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无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老王
等到生活稳定下来之后,在金杏贞的稚nèn视角中,上海这地方实在是要比沈阳有趣得多。
——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从身边缓缓驶过,无数外地人操着各种口音在车上东张西望,对两边巍峨的洋房尖顶指指点点;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下,行走着走街串巷的黄包车夫,还有牵着宠物狗的摩登女郎;车水马龙的街头,西洋美女的巨幅彩色广告画随处可见,来往经过的路人们就算是再怎么拘谨守旧,也会偷偷地抬头对那搔首弄姿的金发女人瞄上一眼。而各种东洋广告也曾是上海一景,只是由于拒绝日货的运动如火如荼,那些画着折扇和服的小贴画,如今只能鬼祟地闪现在小弄堂的墙壁上。
上海街头闲逛的那些贵fu人和阔太太们,也不像沈阳那边一样穿着大褂,盘圆髻,而是烫着头,穿着改良的洋装或旗袍。虽然此时依然有人鄙夷地声称,那些穿贴身旗袍,露出玲珑曲线的女人都是在伤风败俗。但随着各种上海电影的流行,这些绚丽旗袍终究在中国的各大都市成为了一代风尚……西装领带与旗袍马褂的奇异结合,高跟皮鞋与三寸金莲的时代搭配,充分显示出了东西方文化在这个时代的激烈碰撞。
在跟同龄人玩耍的时候,金杏贞最羡慕也最自卑的一点就是:上海的女孩子都好漂亮,好会打扮!
是的,上海的姑娘都非常会装扮自己。刚刚搬家来上海的时候,金杏贞出门都不敢抬头看人——她觉得自己真是好土气、好丢人哟,瞧瞧那些跟自己同龄的小姑娘,都穿着洋裙子,梳着洋辫子,头发给弄得卷卷的,还戴了亮晶晶的东西在耳朵和脖子上,看起来虽然有些奇怪,可实在是漂亮极了……
除此之外,上海这边好吃的东西也很多——各式各样的外国糖果,五颜六色的西洋汽水,四方风味的糕点佳肴……尤其是每年过生日时,妈妈给她订购的奶油蛋糕,更是让金杏贞一回想起来就馋得要流口水。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东北的时候从来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尝过的。嗯,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接下来,金杏贞终于要进入学校读书了,那个学校是她从未见过的所在,男孩子与女孩子居然可以一起上学,她以前可从来没有在一座屋子里见过那么多不是自家亲戚的男孩子,还直接坐在一起。
而且,学校里教的东西也好多好多哟,老师上课时讲的很多内容,还有挂出来的动物和风景画片,她都不怎么能理解,但光是听着和看着,就模模糊糊地觉得好厉害了。此外,下课之后能够跟这么多的小朋友一起做游戏,也让依然是小孩子心性的金杏贞感到异常开心。
让金杏贞感到更奇妙的是,在学校里给她那个班教国文的那位年轻女老师,居然还是妈**书迷!她经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摸出一本《水云间》或《大丫鬟》读得津津有味,甚至边看边抹眼泪。
当金杏贞一脸傲交地在这位老师面前“不经意”提起,她的妈妈就是写这两部小说的作者之后,国文老师的眼睛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迭地把那两本爱若珍宝的小说塞进金杏贞的手里,想要拜托她请妈妈在扉页上签个名……之后,金杏贞又前前后后收到了十几回“求琼瑶老师签名”的委托……
等到了上门家访的时候,这位女老师更是一口一个“琼瑶先生”,跟表情尴尬的妈妈聊了整整两个小时。
于是,借着妈妈在女性文坛里的名气,金杏贞很得意地在学校里成为了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小名人。
最近几天里,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家里又来了一拨新的客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听妈**说法,他们竟然是要跟妈妈商量着一起开店做生意!
