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常备民团!”
在众人的话声渐渐沉寂时,管明棠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自己的本意,
“现阶段,专区民团最大的软肋在于民团的临时征召性与国防需要相互冲突,因此,下一阶段,我认为,专区有责任通过组建常备民团,完善专区的国防动员体制!”
属于自己的武装!
这正是管明棠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所在,相比于新一军,在民团的框架下建立一支常备民团部队,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而这支部队的士兵将全部来自受益于专区各项制度民众组成,这无疑是最为可靠的军事力量。
“现在专区各项工作都有有条不紊的推进中,随着民团建设的成功,我认为有必要通过建设常备民团的方式,加强兵役建设,并使民众适应兵役法制!”
依如过去一样,管明棠在提及常备民团时,仍然在现有政策中寻找“理由”,寻找漏洞以为已用,而此时他所找到的漏洞则就是二十二年的通过兵役法。
“虽说二十二年兵役法得已通过,但是呢?民众却不知兵役与国家民族之重要,因此,为加强国防建设,有必要通过兵役宣传,告知民众兵役之重要性,而于此同时,专区应通过组建常备民团,以使民众适应服役,适应将来兵役改革,同时进一步加强民团建设!”
“进一步加强民团建设!”
手里夹着香烟,按着颧骨,看着面前的《关于邯彰专区成立常备民团通告》,喃语着这四个字,而后对邵凌远说道。
“参谋长,每县仿效保安团之章程,成立一常备民团,由各乡队、村队征选精壮团兵组建,常备民团内含常备、后备,两役种比例一比五,常备役期三年,后备役期两个月……”在念着常备民团的组织章程时,高胜仑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而邵凌远则知道他从看到这个通告后,直到到现在一刻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但是他不想安慰他,或者劝说他。
指尖点着通告,高胜仑的心中所想到却是十三个步兵团。
“专区所辖十二县,每县一团,民团司令部另设教育团,这就是十三个团,算算,差不多就是四个师了!”
第一次,高胜仑急了,深吸一口烟,他不无忧虑看着参谋长说道。
“难道,他就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他,他怎么就不懂得保护自己啊!”
邵凌远自然知道高胜仑口中他,指得是何人,指得就是那位专员,他们曾经的司令。
“我知道他信不过我,可是……”
摇着头高胜仑沉默了,神情中尽是苦恼之色。
“为什么不去解释一下?”
“参谋长,我们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他,我能做到问心无愧,只要问心无愧,那为什么还要解释,可是……”
视线再一次投向那张通告,而后高胜仑看着参谋长说道。
“这份通告这么大模大样的张贴出去,他就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怎么,培仑,难道你想阻止司令?”
邵凌远的问题让高胜仑苦笑道。
“现在阻止,还来得急吗?”
此时高胜仑心间可谓是五味杂阵,组建常备民团这么一件大事,之前他甚至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而他更没有同自己商量一下,这不能不让他有些失望,因为,这意味着两人之间,那道裂痕已经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了。
邵凌远明白高胜仑苦笑中的无奈,就像他们之前说过的“身边放着三万条枪,自己手里没有一杆枪”,谁能睡踏实,劝阻?即便是来得急,那还有可能劝阻吗?劝阻也许会被人误会另有所图吧。
坐在那里,高胜仑一时陷入沉重的思考中……
山河血 379.第379章 征兵
清早,在昏暗且低矮的的土坯房里,床上支着的帐子里还黑乎乎的,白满屯睁开眼睛,过去,每天睁开眼睛想不出这天和往日有什么不同,然后,这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年迈的父亲的微弱咳嗽声,每天早晨,他首先听到的便是父亲的咳嗽声,常常躺在床上听着他父亲咳嗽,直到听见父亲的房门吱的一声打开,直到咳嗽声渐渐近了时才起床。
可是现在,每天当睁开眼睛之后,白满屯就会立即起床,过去,对于他来说,能过一天是一天,可是现在,他却有了许多盼头,比如娶一个媳妇、盖上三间亮堂的大瓦房,然后媳妇给他生一堆大胖小子,过去,这些盼头不过就是夜里头的梦罢了,也就是在梦里头想想,可现如今,白满屯却觉得这梦越来越近了。
人有了梦想,也就有了动力,几乎是在眼睛刚一睁开,白满屯便一跃而起,把床上的帐子推到一边,这是个朦胧的、天色微红的黎明,透过撕掉窗户纸的那一个个木窗方孔,可以看到一片发亮的铜色天空。
他匆匆走到堂屋,边走边把他蓝色的粗布裤穿好,将黑布腰带系紧在腰间,虽说作为团丁,他发有一件军装,甚至在去年兴修水利工程时,表现优异的他还得到了奖励——一套灰布军装,不单有上衣,还有裤子,可那衣裳,他都是留着在训练的时候才穿。
他娘死的早,家里没有女人,这针线活全靠自己,他可不想平常干活时,把衣裳给磨破了,那军装三年才发一身,可精贵了。就在他穿裤子的功夫,白四维已咳喘着走了出来,和往日一样,打开门时还不忘记交待一声。
“满屯,别忘了把贡台上的灰擦擦!”
