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久岚
 她有些怀疑:“为何非得如此?”
 “只能如此,这样皇上还能看在雍王府的面子,放你走。”他道,“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窦妙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概他是想去求皇上,说她是他意中人之类,然后把她许配与他,若是旁人,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脸。
 可这也相当于虎口夺食了。
 她没有立刻下决定:“容我想一想。”
 宋泽道:“时日不多,等你入了宫,只怕就来不及了。”
 他那么镇定,可这件事不容易。
 他也要付出代价的,窦妙忍不住询问:“你当真就那么想娶我?”
 不惜利用雍王府多年积蓄的信任。
 他微微一笑:“是,我不是送了你定情信物吗?”
 璀璨一笑,堪比烟花,比烟花还动人。
 窦妙脑海里却浮现出王韶之的样子,她心里哀痛,假使她答应,他怎么办呢?她无法想象。
 或许,他们私奔吗?逃到天涯海角去?
 只窦家恐会被问罪。
 千难万难,化作沉默,好似那几年的逍遥快活只是场梦。
 如今才是现实。
 她轻声道:“容我再想想。”
 答应他,她能逃过一劫,可却要嫁给不愿嫁的人,不答应,要入宫,葬送一生,即便是个傻子,也许都能很快的做出抉择。
 可她却不能。
 她总想着能有个完全之策,仍可以走她之前选择的路。
 她不甘心向命运屈服。
 见她往外走去,宋泽在身后道:“明日,明日你给我回复。”
 不再逼她一下,只怕还出幺蛾子。
 她早早答应,他早早省心。
 
当嫁 第035章
 这事儿弄得好像十面埋伏,她走投无路。
 窦余佑跟在身后,轻声问:“妙妙,刚才世子说什么了?”
 “要我嫁给他。”
 窦余佑震惊:“这不行!”
 感谢的方式很多,为何要以身相许?
 他坚决反对。
 窦妙道:“我也不愿,等到明儿看看周家可有什么消息。”她微微叹口气,觉得疲惫,“我累了,先去睡会儿。”
 一大早起来就去了一趟周家,回来没有停歇,又去见了宋泽。
 心疼妹妹,窦余佑忙道:“好。”
 他送她到门口方才折回来。
 窦妙和衣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她脑袋里一团乱,因自己的计划的被打得七零八落,无法收拾,如今竟只能等待。
 香附香茹对望一眼,也不敢来打搅。
 两个人在门口轻声说话。
 外头忽地走进来一人,香附瞧一眼,惊讶道:“秦夫子。”
 秦玉昨日得知此事,也是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想过选妃会选到窦家,且还提前了半年,忍不住替窦妙担心,来看一看她。
 香茹行一礼,向窦妙禀告。
 窦妙忙请秦玉进来。
 看昔日神采飞扬的学生,而今显得有些颓废,秦玉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二姑娘,真难为你了。”
 “事情摊到头上,也无办法。”窦妙叹口气,“倒叫大家都跟着操心。”
 秦玉知道自己来了,也不能相助,心中愧疚:“但凡能有一丝用就好了。”
 “夫子别这样,您能记挂我,我已经很高兴。”窦妙笑笑,“对了,我前几日画了些细笔画,原想给您看一看,却耽搁了,您正好来,还请指教。”
 因明玄大师的指点,她一直都没有松懈,孜孜不倦的练习画画,马上就要一年了,她很想得到他的肯定。
 秦玉看她转移话题,心知她是不想气氛变得凝重,笑道:“也好。”
 她叫香附拿画来。
 竟有数十幅。
 秦玉看过去,面露惊叹,她这学生确实天赋极佳,自从去见过明玄大师后,也不过半年多的功夫,进步却分外明显。
 像这幅雪夜图,枯草落雪,银钩高挂,白虎夜行山间,静谧,空阔,苍茫的气氛迎面扑来,叫人能屏住气息。
 可惜如此人物却要落入宫中。
 她不吝啬赞词:“明玄大师见到,必是一番惊喜。”
 秦玉那么说了,可见自己画的不错。
 窦妙很是高兴,可转念间,忽然想到与明玄大师的一年之约,却是在夏日,那时,她可能赴约呢?
