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相公太磨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泗
小若源没发现的是,墨裳也在看着他,只听墨裳那总是平静缥缈的声音变得惊诧,道:“这是——”
沈流萤这会儿可不管小若源是紧张还是害怕,跑到沈澜清身后一把就将他逮住,将他从沈澜清身后抓了出来,激动地对墨裳道:“草药灵妖!正好一千五百年!”
墨裳不可置信道:“这个人世……竟还有草药灵妖……”
小若源在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想要吃我对不对!?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吃我的!”
“草药灵妖浑身皆是宝,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上古时候,便不知多少药草灵妖因此而被人类大肆捕杀,而今莫说人世,便是妖界,怕都没有多少药草灵妖了。”墨裳叹息着道,“汝放开他吧,汝现在抓着他,也无用。”
沈流萤摸摸小若源的脑袋,安抚他道:“别瞎嚷嚷,我可没有吃小孩儿的癖好,乖,和你爹爹玩去。”
沈流萤说完,放开了小若源,小若源立刻又躲到了沈澜清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裳不放。
即便平日里他总是与沈澜清作对,然在他心中,他却最是信任沈澜清,相信他绝不会害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沈澜清死而回生。
“那,那你抓着我干嘛!”小若源躲到沈澜清身后之后气鼓鼓地对沈流萤道,“你们人类都是坏人!都想着要吃我!”
沈澜清没做声,只是双手托着腮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虽然眼前的小萤萤已经不再是他的真正的小萤萤,但他看得出来,这个小萤萤是真的用真心待着这个家,有着一颗热情真挚的心,没有歹心,不会平白生出害人之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若源源在她面前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都说了我不吃你!”沈流萤瞪小若源一眼,小若源立刻将脑袋缩到了沈澜清身后,不再出声。
药草灵妖虽是妖宝,但却像个小孩儿一样,天真,容易相信人,更没什么杀害力。
只听墨裳又道:“若想要消散的妖类死而回还,不可用人类肉身,只能于天地间寻找能承载得起其妖元的草木,而能找到能容其妖元的草木的,天地间唯有草药灵妖,只有他们才能感知得到哪一株草木才适合承载妖元,且唯有至少一千五百年妖元的草药灵妖,才拥有此感知力。”
“原来如此。”沈流萤点了点头,“那若是寻到了相适应的草木之后呢,又该怎么做?”
“找到之后,便不再是难事了。”墨裳缓缓道,“找到之后,需草药灵妖亲自养着,每隔七日用其眼泪浇滴,整整一年后,汝以吾之力,从汝兄长体内将妖元取出,再亲手将其渡入已养成的草木之内,届时,汝等想见的妖,便会重新出现在汝等面前。”
“可若将妖元从三哥体内取出,届时三哥可会有生命之危?”沈流萤不放心道。
“汝只管放心。”墨裳给了沈流萤一颗定心丸。
“那可真是太好了!”沈流萤激动得雀跃不已,“谢谢你!墨裳!你和墨衣对我真是太好了!”
“不必谢吾,汝若是要谢,当先谢谢草药灵妖才是,汝能遇着他,也算得上是汝几世的福分。”墨裳不似墨衣总是冷冷冰冰的,她虽不苟言笑,却总隐隐带着温和,“草药灵妖生性良善,定会答应帮汝。”
“小药药!”沈流萤又将小若源从沈澜清身后拉了出来,一把抱在了怀里,兴奋道,“能遇到你真是太太太好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要被你搂得喘不过气了啦!”小若源抱怨道。
“不过……”但听墨裳又道,“要找到合适的草木,却不知需要多少年月,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数年十数年,都有可能,汝,可有恒心?”
“我有恒心。”沈流萤很坚定,“不管多久,我都要找到!”
情至深处,只怕她的能力困不住三哥的记忆,而若三哥想起来……
如此,就只能努力找到合适三嫂妖元的草木了。
只要她有毅力有恒心,一定能找到的!
“汝,终是算成器了。”
沈流萤觉得,她好像看到墨裳笑了,嘴角微扬,却只有一瞬。
就在这时,沈流萤只见身旁的空气突然如被什么劈裂开了一般,紧着便是墨衣从裂缝后的漆黑之中走出来,他手上的长戟,变得如血一般红。
沈流萤惊得赶紧松开小若源,紧张地问墨衣道:“墨衣!你可是受伤了!?”