“唉!”
应着声白满屯连忙擦起了贡台上的灰,早先那放的是专员的长生牌位,可现在却挂着一副画像,听社长说长生牌位是封建迷信,不定会给专员惹上什么麻烦,于是乎乡亲便从集上“请”来了这肖像,然后贴在堂层正中,这一张肖像要三毛钱。
“大,俺看社长家挂的那个镶框的像挂着更好看,要不回到咱也……”
见身后没声,白满屯回头一看,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天刚麻糊亮,提着粪筐的白四维便在路上走着,眼睛盯着地上,此时他的粪筐里已经多出了几块“农家肥”,“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在城里人眼中掩鼻而过的秽物,对白四维这样的乡下人来说,却如生命一般。
“人靠五谷长,田靠粪土长。”
这一辈子,白四维虽说没置下半分田,家里还是他爹留下的的六块两亩三分田,可白四维胜在实在,每天勤勤恳恳的只为那田里能多长出一粒粮食,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虽说社里在种棉花前,社长手把手的教大家伙堆肥,那地里头上足了几千斤堆肥,方才移了苗,可在白四维看来,自己多朝田施上一把肥,没准就能多出一钱棉花,那棉花,可都是钱,是满屯娶媳妇的钱。
从破晓拾到天亮,拾了半筐肥的白四维,感觉累了,他便坐在了田地头,装了一袋旱烟,点着火吸起烟来,而在他的眼前,就是他租的那三亩二分田,田里头种的是他当初觉得的“没谱”的棉花,而这当初觉得没谱的棉花,这会却映在他眼中的却是棉树枝挂满了沉甸甸的棉桃,在风中不停地左右摇摆,其中一些成熟的棉桃渐渐的炸开了,那白棉花在田里头显得甚是醒目。
在旁人眼里头,这棉花就是棉花,可在白四维眼里头,这棉花却是满屯的媳妇,还有社长说的那亮堂的大瓦房。
“今年棉花收了,家家户户都能住上大瓦房了……”
坐在田间,瞧着棉花,白四维那些辛苦一辈子满是沟壑的脸膛上露出了笑来,这辈子第一次,他觉得好日子近了,今年那五亩五分田,单是麦子就打了三千二百多斤,交了一百多斤租子,家里剩的三千多斤麦子,足足卖了一百多块钱,一辈子精打细算的白四维并没有和旁人一样,得兴的两天吃一回白面馒头,而是在合作社里把一千斤小米的粮票,这日子还得往精细了过。
瞧着这再过半个月就变成儿媳妇和大瓦房的棉花,瞧着那一个个象征钱的棉桃,白四维咧着嘴笑出声时,却没瞧着有人走了过来。
“六爷,您老又起这么早拾粪啊!”
刚从乡里赶回来的白子新打着招呼,人也坐在了地头边。
“社长……”
虽说这社长说起来有些别,可白四维瞧着白子新时,脸上依还是道不尽的感激之情,过去种了一季麦子,就种不了棉花,种了棉花便种不了麦子,可今年这粮也收了,棉也种子,瞧着收成,可比往年那什么美国棉花还好。
“勤拾粪,少赶集,一年多置两亩地!”
