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YY的劣迹
 许宁点了点头:“章先生的教诲,一定铭记在心。”
 章秋桐看他兴致不高,又见两人即将走到会议大厅,怕不能再嘱咐下去,就连忙抓住了许宁的手。
 许宁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
 “你得知道。”章秋桐直直望向他,“这次会议,不是你一个人在奋战。即便你走在前头,后面还有无数人替你遮风挡雨。”
 章秋桐比许宁连长十九岁,已经四十好几的他,手掌已经不复年轻人的细腻,而是粗糙、干燥,犹如砂纸。然而这样的手用力地握住许宁,却将它的温度稳稳地传递过来。
 许宁心下微暖,轻声道:
 “我知道。”
 两人踏进了会议大厅,便不再小声私语。
 而许宁,也在这一场几乎涵盖了现今全国所有势力的会议中,见到了许多熟人。
 作为上海工人代表的廖庭风老先生向他点头示意,而难得令许宁感到惊喜的是,李默竟然也跟在他身边。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看到许宁,就站立不住地张望过来,不过因为现在不方便说话,两人也没有叙旧。
 李默竟然是去了廖老先生那边吗?
 许宁心想这也很适合他,他现在过得也不错。
 而在李默与廖庭风之后,他又见到了两位熟人——张习文,以及跟在他身后士官旁边的金碧辉。
 “元谧。”
 不顾周围人神色诧异的打量,张习文主动走了过来。
 “我……”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吐不出半个字。
 许宁仔细打量着这个认识十年的曾经的旧友,发现张习文发梢竟然染上了一层白霜,嘴角也挂上了许多细纹。
 原来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么?
 那个意气风发冲进土匪窝的少年,那个单枪匹马在杀手中救下他的青年。现在已经是一脸风霜,似乎刀风剑雨磨灭了他所有的棱角,让他圆润地融入世间,却也不再那么熠熠生辉。
 “张三少。”
 许宁却没有开口称呼他的名字,而是生疏地唤着他的身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金陵一别,许久未见。”
 张习文眉头轻轻蹙起,点着这样疏离的许宁感到陌生,然而想到这一段时期来发生的事,竟也觉得这陌生是不可避免的。或许当年,那两个在土匪窝里初遇的少年也从未想过,路途疏远,竟然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开了口。
 “原来许先生和三少也是旧识。”
 金碧辉微微一笑,□□两人的谈话,意有所指道:“许先生左右逢源,人脉之广真是让人钦佩。”
 在她旁边,被她挽着手的中年军官哼笑一声,眼中露出不屑。
 “满清遗狗,当然懂得四处讨好人了。”
 张习文脸色一变,正要怒瞪回去,对方却已经抢先道:“三少别只顾着叙旧,忘了大帅这次吩咐我们的任务。”
 听见这句话,张习文只能握了握拳,将怒气忍了下去。
 “会议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场。”
 许宁看着当年飞扬跋扈的张习文,如今竟然也学会了忍耐,不由感到些微吃惊。而且看到金碧辉竟然又出现在这里,他不免感到吃惊。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吗?
 这时候,廖庭风走过来与他道:“那个中年军官是张作霖身边的得力下属。这次会议以他为主,张习文也只是辅佐,自然得听他的。”
 “廖老。”许宁连忙致意。
 廖庭风冲他摆了摆手。
 “走吧,我们也得进场了。
 说是进场,其实不过是一干人员相对而坐,面面相觑。毕竟这次会议是临时召开的,各大势力也没有事先沟通好,谁先发言谁做主持,一时之间,气氛倒显得尴尬起来。
 这时候,廖庭风站了出来。
 “今日之会议,皆是为要事而来,然而没人做个安排总是不方便。某身无长物,只是比在座各位青年俊杰徒长了些年岁。既然如此,我便厚颜仗着这微薄的长处,来做这个牵头人,将会议进行下去。诸位看如何?”
