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玩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封遥睡不够
他深知信仰的重要性,如今佰神大人再临,他不会让祂再昙花一现般地死去。
……
早已撕毁长裙的诺尔,冲入地道,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
丛林边缘,带着一群孩子的方老师扶了扶眼镜,轻声安慰他们。
……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穹地的各个角落。
而屏幕之外,紧张的亿万观众,望着这终局的一幕。
有人加油助威,有人信心满满,有人满怀担忧,有人则充满恶意地期待团灭结局。
论坛各大分区,世界聊天区,充斥各色各样的激烈讨论,这个副本信息量太大,又是第一次举办的百人战争,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耗时八天,逆风翻盘,第一玩家难道真的不可战胜?】
【——巅峰竞技进入终局环节!榜前玩家面临团灭??】
【数名幸存玩家放弃比赛,选择自杀出局,异化究竟代表什么?世界副本獠牙初显,我们如何保持精神的稳定?】
【——双神之战结局到底如何,穹地能否得到拯救?获得佰神职介的第一玩家,是否会脱离人类的范畴?】
【——论世界游戏轮回说的可能性!】
【——纪元更迭论,世界游戏真的是第一次举办吗?】
【……】
各种各样的说法,于各大公园、酒馆、广场的观影处流传,所见之处,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穹地的神明与信仰之说,纪元更迭论,让人想起世界游戏的高维生物,与当今人类的格局。
一些专家和评论员认为,随着世界副本的逐步进行,一些真相的迷雾也会逐步揭开。
他们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凭借人类的智慧与创造力,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挖掘到这场游戏背后的秘密。
……
天幕之外,活物诅咒由于失去了玖神的激发,重新安静下来。
石堡之外正在屠杀族民的触须,也被强行扯回了湛蓝的二人屏障之内。
高塔邀约,阻止了玖神屠杀族民的行动。
而高塔邀约的屏障之下,
是黑白神明之间,以纪元之说为争执,强制发起的生死决斗。
苏明安面前,黑色触须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苍天大树,一根根触须包裹覆盖,成了大树之外的一层层树皮。而玖神则在树心的位置,冷冷地看着他。
由于高塔邀约的强制决斗效果,祂无法再袭击那些族民,攻击目标只能是邀约屏障之内的苏明安。
“每一次纪元末,在吾要毁灭他们时,总会有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人想要阻止吾。”玖神说。
“你太小看一个文明的重量了。”苏明安说:“文明起源、诞生、发展、毁灭,自有定数,哪怕世界因此消亡,也是应有之义。以上一纪元所有生灵的毁灭为代价,开启下一纪元,无视生灵的意愿,只是你身为神明的一腔情愿。”
“唰!”
玖神不再言语,蟒蛇般的触须扑来,苏明安单手撑起结界,护住自己。
“咣——!”
触须砸出几条蜘蛛网状的裂缝,他的结界没有被一击打破。
这一砸之下,苏明安就确认,玖神的实力真的没有完全恢复。
即使茜伯尔在反复轮回之中给祂供给了信仰,但毕竟这只是一人之力,玖神如今匆匆醒来,也是害怕苏明安会成就佰神,想要抹杀威胁,祂实际上不是最佳状态。
面对铺天盖地的触须,苏明安撑着结界读秒,开始转换状态。
影状态的机动性太差,空间位移在触须间很难施展开,空间震动也难以对4500战力的玖神造成有效伤害,既然如此,不如转换为体力与力量足够的明状态,以防守为主,寻找机会。
五秒读条状态一过,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各项素质的大提升,剑术专精的加持已经到位。
他看了下方一眼,族民居然都没有逃跑。
相反,他们极其统一地,双膝跪地,闭目,低声祈祷,像将整个广场,都拖入了一种庄严、郑重、神圣的氛围之中。
曾经,信仰规则的出现,打破了人们对于白日梦的贬斥观念。
因为好像只要幻想得够认真,信仰够虔诚,人们便真的能实现他们的“幻想”。
于是,穹地之人自得其乐,甚至形成了“做白日梦”的统治阶级、祈祷仪式、祭祀手段、部族信仰,以此为荣。
现在看来,这一切并非毫无价值。
——这是一个世界独特的生存方式。
同崇尚科学理念的现代人不同,穹地人将信仰,看作吃饭喝水一般寻常的事物,它是他们充分为人的一部分。
或许他们会因此受到操控,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会被扣上愚昧的帽子,但比之其他世界的生存方式,它其实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生存而已。
——它比任何所谓的理念,都要极具正统性。
此时,苏明安立于高空之中,便能清晰地感知到,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信仰力量。
