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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漪乔抿抿唇,讪讪地笑了笑。
她虽然极其不待见万亦柔,甚至之前她被调包那次,那万姑娘还做了万贵妃的帮凶,但是厌恶归厌恶,她毕竟罪不至死,若是她真的因为他们的嫁祸而丢了性命,她心里难免会内疚。
“对了,你何时能安排我出宫一趟?”漪乔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地问出声。
祐樘自然知道她一直都惦记着碧云寺之行,但此刻见她再次提出来,还是不禁轻叹口气:“乔儿就那么着急么?”
“我……反正总是要去的,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漪乔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眸子,轻轻一笑,“要不你随我一起去吧,看着我。”
他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浅笑:“不了,我近来忙得紧,怕是抽不出工夫来,乔儿自己去吧。如今刚刚‘小产’就出
作者有话要说:先解释一下文中提到的两种刑罚哈~
提铃------提铃是明代对宫女的一种处罚,就是受罚之人每夜自明宫乾清宫门到日精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走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声缓而长,与铃声相应。
铁裙之刑------就是用铁片做成裙子给人穿上,然后把人放在火上烘烤。
话说陛下和周太后果断是隔代亲呐,陛下从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幸好还有一个为他撑腰的祖母~~~qaq 嗯,老太太发起脾气来素很可怕哒,尤其是像太后这样有权有事的老太太……咩哈哈,只不过她老人家想抱上曾孙,还要等上一段时间~~~xd
另外,陛下乃每次都一箭射下那么多雕,让我莫名其妙想到了射雕英雄传的说,不过乃和靖哥哥不是一个调调的,噗……





独家皇后 第一百二二章 难解的死局
此事后的第二日,亦即成化二十三年七月十一,开始分封诸位皇子。
依照朱见深的旨意,以英国公张懋、保国公朱永、襄城侯李瑾、庆云侯周寿、新宁伯谭祐为正使,少傅吏部尚书万安、少保户部尚书刘吉、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尹直、吏部尚书李裕、户部尚书李敏为副使,各自持节,册封二皇子朱祐杬为兴王,三皇子朱祐棆为岐王,四皇子朱祐槟为益王,五皇子朱祐楎为衡王,六皇子朱祐橒为雍王。
半月之后,刚刚坐完月子的太子妃就意欲动身前往碧云寺进香,以乞神灵庇佑,并为圣上祈福。周太后原本想规劝她再调养些时日再去,但是见她执意如此,思忖着当是由于小产之故心里忧戚悲恸所致,于是叹息一声之后,也便由着她去了。
启程当日的清晨,祐樘特意晚去了文华殿一会儿,留下来帮着漪乔打点一应行装。
他亲自一一清点完随行所带的各样物件,转首看向漪乔:“乔儿想想,可还有什么落下了?”
注视了他许久的漪乔正自出神,忽听他的问话,不由愣了一愣,随即笑着道:“殿下当真是心细如发,此次所备之物着实不少,大大小小一应俱全,就差没把整个皇宫都搬过去了。不过……眼下还真的差一样东西。”她说着,扫了周围侍立的宫人一眼,朝他眨眨眼睛。
祐樘会意一笑,暂且屏退了左右。
等到众人一退下,漪乔便即刻换下了方才面上的拘谨之色,提起裙裾,不管不顾地一路小跑,冲过去一下子抱住了他。
祐樘温柔地回抱住她,垂眸含笑觑着她:“乔儿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怎么?不许我抱啊?”漪乔手上又抱紧一分,故意撇嘴斜他一眼。
“许,怎能不许呢?我的身我的心都是乔儿的,”他伏在她耳畔,轻轻一笑,“乔儿想怎样就怎样。”
“这还差不多,”漪乔干咳一声,辞色稍正,“我离开之后……”
“是暂且离开。”
“呃……我暂且离开的这几日,你可要记得继续执行我给你定的计划表,别偷懒哦,”漪乔冲他笑了笑,随即思索一下,“你若是实在忙的话,锻炼时间可以适当缩短,但是不能间断……”
他忽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我记不得。就算记得也至多不过一两日,需要乔儿回来提醒我。”
漪乔瘪瘪嘴看向他,小声嘀咕道:“你就不能让我放心点么……”
她本想再交代他一些衣食起居方面要注意的事情,但是想想他八成还是这么个态度,也就作罢了,心里想着快些回来就是。
“如今寒气渐重,尤其是山间,乔儿一定要注意多加衣物,”祐樘原本要再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可能就没完没了了,于是叹息一声,捧着她的小脸,轻抵住她的额头,柔声开口,“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嗯,”她抿抿唇,忽而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伏到他怀里紧紧拥住他,低低呢喃,“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祐樘的唇角缓缓溢出一丝轻浅的笑意,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乔儿急什么,日后可以说个够。”
漪乔窝在他怀里,点头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她抬头冲他一笑:“你不必去送我了,我会早日回来的,等我。”
