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境之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牛语者
项麟独自一人坐了下来。他身下的位子原本属于盛开,此刻那人已变作了一具尸首。
外面很安静,玫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映照进来,像是在地上染了一层血。
今夜明晨,圣京城注定还会流更多的血。
“咚、咚、咚、咚咚——”庄周胤办事的效率非常高,很快外面便响起了聚将鼓。
项麟端坐不动,有些疲倦而微微兴奋地闭上眼睛,凝神盘算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来凤山大营前,他通过叶仁已经和杨天羽、宫天巍夫妇取得了联络,有这两位鼎力相助,禁卫军的分化水到渠成。
然而唐衍和祁龙象的势力依旧不可撼动,奋战之下的皇城不知道还能够坚守多久。
假如皇城陷落,项然名正言顺地成为此间主人,那自己今夜所做的一切便全部成了镜花水月。
忽然,书房外响起了庄周胤的脚步声,禀报道:“殿下,人都来了!”
“叶仁到了没有?”项麟沉住气没有起身。
“已经接管了督军府,还拿着盛开的令箭又调来了卑职麾下的一营兵。”
“好,去正厅。”
项麟站起身,回头瞥了下盛开的尸体吩咐道:“割下他的首级。”
“得令!”庄周胤阔步上前挥刀剁下盛开的人头,拎在手里呵呵笑道:“跟着殿下办事真他娘的痛快!”
项麟拍拍庄周胤敦实的肩膀,两人离开书房从后门步入了大堂。
因为盛开久久不到,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堂里已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待到庄周胤陪着项麟从后面走了出来,众将不由得齐齐错愕道:“四皇子殿下!”
项麟没吭声,庄周胤甩手将盛开血淋淋的人头丢在了大堂上。
人群里立时响起了一阵惊叫,有将领手按佩刀佩剑警觉地看着大堂上的项麟,叫道:“庄将军,为何要杀盛督军?!”
“盛开,”项麟风轻云淡地说道:“他不遵号令暗通叛贼,该死。”
凤山大营的右都统刘悦是盛开的亲信,也是十数年的通家之好,闻言怒道:“不知四皇子殿下所说的叛贼指的是何人?”
虽说军令如山,但军中更是一个讲究实力和袍带关系的地方。
项麟尽管尊为大楚皇子,甚而俨然被视作皇储的第一候选,但撇开这层身份,未必有多少军中将领真正服膺他。
他们佩服的是项翼、是祁龙象、是范俭,乃至杨天羽、叶仁、盛开,这些身经百战横扫天下的统帅悍将,而项麟,不过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乳臭小儿。
“拿下!”项麟现在不想和人讲道理,只比拳头。
“遵命!”大堂外叶仁吼声如雷,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一挥手两名亲兵冲上前捉拿刘悦。
“叶大夫?”刘悦一见叶仁来了,顿时面如死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叶仁对凤山大营的影响力有多强,单就这大堂里聚集的将领而言,至少有一半多曾经是叶仁的麾下。
果然,其他的将领看到叶仁进来立刻纷纷叫道:“叶大夫!”
刘悦自知挣扎无益,只一个劲儿的喊道:“我有什么罪,你们为何要抓我?我为陛下牵过马,我为大楚立过功——”
“滚你妈辣个巴子!”叶仁可没盛开那么好说话,一脚把刘悦蹬出去道:“绑了!”
整座凤山大营除了已经变成死鬼的盛开,官阶最高的便是左右两位统领。
眼下庄周胤不必说,旗帜鲜明倒向项麟,刘悦基本上就是个快死的人,其他人见状噤若寒蝉,即有几个盛开的党羽也不敢造次。
项麟见大局已定愈发沉稳,问道:“庄将军,这里面还有谁是盛开的人?”
庄周胤想也不想报了几个人的姓名,被点到名的将领或怒或惧,不约而同地喊冤叫屈道:“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反意!”
项麟慢条斯理道:“有没有反意我自会查清楚。先委屈几位一两日,等敉平叛乱本王自会还尔等公道。”
庄周胤指挥亲兵又将这几个盛开的亲信将领押出大堂软禁起来。
项麟提高嗓音道:“诸位将军,唐衍、祁龙象裹挟项然作乱,劫夺京师围攻皇城,圣京城局势岌岌可危。本王奉陛下口谕前来凤山大营调兵平叛,无奈盛开怙恶不悛一意附逆,才不得已痛下杀手为国除奸。”
他说话的时候,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大堂里诸多将领的脸庞,竟令这些从刀山火海里打滚出来的老兵们也俱都心生寒意。
“本王决心率凤山大营勤王平叛,与唐祁逆贼血战到底不死不休。时穷节乃现,板荡识忠臣。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可愿随本王提兵圣京饮马紫禁城?”