它们化为情感值,汇入他的数值之中,成为可供他驱使的力量——让他得以持起这信仰铸就的权杖。
似乎整个穹地,都在与他同命运。族民们口中的祈祷词,钟鼓一般鸣彻在他的耳畔。
由于信仰与教派的熏陶,他们此时的理念与意志,比任何世界的人,都要更坚定,更统一,更具有力量。
没有人选择逃跑,没有人选择躲避灾祸,没有一人,如同玩家那般抱头鼠窜,他们虔诚下跪,曲下脊背,献出一腔热忱,对身边的危险充耳不闻。
——他们将生命,交给了他们的【信仰】。
……
【情感值:1000/2000】
……
“咔。”一声骨裂声响起,苏明安持剑的右手被触须生生震断。
他一直维持一个防守的态势,缩在结界的最边缘。由于被限制了攻击目标,急不可耐的玖神只想把他毁灭,攻击如同藤条般鞭打而来,他只能挡住那些想要刺穿他致命点的触须。
手掌骨裂,剑被震断,他后撤一步。
触须的上方,有着一行依旧完整的血条。
【hp:18900/20000】
……
苏明安已经没招了。
2600打4500,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胜利,他又不是热血动漫里的男主,能够跨越这么大一段实力差距爆种。这些触须如此之多,一层接着一层,无法做到有效打击,他就击败不了对方。
而且,如此近距离的触须接触,他的san值已经从健康状态,变成岌岌可危的50点,还在不断下降。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感值。
……
【情感值:1500/2000】
……
整个穹地的信仰,给他带来了极快的情感值加成。
在这一刻,他知道时机成熟,需要赌一把。
他不退反进,猛地上前,位移到了触须的表面。
泯灭覆上了他还能动弹的左手,他一掌陷入层层触须之中,朝着树心掏去——
他不相信这种东西不可能被击败,玖神用触须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密,里面一定有东西。
“噗噗噗!”数根触须扎入了他的身体,却没有削减他的血量,他已经使用了光明骑士的异世界笔记,处于十秒无敌的状态。
玖神立刻想要推开他,触须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道漆黑刀光斩断。
三分钟已过,高塔邀约自动结束,其他人也可参与战斗。
脸色苍白,神情冷峻的祭祀服青年,一步踏上结界,斩开了想要推开苏明安的众多触须。
由于已经交出了黑蟒蛇权柄,他现在实力大减,连挥刀都有些吃力。
触须奈何不了无敌状态的苏明安,却能攻击到他,顿时,疾风骤雨般的触须朝他扑去,像要将他穿成个刺猬。
“你上来干什么!”苏明安一眼就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封长。现在在在神仙打架,封长来就是送死。
“……给我。”封长朝着苏明安,伸出了手。
第一玩家 五百三十六章·“世界属于灯塔。”
封长的语声停了。
“嗯。。。”苏明安注视着他的双眼。
“也辛苦你了……封长·泽万。”
听到这里,茜伯尔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苏明安?”她轻声说,声音微不可闻。
“嗯,醒了?”苏明安侧头,回应她。
“……苏明安?”像怕是惊扰到什么,她再度唤出一声。
“嗯。”
“……你还记得我?我……没有重新开始?”她的语声已经开始颤抖。
在对上她的视线时,苏明安的眼神很静。
“当然。”他说:“我与你签订过永不反悔的契约,我说要和你赢到最后的。”
他说:“失约了,你可是要打断我的四肢,把我锁到地下室的。”
他说:“……我不会失约。”
茜伯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像暖风吹过心中荒芜的草原,她冷寂的灵魂,头一次体会到这么强烈的温暖。
没被爱过的孩子,展露出的情感太明显了。
她曾以为,她只能收获永恒的寂寥、残忍与荒芜。
……结果她终于找到了一颗糖。
……在时间的长河边,在河岸的石子里……她找到了她的糖。
她转过头,看见封长站在一面结界之下。
他被罩子般的结界罩住了,与外界隔离,那流淌着污泥的,有些涣散的眼里,倒映着她的模样。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飘着鲜红飘带的祭祀冠。
在数年前,在还有岩浆祭祀这一旧习时,跳入岩浆的牺牲品,要戴着这样的头冠举行仪式。
而此刻,他的头顶上,便戴着这样一枚鲜红的冠冕。
扭动,蔓延的诅咒黑线已经漫过他的全身,他如同一只全身扭曲地怪物,立在隔离结界之下,注视着她。
……
【“冒险者,不要以为你是‘最强’的冒险者就可以无视诅咒——哪怕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引导者,如果诅咒发作,一样会死。”】
【“死亡对于每个人,都很公平。”】
……
这是茜伯尔在第一天,对苏明安讲过的话。
……然而死亡从来就不公平。
对她,对他,对每一个人,
从来,
根本,
就不公平。
“封长,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出来啊。”她说:“好不容易,话都说开了……你倒是抱抱我啊。”
封长没说话。