墨衣并未回答沈流萤的问题,而是冷漠对她道:“右手,伸出来。”
沈流萤不动,只是紧紧拧着眉心,定定看着墨衣。
只见墨衣将长戟轻轻一挥,长戟便在他手里消失,只听他淡淡道:“汝可是觉得吾连取些许冥花的本是都没有了?”
听到墨衣还有心思嘲讽自己,沈流萤便知他没事,这才高兴地将右手伸出来递给他,笑道:“哪有,墨衣最厉害了。”
墨衣只当自己听到的是废话,将自己的左手朝沈流萤掌心上轻轻一放。
明明他手上空无一物,但当他的手从沈流萤掌心上移开时,沈流萤掌心上便蓦地长出了三朵赤红色的无名花儿来!
只听墨衣还是淡漠道:“三朵,省得汝隔不久便与吾嚷嚷,还有,在汝前往天阙山之前,莫要再唤吾。”
墨衣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嫌弃。
沈流萤赶紧点点头,“谢谢墨衣!我保证去任务前绝对不打扰你!”
小若源与沈澜清则是看着沈流萤掌心里凭空生出的诡异红花,很是震惊,且见小若源震惊的眼眸里还有深深的不可置信。
沈流萤的话才说完,墨衣与墨裳便在她眼前消失不见,化作两缕暗红色的流纹回到了她的掌心里。
小若源此时惊得憋不住了,盯着沈流萤手心里的血色红花,震惊道:“冥……冥花!”
沈流萤看着他,盈盈一笑,道:“哎呀,小药药,你认识冥花啊?”
“怎,怎么可能……”小若源摇摇小脑袋,然后还用油腻腻的小手用力搓了搓眼睛,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可当他将手从眼前拿开,那三朵冥花依旧长在沈流萤手心里,让他不能不相信,“你怎么可能拿得到冥花!”
“所以我方才跟你说过咯,你不自己看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救二哥。”沈流萤笑笑,抬起左手,将其中一朵冥花摘下,然后收收左手,剩下的两朵冥花便慢慢融进了她掌心的暗红色流纹里,让小若源看得目瞪口呆。
沈澜清虽觉震惊,却还是托着腮,笑嘻嘻道:“看来我的小萤萤很不简单哪。”
没有任何疑惑或是问题,沈澜清就只是笑着。
沈澜清不问,沈流萤便也不说,她也只是笑道:“要是我很简单的话,那就没有办法救三哥了。”
“看若源源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的模样,看来这朵难看的怪花儿是了不得的宝贝呢?”沈澜清还是笑道。
小若源立马跟他急了,“我当然震惊了!你个笨坏坏!这可是长在冥道里的花儿!冥道可不是轻易就能进的,而且进了就极有可能再出不来,冥花能活死人肉白骨,我还是听我的老老老老爷爷说的,我都没有见过呢!可,可人类若是碰到冥花的话,能一瞬间就被这花化成灰烬!可是你——”
小若源说着,又震惊地看着手里拿着冥花却相安无事的沈流萤,“你为什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个啊……”沈流萤故意逗小若源,“不告诉你!”
“你——”小若源气得直跺脚,“你也是个坏坏!”
见着小若源气急败坏的模样,沈流萤又笑道:“好啦,待我救了二哥之后我再告诉你。”
反正她还需要小若源帮忙的,总归要坦诚。
“哼,这还差不多。”小若源这才满意地抬了抬下巴,然后高兴地对沈澜清道,“大坏坏,有了冥花,你就有救了哦!你就可以一直陪我玩儿一直保护我了!”
“若源源,你还少说了一句,你也可以继续欺负我了。”沈澜清笑嘻嘻地替他补充道。
只见小若源还站在沈澜清旁边,用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手,道:“大坏坏不怕哦,我牵着你的手呢。”
“你俩这样,可还真像是父子。”沈流萤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澜清撇撇嘴,“我可不敢要这么总是和我对着干的老妖怪儿子。”
“好了,二哥,你将上身衣裳都别开,把胸膛露出来。”沈流萤正了正脸色,严肃正经道,“我要将冥花渡进你的心口,届时你这已死的身子便能活过来了。”
谁知沈澜清一点不正经,甚至还捂着脸害羞道:“难道小萤萤想像方才亲那个傻大个的胸膛一样也照二哥的胸膛上亲一口?哎唷!二哥好羞涩好紧张怎么办?”
