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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玩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封遥睡不够
在窄小的木床上,苏明安入眠,前三天他透支身体来提升机械技能,现在十分困顿。
夜晚的废墟世界有些吵闹,空中时不时有飞艇划过,偶尔还会有金铁交鸣之声,人们在追杀奔跑。
在最混乱的地带,人的脑袋时刻被挂在裤腰袋上。这里是被黎明系统放任的边缘区,犯罪和血腥屡见不鲜。
在迷迷煳煳的睡眠中,苏明安感觉有人在靠近。
防御罩已经蓄势待发,他微微睁开眼,看见一柄横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一道黑影正冷不丁地站在他的床头,黑影的身形很纤细,像位女性。
……夜间的不速之客。
“你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挟持了你,黎明系统是不是就会崩溃?”那人说着,匕首离他的脖子极近。
“你知道我是谁?”苏明安说。
“……你以为你算什么?能改造人们灵魂的教师?和人们的未来作交易的奇迹商人?还是……所谓的能判定一切人类的神,造物主?”黑影冷笑一声:“人人都觉得你伟大,我倒希望你去死,亚撒·阿克托。”





第一玩家 五百七十三章·“杀了她吧,本体。”
苏明安没动,他甚至歪了歪头,让那柄匕首贴近了他的脖颈。
匕首有些锋锐,划破了他的皮肤,划出一丝极细的血线。
黑影被吓了一跳,她手一抖,匕首被她迅速拿远了点。
缓过劲之后,她发出尖锐的语声:“……你不怕死?”
苏明安笑了一声。
“你自己都不敢杀我,却在拿我的命来威胁我……”苏明安说:“好了,阿独,亮灯。”
他的左手腕腕表迅速亮起,那光芒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刺得黑影双眼一眯,眼泪都流了出来。
“啪”一声脆响,黑影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个人从后方抓住肩部,按倒在地。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谁!”黑影回头,看见一个黑发黑眸,双眼含着笑意的青年。
那是明。
苏明安一入夜,就召唤了分身明来给他守夜,苏明安不信任董安安,不信任山田町一,甚至连一直伴随他的ai希可都不信任。
……这大概是一种“茜伯尔后遗症”。
他被骗怕了,只信任系统提示和自己固有的技能。守夜的任务,他只敢交给分身。
黑影被明按倒在地,挣扎不停。
苏明安借着光看去,看见她有一头杂草般的黑发,一双翡翠般的绿眸,身形纤细娇小,身着质地良好的棉衣。
……这是董安安。
这个白天里极其胆怯的哑女,在夜晚展现出了截然相反的一面。
她刚才的愤怒,和她白天的60点好感度不合。现在的董安安,像是处于一种特殊状态中,比如……“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或者是“双重人格”。
“董安安”能认出他,也很奇怪。他一直戴着面具,没有露出脸,也很少有人知道阿克托博士需要坐在轮椅上,按理来说不会暴露。
“怎么处置她?”明依旧面带微笑,他如同捉小鸡一般按着“董安安”,随时都能扭断她的脖颈。
“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置她?”苏明安反问。他想看看一直如同骑士般光明正义的明,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明低头望了一眼拼命挣扎的“董安安”。
“——亚撒·阿克托!你不得好死!!如果不是你,世界根本不会变成这个鬼样……‘世纪灾变’之前,人类明明生活得很好!!都是你!你这个世界的罪人!”“董安安”双眼涨得通红。如果不是外面还有枪火交战的人们,她这高分贝的喝骂足以将方圆几百米的人都引过来。
她说的‘世纪灾变’,发生在一百多年前。
废墟世界在一百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巨大的灾变,最终只活下来了三分之一的人。不知为何,历史上对这次灾变进行了深度遮掩,人们只知道这场灾变发生过,却不知灾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灾变过后,十座城市诞生。数年后,便是末日城揭竿而起,改名测量之城,进入如今十一城鼎立的局面。