话音未落,叶仁和庄周胤跪下身躯,齐声应道:“末将愿与殿下同进共退,为国效劳百死无悔!”
有这两位带头,其他将领也急忙跪倒在项麟的跟前,异口同声道:“愿为国效劳!”
项麟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今夜便兵发京城。待平叛之后,本王必定奏明陛下为诸位请功求赏,来日封妻荫子与国同休!”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大楚以征战立国军功奖赏亦最为丰厚。今日若能跟随项麟夺回圣京城,这擎天保驾的大功谁人也是抢不走的。别的封官许愿也还罢了,那“封妻荫子与国同休”八个字,却是结结实实打中了诸将的痒处。
一时间群情激奋,先前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人人振臂高呼道:“兵发圣京,饮马紫禁城!”
圣境之王 第295章 掌灯(上)
最后一缕晚霞消逝在天际尽头,深紫色的夜幕笼罩大地。
灵山广寒宫上一盏盏灯火亮了起来,远远望去犹如夜空中万千星辰在闪烁。
林隐和海明月换上巫教弟子服饰,隐藏在放鹤园外的一片林木里,却始终未见唐雪落再走出来。
起初林隐以为唐雪落是在为商婆婆守灵,可等待入夜放鹤园依旧毫无动静,心下隐隐感觉不妙。
按道理商婆婆灵堂既然设在放鹤园中,巫教上至唐衍下到教众,皆因前来吊唁守灵。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门可罗雀戒备森严,分明是有问题。
“我设法查探一下里面的动静,你在这里等我。”看着夜色渐浓,林隐对隐伏在身侧的海明月说道。
海明月虽然刁蛮任性些,却绝非不通事理,晓得现下深入虎穴情势险恶,自己去就是林隐的拖累,于是轻点螓首乖乖地道:“我在这儿帮你望风,若有异变,便以三声喜鹊叫为号。”
林隐问道:“你不是最擅长学乌鸦叫么?”
海明月俏脸一红,啐道:“你叫起来才像乌鸦!”
林隐一笑飘身下树,借着夜色的掩护往放鹤园潜近。
海明月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身影,忽然意识到林隐刚才居然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莫名的,她的玉颊红了又烫,不由伸手轻抚欢喜地微笑起来。
林隐此际已顾不到海明月的小儿女心思,他的修为经过前一番磨砺已臻至天元震旦境,只是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他和姬澄澈截然不同,姬澄澈身兼仙巫魔三家绝学及其广博,而林隐则是专攻剑道心无旁骛。
姬澄澈追求的是万法通则一法通,林隐反其道而行之欲以一法通万法。
两人所走的道路不尽相同也无谓高低优劣,概因大先生因材施教,兼之个人机遇不同,这才为日后的元界孕育出一双绝代天骄。
放鹤园外里三层外三层,俱都是巫教弟子把守,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潜入。
但这难不倒林隐,他早就想好了办法。
放鹤园之所以叫放鹤园,便是园中豢养着数百仙鹤。
早年巫圣唐虞极爱养鹤种梅,故有梅妻鹤子之誉。商婆婆移居此间后,便在园中种满梅花,又豢养了数百仙鹤,成为灵山一景。
这时天将暮倦鸟思归,成群结队的仙鹤从四面八方飞回到放鹤园里。
林隐觑准时机,蓦地身形舒展如乳燕投林没入到一群归巢的仙鹤中。
他一身白衣飘飘,原本在夜里颇为醒目,当下却成为最好的掩护,令得下方守卫的巫教弟子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鹤群飞入园中,纷纷往后园的水池里落下。
林隐趁势飘落,屏息凝气潜入水中。因数十只仙鹤落下,周围又有先到的鹤群游弋,水池上下乱作一团异常热闹,故而竟无一人发觉到异常。
林隐舒展灵觉探察四周,发现水池边的戒备远不如放鹤园那般严密。
在距离水池约莫三丈外的一片梅林底下,有个仆役刚好路过。
林隐当机立断释放出一道气机,池中栖息的仙鹤感觉到危险,纷纷惊叫飞起。
“唿——”百多仙鹤飞将起来如一蓬乱云出岫蔚为壮观,林隐隐匿其中侧掠而出。
那仆役打着灯笼正低头走路,猛感到眼前一花脖颈已被林隐扼住,一把拖入梅林深处。
林隐掌心吐出一缕气劲封住那仆役的经脉,微微放开手道:“大司命在哪里?”