“……我都说了我要给你的心口渡冥花了!”沈流萤简直要暴走,“你这么脏!打死我都不亲你!”
“嘤嘤嘤,同为男人,我还是你二哥,你亲那傻大个的时候一脸享受,却嫌弃自己的亲兄长脏,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不行了,我要哭出来了。”
“……我哪里一脸享受了!”沈流萤气得七窍生烟,右手抓着冥花毫不犹豫地用力按在了沈澜清的心口上,“二哥你闭嘴吧你!”
只见她的右手掌心立刻迸射出耀眼的红光,红光之中,冥花慢慢沉进了沈澜清的胸膛里,就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沼泽里一般慢慢地往下沉,最后,在他心口消失不见,待冥花完全融进了沈澜清的身体里后,沈流萤将手心往他心口用力按下,待她掌心里的赤红光线消失,她才把手收了回来,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笑得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开心道:“二哥,自己摸摸你的脉象吧!”
“我来我来!”小若源自告奋勇,小手当即轻抓上沈澜清的双手手腕。
他的指尖感觉得到,沈澜清的皮肉之下,那本已凝固的血液慢慢地流动了起来,那早已消失的脉象……回来了!
跳得很轻很轻,但的的确确是回来了。
“大坏坏!”小若源高兴激动得直扑到了沈澜清怀里,激动得竟是哭了起来,“你有脉象了有脉象了!你不会死了!你要是死了,药药一定会被坏人拿去吃了的!药药还是觉得大坏坏好。”
“乖啊乖啊。”沈澜清赶紧摸摸小若源的脑袋,还趁机拔了两根头发,疼得小若源当即骂他道,“你又偷偷扯药药的头发!”
沈澜清则是抬起头努起嘴吹起了口哨,同时将小若源头发变成的山参收进了怀里,一副“我才没有”的模样。
小若源则是转过身,看着沈流萤,撅着嘴问道:“喂,小坏坏,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
“他也能看见方才出现在你身旁的人呢!”小若源说着,抬手指向长情,“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主人妖元的气息,你和主人,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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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玻璃心太多,我也真是怕了。
妖精相公太磨人 157、择个好日子来下聘!【二更】
小若源站在沈澜清身旁,听着沈流萤不紧不慢说着的话,小脸皱巴,陷入了沉思。
夜更深,沈流萤送长情出映园,谁知她才走出小厅的门,便见着有人站在院门那儿,手里打着一盏风灯,正盯着她与她身后的长情瞧。
是沈斯年。
见着沈斯年,沈流萤的心咯噔一跳,心想着完了,大哥这个时辰见到这个阿呆出现在她院里,不得又要把这个阿呆骂得狗血淋头?
但这个阿呆之所以会在这儿是她找来的,这回可真不关这个阿呆的事,要是又挨骂,那可真是无辜了。
沈流萤正要对已经走进院子里来的沈斯年的解释,谁知沈斯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沉着一张脸,定定看着长情,沉声道:“你随我过来。”
“大哥,不是——”沈流萤忙要解释,沈斯年沉沉看她一眼,打断她的话道:“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礼数,日后到了夫家可没人再如我与你二哥三哥一样惯着你。”
沈斯年这句严肃低沉的话道得令沈流萤怔了怔,一时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沈斯年说完,再未理会她,只转了身朝一旁走去。
长情很听话地跟在沈斯年身后。
只见沈流萤看着长情的背影,想着沈斯年方才的话,眨了眨眼,然后转身跑到沈澜清身边,有些着急还有些开心得问道:“二哥二哥,方才大哥那句话的意思是认可那个阿呆了是不是?”
不然大哥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到她的夫家,还嫌她不懂礼数届时会让夫家笑话。
沈澜清换了只手来托着腮,笑嘻嘻地嫌弃她道:“看你这高兴的样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出去啦?”