在“董安安”眼中,如果阿克托没有改装黎明系统,建立八型人格,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被硬生生划分了阶级,关进了收容所,像猪狗一样劳动,很多惨剧也不会发生。
她趴在地上,口中污言秽语不断,语言的肮脏程度可以与第五世界明辉的革命军统领单双比较。
“我的建议是……”明思考片刻,微笑抬头:“杀了她吧,本体。”
看见这么果断的明,苏明安有些意外。
“虽然此时的她,可能不是白天的那个她,但她既然看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为了防止秘密外泄,还是抹除威胁为好。”明的大手牢牢按住了女孩纤细的肩膀,他的眼里依旧是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语内容却分外冰冷:“如果因此误杀了白天的那个她,那也没办法,只是为了大局考虑罢了。如果你不忍心动手,我可以帮你动手,毕竟……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倒是没什么不忍心的。”苏明安说:“只是有些意外。”
……果然,明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善人,底子也是黑的。
而且,明比他更会伪装,明能以一副善人的模样,做出最恶的事,而且明自己还不认为这是恶。
此前许多观众还说,想让明来当光明正义的第一玩家。明在人类自救会议上弹的那曲《命运》钢琴曲,那在最高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的从容姿态,使许多人都认为,这才是一个合适的,包容大度的领导者。
如果不是因为苏明安睡觉而暂时关闭了直播,这群观众看到偶像形象崩塌,估计嚎得比谁都悲伤。
“你——”“董安安”愤怒低喘,身上似乎要亮起电光。
但下一刻,她的呼吸突然一滞,眼皮向上一翻,嘴唇颤了颤,连话都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她不像是装晕,她是真的突然晕了。
“……怎么突然昏迷了?人格切换?”明愣了愣,收回了手:“这是一到夜晚,就会出来一个狠辣的人格吗?这和之前的林姜小姐有些像。”
苏明安看了昏迷过去的董安安一眼,她的棉袄在挣扎中被弄得脏兮兮的,脖子被捏得通红。
“送她回房间睡觉吧,明天她醒来,应该就是那个胆怯的董安安了。”苏明安重新躺下,盖上被子。
“不杀吗?夜晚的她可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明说。
“还没到杀了她的地步,她从三环区逃出来,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苏明安翻了个身:“好了,把她带回去吧,晚安。”
他不杀董安安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身上有黎明密码,他不认为杀人就可以获得密码。
但他当然不能和明说这些,黎明系统已经苏醒,黎明密码相关的一切,只能藏在他的脑子里。
“……晚安。”明见此,不再多言,拎着昏迷的董安安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着明的脚步声离去,苏明安渐渐沉入梦乡,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头脑,包围了他。
他陷入了床铺之中,像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他的五感渐渐开始澹薄……
……
“——今天你来的有点迟啊,阿克托先生。”
苏明安勐地睁开眼。
一台长方形的方桌,立在他的眼前。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手指正搭着桌面。
这是一处正正方方的金属大殿,立柱为机械质感的冰白色,墙面由铁板拼合,缝隙都显得横平竖直,装修风格有一股利落的拼接美感。
没有窗户,没有大门,这大殿像个铁盒子,只留下一台长方形的长桌,和长桌边坐着围坐的九人。
方桌左右各四人,而他坐在最上首,他的双臂手肘正贴合着桌面,十根手指合拢,像是思考的姿势。
……怎么回事?
……他刚刚不是还在小屋里睡觉吗?