他伸出手,手穿过面前的结界,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前扯了几步。
他将她的手,从左肩膀处扯近,扯在了他的后颈处。
他没有抱她,他身上全是污泥和鲜血,怎么能污染她。
她现在,如同新生般洁净,她脱离了触须的控制,他不能再把她拖入深渊。
他们是血亲。
为了无数次的误会,无数次无法说出口的真相,无数残忍发生的悲剧……他要补偿她一次。
……尽管为时已晚。
一股漆黑的能量,从她的手臂蔓延上来,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还残留着些许诅咒气息的躯体,被彻底净化而空,黑线流淌进他的后颈。
“放手,封祺祺。”她说:“我原谅你了。”
他注视着她,眼中有着悔意与挣扎。
……已经来不及了。
……到最后才解开的误会,到最后才说出的抱歉。
来不及了。
人们曾经日复一日地,重复各类祭祀行为。
他们血祭,屠宰牲畜,捕杀活人,将孩子推入岩浆,认为这样一来,他们的“虔诚”便能够上达天听,使白日降临。
这些残忍且毫无意义的行为,在这里变得极具“正统性”。
封长起先不认可这些行为,因为他是直接受害者。
但在离开那处燃火的森林,接过少族长之位后,他渐渐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信仰顽固统治,异端不容。
……诅咒与天灾密布,人类于恶意中艰难求生。
……邪神不仁,视人类为猪狗,将生灵戏弄于股掌之间。
人们想要活下去,太难,太难了。
为了利用好这柄名为“信仰”的,能让人们活下去的双刃剑,他必须融入残忍的仪式之中,听从荒谬的神谕,让如今平稳的局势得以延续。
……他要做的,是杀死邪神的信仰来源。
他为了救妹妹,在部族放了一把火,又因放的那一把火,他要杀死他亲手救下的妹妹。
命运从来是个恶心的鬼东西。
他自认他是个愚昧的人。
……他在愚昧与清醒中迷茫了许久,如今终于找到了答案。
愚昧无法被人鄙夷,这是维持世界的必要因素。
身为最清醒者,他必须与愚钝共舞,与无知为伴,以无意义的仪式维持神权,以荒谬的神谕欺瞒众人。
——以获得那人们信仰构成的刀与剑。
“茜伯尔,当苏明安成就佰神,推翻那面黑墙后……我希望你放下这一切。”封长说:“没有人或者神……能再逼你了。”
“卑劣的人才会沉湎于安宁。”茜伯尔说。
“不是沉湎。”封长说:“你生来就该属于安宁。”
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自己的生命,茜伯尔。”他说:“如今,玖神的力量已经被压制,泽万家族的传承不能断绝,我希望你——”
“你还要说教我?封祺祺!”茜伯尔突然拔高了声音:“——你现在和我说对不起?要和我说对不起,就活着!每天和我说!”
“……”封长:“……对不起。”
“嘭!”
茜伯尔一拳打在结界上。
选择恨的理由有很多种,她应该恨他,无比强烈地,憎恶杀死了她无数次的他。
……但选择爱的理由却只需要一种。她无法控制她自己不去选择爱。
她学不会只用理性面对这种情况。
尽管死亡在她眼前已经掠过了无数次,她却始终无法坦然去看待。
她总想,既然重来的次数是‘无限’,她绝对要达成一个最佳的结局。救赎所有不该绝的生命,挽回所有能挽回之人。拒绝意外,拒绝失误,她要用无数次重来的生命,以弱小的身躯,淌出一条到达完美结局的路。
……但这次,‘完美’结局里面,没有他。
“说教已经成为了你擅长的武器了,我会因为你的这几句话痛苦一辈子。”茜伯尔说。
“那我恭喜你将拥有这‘一辈子’。”封长说。
“你又在惹我生气。”茜伯尔说。
她望着封长,望着他取下了头上那顶鲜亮的冠冕。
“泽万传承家族不能断绝,玖神也已经陷入沉睡,你也摆脱了触须的控制。”封长说:
“茜伯尔·泽万,答应我……”
他将鲜红的祭祀冠,扣上她的头。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隐忍的温柔。
“……从今以后,你就是……”
他放下手,定定地注视着她:
“穹地的‘族长’。”
这一刻,诅咒黑泥从他的身体里爆裂而出。
像是感到了疲惫,他的手掌无力垂落,身体像是坠入云端一般轻盈……
“……对不起,茜伯尔。”他说:
“……我们的命运都很烂。
但好在……这一次,你活下来了。
挺好的。”
“狗屁。”茜伯尔说。
他没做声。
他的眼皮,一点,一点,缓缓地闭上了。
倏地,张牙舞爪的诅咒从他的身上破体而出,像是扭曲的妖魔,疯狂地扩散——
茜伯尔的手上,那块温暖、柔软的皮肤迅速化作流水,从她的指缝完全滑落,继而那坚实有力的身躯,像高塔崩塌般碎裂而下,消散于空气中,不留一物。
她一直没哭。
当初母亲被焚烧而死,父亲因诅咒而死,她都没哭。
如今,她也依然脸色平静,没有落下一滴泪。
“封祺祺,你又死了。”
“……你总是死得这么难看。”
她说。
她仍然保持贴着他后颈的姿势,徒劳地攥着那团黑泥,直至被补充结界的苏明安拉开。
伴随着污泥的跌落、崩塌,
这条由信仰、成长、痛苦连成的天堑,如今终于被她跨越。
她站立着,全身僵硬。
——直至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绝望的,鲜血淋漓的哀鸣。
……
【红袍的小女孩,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封祺祺!你又跑去哪里疯了,妈妈到处都找不到你!”