 她心中一痛。
 但到底也没提,秦玉不过是个女子,如何帮她?她道:“有夫子您这话,我做梦都能笑出来了。”
 秦玉见她卷起画轴,说道:“前朝刘昭容,自小以画见长,十六岁入了宫,深得皇上喜欢,她的画流传至今,已是千金难求了。”
 是在激励自己,哪怕在宫中,也可以精研画画。
 窦妙笑道:“我记下夫子的话了。”
 秦玉看她笑得灿烂,暗地里叹一声,女子在这世上,本就难以掌握命运,越是不甘,越是艰难,不若随波逐流来得容易。
 然而,也不是没有路,像她那年一心等待那个男人,抗拒到底,虽然等来了负心人,可最终也赢得了自由。
 如今她谁都不嫁,岁月也能过得云淡风轻。
 原本窦妙也可,谁想到,偏生赶上了选妃,即便她有心,也真是难以相助。
 秦玉黯然告辞。
 窦妙把画一幅幅自己收了,与香附道:“到时我真入了宫,你们把这画送与秦夫子,好叫明玄大师看一看。”
 只结果如何,兴许与她也没有意义。
 到得宫里,她真的还能静下心,来好好画画吗?
 香附眼睛一红,应了声。
 窦妙回头去歇息,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才起来,中间张氏来瞧过,没打搅她,等到她醒了,两个丫环连忙把饭菜端上来。
 她将将吃完,窦余佑来了,把两个丫环喊出去,就拿了一套小厮的衣服给她穿:“妙妙,你换上,随我出门一趟。”
 “什么事?”她问。
 “王韶之想见你。”窦余佑道,“这等时候,我不能拒绝,谁知道是不是……”
 他想说是最后一面,因为再过两日,如无意外的话,宫里就要派人来的,那兴许就是永诀了。
 窦妙犹豫会儿,换上衣服,一边道:“万一娘来看我……”
 “管不了,大不了给娘打一顿。”窦余佑在门外与两个丫环道,“你们也当没看见,要是娘责罚,我一力承当!反之,你们要多嘴一句,别怪我将来找机会把你们卖了。”
 两个丫环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连连点头。
 窦余佑领着窦妙出去。
 “王韶之在哪里?”她问。
 窦余佑道:“就在城外,你先坐马车。”
 窦妙有些奇怪,怎么去城外?
 看她慢吞吞的,窦余佑倒是发急,把她往车上一塞,自个儿没上去,只道:“我骑马,你先过去。”
 门帘一下子垂下来。
 窦妙还没坐稳呢,马车就往前走了。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在城外的白河边。
 她刚刚下来,就见一道人影立在眼前,身穿湖色的直裰,头戴方巾,她定睛一看,失声道:“王韶之,你怎么成这样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清秀的少年吗?
 瞧这黑眼圈,下颌竟然还长出了胡茬。
 这是一夜没睡?
 “妙妙。”王韶之见到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虽然才短短一天的功夫,可得知噩耗,却像过了一年那样漫长。
 他翻来覆去的想,该如何让窦妙脱出困境。
 然而,没有一种是可行的。
 直到昨日宋泽出现的那一刻。
 他才想起宋泽的身份。
 宋泽与窦余佑说,他可以救窦妙。
 那瞬间,他又喜又悲。
 喜的是,窦妙可以得救,悲的是,偏偏是他。
 在宋泽那眼神中,他已经明白了他的企图。
 要救她,他就必须要放弃窦妙。
 看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窦妙轻声道:“王韶之,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城外见我?”