而且,他们对金杏贞都非常和气,其中有位戴眼镜的年轻叔叔,更是给杏贞带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过来……唉,如果他不要那么喜欢摸自己的头就好了——金杏贞咬着指头想道。
——为了讨这只小萝莉开心,王秋在第二次正式拜访的时候,不仅买了很多原本是充作手机挂件的迷你布娃娃,还弄了几个外观绚丽,印着花卉、动物和仙女等卡通图案的铁皮盒子,然后又搜集了一些民国时期还比较稀罕的现代零食,拆散了包装放进去。其中包括旺仔小馒头、旺旺雪饼,德芙巧克力,上好佳薯片,曲奇饼干等等,然后一块儿装在一只精致的篮子里,笑眯眯地给金杏贞献宝。
这份礼物果然让金杏贞开心极了,且不说足足二十多只造型新奇、做工精致、体积袖珍的迷你布娃娃,光是那些色彩绚丽的卡通图案铁皮盒子,就让她喜欢得移不开眼睛。等到打开盖子,瞧见里面那一样样自己从来没尝过的新奇点心之后,金杏贞更是高兴得都快要荡漾起来了。
——没办法,小孩子和女人天生就是喜欢零食,而小女孩对零食的喜爱程度还要再翻上一倍!
于是,她立即拿起一块看着就很诱人的雪饼,轻轻地咬了下去,随即就被它的滋味给迷住了!
嗯,这位姓王的年轻叔叔送来的点心确实好吃,这种脆脆的“甜饼”,上面结着雪花般的白色糖霜,咬起来真实“嘎嘣嘎嘣”的松脆可口;那油炸的土豆片上面抹着各种口味的佐料,实在是鲜美得很;还有那种香喷喷的“小馒头”,天晓得是怎么做出来的,丢进嘴里简直能从舌头上一直甜到心里!
至于那种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巧克力,吃起来也是入口就化、口感丝滑,让自己满嘴溢着巧克力和牛奶的甜美滋味;而撒着砂糖的曲奇饼干,更是弥漫着令人陶醉的浓郁香味,简直舍不得往嘴里送!
这么高级而又稀罕的西洋点心,金杏贞在把每一样都尝了一块之后,就很珍惜地藏起来不敢多吃,一颗旺仔小馒头都能在嘴里含上半天,一直要等到完全泡得su烂了才舍得吞下去。这些可不是什么果脯迷饯糖葫芦之类的寻常点心,而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高级货!自然被这只小萝莉当成了宝贝。
可惜在前天放学的时候,有几个女同学跟着一起到自己家里来玩。金杏贞不知是怎么的,在闲聊中突然想要向同学们炫耀一番,竟然把这些珍贵的西洋点心拿了出来,洋洋得意地给大家夸耀和分享……
这下可惨了,一帮馋嘴的小学女生,看到这么多精致稀罕的高级点心,那眼神当真是跟饿狼看到了鲜肉一样,当即就毫不客气地你拿一块我拿一块,眨眼间这几只铁皮盒子就统统都底朝天了。
因为收到了一箩筐的恭维话,金杏贞在当时还没感觉有多么可惜。但是等到同学们开开心心地走了之后,她才傻乎乎地看着空空如也得食盒,发现自己的小心肝儿好疼好疼——这些零食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独享,怕是能美滋滋地享受上一个月的。谁知如今才一个下午,就被同学们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
于是,金杏贞就这样撅着小嘴,嘴巴里没滋没味地熬了一天,最后终究还是熬不住了,只好拉下脸皮冲进书房,缠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妈妈撒交卖萌,想要妈妈帮她去求那几位叔叔阿姨,再送一些“高级点心”过来。而正抄书抄得手酸眼花的金奇娜,则是疲惫不堪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从兜里摸给她一个银元,让金杏贞到隔壁王叔叔今天刚开张的杂货店里去自己挑,“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
结果,片刻之后,金杏贞捏着一块银元,站在自家隔壁的杂货铺门口,看着挤挤挨挨、排成长龙的抢购人群,一时间不由得惊愕地傻了眼……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呐呐地小声自语:
“……哇哦,王叔叔的杂货店生意竟然这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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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摆出什么奇珍异宝之类的东西,但是依仗着一个世纪的技术差异,以及在价格上的碾压式绝对优势,王秋他们在上海公共租界搞的这家杂货铺,从一开始就异常的生意火爆。