祐樘温柔地凝望着她,微微颔首。
漪乔走后的第二日,也就是七月二十七,朱见深又颁下旨意,以太傅英国公张懋为正使、华盖殿大学士万安为副使,持节册宸妃邵氏为贵妃,张氏为德妃,郭氏为惠妃,章氏为丽妃……一共册封了后宫里的十位妃嫔,品级全部升了一等。
叶落而知秋,朱见深这前后的举动联系在一起,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基本是在安排后事了。
随后的几天里,他又相继或安排或准许了朝堂里的一些升迁和人事调动。
而虽然现在朱见深并未完全辍朝,但是毕竟身体已经衰败,基本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他忖着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一方面安排着身后事,另一方面放权让太子理政。所以祐樘如今虽然仍旧是储君的身份,但实际上已是日理万机,可以说是担着二把手的名头做着一把手的事情。尤其是在眼下这个很快就要新旧交替的节骨眼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处理决断,更是忙上加忙。
若非实在脱不开身,他一定会随着漪乔一起去一趟碧云寺。倒不是他不信任她,实在是心里的那份不安太过诡异,他要陪在她身边才能稍稍安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想第一时间伴她左右,和她一起面对,跟她轻声耳语一句“有我在”。
望着窗外深浓的夜色,祐樘负手而立。虽然此刻已是夜半时分,但是他却半分睡意也无。
他心里默默算着漪乔离开的日数,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身后侍立着的人:“影,你确定车驾明日便能归来么?”
“是的主上,幻夜的奏报上是如是说的。”
“乔儿这几日可有何异样?”
“据侦调营回报说,夫人到达之后,照常拜访了碧云寺的方丈慧宁大师,随后又秘密拜谒了道士青霜。夫人从寺院的客堂出来之时,容色平静,但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祐樘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可探听到那道长与乔儿说了些什么?”
“未曾。此次依照主上的吩咐,派出去的皆为一等一的高手,可他们回禀说,好几人躲在暗处竟然都是只字未闻,着实诡异得紧。”
祐樘眸光微敛,须臾的沉吟之后,清润的嗓音才再度响起:“传令下去,继续暗中跟随着乔儿,若有何异动,即刻回禀,不得有误。另,增派暗卫,乔儿此次所带的随驾护卫不多,务必要护得她的周全。”
他的面色微微沉凝,说话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加重,不怒自威。
“是,属下遵命。”幻影双手抱拳,朝他躬身道。他几乎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郑重其事地肃容下命令,而且是一日多次亲自过问,由此便可见得他对此事有多上心。
这日清晨,鸟雀早早地跃上枝头啁啾鸣叫,然而碧云寺上空却仍是阴阴的,也不见朝阳露头,想来今日是很难放晴了。
寺外的车驾已经备好,只等着太子妃出来便可以动身回宫了。可是众人等了约莫两刻钟也不见主子的踪影,虽然都有些着急,但是谁也不敢有怨言,只能耐心继续候着。只因太子妃早传下命令,叫他们先出寺,她随后再来。
这倒不是漪乔在故意摆架子。个中原因在于,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如今摆在她眼前的局面,她的心乱得很,想先一个人静一静。
漪乔觉得有一块巨石正压在胸口,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几近窒息。她原本只以为可能是青霜道长找到了让她回家的方法,但是如今看来,她当初想的真是太简单了。
死局,她现在面对的,是一盘死局。
她不知道这是否是老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她最开始的时候一心想要归家,但是一直不得门径。后来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想要认命了,又经历了一次和祐樘的决裂,于是执着地寻找归途。可是现在,她和他冰释前嫌,好容易冲破重重藩篱十指紧扣,却不曾想,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她。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蓝璇的资料那么难找,为什么连古籍的编撰者本身都在规避着关于蓝璇的问题了。或许,这么诡异的神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它在世间的流传本身就是一种祸害。
漪乔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神思恍惚地一步步往寺院门口走。所以,也就没注意到那迎面而来的人。
那人在马上就要和她擦肩而过之际,无奈地叹息一声,开口轻唤她一声:“小乔。”
漪乔即刻怔住,转头一看,不禁讶然:“墨……”然而她刚刚出声便又立刻住了嘴。暂且压下心事,她谨慎地左右逡巡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才尽量将表情放得自然一些,低声对他道:“好巧——我马上要回宫了,找我有事情么?”