 没有人表示反对,关键是廖庭风也确实适合,便这么安排下来。
 廖庭风作为临时的主持,提出由在座各方各呈意见,一一表述。最后再一起商谈。
 于是许宁便坐在位置上,听着那各方代表争前恐后地表达自己的要求,开始时还正正经经像个议会,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跟小儿吵架似的。
 北洋军阀代表表示:我们要求停战,要求南方停止向北进军。各自安安分分地在自个儿地盘待着,挺好的。
 南方代表,嗯,南方代表还得分为几批。
 首先是以蒋为代表的国民党佑派:停战可以,但是北方政府得交出权力,至于交到谁手中?那还用问吗。
 北洋军阀代表怒道:交到你手中,你有这个实力吃下去吗?
 蒋佑派:你不用管我嘴有多大,你只要知道我野心很大。
 北洋军阀:呵,有野心没实力,也不怕撑死。
 以汪精卫为代表的国民党武汉中立派,出来当和事佬:我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大家冷静冷静。
 到了这里,场面虽然滑稽,但是争执的焦点已然显现出来了。一方想要就地止戈,一分为二掌握中国。另一方不甘心就这么止步,还想吞拿更多的地盘。
 然而问题是,谁都不愿意把自己手中的地盘交给对方,那么怎么去达成这一步和谈呢?
 这个时候,只剩下许宁和廖老还没有发言。然而话锋陡然一变,悄然向他们露出了刀锋。
 “在座各位都是想要重建我中华,都是怀着忧国忧民之心。既然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不如各自退后一步。”首先,有人抛出了话题,“我觉得问题在大家达成一致的看法前,不妨先建立一个缓冲地带。以此作为分界,各方先停止战役。”
 “哦,你这话怎么说?”
 “内战内战,伤得都是自己的老百姓,大家都于心不忍嘛。我们提出建立这个缓冲带,就正好位于南北交界之处。既可以避免各方突然争执起来,又可以做一个中立的调解。我看,上海就很合适。”
 上海中立区的话题,再一次被人提了出来。
 许宁冷眼向说话的人看去。那人坐在张习文身后的位置上,然而许宁却恍然可以看到,在他身后的是那些虚伪作态的欧美列强。
 “有了缓冲区,或许可以缓解一下争执,但是问题是若有旁人虎视眈眈在一旁,不愿就此止戈怎么办?”突然有人开口道,“要我说,上海做中立区可以,但是它旁边可还有一个金陵啊。金陵最近闹出了不少事,各位不会都不知道吧。”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金陵,佑派等着看好戏,廖老暂时没有发话。
 许宁静静坐了一会,开口:“诸位有什么意见?”
 旁人一见他说话,就自觉好像攫取领事胜利一般,兴奋道:“许先生,大家都知道你辛苦地在金陵发展,十分不容易。可是也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全国的和平嘛。”
 许宁像是觉得有趣道:“我,耽误和平?”
 “正是如此。金陵最近发生的事,想必也不用我说了。许先生,你说你先是无故赶走金陵英领事,又无端与英军舰起了争执。你想想,若是事情闹大,英美一怒之下把舰队开进上海,我们还怎么安生?”
 “无端,无故?”许宁先是咀嚼了这两个词,“所以呢?”