举例来说,印着彩花图案的铁皮热水瓶,在现代中国的批发价不过三十元人民币一只,在旧上海的店里则标价为银元一块半——此时上海市面上,即使是竹壳热水瓶的平均价格,都在两块到三块大洋之间。
然后是全新的热水瓶胆,在现代中国的批发价不过五元人民币一只,在店里标价为银元三角。
至于更便宜的塑料壳热水瓶,由于在民国时代,很多塑料制品还没有被广泛应用,贸然推出可能会有麻烦,而竹壳热水瓶在现代早已被淘汰,即使有也是作为工艺品生产,价格高昂,故而王秋他们没有进货。
自动机械表,在此时上海的售价为一百四十块大洋。即使是二手货,通常也能卖到银元一百块左右。而王秋他们买来的现代地摊货机械表,在现代中国的进货价格约为一百元人民币一只,在旧上海的店里则标价十块大洋——依旧是货真价实的全市最低价,但也依旧是好几倍的暴利。
更加夸张的则是全金属带闹铃发条小闹钟,进货的成本价不过十元,在店里标价干脆一块大洋一只……于是,这些闹钟几乎是刚一推出,就被抢购抢疯了。王秋他们批发的一百只闹钟,眨眼间就宣告售罄。
此外,在王秋他们开的小杂货铺里,还有搪瓷茶杯、脸盆、放大镜、望远镜等工业品,以及旺仔小馒头、旺旺雪饼、金币巧克力、块状紫菜调料汤之类的深加工食品……虽然大多都是民国时代已经出现,或者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但却在廉价方面远远压过了一切的商业对手——于是立刻就卖疯了……rs!。
城管无敌 十一、旧社会的生意好难做
金奇娜家的隔壁,那家原本灰扑扑的小杂货铺,此时已经被装修一新,换上了新的门联和牌匾。上联是“开业优惠大酬宾”,下联是“吐血跳楼大甩卖”,而横批更加劲爆:“全市最低价,绝对最便宜!”
——很显然,这就是王秋等诸位现代穿越者开的杂货铺子。
为了做好这第一单生意,王秋他们预先在街头巷尾张贴了许多小广告,又做了好些传单,临时雇了一群报童到处分发。传单上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就是把杂货铺门前的对联和横批抄了一遍,再标上开业的日期时间,然后为了增强说服力,又附了一份主要商品价目表:一块半大洋的热水瓶,五块银元的高倍望远镜,十块大洋的手表,一块大洋的闹钟,半块大洋的打火机,二十个铜元的放大镜……
——古往今来,中国人一向都有喜欢占小便宜的习惯,经常有些家庭妇女看到某样东西特别便宜,也不管自己家里用不用得上,就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大堆,然后放在家里屯着。
因此,当这家“全市最低价”的小杂货铺开业之后,那生意当真是很快就火爆到“卖疯了”:
“……两只铁皮热水瓶,不要印花的,要印着西湖风景、三潭映月的那种……给,刚好三块钱!”
“……铝合金饭盒三只,大号、中号、小号各要一样!再来一只中号的搪瓷脸盆!”
“……十块钱的手表给我来一只,要黑色的……这手表是什么牌子的啊?这商标怎么从来没见过?”
“……唉哟。老兄,当然是美国那边的小公司啦,如果是什么瑞士名牌手表的话。还会这么便宜吗?”
“……这种一块钱的闹钟给我来十只!老板,俺这回买了这么多,给打个折不?”
“……这位仁兄啊!一块钱一只钟已经很便宜了!这可是带闹铃的!您可以到别处看看,就是最黑心的当铺里给估的价都不止这个数!就算您不买,还有的是人想要!后头还在排队呢!下一位!”
“……我要半斤金币巧克力,还有那个什么‘雪饼’也来三两。对了,这雪饼是甜的还是咸的?”
“……呃。怎么说呢?我这雪饼既是咸的也是甜的。”
“……???”
“……具体来说,上面的白色糖霜自然是甜的,但雪饼本身是咸味的。”
“……你们这店里的点心还真是奇怪……”
……
一天的杂货买卖做下来之后。王秋和马彤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上海话水平大有提高,从原本的磕磕巴巴变得异常顺畅,尤其是骂人的水准更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不过,临时从金宅来帮忙的张妈。似乎在骂人方面更有天赋……
等到大上海的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在挂出了“休业”的牌子,放下了店铺的门板之后,王秋才摸出一只计算器,算了算账本上的数目,发现光是第一天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三千五百多块大洋之多,不仅赚回了办货的成本和租赁店面、办理执照的租金,剩下的纯利润也有大洋八百多块,几乎称得上是暴利了。
然而。马彤却只是对此撇了撇嘴,“……才这么一点儿钱……之前哪一次穿越不比这个赚得多?”