她此次出宫十分低调,车驾和护卫一切从简,并且吩咐随行的众人不得称呼她“娘娘”,只称她少夫人即可。所以,旁人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前来进香礼佛的女眷。但是即便如此,行事还是小心为上,她不得不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然回头出了什么纰漏,那可不是她能担待得起的。
“不巧,我是特意来此等你的,”墨意自然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我这几日一直在踟蹰,但最终今日还是抽出工夫来了一趟碧云寺——我并无特殊之事,只是想借此见你一面罢了。平日里要见你一面真是难于登天,我也只能藉此来看上你一眼。原想远远看看你就离去的,但是方才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地走了上来——不耽搁小乔回去了,保重。”艰难地落下最后一字的尾音,言毕,他一个转身,就要朝着漪乔身后的大雄宝殿走去。
“等一下。”漪乔回头,看向即将步入周围来往穿梭的人潮的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和他什么,但是犹豫之下又将话咽了回去。
“你也保重,”她原本便心情便极是阴郁,如今只能勉强扯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没准儿日后我会去看你的,希望你……到时候已经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小乔,”他忽而抬眸,清雅俊逸的面容绷得紧紧的,“其实有一个问题我闷在心里已久,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今日就索性问出来。”
漪乔轻轻点了点头:“你但问无妨。”
“还记得当初奶奶寿宴那日,你临走之前,我曾经问过你,你是否已经爱上了他,你那时犹豫了一下,答了一句‘是的’。我当时并未多作思虑,可是之后想想,其实你当初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只是故意说与我听以作个决断的,对么?你那时与他才见过几次面,情分能有多少?所以,你当初的选择实则是有旁的考虑的,可对?”
这里人多口杂,不宜明说,他自然不会将太子点出来。
漪乔抿抿唇,叹息一声:“你说的不错,我当初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还谈不上爱。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已无甚意义了,因为我已经真真正正地爱上了他。”
“那么,若是我当初再坚决一点,是否今日,输的人就不一定是我?”他雅致毓秀的面容上,有如浓墨渲染的一双漂亮眼眸熠熠生辉,黑白分明,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须臾的静默之后,漪乔闭了闭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不过不管怎样,我觉得,我来到这里是不是个错误,如今看来都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或许,你应该珍惜眼前人,”漪乔冲他淡笑一下,“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幸福,墨意——珍重。”说完,略一停顿,她便转身向着门口而去。
墨意的眉头微微蹙起——他能感受到她有很重的心事,方才的话也似是有什么寓意一样。
“公子,”吴管家这时候躬身来到墨意身旁,“京城几十家商号的掌柜已经到了府上,正等着见您呢,您看……”
“那帮老油条,”墨意轻嗤一声,“让他们继续候着,我过会儿再动身回府。奶奶近来身体欠佳,我要在此上几炷香为她老人家祈福,然后也……”他忽然止住话头,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浅笑。
也为小乔祈福。
小乔,你希望我幸福,我又何尝不希望你能幸福?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一定会幸福的。因为,你的幸福,也便是我的幸福。
由于在碧云寺停留了两日,漪乔此次出行用的时间比较长。她到达慈庆宫的时候,算算时辰,祐樘应该还在文华殿理政未归,于是她拖着疲倦的步子,想要去寝殿先换身常服。
然而还未走几步,她便听到旁侧“吱呀”一声响,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徐徐走出,落步无声,绕过回廊,缓缓转身,立于台阶之上与她遥遥相对。
也不知是何时开始放的晴,和煦的阳光艰难地冲破厚重的云层,将一汪暖金漫洒下来,透过飞翘的廊檐,给面前的少年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
暖玉流光,和润温黁。
漪乔紧紧咬着下唇,随即呼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虽然神色仍旧复杂,但还是抬头朝他一笑道:“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里说一下哈,我去查了一下,怀孕两三个月的话,小产之后,坐月子半个月就差不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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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 第一百二三章 天人永相隔