 对方见他没有生气,得寸进尺道:“所以我觉得,为了大家好,金陵还是得让一让。许先生的身份地位,似乎不适合再坐金陵的主人了,不如将它交给更适合……”
 这一次他没有说完,许宁打断他道:“不是主人。”
 他说:“金陵是百姓的金陵,是全中国的金陵,而不是我的。”
 对方脸现愠色,可还是假装客气道:“既然如此,那许先生就退让一步,将金陵交给合适的人管理,也可以保得金陵一个安全。要知道,之前许先生你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段正歧又生死不明,你们群龙无首,我看金陵迟早也是得……”
 “不。”
 说话的人一愣,却见许宁站了起来,冷冷地看向他。
 “我说,不。”他嘴边挂着一丝讽笑,“我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会议。原来正如章先生所说,不过是一群眼红的豺狼等着瓜分肥肉。”
 “你!”之前在会议厅门口侮辱许宁的那中年军官拍案而起,“你一个蛮夷,你以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是我留着炎黄的血,是我是一个中国人,一个热血未干的中国人。”
 许宁看向所有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计算,怎么瓜分,怎么觉得这样才是对中国‘最好’。但是我,绝对不会将这片土地上的一丝一毫,让给人面兽心的英美殖民主义者。更不会让这片土地,让血脉相亲的同胞隔着长江分立两国。”
 “你懂什么!”对面有人恼羞成怒道。
 许宁淡薄道:“我懂的是,这个国家不是诸位手中的玩物,不是一张拼图,你想它分就分,想它合就合。这里的百姓也不是你们随意拨弄的棋子,不是一个木偶,你让他生就生,让他死就死。敢问各位,若今天真将国家一分为二,隔江而治。若干年后,我们的子孙会问:长江另一边的人们明明和我们长得一样,说同样的语言,流着同样的血脉,却为什么不能站在一起,为什么都不能给彼此一个拥抱!先生们,你们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话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让全场噤言。
 “我看,今天这个会议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许宁披上大裘,大不向外走去。
 “站住!”
 “站住!许宁,你今天要是走出来这个会议厅,你可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有人气急败坏道。
 许宁停下脚步。
 “我不在乎我有什么下场,我只在意这个国家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他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一步。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宁低声问章秋桐。
 “章先生认为,我是不是将大家置于险境了?
 章秋桐笑着摇摇头:“你若把金陵交出去,我才要痛斥你。因为以这些人的德行,只会祸害了百姓。元谧,我应该感谢你,没有让我们成为千古罪人。”
 两人相视一笑,决定无论前方有何困难,都要咬牙坚持下去。
 “回去得仔细准备。”许宁说,“对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章秋桐点了点头,两人正准备再就此事商谈一番时,有人在门口拦住了他们。
 “许宁……许先生。”
 那人披着大衣,压低帽檐,只低低喊着许宁的名字。
 许宁一怔,陡然看清那人的脸,那是一个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贾午!”
 他吃惊道:“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
 贾午看向他,道:“因为有人托我,传话与先生。”
 许宁看着他的眼睛,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哑儿 第86章 欠
 “许宁必定守不住金陵。”
 那一天,许宁不辞而别之后,私下里就流传着这一句话。
 自从段正歧武汉遇险后,各大势力就一直虎视眈眈盯着金陵这块肥肉。只是之前许宁工作做得太好,他们寻不到机会出手。而如今算是把脸皮撕破了,尤其是许宁和奉张之间的关系彻底降到冰点。很多人都在想,哪怕不用自己先动手,奉系军阀也会忍不住向金陵下手。
 到时候其他人闻风而动,何愁拿不下这一处宝地?
 “我不同意。”
 房间内,张习文蹙眉道:“我们本就是为议和而来,现在不仅没有达成目的,竟还要出兵?金陵就算没有了段正歧,还有数万守军防备,又与上海紧密联系,光凭我们如何拿下它?”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军官不慎在意地挥了挥手。
 “只靠我们的话,或许不可行,但这不是还有其他人嘛。再说了,所谓的议和,说给别人听听当笑话就算了,你总不至于也当真了吧。”
 张习文沉默了一瞬。
 中年军官瞧着他,乐了。
 “哎,三少不会至今还做着和许宁言归于好的美梦吧?你可别忘了,大帅在北平杀了他恩师,我们和他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张习文脸色白了一白,勉强找到理由,说:“可就算如此,现在北伐军势大,我们随意出手,万一被北伐军寻到空隙,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中年军官有些讥讽地道,“北伐军?呵,打着清缴我们的名义,可实际上呢,不过是披着革命外衣的新军阀罢了。”
 他走上前,拍一拍张习文的肩膀,说:“这些人野心未必比我们小。到时候金陵乱起来,谁第一个下手,还不一定呢。”
 “你!难道你早已经与他们……”张习文微微瞪大眼睛。
 “嘘。”中年军官压低嗓音,在他耳边道,“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何必弄得人尽皆知呢。我说三少啊,总之你只要明白一件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金陵迟早是我们的囊中物。”
 直到中年军官得意地哼着小曲走出去,张习文握紧的拳才缓缓松开。他胸口憋闷的近乎窒息,须臾,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天色这么晚了,三少这是要去哪?”