听着白四维的话,白子新则笑着说道。
“明年,明年六爷您就不用这么累了,明年化肥厂投产,到时候,一亩田里头撒上几毛钱的肥田粉,再加些……”
“那可不中,肥田粉毁地,社长,这田里头,还是得靠这粪,嗯,还有你整的那个堆肥……”
说道着那道途说的“经验”,白四维瞧着眼前的棉田,瞧见那张老脸上的期待之色,白子新笑问道。
“又瞧着你家的棉花那!六爷!你就是一眼不瞧它,它也不会飞了不是……”
“瞧你说的,这季棉花可能卖五六百块钱哩,子新你不是说了嘛,收了棉花就从砖厂里拉砖,家家户户都盖上新房子,还有你满屯叔可还要靠这棉花娶媳妇呢……”
听着白四维那满怀期待的话语,白子新一愣,沉默片刻后,便对白四维说道。
“六爷,俺,俺想和你说件事!”
浓稠的小米稀饭在碗里头静成了浆,往年这插根筷子都不倒的稀饭,白四维连想都不敢想,而这会他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坐在那半截木桩上,叭叭的吸着旱烟。
“爹,你这是咋了?咋不吃饭了?”
白满屯瞧着他爹,寻思着他爹这是咋了,往常拾粪回来,这小米稀饭可是能喝两大碗,这现在家里又不像往年那般揭不开锅。
“爹,想啥那?”
瞧着儿子,打从三岁那年他娘没了,这二十年,一个光棍汉子操大一个孩子容易吗?眼瞅着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可……
“刚才在田里头碰着社长了,”
然后白四维把社长和自己说的事道了出来。
“……这专员要办啥常备民团,和那啥民团不一样,就是过去当兵吃粮的,月月有饷钱,住在营里头……”
若是搁过去,家里头实在揭不开锅了,去当兵吃粮,倒也没啥,反正啥粮都是吃,可现在,瞧着这破落的家,想着没准再过几个月,就能住上大瓦房,白四维却怎么也情愿,更何况,他就这一个儿子,他还要抱孙子,还要……
“爹,俺记得,大家伙不都说,咱邯彰的老百姓能过上现在这日子,多亏了专员!”
可不是,若不是专员去年办了合作社,给他派了红衣裳种子,还办了民团,修了水渠,今年的麦子能打这么多,就他租的那孬地,至多也就能打百十斤麦子,可现在那一亩地可都打足了六百斤。
还有现在这棉花,这合作社,一桩桩一件件,可都不是专员的好,这好日子是过上了,人,人……人不能忘本啊!
“在民团上的时候,队长说,若是日本人打来了,杀咱的人,抢咱的粮,再好的日子,也过不好……”
听了这话白四维便不再做声,直到一袋烟吸完后,他才嗑掉烟锅里的烟灰,然后看着儿子默默的起了身,朝屋子里走去。
“满屯,你去和社长说,验兵的时候,算你一个!”
进了屋子,白四维便再一次他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用灰布做的油腻的小荷包,数了数里面装的钱。里面有几张“合作券”还有几个铜板。他打算那天早上从集里带回点肉回来,顺道再从合作社换回些白面。
“这几天得让满屯吃好……”
心里这般想着,白四维便收起一个布袋出了家,然后沿着村口的小路往集上走着,而当他经过村口的时候,却瞧着合作社那边,早就站满了人,一个庄子,不对,社里的后生都挤在那,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没走几步,白四维便瞧着社里本家的老四,手背在身后拿着烟袋,和他一样朝着乡集的方向走着。
“他四叔,你这是干啥去!”
“干啥?还能干啥?”
本家老四头眯眼睛道出这句话来,然后脚顿了顿,待白四维赶上他时,方才跟着白四维朝前走着。
“老六,刚才看着你家四维了!”
“嗯!”
“你家四维,咱全社就数他最壮实,到时候,肯定能验上,验上了,跟他讲……别丢咱白家的人。”
“啥?”
白四维顿时恼了,他说的是啥话?
“啥你个熊……”
嚷骂着,本家老四继续朝前走着,而白四维则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嚷问道。
“老四,你说啥那,啥叫别丢咱白家的人……”
“就是给咱社里争脸面!”