那仆役吓得魂飞魄散,慌忙道:“在、在灵堂!”
“灵堂在哪里?”
“穿过这座梅林,往前绕开观鱼水榭便是灵堂的后门。”
“现在灵堂里还有谁在?”
“不、不晓得!”仆役都快吓哭了,哀求道:“小爷饶命啊,我不过是个打更的杂役,可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林隐一掌将他拍昏换上了仆役的衣裳,处理停当后,林隐挑着灯笼走出梅林,往灵堂方向大模大样地行去。
他一边打更一边观察周围情形,缓步绕过观鱼水榭,前方有一座楼阁尽披缟素,坐落于千百梅花间。
其时花瓣落尽夜幕沉沉,苍凉的打更声悠悠扬扬飘荡山间,平添几分悲怆凄凉。
林隐迈步走近楼阁,立刻有把守在外的巫教弟子喝斥道:“大巫祝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香雪阁!”
林隐几乎可以确信唐雪落必定在这座楼阁里,他恍若未闻继续向前。
守在后楼的四名巫教弟子顿生警惕,齐齐拔剑低喝道:“什么人?”
林隐不答,手中用来打更的棒槌陡然刺出。
电光石火间仿佛有剑气一闪而逝,四名巫教弟子惊愕地望着林隐气绝毙命,咽喉上渐渐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红点,身躯兀自如标枪般站得笔直。
林隐脚步不停从四人之间走过,推开了香雪阁的后门,闪身而入。
后堂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隐关上门也不点灯引火,只凭灵觉探道。
突然他依稀感应到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机正向自己悄无声息地欺近,当即来不及细想全凭本能振臂挑出棒槌,往黑暗里刺去。
“啵!”
微微一记脆响,一股诡异的力量击中棒槌。林隐手臂微麻,棒槌应声粉碎。
来人毫无凝滞迫近过来,一股冷风拂面似是挥出了袖袂。
林隐错步迎上人到剑到,以指代剑点中衣袖。
那衣袖翩若惊鸿地荡开,从袖口里遽然探出一只手来,似破囊之锥直擒林隐咽喉。
林隐根本没有机会闪避,索性右手食指继续向前要与来人同归于尽。
来人自不愿莫名其妙拼得两败俱伤,千钧一发之际五指反扫拂中林隐手腕。
林隐右腕酸麻攻势尽消,想也不想起左手又是一剑刺出。
来人未曾料到林隐的攻势如此凌厉,只能飘退闪躲,左袖挥起缠向他的左腕。
两人俱都不愿惊动香雪楼外的守卫,闷声不响短兵相接,顷刻间便是十余个照面,招招对攻式式凶险,更是快到了极致。
蓦地林隐变招,沉肩侧身躲过对手的攻击,顺势拔出太初古剑,剑光似闪电惊鸿锋芒直指来人眉心。
来人低声惊咦全速飞退,剑光亮起映照在她的脸上。
“锦诅祝?”林隐倏地凝剑不发,认出了来人。
锦红鲤垂落衣袖,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隐难以确定锦红鲤是敌是友,剑势引而不发回答道:“我来找雪落。”
锦红鲤道:“你知道她被困在灵堂中?”
林隐点点头,锦红鲤晓得这少年寡言,便道:“我见到姬澄澈了。”
此举果然奏效,林隐眸中光彩一闪道:“他在哪里?”
“他和项麟在一起。”锦红鲤说道:“此刻应该是去了圣京城。”
林隐嗯了声,锦红鲤觉察到林隐的敌意渐消,暗松口气道:“唐衍请出巫教列宗英灵,将雪落困杀在灵堂之中。我回来时方才闻知此讯,却是来不及相救。”
林隐问道:“唐衍明目张胆谋害巫教大司命,便没有人反对么?”
锦红鲤苦笑道:“商婆婆之死便是唐衍和殇馗合谋所为,他连亲娘都下得了手,还会有什么顾忌?”