“才不是。”沈流萤瞪沈澜清一眼,“我只是怕大哥太凶,那个阿呆傻傻的,被大哥骂伤心了可不好哄。”
“啧啧啧,这都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心疼得不行啦?”沈澜清调侃道。
“二哥,我真想糊你一巴掌。”沈流萤将沈澜清瞪得更厉害。
沈澜清只是笑着,道:“大哥呢,是我让他这个时辰过来的,至于我心里对你口中阿呆的看法,我也已经与大哥说了,然后剩下的,就看大哥自己的咯。”
“二哥你今晚什么时候跟大哥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沈流萤拧眉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
“吃完晚饭的时候咯。”沈澜清晃着翘着的腿,“那时候你个黄毛丫头跑去看小望舒了不是?”
“那二哥你跟大哥说什么了啊?”沈流萤一脸八卦,“听大哥方才说的话,好像是同意了呢!”
“这个嘛……”沈澜清摸摸自己的大胡子,“偏不告诉你。”
“……二哥,我能说我真的很想揍你么?”
院子里,沈斯年与长情的话也已说完,他没有进小厅来,甚至没有与沈流萤还有沈澜清说一句话,便提着风灯走了。
待沈流萤重新走出小厅的时候,沈斯年已经走出了小院的院门。
沈流萤赶紧跑到长情面前,关心且好奇地问他道:“阿呆,我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长情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瘫脸,像是根本就不会有喜怒哀乐哭惊的神情似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心中实际想着些什么,是以沈流萤根本就不知,这会儿他心里,已喜悦得开了花儿。
只见他看着沈流萤亮盈盈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大哥说,让我择个好日子来下聘。”
沈流萤怔了一怔,然后推着长情的背撵他走道:“好了好了,你该回去了!”
长情没有在映园里多留,欢喜得离开了。
其实,大哥还有话,他没有告诉萤儿,也不需要告诉萤儿。
他不会欺负萤儿,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萤儿,萤儿嫁给他,他绝不会让萤儿受半点委屈。
沈澜清翘着腿托着腮在笑,小萤萤个傻丫头,真当老实的大哥什么都不懂呢?大哥不说罢了,谁待你好是不好,大哥可都瞧得清清楚楚,心里也都明明白白,只是不舍得你这个小妹而已。
可哪有长大了的闺女一直不嫁人的,就算再怎么不舍得,终也还要是舍得的。
*
翌日,东宫。
整个东宫静悄悄的,与曾经的东宫大不相同。
冬儿眉心紧拧,一脸的不放心,不由又问卫玺道:“公主,您真的要去见太子殿下吗?”
“嗯。”卫玺微微点了点头,“半个时辰后我便要离开京城离开召南了,我想再见见皇兄,与他再说说话,与他道个别。”
过了今日,她与皇兄,永不会再见了。
即便将来她还有可能回到召南,也不会再见到皇兄了。
皇兄身上的连心草之毒一旦发作,便是没有解药的剧毒,皇兄……会死。
“可是……太子殿下现在……”冬儿面上写满了畏惧与不安。
太子得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已不知杀了多少太医,但凡进入太子寝殿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这个事情,宫里的人几乎都知晓了,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着急着把西戎皇子请走。
“没事的,皇兄虽然得了不治之症,但皇兄不会害我的。”卫玺对冬儿微微笑了一笑,从她怀里拿过一只明黄绸布包裹着包袱,转身走进了东宫,“你在这儿等着我便好,不用同我进去了。”
“……是,公主。”冬儿咬咬唇,没有再随卫玺往前走,而是留在了东宫外,提着心,惴惴不安。
东宫里宫人依旧,侍卫依旧,除了死寂一般的安静,似乎一切与从前没什么不一样。
有宫人进殿去通传,很快便出来告诉卫玺,太子殿下请她进去。
卫玺觉着似乎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奇怪在何处,她在卫骁的寝殿门前停了停脚,然后才抬脚跨进了高高的门槛。
虽是白日,但殿内拉着帐子,遮挡了漏进窗户的阳光,殿内光线很暗,有浓浓的汤药味,混着散不开化不去的血腥味,愈往里走,汤药味与血腥味就愈浓,与前几日没什么不一样。