山河血 380.第380章 国之国民
敲锣打鼓声和鞭炮声,一大清早,就让大王庄热闹了起来,在村口,一辆铁轮大车早早的就停好了,这大车是庄里的地主王朴仁家人的,赶车的是他家的长工,四十几岁的长工这会穿着一身灰布军装,手里拿着赶车的鞭子满面憨状的瞧着远处的东家,而王朴仁则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瞧着庄口的热闹劲。
他的眼睛偶尔会把视线投向那铁轮大车上的两个白布幡,那白布幡上一面上写着“精忠报国”一面上写着“贺大王庄王家五壮士从军”。
“爹,俺这就走了,就这样了。”
戴着光荣花的王立秋坐在大车上对着王老三笑着,他们一个庄子就只征选了五个常备兵,他是其中之一。
“等那个啥训练结束了,别忘记了回来成亲!”
在车边的王老三特意叮嘱着,就在半个月前,媒人搁邻庄给立秋说了房媳妇,原本就准备等秋忙后就成亲来着,可谁曾想这公署要征兵,老大和老二都是那个啥兵龄期,验兵的时候,老大验上了常备,老二验上了续备,排到了第四期,那是明年的事儿。
“嗯,到时候,让俺媳妇多少几个大胖小子!”
嚷喊着,王立秋瞧着远处瞧去,可不是,那李家的姑娘就站在远处的大树下和几个村里的闺女不知道在说着啥,许是她听着了自己的话,脸一红头一扭,人便躲到了大树后头。
“爹,还有啥说的,就说吧。”
王老三看了立秋一眼,看见他胸前的大红花不住地跳跃。衬在那绿色的军装上,红花显得格外鲜艳,把儿子的脸都映红了。
瞧着儿子脸上的高兴劲,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堵,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这地里头的活,有春山那!”
“嗯,俺知道!”
“到了队伍里头,给咱村里争脸。”
争脸,许是各个庄子里头都较着劲,与续备兵就服三个月的役不同,这常备兵的名额金贵的很,一个村子百十号人,才只能选出来几个,那可是要服三年的役,虽说一个月才几块钱的饷钱,可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眼里头,他们看的不是钱,看的是感专员的恩,再说这当兵,就像专员说的那样,是为他们自己,这年月,没兵保着,日子过不着好。
“嗯。”立秋又应着。
“给祖上争脸。”
“嗯。”
“咱王家,出身齐国田家,以王为姓,田横就是咱王家的祖宗。”
“老早就听讲过啦。”
“这保长说,北头不太平,日本鬼子没准那天就打过来了。”
“早知道了,民团上天天都讲。”
“没准要是打起来,你们能开上去。”
“开上去就打,打他个****的小日本。”
“嗯,要精忠报国。”
“嗯。”
“像岳飞。”
“嗯。”
“不能当孬种!”
“嗯,像田横。”
“当年义和团练拳那会,你爷爷出拳练,操着大刀在保定和洋鬼子打,枪子儿打掉了辫子,没眨眨眼儿。”
“爷爷英雄孙好汉。”
立秋笑了,笑得很是灿烂,瞧着旁人时,脸上更是得意,这邯彰百万民团,一共才选出一万常备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汉子。
披红挂彩的大车,一辆辆的在乡公所聚集着,在乡公所周围一早就贴满了标语。
“父招子来兄招弟,保家卫国把兵当,卫土之责人人有!”
那标语写的直白,瞧着那墙上的标语,再瞧着那一个个披红挂彩的新兵,韩小武很难把他们和他印象中的当兵联系在一起,别说是他,就是那些从新一军转到常备民团的老兵,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同样傻了眼。
“龟儿子的,这是去当女婿,还是去当兵啊!”
可不是嘛,一个个披着红,挂着彩,坐着大车过来的,更有甚者,还有骑着大马,一路跨马游街过来的。
“啧、啧……”
天在一个新兵的身边转了圈,瞧着那人胸前佩着的大红花还有那红绸,只见那红布上写着“国民兵役常备兵、一人参军全家荣!”,这句话只让他一阵称奇。
“妈了个八子,这邯彰的老百姓,可真他娘的疯劲了!”