“别叫我封祺祺,叫我黑暗魔王——我要带领着孩子们出海!”小男孩兴致勃勃。
“海?海是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海就是外面的东西,为了出海,我可不会当这个破族长,什么神谕祭祀之类的恶心东西以后交给你了。”
“哼,那我肯定比你抢先看到海,你等着,我绝对会把族长这个破位置扔给你,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海……”
“好恶毒!茜茜你好恶毒!我就不一样了,我很大度,以后如果能看见大海,我肯定会把机会让给你的……”
“那要是神明拉我去祭神了呢?”
“……那我就帮你杀掉神明吧。”】
……
在污泥之上,
茜伯尔从怀里掏出一颗烂掉的彩色糖果,忽地扬手,猛地一甩——
“嘭!”
糖果砸入下方的防雨结界之上,蹦跳几下,被毒雨吞没。
“烂透了。”她说:“烂透了!”
她曾经一次次幻想能够解除误会,和他一同奔向太阳和大海的场景。
……却永远只能看到这个人高飞的灵魂离她远去。
那么多次的误会,那么多次的死亡,在这一次,他全还给她。
所以她从来都讨厌不起来他。
从来都不。
“苏明安。”她说:“我明明知道这是‘最佳’路线,却仍然忍不住,想轮回,去见那个厌恶我的,却还活着的他。”
“你没有机会了。”苏明安说:“如果玖神刚刚没有说谎,祂陷入沉睡后,穹地就不会在十五天进行轮回了,已经回不去了。”
茜伯尔抹了下眼睛。
“开玩笑的。”她看向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说他把看海的机会让给我了啊。”她说:“……我要带穹地的所有人一起去看啊。”
“嗯。”苏明安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捡起了地上的,沾满鲜血与污泥的手镯。
手镯之上,
一条咬着烈日的黑蟒蛇,在他的指尖闪闪发亮。
封长是他见过最复杂的人。
……
【依赖感官和理性证据的人被视为异端和背叛,人们所说的“盲信”,建立在数不胜数的“不可信”之中。】
【但凡忠实信徒,都具有“闭眼掩耳”的能力,对“不值得看或听的事”不屑一顾。】
【……而他们因此能够无比坚定不移,力量亦是源自于此。】
【对更高存在的敬畏,与对幸福的渴求、道德的智慧、合一的群体意识……令他们在这种被推举出的愚昧之下——无比强大。】
【信仰如此。】
【……】
【人亦如此。】
……
【完美通关进度:85%】
……
茜伯尔留在了第一部族,进行灾后重建。
苏明安陪着她,走遍了第一部族的土地。
头戴祭祀冠的她,和封长一样,选择了掩埋双神的真相。
由于与玖神签订过契约,她依然无法背弃玖神的信仰,但她的心绪却前所未有地自由。
泽万家族只剩她一人,在典司向苏明安臣服后,无人敢和有佰神撑腰的茜伯尔作对。
在收敛尸体,路过广场的角落时,茜伯尔看见了两道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
手攥着一颗石子的大个子男人,依偎着他已经半化成污泥的母亲。
男人靠在墙壁边,蚕茧一般静。
他的头靠在妇人腐烂的肩上,手搭在她的颈部,依旧是孩童般亲昵的姿态。
单薄的外套依然紧巴巴贴在老妇人的身上,像温暖的怀抱。那衣服下的已不是完整的皮肤,而是一堆布满黑泥的枯骨。
床单和床垫吸走了腐烂的组织液,让她的软组织保持干燥。
男人紧紧裹着棉外套,脸部的骨骼贴着带着白绒的帽檐,像在低声呢喃什么。
窗台上的苍蝇飞起,一股腐烂的恶臭迟了一会才传递出来,
身披黑色交领祭祀袍的茜伯尔,走到他的面前。
“嘘……”长生语气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他死去的母亲:“游戏做完了,妈妈在睡觉呢。”
“啊。”茜伯尔语声干涩:“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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