 王韶之没有说话,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她吓一跳,但却没有拒绝。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做出平常不会做的事情,瞧见王韶之的样子,她就明白他经历了什么样的挣扎。
 他与她一样,身陷泥沼,有种难以逃脱的预感。
 “妙妙,申之叫我来这儿,本是叫我带你逃走的。”耳边只听到他轻柔的声音,“你看,我包袱都带来了,里面有几万两银票,我走的时候,大嫂说,假使能成全我,便是坐几年牢也罢了……”
 他哽咽起来。
 “我也想带你走,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行。”他的眼泪落下来,滴入她的头发,他的手却更用力了,紧紧的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好一会儿,才听到窦妙说:“是,咱们不好逃。”
 哪怕她是有些自私的人,却不能罔顾两家的将来。
 想来王韶之也是。
 他原就是个善良的人。
 “我知道你尽力了。”她安慰他。
 王韶之声音微颤:“假使宋世子能救你,我便是奉上我的家产,也不会可惜,然而,他要的……必是你罢?”
 从一开始,他就瞧出了宋泽的意图,他对窦妙是不肯罢手的。
 原来他已经知道。
 窦妙不知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王韶之把手放在她后脑勺上,柔声道:“我后来想想,其实他也挺好的,他一心想抢走你,想必也真心喜欢你。你们两个门当户对,妙妙,若没有办法,你便答应他,假使他待你不好,我,我……我仍愿意娶你。”
 窦妙大惊。
 她想抬起头看王韶之。
 可他却压着自己的脑袋,不让她看。
 她埋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说出这番话的痛苦。
 原来,他是想劝她答应,不要因他而为难。
 因为他没有办法,所以他只能瞧着她去另外一个人的怀抱。
 无奈的,可悲的男人,在这一刻,却又显得那么赤诚。
 她心潮澎湃,难以抑制的落下眼泪。
 “王韶之。”她道,你怎么那么傻呢,这番话何必要说,你只要露出无奈的样子就好了,谁也不会怪你,何必要把自己那样的暴露呢?
 这该死的现实!
 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你放开我。”
 王韶之放开手。
 她抬头看他,他眼睛红红的,但此刻已经没有眼泪。
 “妙妙。”他看着她,“咱们回去罢?”
 要说的已经说了,她以后兴许会是别人的女人,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谁想到,窦妙却突然搂住他脖子,把嘴唇压在了他的唇上。
 他脑中一片空白。
 柔软的唇带着一些苦涩,在自己唇上碾磨,试图攻破他,王韶之惊得一把抓住窦妙:“你,你疯了?”
 虽然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过,也许占有了窦妙,她就不能做皇帝的妃嫔了,可这是多么无耻下流的主意。
 他决不能真的对窦妙下手。
 可她竟然……
 窦妙心一横:“做什么便宜别人?王韶之,你今日就要了我,我不信,皇上愿意戴绿帽子,宋泽愿意戴绿帽子!”
 王韶之话都说不出来。
 窦妙又凑上来,这回趁着他震惊的时候,一下就突破了,王韶之只觉自己一颗心快要蹦出胸膛,少年血气方刚,终究没有忍住,他回吻她,缠绵又热烈。
 梦中原是这样的滋味,甜美芬芳,只今日却又有难以言说的苦涩,在心中回荡。
 正当二人沉醉的时候,一人从天而降一般,猛地把窦妙拉了出去。
 “窦妙!”声音好似惊雷。
 王韶之回过神一看,竟是宋泽。
 他何时来得?
 宋泽就怕窦妙做出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早就派了邓戎盯着,故而窦妙前脚才走,邓戎就告知了宋泽。
 他骑马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这瞬间,不亚于被刀插了下,除了恼火,还有说不出的酸味。
 她竟然……
 “王韶之,你敢碰我的女人?”宋泽气势汹汹看着王韶之。
 窦妙大怒:“我何时是你女人了?”