肃冷的寒风呼啸着掠过苍凉的大地,萋萋荒草随之剧烈摇摆,和着风的呜咽发出簌簌的声响。如被浸了浓墨的苍穹低低地倾压下来,笼罩在一片萧索之中,更加重了这寒冬里那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氛围。而这份凝重与压抑,也愈发地突显出荒野中这场厮杀的凛然肃冷之气。“幻影,你先突围,快点带着主上走!”幻夜对着身旁一道快速腾挪的暗银色身影低吼道。那道身影手起刀了落,利落地了了斩下一个士兵的头颅,而后一路斩杀,闪身来到幻夜身边,一面抵挡敌人的进攻,一面趁着打斗的间隙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现下他们人多势众,增援又尚未赶到。而且眼了下主上又受了伤,想要突围杀出一条血路来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什么?!主上受伤了?你这影卫是怎么当的?!”“如今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一身暗银色劲装的幻影紧锁着冷峻的眉头,满是懊恼的脸上蒙了一层慑人的寒霜,“眼下最紧要的,是在爝火骑的增援到来前,护得主上的周全,切不可再出什么纰漏。”“这我自然明白,”幻夜侧身闪过一个士兵的偷袭,又顺势挥出一剑,脸色冷沉了几分,“你快回到主上那里去,幻字组的那几大高手虽然身手了得,但此刻也恐寡不敌众。”“那你自己小心。”幻影抬手一个横扫,竭力撕开一个缺口向着另一侧腾跃而去。而在他转身之际,隐约听到幻夜低叹了一声“真是越来越不懂主上了”。他的眉头不由又皱紧几分。的确,他也搞不懂主上此次的用意何在。主上的想法,他也越发得猜不透了。幻影一路砍倒了一片又一片蝗虫一样涌上来的士兵,终于腾挪至战阵西北角的一隅。那里的战况尤为激烈。到处都是喷散的血雾,到处都是残缺的断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戾气逼人的刀剑在残月的冷光下泛着森然的寒意,发出瘆人的嗡鸣声,在这个似乎没有尽头的冬夜里饮尽悲凉。砭骨的寒风疯狂的肆虐,但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成片的士兵堵住了一群黑衣蒙面人,渐渐呈现出合围之势。并且,还不断有更多的士兵潮水一样涌上来。那群黑衣人则有意识地围成一个保护圈,但是由于敌人人数众多,双方对阵极其激烈,那个圈子就变得有些松散。一个少年被护在那个散圈内。他着一身镶着银丝暗纹的纯黑色夜行衣,却是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蒙面。不过,由于夜色极为昏暗,他的面容隐于其中,使人看得不分明。少年手执一柄长剑,颀长的身影游移于纷乱的战阵中。他身法诡谲多变,招式明快利落,剑势运转之间,挥洒有如行云流水一般酣畅淋漓。不过,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动作流畅中偶尔会显露出一丝略显不自然的迟滞,出招的力道也不如何狠厉霸道,而且渐渐有体力不支的迹象。只是由于他出招神准,出手极为精到,每一挥每一斫都能正中敌手软肋,打在“七寸”上,且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以最小的力量损耗施展出最大的威力,所以即使他已然极端虚弱,但一时半刻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远处一双阴森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这里。那目光如毒蛇一般阴暗狠厉,还带着一股怨毒的愤怒和不甘。伴着一阵嗜血的冷笑,一群夜鬼一般的死士倏忽之间从黑魆魆的密林里窜出,如饿狼一样全数向着少年的方向扑去。他们的手中寒光森然,在深暗的夜色里,发出幽幽的蓝光,分明是一把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原本多对付几个半路杀出的死士,于少年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但这些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人工具,根本不知疼痛一样,只知道一味地扑上来拼命。而眼下他的体力虚耗过多,又加之身上本就有伤,实在是很难全身而退。一时间,情势危急。 而另一边,黑衣蒙面人被更多的死士缠住。而且这些死士开始有意识地将战阵往外圈拖动,刻意冲散少年周围的保护屏障。少年的额头上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容色越发苍白。回剑,旋身,横扫,辟斩,即便是到了脱力的边缘,他仍然冷静而从容地强令自己作出一系列动作,计算着回击的角度和力道,在一众的饿狼猛虎之中果断决杀。幻影这里亦是分|身乏术。他眼看着情势越发得不妙,心中如油煎一样焦灼不已。突然,一阵异动传来,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主上——!”幻影听到了自己骇然的声音如是喊道。一柄狰狞着森森蓝光的匕首刺中了少年的右胸口处。幻影心中大骇,疯狂地一路砍杀,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少年身边,抬手一剑就将伤了少年的死士刺了个对穿。而少年的反应则镇定得多,似乎伤的并不是自己。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害怕惶恐,甚至连一丝呼痛声都没有,少年极其果决地迅速拔出匕首,又手法如电地点了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和周身的重要穴位,止血,抑毒,一气呵成。