——不得不说。通过前后几次获利丰厚的跨时空冒险,城管犬牙国际纵队的众人都把胃口给养刁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马彤学姐,像这样一个作为销售终端的小杂货铺,本来就是占领不了多少消费市场,也不可能很快发什么大财的。我们开这个铺子,本来就只是为了搞一次市场实践。”
看着马彤不甚满意的表情,王秋笑着屈指弹了弹手中的一枚银币,听着它发出“嗡嗡”的清亮震颤声,“……这点利润对目前的我们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而真正的收获则在于,旧上海这边的市场需求已经被初步摸清楚了,咱们带来的这些东西,可以确定在本地都能卖得出去,不会遭到消费者的抵制。”
说到这里,王秋忍不住就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再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寻找经销商,发展下线,再让经销商去找几十个代理,把价值一两千万大洋的货物一口气统统发出去,反正咱们这些商品都是货真价实的,绝对不愁没人要……唉,跟之前那些物流速度缓慢,贸易规模有限的古代时空相比,民国时代的中国乱归乱,好歹也已经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仅仅上海一地,就是四百万人的市场!比之前我们穿越亚瑟王时代的全英国人口都要多了!更别提还有整个江浙地区和长江流域的市场有待开发……”
然而,正当王秋越说越起劲,兴高采烈地遐想着未来“钱景”之际,却突然听到一阵“梆梆梆梆”的敲门声,然后就听到门外有人操着一口上海话高声喊道,“……开门!开门!里面有人在么?”
王秋等人听得面面相窥,一时间没人吭声,外面的人又喊了一次,接着就更加用力地砸起了门板,把那几块木板敲得咚咚直响,眼看着都快要断了,而对方嘴里喊的话也更不客气:“……明明瞧着里头还亮着灯呢!难道都死了不成!别以为藏在里头不吭声就没事了!快给本大爷出来!小心咱们放火烧了你的破店!”
眼看着这一劫是躲不过了,王秋只好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防弹衣,然后揉了揉脸,起身打开了店门。而索尼娅,马彤、金奇娜、杨教授、小鸟游真白也分别摸出枪械刀斧,各自戒备着以防万一。
一开门。就看着外面聚集了五六个身穿黑衣的混混,在王秋眼中他们的个头都挺矮,应该都是南方人。
而领头的那家伙更是五短身材、尖嘴猴腮。但却一脸的蛮横之色,而手里还滴溜溜地转着两个铁球,一看就很有黑帮大哥的风范……此时此刻,即使看到店里的人个个都拿着家伙,这位大哥也是一丝不惧,反倒在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用傲慢的口吻问道:“……哪位是老板?”
王秋回身看了看满屋子的“老弱妇孺”。只好翻着白眼站了出来,“……我就是老板,本店已经打烊了!”
“……唉。这位老板,咱们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谈谈生意。”那位大哥转着一对铁球说道。
“……我们这里没什么生意可谈。几位还是请回吧!”王秋断然拒绝了对方的纠缠。
——根据在现代社会的一点浅薄经验,他深知在对付流氓的时候。绝对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否则只要你软弱了一次。让他们以为你是个可欺之人,那之后肯定会跟来没完没了的麻烦。
然而,旧上海的混混可要比现代中国难缠得多,“……没什么生意可谈?这位老板说得也太绝对了吧!白天的时候,你们这小店可是门庭若市,想必一定财源滚滚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说。
“……不过是赔本赚吆喝,打响一个知名度罢了,真的没啥生意可以和你们谈的。”王秋依然不松口。
“……呵呵。这位老板,话说得不要那么绝对嘛!须知这世上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们只是想和老板您一起发财而已。看您这杂货铺子生意兴隆,现在的世道这么乱,老板就没有想找几个人帮着守护一下。万一闹出什么火灾,或者有坏人来捣乱,能够有人帮忙,总会要好一些不是?”
这位大哥一脸“矜持”地说着威胁的话,神态和语气却很是诚恳,简直就像是老朋友的真情关怀一般。
……这帮家伙果然是来收保护费的,莫不是传说中那位青帮大佬杜月笙的手下?
