真的能够攻破他们的京都的时候,他们才会俯首帖耳。
“陛下,臣献上日本国少女一百人。”细川胜元摆出了自己的条件。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倭国使臣,你觉得朕缺女人?还是觉得你们倭国女人比大明女人好看?”
终于有人绷不住笑出声来,奉天殿上,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陛下现在像什么?像大明的皇帝。
大明皇帝起于淮右布衣,当初有朝臣忽悠朱元璋,让朱元璋攀附朱熹,好歹那也是名人。
认祖归宗这种事也不少见。
比如李唐的老子,就被追认为了祖宗,比如匈奴人刘渊就追认了蜀汉皇帝刘禅为祖宗。
但是朱元璋登基诏书咋说来着?
朕本淮右布衣。
这一句话,就说他朱元璋不是什么天生圣人,这一句话,奠定了大明近三百年的格局。
斗斛、权衡、印玺、仁义,都是淮右布衣。
大明的皇帝喜欢用俗字俗语去下圣旨,是为了让百姓们也都听懂,而不是把朝廷归朝廷,乡绅归乡绅。
大明皇帝跟朝臣们吵架时,也喜欢用俗字俗语,虽然不会开口成脏,但是也是很接地气。
所以所有人都在笑,因为陛下现在真的很像大明皇帝,朴实无华的吵一架。
但是细川胜元显然不懂群臣们的笑点,一脸的迷茫。
这句话有那么好笑吗?!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人最可悲的莫过于此,都成笑料了,还不知道为什么被当成笑料。
胡濙四十年的常青树,都是面带微笑摇头,大明朝堂现在很有趣。
太祖高皇帝,洪武年间,就喜欢跟人吵。
夏伯启叔侄断指不肯出仕,朱元璋就把人拉到了应天府,当着面跟他们掰扯他们为什么该死。
孔克坚三请方至,朱元璋就跟他吵,然后把衍圣公的位置,给了孔克坚他儿子。
太宗文皇帝也喜欢跟人吵,比如跟胡广吵,建文朝修的明太祖实录里面,有很多建文文人对太祖高皇帝的抹黑,是真的抹黑,比如类似于一雁之地屠城之类的。
文皇帝都是逐字逐句的跟胡广掰扯,就这这般吵法,我不管你有没有理,反正我就是得吵赢了。
文皇帝修明太祖实录的时候,就一个核心:你不能骂我爹,你骂我爹我就杀了你。
胡濙感触最深,上一次皇帝这么诡辩还是在上一次…永乐年间,征伐安南的时候了。
伴随着兴文匽武的大势所趋,大明还有一股暗流,就是将皇帝神化,就是制造类似于稽戾王那般朕与凡殊的风力。
这股暗流风力,让皇帝越来越不像人,反而像神仙。
神仙在人间是个什么模样?
庙里的泥胎雕像。
这种塑造是错误的,大明朝立国就不是神仙,更不是祖上阔绰,大明皇室就是起于布衣黔首,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这种朕与凡殊的塑造,和皇帝掌管天下公器,天下为私,陛下执公,是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曲解。
胡濙是擅长洗地不假,但是在大势面前,他也只能洗地罢了。
细川胜元完全不懂,他俯首帖耳的说道:“还请陛下垂怜日本国百姓。”
逆子就是逆子,甚至不肯叫一声君父。
朱祁钰摇头说道:“朕乏了,你且回去吧。”
朝鲜不想当忠犬,想当野狗,朱祁钰看在朝鲜做了七十余年的忠犬的面子上,给了他们一个当回忠犬的机会。
但是倭国,朱祁钰完全就没给机会了。
授勋、大阅、接见使臣,很耗费精力,朱祁钰还有很多事要做,跟着倭使没什么好多说的。
群臣俯首说道:“恭送陛下。”
朱祁钰站起身来,和群臣一起走向了奉天殿外。
杨善低声说道:“陛下,细川胜元只是副使,正使见不见啊?”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那个日野富子才是正使?”
“是。”杨善赶忙俯首说道,世代联姻,室町幕府的主人,不仅仅是征夷大将军,还有这世袭罔替的大将军正室。
中原王朝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
比如离家出走的隋文帝杨坚,不就是因为孤独皇后杀了他小妾,他没什么办法,就离家出走了吗?