“影,爝火骑应该很快就会赶来,但是如今我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少年虽然因疼痛而微微蹙着眉头,但他的唇畔居然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自嘲,似是无奈。他的声音优雅悦耳,带着玉的润泽和冰的清冷,似乎有一股直达人心的力量。即使在这混乱的厮杀中,依旧那么明晰。“主上……”“此处便交于你们了,”少年虚弱地喘着气打断了幻影的话。他低低地喟叹一声,面容虽仍旧淡淡的,但是语气已经带了一丝肃然,“记住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说完,少年一个旋身,剑气一荡,竭力在周围撕开一个了缺口。紧接着,一阵白色的烟雾陡然弥漫。等到再散开时,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唯留呆愣当场的众人,和一脸担忧地望着少年消失方向的幻影。漪乔是被冻醒的。当她慢慢地张开眼帘,一丛枯草便赫然映入视线。她的心下一惊,瞬间涌上一丝恐慌。她挣扎着坐起来,又本能地用手去撑着昏涨的头部。勉强忍住不适,她的视线左右逡巡,打量着四周。这时,漪乔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躺在一堆枯草丛里,周围一片萧索凋敝。碎石朽木杂在萎死的草叶之中,嶙峋兀立,陪衬在呼啸的寒风里,愈发的狰狞森然,生生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漪乔看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刚刚不是在家中的阁楼上小憩吗,怎么一觉醒来,却是置身荒郊野外了?难道自己没有醒,这其实是在梦里?思及此,漪乔抱着一丝希望,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没有期待中的麻木,只有真真切切的疼痛感。而刚刚醒来时的那丝恐慌,也渐渐汹涌成了一股无可遏制的洪潮,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在她的心中疯狂地肆虐。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藉此来稍微的平复一下心情,但是似乎没什么用。因为,随即她又发现了一个十分荒唐的事实——她的身上,居然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那是一套古装。外面是一件绯红色的软毛织锦披风,里面则是白色的云缎裙衫,襟口上面还用浅银色的丝线绣了一朵精致的梨花。她刚才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局促之中倒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这身着装。反而是刚才低下头去的动作,让她看到了这更加诡异的事实。漪乔顿时只觉得头脑中“嗡”地一响,一股怵人的寒意从足底往上涌,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爬过脊背,直瘆得她头皮发麻。若不是苦苦压制心中的惊惧,她一定会疯狂地叫出声来。漪乔大口吸着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期能让浆糊一样的脑子尽快从眼前的荒唐中理出个头绪来。自己明明之前还在家中的阁楼上小憩,为什么一觉醒来,却被丢在这荒无人烟的郊外?自己这身见鬼的衣服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漪乔蹙着眉,终于想到了一个更大的疑点:她记得很清楚,现在是暮春时节,可是依眼前之景来看,却分明已是冬季了……漪乔越想越是心惊肉跳,连呼吸何时凝滞了都不自觉。她实在是无法用自己的认知来解释目前的荒谬处境。而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压制那一浪胜过一浪的恐慌,以免在解决问题前就先疯掉。这绝对不是谁搞的恶作剧,更加不会是有心人操纵的恶*件,因为漪乔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么,难道……穿越?自己穿越时空了?而且,还是灵魂穿?!漪乔那已近乎迟滞的脑子里缓缓地生成这样一种判断。她不由觉得好笑,这种流行于小说和影视剧中的荒唐活动,居然真的可以实现?而且就这么好死不死的,偏巧落在自己头上?漪乔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神经质了。但就目前来看,这似乎又是最好的解释。她有些喘不过气,强自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目前最紧要的,是赶快走出这个鬼地方,事情才能有个理头。这样想着,她正欲迈开步子往前走,却意外地踢到了一样东西。漪乔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褐色的绸布包袱。她刚刚惊疑不定太过紧张,又加上这包袱的颜色很是不起眼,所以即使近在身边,也没有注意到。这……想必是这身体原主人的。漪乔甩了甩头,不愿意想太多,便顺手拎起来,掸掸灰尘,挎上了肩膀。这包袱并不很大,但却沉甸甸的,想来里面装的东西应该也不少。漪乔自然不认识路,兼且没有多少在野外行走的经验,所以尽管是想赶快逃离,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漫无目的的瞎转。