 宋泽不想多言,伸手抓住她就走。
 “妙妙!”王韶之已经吻过她,也觉窦妙是他的女人,哪里愿意撒手,连忙追上来,只他在武力上不是宋泽对手,被他随后一挥就摔在了地上。
 等到他起来,宋泽已经硬把窦妙带到马背上,策马跑远了。
 窦妙不是软柿子,在马背上一阵扭动:“你放我下来!”
 宋泽道:“你摔死我不负责。”
 窦妙道:“谁要你负责?还有刚才那话,还请以后莫要胡说。”
 看她不肯屈服,宋泽一声冷笑:“你大概不知道,原本后日,皇上就要下令把你许配于我的。”
 “什么,你已经去求了?”窦妙惊讶,可她还没有答应啊。
 可她不是笨人,转念间忽然明白,那是宋泽一早就求好的,所以他才说明日,所以……原来自己被他耍了。
 她的命运一早就已经决定下来,根本也不是入宫,而是嫁给他。
 心中好像有团火在燃烧,她低下头一口咬在宋泽的手上。
 看她疯了一样,宋泽只得停下来,二人站在白河的桥上,再过去,就是京都的大门了。
 宋泽淡淡道:“事已至此,你还是乖乖的当我妻子罢。”
 窦妙冷笑起来,嘲讽的道:“你刚才难道没看见,我亲了王韶之……”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他的人。”他面上闪过一丝隐忍,可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放手,窦妙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
 已断定他是不可改变主意了。
 窦妙看着桥下连绵不绝的长河,心中满是悲怆,到头来,自己还是被宋泽设计,远离了她一直追求的生活。
 真不知道他看中她哪一点,非得逼她至此?
 为何现实要如此残酷?
 为何她就不能嫁给王韶之?
 她,何错之有!
 窦妙轻声一叹:“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手?”
 宋泽原本就满心的恼火,也没有细想,斩钉截铁的道:“是,可你真的不怕死吗?”
 她在周老夫人面前提到死,可他跟周老夫人一样,不信她。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窦妙听他这么说,唇边露出一抹笑,手撑住桥拦,忽地纵身一跃。
 来得如此突然,他手伸出去,只抓住她一片裙角,只见她好像一片落叶,投入了深长的白河中。
 
当嫁 第036章
 水花溅起来,如明珠迸裂,洒落一河的碎片。
 宋泽怔了片刻,把外袍靴子脱了,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么高的距离,撞击到水面,即便窦妙会游水,头也有些昏眩,在河里沉浮,她不小心就喝了好几口水进去,呛得一阵咳嗽。
 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两岸垂柳碧青,四周空阔,她暗自苦笑,原来,还是没有穿回去,看来除非自己真死了,不然没有这等契机。
 念头在脑中闪过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水波声。
 没等她回眸去看,已经有人游到身边,一把扣住了她的胳膊。
 宋泽的头发披落下来,挂满了水珠,他沉声道:“你别动,我带你上去。”
 他以为她不会游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窦妙心里恨透他了,咬一咬牙,猛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宋泽一时不察,只觉身上陡然一重,竟被她拖着,整个人往水下沉去。
 这里不比陆地,在水中救人,原就是件危险事,宋泽当年在军中学过,一早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连忙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外突围。
 窦妙冷笑,他也怕了吗?
 那刚才为何非得也跟着跳河?
 真为娶她不要自己的命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压着宋泽,浮在他背上透气,装得自己不会游水,把他当做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宋泽的力气终究比她大多了,他只惊慌了片刻,就积蓄了大力,一下把她掀翻。
 她的上半身复又落在水里。
 刚刚抬头,就见一只手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他低哑的声音传来:“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怎么,想要我的命?”