他眨了眨眼,看向坐着的八人,这八人的面貌他大多都不认识,但有一人,长得很像他在中央城的助手特蕾亚,还有一人,长得很像战团首领澈,其他六人都为年龄段不同的男女。
“最后一人到了,那我们就开始今晚的会议吧。”一个头上飘着“三号”,身着银色制服的女人澹澹道。
其他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苏明安虽不清楚情况,但也跟着人们点头。他猜测,他应该是突然被某种空间技术,拉入了什么高端会议中。这应该是他身为阿克托城主参与的一场会议,就像网络会议一样,不必太过紧张。
“黎明系统刚刚更新完毕,数据基本没什么问题,大家对此有疑问吗?”三号银服女人说。
其余七人摇头,苏明安跟着摇头。
“那么……关于【鹰犬】部队发展生产线,制造m-09型战斗保卫机器人,这项决策,是否有人存在疑问?”三号银服女人说。
其余七人摇头,苏明安跟着摇头。
“那么,我这边没问题了,各位请开始吧。”三号银服女人说。
一名头戴方形软帽,肩佩金属徽章的金发男人站起,男人肩上的图纹标识,是两枚金灿灿的橄榄枝,配上一朵盛放的黑玫瑰。这是测量之城三大组织之一,【伊甸园】的标识,男人的头上飘着“四号”。
苏明安猜测,这些编号应该就是这九人地位高低的排序,因为通过系统镜面,他看到他头上飘着的是“一号”。
“与阿尔忒罗城的交易正在进行中,根据分析,此次交易可以获得12万人口。在经过生化培育室的改造后,初步预计,能有十分之一的人成为战斗武装力量。”四号金发男人说:“阿尔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这次交易提供的都是健康强壮的人口,没有像上次那样优劣掺杂,我们可以考虑与他扩大交易。当然,前提是,他的目标不是最近我们研发的超远程泯灭重炮类武器,这是战略性武器。”
“了解。”一旁,一个负责记录的黑发女子点头,她的手指在透明键盘上敲击,一行行文字传输进了她面前的透明面板。她的头上是九号。
随后,那名长得很像特蕾亚的米色头发女人开口,她的头上是“二号”。
她的手指抹了抹鲜红的唇,像抹开了一片刺眼的血,笑得十分优雅:“……那么,凯乌斯塔的选拔,我建议推后。【造梦】集团还未能确切查明红石世界的环与线路数值,空间定位可能存在失误。”
“了解。”负责记录的九号女人继续应答。
“‘凯乌斯塔’已做好相关准备,如果选拔推后,时间最好为三天至五天。”一名瘦削、神情冷肃的青年开口,他是“六号”。
“了解。”六号瘦削青年的话一说完,负责记录的九号女人便应答。
“推迟期限……我认为三天为佳。”二号米色头发的女人说。
“另外,最近发生于核心区的爆破事件,需要紧急调配十二名审判所成员进行搜查……”一名红发男人开口,他是“八号”。
“了解。”九号女人继续应答。
苏明安沉默地看着这八人商谈。
或者说……用“报告”来形容更为合适。
其他人负责报告,而无论他们说了什么,都被九号记录了下来,通过“了解”一词来确认记录完毕。
最高端技术的生产情况、隐秘信息的保密密码、三大龙头组织最错综复杂的核心关系、还有许多他听不懂的高级决策……在他们的言语之间,便将世界的局势定了下来。
这是一场十分高端的会议。许多决策他由于信息短缺,暂时还听不明白,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最后,他终于听到了一件和边缘区这边相关的事。
“据芯片监控,【战团】的澈·凯尔斯蒂亚似乎想要接近中央城,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凯乌斯塔最后的胜利者,是否要按胜利规则将其接入中央城?”二号米色头发女人说。
“当然,规则不应该被打破。”六号瘦削男人说。
“是的,已经制定出的规则不应该被打破,在这之前,为此……我们之中已经有人付出代价了。”四号男人沉痛地说。
在说到这个话题时,所有人都神情严肃,有人微微叹息。
“……他总喜欢当这种先驱者。”二号米色头发女人沉默片刻,说。
“……早在世纪灾变发生那段时间,我就劝说不了他,理念分歧始终是我们矛盾的源头所在。”四号男人苦笑着摇头。
“……好了,都别说这个了。”三号银服女人打了个圆场,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苏明安。
她纤细的手指合拢,那双漂亮的,纤长的银色眼眸带着笑意注视着他:“阿克托先生,您对这场会议有什么意见吗?”