可不是疯了劲,不是疯了劲,那能像是迎女婿、娶媳妇似的送兵,而置身于其中,大岛庆一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就在他的商社对面的旅馆,此时正在举行着欢送会,在店门两侧十数名店员和妇人手中拿着国旗,而一名穿着军装,戴着红花的青年,则站在那大声说着。
“请东家、四邻放心,我李宝山参军服役,保证服从长官命令,临战时,定奋勇杀敌、誓死报国……”
简单的话语,看着人群中手持的一面面并不大的国旗,再看着那高达数尺的布幡,望着布上书写着“贺李宝山从军行”以及诸如“精忠报国”、“奋勇当先”之类的字样,在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一种画面的重叠,和大岛记忆中的一些画面重叠着,而此时,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回到日本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
在商社二楼的窗边,望着窗外那些披着红花的中国征召兵,大岛不断的在唇边喃语着,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他早就习惯看到征兵者在集市上搭起一个台子,然后烧上一大锅米饭、一大锅肥肉。
树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
吃粮,才是中国人当兵的原因,在中国士兵的地位是低下的,当兵只是为了吃粮,他们不知道何为国家,不知何为义务,更不会有任何使命之感,而现在,为什么他们会表现的如此亢奋,为什么?
在大岛的心中浮现出无数个为什么,并为之警惕的时候,同样在邯郸城内,在民团司令部内,那些职业军官们的心中同样浮现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民众会勇跃从军?
“为什么?”
几乎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这么一个问题,在过去的几天中,王庚曾前往新兵营中去观察过,也曾亲自去过县、乡的新兵集结站,可看得却多,他越觉的疑惑,在军队中服役的经验告诉他。
与西方军人的义务与责任不同,中国士兵不过是把过去扛长打短时的那种雇佣道德搬到军队,像为人佣工一样,视待遇的好坏,定出力的大小,如果酬劳足够多,玩命也不是不可能,再要么是靠着那种厚饷养兵所带来的效忠报恩意识以及士兵间的信义支撑,可此时,那些新征兵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却远超过他的意料,远非过去所见到的那种,当兵不过只是一种营生。
反倒让他看到国民意识在专员的觉醒。
“为什么?”
面对着司令部内一张张似有些疑惑的脸,管明棠显得有些得意,尽管在最初时,他也曾惊讶非常,先前他所惊讶的是报名应征的人数之多,而后来惊讶的却是他们表现出来那种热情,尽管其中也有那些刚刚走出课棠的乡村建设人员的鼓动,但民众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却远超过他的想象。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
看着王庚、李谟焌等人,管明棠神情凝重的说道。
“因为这里与其它地方不同!”
凝重中带着一丝得意,管明棠有足够的理由去得意,因为不过只用了十个月,他便改变了专区四百五十万民众的生活,甚至改变了他们的思想。
“许多人都曾对老百姓说过,在一个现代国家中,个人必须无私服务于国家,可是他却从没有告诉过老百姓,国家会反过来为个人提供庇护,让个人获得真正的尊严,让个人可以享有美好的生活,在过去的千百年间,在中国,政府视百姓为任取取之的羔羊,在这种情况下,当兵,只不过他们的营生,一个政府压根不在乎你的国度,凭什么要求居住于此的人们要有国民意识,凭什么要求他们无私付出?”
接连几个问题之后,管明棠站起身,走到民团司令部的小院内,熟练的拿起火机点燃一根香烟,而后深吸一口烟,双手抱于胸前望着天空中的浮云说道。
“在过去的十个月中,专区政府在做什么?我在办民团、在整顿地方治安,在减租、在降息,在兴修水利,在推广良种,在通过成立合作社尽可能保障老百姓的利益,千方百计的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维护民众的利益……”
右手夹着香烟,管明棠朝着远处点了一下。
“所以,这里的老百姓,打心眼里认同我这个政府,他们之所勇跃参军,是因为,他们认同我,认同政府,愿意为这个政府服务,更为重要的是……”
回头看着办公室内沉思的众人,管明棠收起心间的得意,语气变得凝重而不失威严。
“他们愿意为保卫这片土地,和他们现在的生活而战,责任,只有在我们尽到自己的责任时,才能要求他们回报责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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