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杨元庆沉思着走了几步,便吩叫道:“你和杨四郎负责盯住这个尤顺,不准他逃脱,当心点,不要打草惊蛇。”
杨五郎答应一声,起身走了,杨元庆想了想,索性把事情做得圆满一点,他又把杨大郎叫来。
“你去替我买几色果品和划点之类的东西,我要去虞府道歉。”
杨大郎摇摇叉,“他们肯定不会挫受公子道歉,去了反受其辱!”
在九名铁卫中,杨元庆最信任的就是杨大噜,为人稳重,考虑问题周全,能给自己提很好的建议。
杨元庆笑了笑,“我并非是真的要给他们道歉,不过是做个姿态罢了。”
杨大郎这才恍然,立刻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几名手下陪同杨元庆来到了虞世基的府邸……门房慌忙进去禀报,片刻,一名管家出来,拱手道:“杨将军……很抱歉,我家老爷不在府内,外出公干了,请杨将军改日再来。”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是来找虞侍郎,只是来表达歉意,见大人也可以,特备一点薄礼,只是一点心意……请转交给夫人。”
杨元庆使个眼色……杨大郎连忙将满满一篮子果品糕点递上去……里面还有两罐酒,管家瞥了一眼篮子,微弱的灯笼光映下,可以清晰看见篮子里的物品,他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心中着实有些鄙视,虽然送果品糕点和酒是探望病人的礼节,但那是一般的小户人家……这可是虞府,没有千把吊钱,谁看得上眼。
虽然心中鄙视……但管家脸土却堆满笑容,连声道谢,提着篮子进府禀报去了。
内室里,剁氏亲手端着一碗燕窝粥喂儿子,御医的药非常有效果,一个多时辰后,夏侯俨的伤势已有起色,气色转为正常,说话也不像刚进府时那样气短,伤势稍微好转,他心中又开始想到了裴敏秋。
“母亲,虽然杨元庆很嚣张,但我不想就这么惧怕他,我还是想娶敏秋为妻,恳求母亲替我去裴府求亲,我想,裴家人是通情达理,会慎重考虑虞家的求亲。”
孙氏心中暗叹,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念念不忘那个女人,但她又不想扫儿子的兴,便柔声笑道:“这件事缓一缓,等你父亲回来,我让他去裴府求亲,以他的面子,裴府不会拒绝,现在你只管安心养伤。
“多谢母亲!”
夏侯俨腿上稍微动了一下,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心中霎时间涌起了对杨元庆的滔天仇恨,咬牙切齿道:“母亲,杨元庆就这样放过他吗?”
孙氏回头对几名侍女道:“你们都下去!”
等房间里空无人,剁氏这才低声对夏侯俨道:“这年头只要肯出大价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我已决定出三万吊钱买杨元庆的命,虽然价格高一点,但只要能替你报仇,我也愿意。”
夏侯俨心中一惊,尽管他不是朝廷官员,但刺杀高官是大罪,这一点他是明白的,他急道:“母亲,还是等父亲回来,商量一下吧!”
孙氏冷哼一声,“等他回来决定,你这个仇就别想报了,他那个人一天到晚战战兢兢,怕得罪齐王,怕得罪皇帝,今天怕这个,明天怕那个,一点男子魄力都没有,杨元庆这么狠毒地射伤你,他又怕过谁了,不要管他,有仇报仇,有冤报怨,那杨元庆仇人无数,我们只要谨慎一点,别人未必知道是我们所为。”
她见儿子还有一点犹豫,便道:“你到底想不想娶裴家小娘?杨元庆若不死,你能娶得到她吗?”
夏侯俨想起了裴敏秋那绝美的姿容,热血瞬间涌卜头顶,对美人的渴盼压倒了他对杀人的恐惧……他咬牙道:“好吧!就宰了那个姓杨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夫人,杨元庆来道歉了,就在府门外。”
“什么!”
孙氏蓦地站起身,尖声喊道:“让他滚!滚!”
“夫人,他还送了探望之礼。”
“金山银山我都不稀罕,给我扔出去!”
孙氏心中痛恨之极,她快步走出门,厉声问:“东西在哪里?”
管家指了指地土的篮子,“友,是这个!”
孙氏拎起篮子,向府门外飞快走去,她此时就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剑,一剑把杨元庆的人头砍下,居然还有脸来上门道歉,他杀自己儿子之时,怎么没想到会毁了自己儿子一生。
孙氏走出府门,见府门外站着几人,便森然问:“谁是杨元庆?”