 张习文回头一看,只见是跟在中年军官身边的女人,扶手站在门边,抬起下颚看着自己。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金碧辉缓缓走了过来。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声。有时候,人都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习文,“大帅是您的叔父,少帅是您的兄弟。三少若是一不小心,做错了某件事,后果可是得不偿失。家人和朋友,难道您不知道哪一个更重要?”
 张习文呼吸一窒,眼中流露出痛苦的挣扎。
 这一晚,他终究还是没有走出宅子。
 有人要对许宁下手了,而且还不只是一批人。
 廖庭风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地就派人去向许宁传信,然而李默回来的时候却是垂头丧气的。
 廖庭风问:“没有见到人?许宁不相信你?”
 “不。”李默说,“人见到了,先生也是信我的,但他就是不愿意离开。”
 “糊涂!”廖庭风焦急道,“他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闹着什么倔脾气。此地不宜久留,我怕他再不走,就走不了啊!”
 他们刚刚得到的线报,浙江省内,孙传芳的一路将领正在往杭县赶来,目标是谁不言而喻。佐派的军队困在嘉兴,与孙系另一支系作战。他们自保都困难,更没有能力保住许宁。廖庭风也是于心不忍才让李默去通风报信,要许宁跟着自己一块去嘉兴避难。
 李默说:“先生说了,他不能跟我们去嘉兴,怕连累了我们。”
 “哎,这孩子。”廖庭风叹了一口气,“我怕不仅是杭县有难,还有其他势力要趁机向金陵出兵啊。到时候许宁里外被困,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外间有人加急来报。
 “先生!孙系的军队已经行进到一百里之外,还有佑派的一支军队也在向杭县赶来!杭县马上就要被包围了,我们快撤吧!”
 廖庭风怒道:“这简直是狼狈为奸,厚颜无耻!”
 一想到佑派控制下的国民革命军竟然和北洋军阀合作来为难许宁,廖庭风气得恨不得大骂一场。
 “廖老!”
 李默突然跪下。
 “您赶紧离开吧。我要去找先生,怕是不能护送您离开了。”
 “……你可明白,你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李默抬头,目光灼灼:“我明白,但是我的命是先生救下来。我离开金陵外出从军,也是为了出人头地之后能够回报他。我要是在这时候离开了,一辈子都会后悔。”
 “好。”许久,廖庭风叹息,“你走吧,去找他。我只希望许宁,还做了一些安排吧。”
 许宁当然做了安排,他总不至于单枪匹马地来杭县参加会议。
 孟陆从江北大营调来三千精兵,一路远远跟在其后,就是为了保护许宁。然而这三千人,在孙系和佑派联手的两万人的攻势下,简直就如螳臂当车不值一提。
 凌晨,某处临时的指挥室里,灯火通明。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某些人,挥斥方遒地道:“他这三千人马,哪怕各个能以一敌三,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说着,一指沙盘,“现在孙将军的部署已经逼近杭县,他有一万人。”又指了指左上角,“而唐将军的八千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所说的这位唐将军,之前也是某地军阀,后来被国民党佑派收入麾下,编入国民革命军的阵营。
 “有这两位联手,生擒许宁都是不在话下。”
 有人忍不住道:“但如果金陵派来援兵呢?我可听说,段正歧那江北营可是还藏着数万精锐啊。”
 “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段正歧都死了,江北营不过是一盘散沙,能起到什么作用?你们等着瞧吧。”中年军官冷哼道,“天亮的时候,我要那许宁跪在我面前求饶。”
 张习文也站在一旁,听闻这一句话不由蹙眉。
 他开口道:“即便兵力占优,也未必就能确保万无一失。现在战事还没有打响,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出城避一避。”
 “出城,出什么城?”中年军官嘲笑他,“他许宁龟缩在城里,是走不了。而我们待在城里,是等着看他好戏。他那三千散兵天亮之前都赶不到杭县,就算赶到了,也会被孙将军的一万人马杀得屁滚尿流。我们何至于怕他一个书生?”