这种世袭罔替的联姻,其实在宋代也有。
只不过从一家一户,变成了开封府的军头罢了。
宋朝的皇后不同于大明的皇后,宋朝的皇后背后都是各种豪门。
而且宋朝也是太后临朝称制最多的朝代,两代共有十名太后临朝称制。
北宋南宋,一笔写不出两个宋来。
这些太后们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废除前任皇帝的新法,全面恢复旧制。
比如支持司马光全面废除新法的曹太后、高太后。
慈宁宫里的那位孙太后,若是到了宋朝的年月,抓着朱见深临朝称制也未尝不可。
可是大明就是大明。
朱祁钰停下了脚步说道:“答应市舶行钞法的是不是这个正使?”
杨善俯首说道:“是。”
“国事啊,那见见吧。”朱祁钰点头说道:“到奉天殿的偏殿接见吧。”
胡濙、于谦、杨善三人列班。
朱祁钰也没闲着,和胡濙于谦讨论了下关于南直隶拆分之事,李贤做得很好,超出了朱祁钰的预料。
但是朱祁钰也很担心,李贤能不能命硬到活着回来。
陈镒请旨前往南直隶,做两省二府总提学官,亲自坐镇拆分南直隶关于拆解南直隶仕林之事。
陈镒不是找了半朝的文武反对拆分吗?为何做了拆分南直隶的急先锋呢?
因为陈镒和陛下一样,都是想开个窗,但是南直隶那帮人,想把屋顶给掀了!
李贤真的死了,陛下肯定在心里拧出一个死疙瘩来!
山东的教训还不够吗?非要陛下提兵百万,南下杀的血流成河才罢休?
到时候南直隶所有十四府,更没有好日子过!
只不过朱祁钰没让陈镒去,李贤在就够了。
朱祁钰开口说道:“朕天天被骂作是亡国之君,骂就骂了,朕不在意。”
“朕就是想告诉朝臣们,朕广开言路,良言嘉纳之。”
“陈镒联合近半数的出身南直隶的官僚朝天阙,他们是按照规矩来,一直等到朕回京,坐在了奉天殿上,才开口说,朕不会怪罪他们。”
最近朝中有不少人都盯上了陈镒总宪的位置,朱祁钰是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打算处罚陈镒。
正常流程,正常奏对,也没有多少私利,也是为了国事,朱祁钰直接拆分的步子本来就迈大了,还不让朝臣说吗?
陈镒可是十分懂如何捧杀皇帝的,只不过在张秋治水之后,陈镒就变了副模样罢了。
“缙绅追租之凶狠,甚至逼得陈镒、徐有贞动刀子杀人,可想而知,当时把他们逼到了什么份上了。”朱祁钰感慨万千的说道。
“但凡是有良知的人,看到决口淹没田亩,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莫不动容。”于谦满是笑意。
他巡抚地方十九年,每天都能见到。
那时候,朝堂乌云蔽日,地方互相勾结,根本无法治理。
于谦低声说道:“陛下,《韩非子》曰: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翰林院的翰林,的确是饱读诗书,但是他们直入秘阁,起于京官,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去地方历练,再入文渊阁?”
胡濙十分赞同的说道:“臣以为于少保所言有理,这文渊阁理政,却不知轻重,镜花水月,全靠臆想着实不行。”
朱祁钰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翰林们不愿意去啊,这次贵州,朕把皇叔都派出去了,一共二十个举人肯一同前往。”
于谦认真的说道:“那就不让他们入文渊阁,更不让他们起京官,就在翰林院读一辈子吧!”
胡濙经过了半刻钟的思虑,他盘算了下当初建立文渊阁至今的种种,俯首说道:“陛下,臣同意于少保说的,不愿意去,就强摁着他们去。”
“贵州的确苦寒,但是若是其余之地,也不肯去,那就读一辈子书吧。”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
翰林即便是到了地方,那也是推官起步,大明的推官,管理一府之地推勾狱讼之事,乃是各府知府佐贰官,正七品官。
一府之地的刑名之事,都归他们管,哪里会受苦?
就这还不愿意去!
从推官的位置上起,最后成为大明柱石朝臣的也有很多,比如苏州府推官、鞑清的噩梦、官至太子太保,从一品的袁可立。
鞑清恨袁可立恨到什么地步?专门为袁可立兴了一场文字狱的大案。
“陛下,倭国正使已经在殿外候着了。”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禀报道。
“宣。”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九十三章 陛下更喜欢大明女子
朱祁钰看到了这个日野富子,就立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脸上糊了一成厚重的粉,白花花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不知道还以为是从那口井里爬出来的!