杨大郎在身后低声对杨元庆道:“此人就是夏侯俨之母剁夫人。
杨元庆见她虽三十余岁,但气质高贵,容貌异常娇艳,难怪虞世基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便拱手笑道:“在下杨元庆,误伤了令郎,心中万分抱歉,特土门道歉,请夫人原谅!”
孙氏一下子爆发了,她尖声大骂:“你这个浑蛋!我儿子被你毁了我恨不食你肉,寝你皮,你给我滚!滚!”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篮子向杨元庆砸去,杨元庆一动不动任篮子砸在自己身上,篮子中两壶蒲桃酒洒开,泼溅他一身,糕饼之类的东西也砸在他身土。
“轰!”的一声,虞府大门关闭,将杨元庆关在府门之外,杨大郎心中叹息,连忙上来给杨元庆整理身上的酒渍糕饼杨元庆一摆手止住了他“不要整理!”
他转身便向自己的战马走去翻身上了马,对众人道:“我们去皇宫请罪!”
他一催战马,战马奔跑,向皇字方向疾奔而去。
皇宫内也十分混乱,到处是大包小包的物品,一只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后天圣上就要出发去江都,这一走至少要四五个月才能回来几乎一半的宫人都要带走,时间很紧,大家都忙碌不堪连杨广今天也顾不上批阅奏折,亲自在御书房指挥侍卫们将他喜欢的书籍都带上。
杨广有数万册藏书,他打算带走八成,已经装满一百多只箱子,还有一些私人物品,他也要带土。
杨广去江都并不是去游玩,整个朝廷都要跟随他走,还有朝官和他们的主要家人,数十万禁卫军,这就相当于整个朝廷南迁,是一件很浩大之事,而杨广只是在十天前才宣布此事,使朝廷上下以及皇宫都措手不及,不过这也是杨严的风格,他决定做某件事,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杨广正在安排把他收藏的一些字画带上,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来报,“陛下,杨元庆在宫外请罪!”
“请罪?”
杨广愣住了,“他犯了什么罪?”
“他说好像打伤了虞侍郎之子,他觉得有失大臣体统,特来向陛下请罪。”
杨广笑了起来,“他也会觉得有失体统么?宣他进来!”
杨广倒有点兴趣了,让杨元庆这和性子勇烈的人都觉得有失体统,到底是什么事?
片刻,宦官将杨元庆带上了,杨元庆跪下,羞愧道:“陛下,臣一时冲动,闯下祸事,特来向陛下请罪!”
杨广见杨元庆浑身上下染了大片红渍,一股酒气,身上还沾有不少白点,他伸手在他肩头抹下一点,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好像是糕饼和蒲桃酒,他眉头一皱,指着他身上之物问:“怎么这般狼狈?”
杨元庆苦笑一声道:“微臣不慎伤了虞侍郎的继子夏侯俨,刚才微臣去虞府赔礼道歉,虞侍郎好像不在府上,他夫人暴怒,不接受道歉,将微臣送的赔礼之物砸到微臣身土,两罐蒲桃酒碎了,溅泼了微臣一身。”
杨广也听说过虞世基的后妻很骄横,家里都是她做主,兄弟虞世南家贫,得不到兄长扶济,其实是虞世基的妻子一钱不给,虞世基也没办法。
杨广心中有点不悦,人家上门赔礼道歉,也不该如果无平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陛下,臣今天跟随长孙将军和李太守去狩猎,臣一直很倾慕裴家之女,便请她一同去游玩,不料夏侯伊见窥视裴女貌美,起了色心,出言调戏裴女,臣忿然制止,他却当面羞辱臣,臣盛怒之下,射杀他的马以警告,却不慎误伤了他,臣冷静下来,也觉得不该随意动武,便上门去道歉,不料他母亲不肯接受臣的道歉,臣只能向陛下请。罪。”
杨广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估计这件事是年轻人为了争夺情侣而大打出手,那夏侯俨惹恼了杨元庆,所以杨元庆动手伤了他,以杨元庆的箭术,误伤是不可能,必然是一怒伤人,事后杨元庆也觉得后悔,便去道歉,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杨广事情很多,这两天所思所想都是江都之事,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竟一时没有把这件事和齐王之事联系起来。
更重要是,杨广并不知道虞世基和齐王的关系,这就是做皇帝的悲哀之处,很多事情大臣们都心里明白,但皇帝却不知,至于皇帝被大臣蒙蔽之事层出不穷,所以历朝历代才会有典签、察事子厅、锦衣卫之类的皇帝耳目出现。
“那你准备怎么办?”杨广问道。
杨元庆诚恳地对杨广道:“臣是边疆重臣,不该如此冲动……对一白丁动怒,射伤了他,臣也觉有失体统,臣愿意降开府为仪同……以示对虞侍郎的歉意。”
“你承认是你故意射伤他?”杨广听杨元庆说漏了嘴,不由笑了起来。
“是!臣盛怒之下,便射伤了他的腿,臣确实不敢杀他,愿接受陛下的惩罚。
杨广点了点头,“你能有些心,说明你已懂为官自律,联很欣慰……而且你能克制住自己……只伤不杀,这也说明你不想把事情闹大,能把握分寸,联能理解你对虞侍郎的歉意,但从开府降到仪同,那就没有必要了,这样吧!罚俸一年,作为对虞家的赔偿,你意如何?”