王秋一脸无奈地想着,但嘴上却依然是绝不退让:“……哼,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们自己也能对付,就不劳烦你们几位了!”为了增强他的说服力,站在后面的索尼娅政委还刻意板起脸孔,“啪”地一声把手枪拍到了柜台上,试图让对方明白“点子扎手”,最好知难而退……可惜似乎效果不彰。
——只见这位混混大哥挑了挑眉毛,对这位金发毛子少女的威胁视而不见,反倒是流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神情,浑不在意地对着索尼娅调侃起来,“……小姑娘,玩枪可是很危险的,小心伤着自己哟!而且,在上海这地方,一行都有一行的规矩……”他瞟了王秋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位老板应该不会不明白吧!有很多事情,是没法光靠打打杀杀来解决的……”
说罢,他便丢下一张拜帖,这才扬长而去,“……大后天中午宝月楼,请老板来喝一杯茶,过期不候!”
而其中的一位跟班小弟在离去之前,还恶狠狠地威胁说,“……希望老板把眼睛放得亮些,不要以为随便拉了个洋婆子傍身,就敢不来赴会。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哼哼——”
对于这一场天降横祸,王秋等人全都是一愣一愣的——当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有点想不通。
“……不是说这年头的中国人最怕洋人吗?”王秋瞟了一眼索尼娅,有些纳闷地嘀咕说,“……咱们这边可是连手枪都拍出来了,这旧上海的小瘪三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比地下党还要坚定?”
“……你说的那是国家与国家、政府与政府之间。军阀和官府可能是对洋人惧怕到了骨子里,但这大上海的地痞混混又没啥拖累,可不见得会怕洋人,说不定还喜欢把洋人当肥羊来宰呢!
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就曾经有位美国富豪家的漂亮小姐,在上海旅行时被青帮的人下药迷晕了拐走卖进窑子,等到最后被侦探社的人救出的时候。人已经疯疯癫癫,还染上了毒瘾和花柳病……”
金奇娜撇了撇嘴,“……21世纪的时候。美国公民还不是在全世界各地到处被绑架、被劫持,被砍头?事实上,按照上海这边的行规,这帮家伙刚才没有砸了咱们的店,就已经算是在给洋人的面子了。”
“……说的也是。”王秋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道理——霸主强国公民固然在国外到处受人敬畏,但同时也会被视为能走路的大钱包——于是就换了个话题。“……那么,这帮小瘪三到底想要敲诈些什么呢?”
“……什么意思?当然是想要问咱们勒索好处和收保护费了!”金奇娜答道。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他们想要多少?是不是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跟交房租似的?”
“……这事儿得碰运气,如果运气好的话,只要逢年过节给一份礼金,马马虎虎也就能过去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呵呵……那咱们的杂货铺里。就会多一个专门吃闲饭搞破坏的‘白相人’了!”
金奇娜苦笑道,“……我之前投稿的那家出版社里,就曾经有这样一个家伙,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不知道给出版社惹了多少麻烦,闯出多少祸事,造成了多少损失,但就是没人敢开除他。亏得去年刚上任的新主编是个有本事的。在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通过上上下下好一番活动。才把这个混蛋给撵了出去……”
——原来,这年头上海各种帮派势力之嚣张霸道,已经到了“隐形政府”的程度,国民党的上海市政府都不如他们说话管用。哪怕是最普通最本分的小老百姓,也不得不在各种黑帮的淫威之下战战兢兢。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有谁硬是不肯巴结黑帮的话,被打断手脚都还是轻的,更惨的是被装麻袋丢进黄浦江。
举个例子来说,此时上海几乎所有的招工市场都被帮派(主要是青帮)包揽,企业必须给这些帮派大笔孝敬才能招工,想要绕开都不行。有时候还得容忍这些帮派往企业里插进一帮吃闲饭的人,否则就会被砸(日本纱厂之类背景深厚的硬骨头例外)——这些不劳而获的工头,不但残酷剥削工人,从他们原本就微薄的工资之中抽走好几成甚至一半以上,其中有些人还能倒过来勒索敲诈自家老板,甚至挤走或干掉老板,直接把企业抢过来:没办法,在他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狠人面前,没背景的资本家其实跟被剥削的工人没啥两样。以及于在某些公司和工厂里,会出现工头对自家老板颐气指使、发号施令的怪现象。
总的来说,民国年间上海滩青帮势力之嚣张,已经达到甚至是超过了现代墨西哥毒枭组织的程度——至少墨西哥迄今还没有选出一位毒枭总统,而中华民国却有一个小瘪三委员长(蒋介石就是青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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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上海黑帮的敲诈恐吓,众人商讨了一夜,也没能最后决定该怎么办,想想反正还有两天,也就随它去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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