刹那间,锦红鲤便觉得四周生出彻骨寒意,无边的杀意充斥虚空,令得她心底无端地一阵惊颤。
倘若纯以修为而论,锦红鲤自在林隐之上,但这片刻的杀气竟让她也感到害怕!
“如何救雪落?”须臾之后,林隐开口。
听到林隐说话,锦红鲤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回答道:“没有办法,不然我也不会束手无策地待在这儿。”
她知道林隐需要解释而不是结论,便继续说道:“巫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中,丧祝皎月幽谷的修为未必在我之上,排名却占据第二,就是因为他有招魂引魄之能。以列宗英灵布列成阵,唤醒千年沉睡的意志,任你是圣者修为神通广大,也难逃这祖灵大劫。我们如果贸然闯入灵堂,非但救不了大司命,反而会激起列宗英灵更大的怒气,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林隐相信锦红鲤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不由得蹙起了剑眉,问道:“她现下情形如何,还能坚持多久?”
锦红鲤摇头道:“我也不晓得。”
林隐望着黑洞洞紧闭的门户,沉默了许久。
“我要进去。”
“可是……”
“你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锦红鲤试图劝说林隐改变主意,道:“但我们很可能救不了大司命,反将我们三个一起搭进去。”
林隐淡然道:“你不去,万一我和她都出不来,还需要拜托你给澄澈报讯。另外,我有个朋友藏在了放鹤园外的树林里,麻烦你引她离开。”
“是海明月?”锦红鲤猜到。
林隐点头,说道:“你在这里待得久了,会不会引起唐衍的怀疑?”
锦红鲤道:“皇城的战局不利,唐衍已携着凌空离山赶往圣京城。广寒宫中只剩下皎月幽谷坐镇,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林隐问道:“夜灵也不在么?”
锦红鲤回答道:“夜灵么,已是一个死人了。”
林隐道:“好,我进去了。假如一炷香没出来,你就立即离开。”
说罢他不等锦红鲤答应,伸手推向那扇通往灵堂紧闭的门……
圣境之王 第296章 掌灯(下)
门一点一点被推开,锦红鲤站在林隐的背后,心也一点一点悬起。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林隐突然收剑,径自走进了灵堂。
“林隐!”锦红鲤在后低声唤道。
林隐没有应声,锦红鲤看见了盘膝坐在灵堂中央的唐雪落。在她的头顶上方,逆天命盘徐徐旋动散发出淡淡的炫光,丝丝缕缕的玄妙气机在虚空里悄然荡漾,却感受不到半分危险。
警报解除,虚惊一场。
林隐的手松开了剑柄,环顾灵堂直至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来到了唐雪落身旁,朝商婆婆的灵位跪拜。
锦红鲤心中震惊,神色困惑地也跟着进了灵堂。
林隐将一堆纸钱燃起,丢入火盆里。
火苗呼呼攒动,映射在人脸上忽明忽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红鲤目光扫过两边的列宗灵牌,依旧不敢确信唐雪落居然会平安无事。
“我不知道,”林隐回答说:“但我相信神明自在。”
锦红鲤若有所悟,叹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天意。”
这时候唐雪落的睫毛颤了颤,两人立即闭口不言,四道目光凝住在她的俏脸上。
片刻过去,唐雪落缓缓地睁开眼,一双明眸中流淌着玉样的光芒,似有一轮明月播撒清辉照耀大千。
“玉轮!”锦红鲤惊喜交集,眉开眼笑道:“瞧,我说对了,这一定是天意!”
“林大哥,锦诅祝?”唐雪落的心神渐渐回复,讶异地望着身前的两个人。
锦红鲤快人快语,将事情经过说了,又好奇地问道:“大司命,你怎么一转眼因祸得福了?”