 他看出来了。
 窦妙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你快些杀了我,就把我淹死在这儿。”
 这样狠辣的姑娘,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他怕她死,跳下来救他,她竟然还反过来要他的命。
 宋泽手紧了些。
 窦妙只觉呼吸一阵困难,连对面他清俊的容颜也有些模糊起来。
 “你真宁愿死,也不肯嫁给我?”他看着她。
 她瞳孔略微变大了一些,好像黑色的曜石,又像天上的星辰,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好像在嘲笑他。
 他心头一阵恼怒,把目光移到她嘴唇。
 红唇饱满,便是因冷失去了些血色,也还是极为诱惑。
 想到刚才那两人拥吻,他身子往前一倾,就把唇压在了上面。
 窦妙心头一沉,伸脚去踢他。
 他半丝不动,狠狠吮吸着,手却略略松开,好让她透气。
 她叫起来:“你这混蛋,你信不信……”
 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淡淡道:“刚才我答应你,说你死了,便放过你,可你现在没死,怎么办呢?”
 窦妙怔住了。
 “要不你在我面前把自己淹死?”他挑眉,“好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他甚至退开了一些,饶有兴趣的,露出看戏的样子。
 看着……她死吗?
 刚才那瞬间,她是气到了极点,一念之间就跃下了桥栏,而今,她真的能义无反顾,再把自己的命舍弃?
 还是在这个变态面前?
 宋泽笑了笑:“我会给你准备好棺材的。”
 宁愿死,也不嫁他。
 奇耻大辱。
 他就不信,她还能再寻死一次!
 往前在战场,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前方的人一个个倒下来,死在刀剑之中,年少的他,握着剑,浑身颤抖。
 那时,他突然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死亡。
 也畏惧死亡。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知道什么?
 人再艰难,都有求生的*。
 窦妙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她也许可以再去死,却无法接受在这儿表演给他看,是,死是勇敢,却也是怯懦。
 她忽地笑了起来。
 “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她往岸边游去。
 在水中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放弃了死,而选择了弄死他。
 那么,她将来也要他后悔,娶了她。
 他以为娶了就是完结吗?
 不,绝不。
 她现在就算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窦妙在水中奋力的游着,曼妙的身形好像一条美人鱼,宋泽在后面跟着,嘴角露出一抹笑。
 他娶了她,人生必定有趣,可也怕会充满难以想象的麻烦。
 然而,他仍是难以放弃。
 除非,她死了。
 有时候,执念便是如此,不知它从哪儿来,可等到扎根的时候,却难以拔除。
 更何况,他真不知道,他不娶她,又得娶谁。
 其实也不用多想,尘埃落定,他已经去求过皇上,到时,只怕父亲……先斩后奏,也不知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窦妙游到岸边,轻声喘气。
 幸好不是休沐日,没有多少人来此闲游,她爬到岸上。
 浑身湿透,裙衫贴在身上,已有弧线的胸脯,纤细的腰一览无遗,宋泽追上来,把她往后一藏;“你疯了?就这样出去?”
 窦妙不屑,又怎样,她三点式都穿过!
 往后她嫁给他,别想她做什么贤妻良母,看他日子有多好过。
 她撇着嘴。
 他回过神,手臂一拢,把她圈在怀里。
 两个湿漉漉的人一下紧贴在一起。
 窦妙这下又不愿了,伸手推他。
 他手臂好像钢铁,一点不动。
 远处的邓戎一早眼睛已经看直,也不知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出了何事,他询问道:“世子,不知可有属下……”
 “弄两套衣服来。”他道。
 才二月,如何不冷,窦妙忽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她打完就用手捂住了脸。
 下意识的反应,难得的可爱。
 宋泽嘴角翘了翘:“冷了罢,一会儿换上衣服再走。”
 窦妙不吭声。
 他见她没有反抗,微微松开手,目光落在她胸口,还是忍不住停留了会儿,幸好自己来得快,没有叫王韶之占更大的便宜。
 往后,他得更看紧她一些,直到她进了他家门。
 邓戎很快就拿来两套衣服,是附近农人的,宋泽扔给窦妙一套:“已叫人去看过,前面树丛无人,你去换上。”
 窦妙走过去,果见清净,她把湿衣服脱下来。
 宋泽是男人,不管那么多,很快就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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