 他又看了看张习文,道:“倒是三少,你若是还担心你这旧友的性命。不如现在就去向他劝降,我们还能看在你的面上对他客气一点。”
 张习文蹙了蹙眉,不再说话。他不是没有试过去找许宁,可许宁闭门不出,他手下的人连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让张习文也十分不解,都这个时候了,许宁还傲着那一丝骨气是做什么用?他不提前离开,还能说是自知跑不了,不去做无用功。可他又为什么不愿接受自己的劝降呢?难道非得鱼死网破才好么?
 张习文想不明白,而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在等待天亮。
 黎明时分,“歼灭许宁指挥部”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孙将军的部署已经开进来杭县附近的山林里,只要穿过山林,就可以直接攻入杭县。而另一边,唐将军的八千兵马却迟迟没有消息,也许是耽搁了,但也没有人太在意。
 杭县内一片寂静,家家户户紧闭门窗,连丝缝隙都不敢透。守城的士兵睡眼惺忪地打着瞌睡,突然被同伴拍醒。
 “你看!远处有火光!是不是大人们吩咐的援军来了,快看看,让他们进城!”
 城门士兵连忙跳起,借着天明时的微光看向远处那隐约可见的人马。
 “上面说是有一万人……”
 可渐渐地,他大张着嘴巴,看着那密密麻麻遍布山野的火把,不敢置信道:“可这,这哪里止一万人啊!”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城门士兵的警示音响起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是孙将军的人马到了?”有人困惑。
 “不,大事不好!城门、城门被破,有人闯了进来!”
 刷的一声,屋内所有人站起身。一人脸色苍白,当先问:“可看清楚了,难道不是孙将军领的兵?”
 “不,不是!”传令兵哭丧着道,“他们黑衣黑马,完全不听招呼,直接杀进来了啊。”
 不是孙传芳,那么是谁!是谁夜闯杭县,如入无人之境?
 中年军官气急败坏道:“究竟是谁领兵?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杭县,不长眼的坏我们好事,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报复么!”
 在座这些人,身份地位可都不低,涉及的势力也甚广。如果并非死敌,绝不会有人选在这个时候出手,以免惹了一身腥。
 张习文突然开口:“有这个胆量,又有这个立场的人,还能有谁?”
 所有人看向他,他沙哑着开口:“是许宁。”
 他们中计了!
 张习文想,之前以为许宁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没有后路所以才不愿离开杭县。现在想来,许宁明明是故意留在杭县作为诱饵,将他们这一批人都诱下来,好一网打尽。
 有人不敢置信:“许宁?!他哪来的兵,哪来这么多人!”
 张习文闭眼,道:“孙传芳一万人马不见踪影,唐将军八千人马,也一直没有消息。若想将这一万八的士兵,悄无声息地拿下,最起码得有一倍以上的兵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段正歧在武汉遭伏击的时候,就是带着三万人失踪的。”
 “不可能!”中年军官垂死挣扎道,“段正歧早死了,当日有人亲眼看见他和亲兵们被射死,葬身在山中。他一个哑巴,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可如果,不是呢?”
 张习文疲惫道:
 “如果死的那个,不是段正歧呢?”
 哐啷一声,大门被人踹开,屋内的人惊诧地望去,还没看清来人,就听见一个带着恨意的声音。
 “好,果然四哥是死在你们手里。我亲耳听见,你们说他被乱箭射死!”贾午走进来,双眼通红,“今日,我就要你们一一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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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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