唐雪落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明白,不知为何祖灵意志尽皆被逆天命盘吸收炼化,与我的识天融为一体,真是妙不可言却又无从说起。”
林隐并不关心这些,只要唐雪落平安无事便好,说道:“既然澄澈已去了圣京城,我们也无需在此久留。”
锦红鲤道:“等等,如今唐衍不在,正是控制灵山的大好时机。”
唐雪落想到自己一直视为至亲的唐衍,竟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伪君子,不禁心下黯然,悠悠道:“说他与殇馗合谋,没有真凭实据旁人未必愿信。何况他执掌巫教多年根深叶茂,我们不可莽撞行事。”
她站起身道:“但我对他也并非全无办法,依照巫教教规,大司命有权发起千灯会废黜大巫祝。在此期间,大巫祝所有职权都会被暂时剥夺,交由四大护教法王代掌,直至千灯会有了结果。只是……就算锦诅祝愿意帮我,夜甸祝也已败亡,可还有凌空医祝和皎月幽谷。”
锦红鲤冷笑道:“这倒简单,皎月幽谷就在山上,将他宰了便是一比一了。”
唐雪落道:“容我想想,我们且先离开这里。”
三人往灵堂外走去,这回都无意于再隐匿行踪,径直推门而出。
各处明里暗里的巫教守卫猛然间见到唐雪落带着锦红鲤和林隐从灵堂里走出来,无不大惊失色。
这些人俱都是唐衍栽培多年的心腹党羽,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在灵堂外看守。
看到唐雪落走出来,一名巫师二话不说便叫道:“大司命要逃,快去禀报皎月丧祝,啊——”
锦红鲤的银色小剪寒光一闪抹过那巫师的脖颈,轻轻一笑道:“叫你做走狗!”
另一名巫师怒道:“锦诅祝,你怎可胡乱杀人?”
锦红鲤美艳的唇角逸出一抹冰寒彻骨的笑意道:“菊上清,你这是和我讲道理么?”
那名叫菊上清的巫师晓得锦红鲤一笑就要杀人,忙不迭往后退开道:“教有教规,国有国法。就算你是诅祝,也不能肆意妄为!”
“不错,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锦红鲤出奇的没有生气,笑盈盈道:“方才大司命被唐衍诱入灵堂九死一生,你为何站在外边不说句公道话?”
菊上清愣了下强词夺理道:“大司命乃是殇馗那魔头所生的妖孽,大巫祝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呃……”他的话尚未说完,猛然脖颈一紧像是被双看不见的手牢牢扼住,身躯也诡异地往上升腾,无论如何运功对抗都无济于事,转瞬间舌头伸出两眼翻白,委实苦不堪言惊恐之极。
他这才想起,锦红鲤身为诅祝,最拿手的绝学便是咒!
“放下他!”周围的巫师见状纷纷扑上前来。
“噗!”林隐手起剑落,已刺中一名扑向锦红鲤的巫教弟子。
唐雪落也明白,这些人是心甘情愿与唐衍狼狈为奸,绝不可能用言语解决,当下挥手拂出一道光缕,顿时化作冰链穿透虚空,一口气缚住三人。
唐、锦、林三人联手,三五个照面下来,灵堂外十数名死党便倒下大半,剩余的五六个胆气尽消拔腿想跑。
锦红鲤和林隐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主,三下五除二追杀过去,犹如切菜砍瓜一一砍翻在地。
唐雪落并未阻止锦红鲤和林隐大开杀戒,尽管死者中有许多是她认识或见过的人,甚而有几个地位颇高的巫师,还曾经和自己一起同席用宴。
“婆婆,我还是没能阻止让灵山流血。”
她望着一地尸首,默默道:“但我一定竭尽所能,让灵山少流血,少死人。”
主意打定唐雪落往放鹤园外行去,说道:“锦诅祝,我还有事。你带林大哥且去和海姑娘汇合。”
锦红鲤凛然一惊道:“你要去圣堂?”
唐雪落平静道:“我别无选择。”
“你疯了?”锦红鲤失声道:“不成,万万不成!”
唐雪落道:“唯有如此,才能阻止灵山的兄弟姐妹自相残杀。莫非,你愿意见到这里血流成河?”
锦红鲤望着外面闻讯涌来的一拨又一拨巫教高手,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林隐问道:“圣堂是什么地方?”
锦红鲤刚要回答,就有人围攻了上来。
唐雪落朗声叫道:“都住手!”
一众巫教高手中即有唐衍的死党,也有不明真相的普通教众,闻言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唐雪落的绝世芳容上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气,徐徐说道:“让开道,我要去圣堂。”
“大司命,请三思!”
“大司命,不可!”
人群里响起惊呼劝阻声,不知不觉就分成了两个阵营。
唐雪落恍若未闻,举步走出放鹤园。数以百计的巫教教众聚拢过来,又不约而同地往两旁退开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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