“臣无意见。”
杨广笑了笑……“你确实该考虑自己婚事了,说不定联愿意普你做这个媒,先下去吧!等虞侍郎回来……这件事联先替你调解。”
“多谢陛下美意,多谢陛下调解!”
杨元庆慢慢退了下去,杨广想了想,又下旨道:“速召长孙晟来见联!”
杨广想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长孙晟被领进了杨广的御书房,他躬身长施一礼,“臣长孙晟参见陛下!”
杨广坐在御案后,淡淡问道:“长孙将军,听说你们今天去狩猎了?”
长孙晟心中突了一下,圣上的消息怎么如此之快,难道是因为杨牙谈那件事?他连忙躬身道:“臣今天约了荥阳太守李渊一家,以及一些世家子弟,去西郊狩猎。”
“听说狩猎中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是吗?”
长孙晟已经明白,圣上就是在问杨元庆射伤夏侯俨之事,估计是涉及到两个宠臣,所以圣上很关注。
“是有这么回事,杨元庆射伤了虞侍郎之子夏侯俨。”
“嗯!联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你老老实实告诉联,不准有半点虚假隐瞒。”
“臣不敢!”
长孙晟便将他所知的事情真相详详细细告诉了杨广,夏侯俨和裴蕴孙女裴喜儿有议婚之说,夏侯俨今天去偷望裴喜儿,却看中了裴敏秋,而裴敏秋和杨元庆情投意合,夏侯俨趁杨元庆不在,跑去调戏裴敏秋,结果被杨元庆发现,盛怒之下,射伤了夏侯俨。
杨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那个裴敏秋也是裴蕴的剁女吗?”
“回禀陛下,是户部侍郎裴矩的孙女。”
“他好大的胆子!”
杨广恼怒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平时他欺辱民女的恶行联已经忍了,他一个白丁,居然连重臣之女都敢调戏,看来是联太纵容虞家了。”
长孙晟趁机替杨元庆求情,“陛下,杨元庆久在边塞和突厥人打交道,性格勇烈,今天确实是夏侯俨挑衅在先,杨元庆虽在盛怒之下伤他,但这并不是大事,只要元庆肯道歉,这件事便可以解决,望陛下能宽容元庆,他毕竟是年轻人,心上人受辱,他一怒拔刀,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杨广点点头,“这件事联知道该怎么处理,不仅杨元庆要道歉,虞世基更要为他的恶芋道歉。”
(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二十九章 请君入套
裴府也同样忙碌,这次裴家也有五六名官员将随驾南巡……当然和皇宫相比,他们需要携带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一点书籍和洗换的衣物,另外,南巡时间稍长,朝廷也允许带家人随行,以方便照顾。
裴矩和裴蕴都决定各带一名小妾,同时再带两名仆从,简单收拾一下便可。
此时在房间里,裴矩和裴蕴正在听取裴行俨对今天狩猎的汇报,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让裴矩和裴蕴都没有想到。
裴喜儿是裴蕴的孙女,当初向裴世基提出两家联姻的也是裴蕴,他本意是想把裴喜儿许给裴世基的幼子虞晦,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继子夏侯俨,而且竟是一个如此无赖好色之徒。
裴蕴顿时怒道:“我裴蕴的嫡孙女难道只配得上虞家继子吗?此事就此作罢!”