这是会议要结束的尾声。
在三号银服女人问出这句话时,其他人纷纷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苏明安。
……与特蕾娅长相相似的二号女人、一头金发肩佩黑玫瑰徽章的四号男人、同样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发五号男人、瘦削高挑的六号男人、与澈长得极为相似的七号男人、一头火焰红发的八号男人、负责记录的九号黑发女人……
苏明安将他们的模样一个个记录在心里,这些人都是测量之城最高端的领导者,以后他和他们应该能在白天见到。
他对三号女人摇头:“就这样吧,我没什么意见。”
……亚撒·阿克托一定经常开这种夜间的例行会议,这群人应该和阿克托很熟悉。少说就是少错,他不能被看出异常。
“那么,今晚的会议到这里结束。凯乌斯塔选拔将近,以后会议的间隔,缩短到每天晚上一次,直到凯乌斯塔选拔结束。”三号银服女人说:“阿克托先生,您对此有意见吗?”
“没有。”苏明安再度摇头。
“那么——晚安,诸位。”三号银服女人起立,她带着澹澹的笑容,微微躬身,那雪白的长发下垂,如同流泻的银丝:
“……愿诸位在寂静的白夜之中,好梦。”
……




第一玩家 五百七十四章·“明安,妈妈好痛苦啊。”
苏明安睁开了眼。
他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回想着刚才那场会议。
这种每晚一次的高端会议,对他而言非常有利。
他是“一号”,是地位最高者,其余八人讨论时,都会参考他的意见。如果他能借机提出一些利于这边的计划,可以无形中操控大局。
他闭上双眼,重新沉入睡眠。
夜晚的风透过窗纱吹着他的脸颊,他将被子裹在头上,背对着窗外。
也许是因为夜已深,窗外的枪火交战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像钢琴声的曲调,有人在弹奏乐器。
在大晚上弹乐器,如果是唢呐钟鼓等乐器,确实令人烦心。但这种类似钢琴的乐器声却很柔和,像是夜晚的小夜曲,不仅不吵闹,还很助眠。
在助眠的夜曲声中,他做了一个梦。
……那或许只是一个冬季的,寻常的夜晚,小时候的他弹奏了一曲舒伯特的小夜曲。
然而,他失误了最后一个断音,于是,钢琴琴壳被那个女人亲手按下,砸在他的双手手背位置。
他推开了她,双手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女人看见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拉着他,说要带他去看医生,却好像忘记了这就是她刚刚砸出来的伤。
【明安……妈妈,妈妈好痛苦啊,外面的人说妈妈空有技巧,没有情感,你有情感,为什么你的技巧跟不上?】
【你不知道妈妈有多么羡慕你,你的琴音是妈妈最宝贵的宝藏。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浪费这份天赋?】
【——不对,都是因为你,在没有生你之前,妈妈明明将情感和琴音融合得很好……是你夺去了妈妈的宝藏……】
【如果没有遇见你爸爸……如果你爸爸能多陪陪妈妈,如果爸爸不用执勤,不用训练,不用值班,不用夜不归宿……】
【如果爸爸能在妈妈最脆弱的时候陪伴在身边,如果爸爸没有总是消失……妈妈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焦虑、悲伤、喜悦、愤怒……他从未见过如此杂糅的情绪同时上演在一个人的脸上。
女人的表情半喜半怒,像生生撕开了半面的脸,一面嘴角上翘,在笑,一面却控制不住下压的愤怒的嘴角。
她伸出手,拽着他染血的手腕,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冲下了楼。
女人是一个让他难以评价的人。
……如果真要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只有音乐能让她黑白的人生鲜活过来,只有有情感的乐曲能进入她那近乎僵硬的大脑。
她对钢琴和音乐的热爱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有的时候,她几乎是跪下来求着他弹琴,像看爱人一样看着他……却能在他弹错的时候,以恨铁不成钢的态势,要砸断他的手。
【明安,明安你别走……妈妈知道错了,留下来陪妈妈吧,妈妈带你去看医生。】
【治好了手,妈妈教你弹德彪西的《月光》好不好……巴赫,卡农,车尔尼……妈妈陪你每天练习,你别走……】
【明安,妈妈好痛苦啊,好痛苦啊……妈妈想死,但妈妈又舍不得你啊……】
他没有回头。