折腾了半天,面前还是一片荒凉的乱石枯木图,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她有些累也有些泄气,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远处是重叠的山峦,黛青色的山脉起起伏伏不知前后绵延了多长。夕阳此时已经是一抹橘色的微弱光点,缀在光秃的一茎枝桠上,更加显出它的无力与困乏。几声归巢之鸟的鸣叫自灰蒙蒙的天幕下传出,昭示着夜晚的降临。漪乔担忧地看着天色,想到天黑之后露宿野外将是一件更加麻烦的事,便加紧了寻找的脚步。不过,这回她找的不是出路,而是可以让她栖身一宿的所在。这里并非山中,而是距山脚有些路程的荒野。所以,也就不可能有山洞让她避身。但是总不能露宿在开阔地带,因此漪乔走进了前面的小树林。其时林中的大多数木已经枯掉了,光秃的树枝上只剩几片干巴巴的黄叶在风中颤颤巍巍地赖着不肯走。而这其中的异类,就成了几株满身墨玉针的松树。漪乔走到其中一棵的面前,感叹着这一片萧索中的绿色,不由想起孔老夫子的话:“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她拽了拽包袱的褡裢,唏嘘间打算撑着疲惫接着寻找安身之所,却不意在偏头之时,瞥见了立在稀拉树丛中的一间木屋。就像是沙漠中干渴了许久的旅人骤然得见丰饶的绿洲一样,漪乔顿时欣喜万分,兴冲冲的就朝着木屋跑去。然而,十分不巧的是,她被地上的一样东西狠狠地绊了一下。若不是她反应得够快,及时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一定会结结实实地摔一个狗啃泥。她自醒来精神就一直处于极度紧张之中,这“不看路”也不是第一回了。惊悸未定间,她俯身去查看那个罪魁祸首,却被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彼时,暮色开始四合,天光已经暗淡不少。寒风伴着几声奇奇怪怪的鸟叫呼呼地从耳边掠过,像是山中精怪阴惨惨的嘶吼。如果要问在这样的情境中还有什么是最恐怖的,那么此时地上的景象就是很好的回答。地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男子。漪乔刚刚就是被他脚旁的石块绊了一下。那人全身着纯色的黑衣,看起来好像是一件镶着银丝暗纹的夜行衣,却是没有像武侠剧里一样蒙着面孔。头虽偏向一侧,但是依稀可以看见他苍白的面色。右胸上一处明显的伤口,似乎说明了他倒在这里的原因。漪乔保持着抚心口的姿势打量着面前的人,呼吸也变得有些艰涩。倒不完全是受了惊吓,她还有一种被震慑到的感觉。仿佛,眼前人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逼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魄,所以即使如今他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狼狈,不失气度。而这一点,也是漪乔尚未查看他的生死的原因之一。她实在是头疼得很,扶着额头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然而,考虑到和一个“疑似死人”做一晚上邻居的恐怖后果,以及内心深处那一丝隐隐的不忍,漪乔终于在几番挣扎之后壮着胆子去探那个黑衣人的鼻息。一探之下,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活着,虽然呼吸比较微弱。可能是因为终于在这荒野之中得见一个活人,漪乔刚才那一直紧绷的神经居然放松了大半。她转向那间木屋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一张简单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和几张兽皮以外,便别无他物了。而屋中唯一能够看出有人居住过的迹象,就是墙角的一堆灰烬了。这应该,是一座供猎人来此打猎时栖身的简易木屋。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已经将此处遗弃,还是尚未到来。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查探完毕后,漪乔又折回头,来到了那个黑衣人身旁。既然知道他还活着,自然不能把他就这么晾在外面。所以,漪乔打算让他也进木屋里来。她用判研的目光匆匆打量了一下黑衣人,估算着自己需要付出的劳力。面前的人很是清瘦的样子,身形颀长,身体线条优美,只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不过,漪乔可没有心思去欣赏,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把他给弄进去。她原本是想把他背进去的。但是,虽然他看起来没有多少肉,可毕竟是个男子,而且身量在那里摆着,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他拖进去。为了不牵引到他的伤口,漪乔尽量抬高他的上身,强撑起精神,半抱半拖地将他安置进了屋里。肃冷的寒风呼啸着掠过苍凉的大地,萋萋荒草随之剧烈摇摆,和着风的呜咽发出簌簌的声响。如被浸了浓墨的苍穹低低地倾压下来,笼罩在一片萧索之中,更加重了这寒冬里那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氛围。而这份凝重与压抑,也愈发地突显出荒野中这场厮杀的凛然肃冷之气。“幻影,你先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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