裴矩却一言不发,坐在一旁沉思,他觉得杨元庆此举似乎有点鲁莽,平白给自己树敌,不太符合杨元庆此时的身份,他好歹也担任了一年多的总管,他应该把握得住分寸。
可如果说杨元庆有什么目的,他又看不到杨元庆的目的在哪里?难道杨元庆是想对付虞世基?
“二第,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裴矩回头问族弟裴蕴,“杨元庆是想和虞世基较劲,所以故意射伤了夏侯俨?”
裴蕴对杨元庆的了解不像裴矩那么深,凭直觉他以为二人是在争风吃醋,裴矩一提醒,他也有点回过味来,问题出在时间点上,如果单纯地看这件事,这无论如何是两个人为争心上人而大打出手。
可一想到前晚丰都市之事,再联系到虞世基和齐王的关系,这几件事情在时辰上只有相隔一两天,脉络就立刻清晰了。
“你说得对这确实有可能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杨无庆打伤夏侯俨,剑指虞世基。”
裴蕴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对裴矩道:“如果真是这样,杨元庆此人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裴矩笑道:“如果真的这样,我倒很高兴,说明我没有看错人,自古做大事者哪个没有心机?哪个不会用手腕?我就害怕他是头脑简单的勇夫,驭于人,而不善驭人。”
裴蕴听出族兄话中有话见房中无人便低声问道:“兄长所说的大事是指何事?”
裴矩冷笑一声,“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蕴叹息一声,“虽想取代杨隋不乏其人,但大隋江山一统,皇权耳趋稳定,真想发生天下大乱,却不容易。”
“难说,如果前太子杨勇即位或许不会发生天下大乱,可当今圣上做事的手段,着实令人担忧他登基才两年,便已民怨沸腾,贵族怨恨,士族不满,再这么下去,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敢说天下一定会大乱,但至少会有五成的可能会大乱。”
说到这,裴矩也叹口气道:“秦灭战国之初是何其强势,可谁又能想到,它最后竟是那般短暂?二弟不觉得今上所为,和始皇是如此相似。”
裴蕴沉默片刻,缓缓道:“所以兄长才想在杨元庆身上押上一注。”
裴矩默默点了点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若不想远一点,何以保我裴家百年兴盛?”
“那这件事我们怎么办?”
裴矩笑了笑道:“我们先静观其变,等事情真的出来了,我们再助元庆一臂之力,如果虞世基被元庆扳倒,吏权必然均衡,我们裴家七占其二,我很乐意看到此种情况发生。
停一下,裴矩又道:“我打算让行俨跟随元庆,敏秋跟在我身边,我带她一同南下。”
夜越来越深,在街上乘凉的民众陆陆续续回家,街上逐渐安静下来,这时,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驶进了铜鸵坊。
铜鸵坊位于洛水以北,洛水以北各坊大都是贫寒人家所居,房屋建筑明旱不如洛水以南各坊,很多都是茅草屋,洛阳虽富庶,却不能禁贫者来居,而往来行人也鲜有骑马者,大多是步行,也有骑驴人。
铜鸵坊住的大多是从河北迁来的工匠,进将作监颇多,条件稍微好一点,他们的住宅以瓦房为主,良人一户占地半亩,贱民一户再减半。
牛车停在一座小户前,掮客尤顺从牛车上跳下,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开了,尤顺说了两句,一闪身进了大门,一名男子探头向外张望了半晌,这才关了门。
远处数十步外,杨四郎和杨五郎从一条小巷里闪出身,对望一眼,借着朦胧的月色,在一幅图上标注了这个位置,这是他们今晚跟踪尤顺的第三个地方。
房间里,一名黑脸大汉请尤顺坐下,笑问道:“可是又有什么涛路?”
洛阳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城,人口超过百万,从老洛阳县迁来的人并不多,其余人几乎都是从天下各地迁来,有的是被官府强征而来,有的是自愿来这里谋生,三教九流都有,隋朝武风鼎盛,其中以武谋生的人也不少,这种人朝廷一般称为豪杰。
这些武者有的去大户人家做家丁护院,或去妓院酒肆当打手,也有不少人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尤顺原来在长安便是有名的掮客,靠人脉吃饭,上得了官衙,下得了妓院,各种人都认识,来洛阳后,他依然是新都有名的掮客,和虞世基家搭上了关系,这次孙夫人想找武艺高强的刺客,尤顺手中就有门路。
他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水笑道:“有一桩大买卖,要找三个人,事成后,一人一万吊,我抽两成。”
黑脸大汉叫张全称,山东眺县人,骁勇力大,引马出色,他是年初来京城谋生,召集了十几名同乡人专门替人打架消灾,来京城大半年,钱没赚多少,老本倒赔出去了。
他听说有一万吊钱的买卖顿时眼睛一亮,激动起来,“可是有我的份子。”
“这件事搞不好会丢命,东家要求武艺高强,你手下人不能做,只能你本人做,你算三人中的一人,接还是不接?”