日野富子行礼,开口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祁钰猛地瞪大了眼睛,往后坐了坐说道:“兴安,你先带正使下去洗个脸刷个牙!知道是个人,不知道还以为是鬼呢!”
得亏朱祁钰是个成年人,这小孩子见了,还不做噩梦?
因为日野富子居然是额头上点着两个黑斑,白面黑牙!
跟鬼一模一样了!
朱祁钰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审美,拿起自己的水杯,连续喝了好几口,才算是按下了内心那种烦躁。
这种妆容太诡异,以至于朱祁钰的内心非常的狂躁。
“这什么妆容,吓死个人!”朱祁钰依旧是一阵阵的恶寒。
“诶…”日野富子被拖走了,兴安让宫里的老宫女,把她上下里里外外洗干净,换了身大明的衣服。
胡濙见过倭国使臣,笑着说道:“人家就这个风俗。”
“额头上的黑斑,叫引笑眉,为了喜怒不形于色,会把眉毛全部拔掉,在额头上点黑斑,白面则是可以彰显自己的身份,黑齿…臣无能,不知道为何。”
胡濙如果真的想知道,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儿,他只是懒得知道罢了。
“陛下没让细川胜元抬头,如果抬头也是这般打扮。”胡濙解释道。
朱祁钰打了个哆嗦,这得成宿成宿的做噩梦啊。
没过多久,日野富子就再次走了进来,换个正常打扮,立刻顺眼多了。
唇红齿白,牙齿一看就是经常刷,完全没有刚才那种黑牙的恐怖了。
卸了妆,比化妆强多了。
“惊扰圣驾,妾身惶恐。”日野富子惶恐不安,她面圣是打算利用自己有婚约的身份,看能不能搏一搏,在大明皇帝这里度个种之类的。
有的男人,就好这一口。
日野家和室町幕府的确是时代通婚,一个大明皇帝的龙子,比和室町幕府通婚要高贵的多了。
但是显然,她想都别想了,刚一见面就吓到了陛下。
“日本国撮尔小国,莽荒不视教化,还请陛下恕罪。”日野富子再拜。
朱祁钰摇头说道:“我大明虽然尊各方风俗,但是在大明,不要再做这种打扮了,好好的一个人,非要打扮成鬼模样,吓到孩子怎么办。”
朱祁钰也没让日野富子平身,他继续开口说道:“朕给了你们大明宝钞样钞,可曾看过?”
日野富子再拜,赶忙说道:“妾身看过了,正是因为看过了,所以才同意了陛下钞法。”
朱祁钰点头说道:“新钞和旧钞不同,无论是材质,还是防伪亦或者精美,都远超旧钞,而且轻便,方便使用,方便管理不是?”
日野富子再拜,轻声问道:“新钞这么好,陛下为何不在大明用呢?”
胡濙一愣,这日野富子的嘴皮子功夫,可比细川胜元厉害多了。
朱祁钰却是满不在意的说道:“两国各有不同,大明地大物博,行钱法方便南北使用,倭国撮尔小国,钞法可用了。”
日野富子再拜,无奈的说道:“陛下高见。”
地大物博才行钞法,才有利于商贸,皇帝这显然是在胡说了。
跟大明皇帝胡搅蛮缠,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朱祁钰一直觉得怪异,他终于找到了怪异的点儿,说道:“你能不能别说一句话,拜一次啊!”
“这不是天朝上国的礼仪吗?”日野富子还想再拜,生生的止住了。
朱祁钰满是疑惑的说道:“谁跟你说的?天朝上国,回话说一句,就得磕一次头的?”
“胡尚书?还是杨卿?”
胡濙摇头看向了杨善,杨善再摇头,看向了日野富子。
日野富子稍显呆滞,低声说道:“我父亲这么说的。”
“行了别磕了,跪坐吧。”朱祁钰无奈了,这跟个捣蒜锤子一样,说一句,磕一个头,实在是吊诡万分。
朱祁钰继续说道:“就是钞法再差,你们倭国也造不出一样的,至少十年内,根本无法仿制,所以,钞法也好,钱法也罢,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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