卫玺迈着轻轻的脚步慢慢朝殿内深处走去,只见她抱着怀里包袱的手将包袱抓得有些紧,看得出她的心其实是紧张的,不像她面上那般冷静。
在快要走到挂着曳地纱帐的内殿只听她缓缓出声道:“皇兄,我是小玺,我来看看你。”
“小玺?”纱帐后边传来卫骁低沉阴冷的声音,“来,到我身边来,与我坐坐。”
“好。”卫玺抬手掀开面前的曳地纱帐,只见纱帐后边,地上躺着四个人,四个死人,心口大片的污血,血水流了一地,双目暴突,死不瞑目。
地上还有砸碎了的药碗,浓黑的药汁和血水混在一起,味道难闻得令人作呕。
卫玺只当自己没有瞧见地上的死人,慢慢朝坐在床沿上的卫骁走了去。
只见卫骁长发松散着,眼眶乌黑,腥红的双眼微微往下凹陷,面上一丝血色也无,与前几日卫玺见到的他差别甚大,可见短短这几日他被体内发作的连心草之毒折磨得有多可怕。
他身上只松松披着一件明黄绸袍,胡乱地系着腰带,遮挡了胸膛,与平日里只随意地披着一件绸袍不系腰带坦着胸膛的他有些不一样。
卫玺进来,卫骁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低着头,就着自己长长的衣袖擦拭着手里的一把小匕首,对卫玺视而不见。
卫玺看着卫骁手里刀刃上映着地上血水的锋利匕首,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害怕,抱着怀里的包袱在他身旁慢慢坐下了身。
卫骁依旧没有理会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卫玺轻声道:“皇兄,小玺答应嫁给西戎的恒右皇子了,小玺今日……过会儿便要与恒右皇子一起离开皇宫,离开召南,去往西戎了。”
卫玺微垂着眼睑,也不在意卫骁听是不听她说话,继续道:“小玺今日来,是来与皇兄道别的,今日一别,日后……小玺怕是再也见不到皇兄了。”
说到这儿,卫玺的话顿住了,只见她双唇微颤,将手里的包袱抓得紧紧的,似有很多话要与卫骁说,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多言,只惭愧道:“曾答应过皇兄亲手给皇兄缝一双鞋子的,可皇兄知道小玺的手艺的,小玺一直在练习,想着练好了再给皇兄缝一双合脚的鞋,但小玺没有时间了,小玺想在出嫁前将鞋子缝好给皇兄……也不知合不合皇兄的脚。”
卫玺说完,将怀里抱着的明黄包袱打开。
里边裹着的是一双男人的黑靴。
卫玺将鞋子连同明黄的绸布放到了卫骁身旁,然后看着无动于衷的他的侧脸,将下唇咬得紧紧的,终还是没有办法冷静到底,颤声道:“皇兄,小玺就快要走了,小玺不能……再陪着皇兄了,小玺嫁了人,或许就会像皇兄说的,不会再痛苦了,可小玺却要留下皇兄独自痛苦……”
她虽然知道柏舟大哥身上的连心草之毒是谁人帮解的,可她不可以去求那位姑娘也给皇兄解毒,她不能再害柏舟大哥,她不能……
“说完了么?”就在这时,卫骁冷冷地打断了卫玺的话,同时转过头来冷冷看她一眼,眼神冷得没有任何情感,“说完你便可以滚了。”
卫玺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裳,看着卫骁冰冷的眼睛,悲伤上涌。
“小玺……说完了。”看着卫骁无情的眼睛,卫玺颤声道,“皇兄,小玺要走了。”
卫玺说完,将裙裳抓紧得指甲都钉进了掌心里,而后站起身便要离开。
卫骁也在这时慢慢地转回了头。
然就在这一瞬,卫玺看着卫骁的眉毛,瞳孔骤然大睁,面色也倏地刷白,只见她死死盯着卫骁,声音抖得厉害,道:“你……你不是我皇兄!”
卫骁用衣袖擦着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重新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卫玺。
卫玺坐在他右侧,此刻却是死死盯着他的左边眉毛看,就好像那眉毛上有些什么似的。
明明卫骁的左边眉毛上什么都没有,她却像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似的,眼睛大睁得瞳孔都在颤抖。
小时候,皇兄为了帮她拿挂在树上的纸鸢,从树上栽下来,左边眉骨磕到地上的碎石里,留下了一道凸起的小疤,除了她与已经离世的母后还有当时的老嬷嬷,没人知道皇兄的左边眉骨曾受过伤,甚至还留下了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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