维持女人生命的,大概只有音乐,而他能带给她。
于是,在她那病态又荒诞的思想里,他不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个感情充沛的,能带给她满足和快乐的弹琴机器人。
在早些年,一次巡回演奏,被一位大师点评“没有情感,空有技巧”之后,她更是疯了一样缩在家里,闭门不出。
她彷佛出门就能看到一双双嘲笑她,随意评议她的视线。一上网,登陆论坛,她会看到一条条关于她的负面言论。
她的这种疯狂,在丈夫长期执勤,彻夜不归后,达到了顶峰。
洗衣、买菜、做饭、照顾孩子……生活的繁杂让她那张原本年轻、漂亮的面容变得愈发昏黄,染上了无法抹去的丑陋的斑点。
她的双手开始出现了冻疮,每到冬天弹琴都会疼得双臂发抖。
自以为幸福的婚姻磋磨了她靓丽的青春,生孩子后变形的体型让她变得更加易怒,她不再反复对比口红的色号和照镜子,而是经常整日整日蓬头垢面地坐在钢琴前,一个琴键都不碰。
那时他四岁,她疯了。
爷爷在他出生前就不见踪影,护着他的奶奶在不久前死了,外公外婆不愿意管这个家,于是家务交到了他的手里。
父亲经常隔了大半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家里原本宽裕的经济情况越来越糟糕,女人吃的药很贵,房子开始越变越小,车子也没了,唯一换不掉的,是那台女人经常盯着的钢琴。
后来,女人开始教他弹琴,她的希望灼热得令他无法抵抗。
……之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他被砸了手,冲出楼后,双手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拖着单薄的身体向外走,世界很大,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梦里的场景模模煳煳,幼时的记忆也不甚清晰。他或许进行了左转,或是右转,但最后他看见了一条普通的街道……一条略显萧瑟,却不昏暗的街道。
一个孩童,在深夜,在无人的街道上孤独地行走……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或许是,想到了奶奶还活着,还会从口袋里掏出麦芽糖来给他,或许是,想到了女人还没那么疯前,他们一家三口去公园里郊游的时候……春日温暖,暖风会缠绕着他,那种温暖,肯定比这时的寒风要更能熬。
他忍着双手的疼痛,走在两侧砖石台间的沥青路上,周围空荡而安静,窗户在深夜里黑黝黝的,或许它们白天里能传出佳肴的香气或是欢笑的声音,或许有孩童会缩在父母怀里打闹,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巧的是,在这片开阔的街道里,在孤独的行走时,他忽然遇到了另一位满身伤痕的存在。
她披散着黑发,发丝比冬日的寒夜更显漆黑,她的手中拎着一柄木剑,全身青紫地与他对视,荒凉的街景在他们眼前展开。
她怔怔地凝视着他,他们的遭遇何其相似。
【你也逃出来了。】她说。
【仅仅是‘长大’,对我们而言,都变得很艰难了。】她说:【但是我怪不了他们……他们是家人,唯独家人……我们无法怪罪。】
【如果能长大。】她说:【……我不想去怪谁,我想离开那个地方,永永远远地,彻底地离开。】
他想开口。
他想说会有这么一天,未来的你彻底远离了那个满是阴霾的过去,你去了很多个世界,你变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然而,他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
梦醒了。
梦中开阔的街道,渐渐模煳,扭曲,离他远去。
冬日里飘落而下的雪,化为一片虚白色而澹去,了无痕迹。
……
苏明安睁开了双眼,揉了揉太阳穴。
他看了眼系统时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
【早上好,安酱!现在是凌晨时分四点三十二分!建议您继续补充充分的睡眠,睡满八个小时,防止记忆模煳、智力衰退、猝死等症状哦!】
【早上好,博士。】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从他的左右手上分别响了起来。他看着手边的两道虚拟身影,有些无奈。
左手的阿独,还是那一副没有设定外貌的无面人模样。右手的希可却披着一头金发,一双湛蓝的眼睛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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