“是杀谁?”张全称知道一万吊钱不好赚他也慎重起来。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若肯接按了血指印,我再告诉你。”
尤顺将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孙氏当然不可能付铜钱,而是支付金银,三千两银子,一般是先付三成头金,但她最终只肯付一成,也就是三百两银子。
“这是一成头金按了血指印你就可以收下,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七百两银子。”
尽管心中还是有点疑惑但白花花的银子使张称金受不了这个诱惑,他心一横道:“好吧!我答应。”
尤顺取出一张契约,这就是买人契,双方都要在上面按血指印,按下指印就不能更改,假如谁敢拿着头金逃跑,那他不仅这一行混不下去,而且还会被追杀,既然吃这碗饭,守信是第一重要。
张称金抽出匕首将食指斟破,在契约上重重按下血指印。
“好!我告诉你,你们要杀之人叫杨元庆,他后天就要随朝廷南下江都,所以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你和另外两人,半个时辰后在北市的岱岳酒肆会面,我们会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
张称金一惊,“可是大利城的杨元庆?”
“正是此人,怎么!你后悔了吗?”尤顺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张称金眼睛里迟疑了半晌,最终一咬牙,“我干了!”
次日中午,杨元庆租赁了一辆马车,他坐在马车内向北市而去,他进京已有不少时日了,但基本上都在洛水南面涛动,从未去过北面,今天他想去逛逛北市,给自己的手下买几身衣服。
他已分头布置,绿茶没有带在身边,命她去了康巴斯的酒铺,他只留了四名铁卫和五名亲兵跟着他,其余人则负责抓捕尤顺。
九名随从都外穿宽大的长袍,里面却穿着铁甲,骑马跟随在马车两边,杨元庆本人则坐在马车里,他也一样内穿铠甲,外穿长袍,异常警惕。
过洛水去北再有三座桥梁,他走的是中间的行春桥,桥是一座平桥,用石块砌成,桥面宽大,两边颇为热闹,摆满了各种小摊。
马车在上了桥,在平桥上缓缓而行,不时有卖花的少女凑上马车搭讪,但都被铁卫和亲兵拦在外而,不准靠近。
杨元庆坐在窗前警惕地望着外面,凭着直觉,他认为刺客一定会在今天动手,明天自已就要编入皇帝的车驾,他们不会再有机会。
而这座桥应诱就是最好的袭击地点,昨晚那个掮客找了三个人,最后在北市一家酒肆内碰头。
这时马车驶上了桥中央,这里人更多,有个卖艺人百戏艺人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四周围观的人颇多,使马车行走有些艰难。
就在马车经过桥面最窄处时,变故发生了,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从人群中一跃而起,身体敏捷如猿猴,手执一把蓝汪汪的匕首,向车窗扑来,相隔杨元庆只有五尺。
同一时刻,另一人跳上车夫的位置,一刀将车夫砍倒,车夫发出长长一声惨叫。
杨元庆和他的手下也几乎是同时发动反击,就在那名身材瘦小的男子刚刚靠近窗户时,一把锋利的横刀从窗内刺出,快如闪电,瘦小的男子大吃一惊,他躲闪不及,竟被一刀刺穿了脖子,吊死在车窗外。
而另一名刺客是准备从车夫的位子突进车厢,却被杨二郎一跃从马车上扑倒,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刺杀发生得太突然,直到两名刺客一死一抓,四周的人才反应过来,桥面顿时一阵大乱,人们哭爹叫娘,四散奔逃。
杨元庆却很奇怪,第三名刺客在哪里?
“在那里!”
杨四郎一指石桥栏杆,杨元庆看见了一名拿着弓箭的黑脸大汉,满脸惊惶,他应该是用弓箭伏击自己,但他此时已翻过栏杆,从行春桥上一跃跳进了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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