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抹紫霞
不对呀,若真是这事的话,应该是媒婆上门的呢,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管家代替了媒婆的职责的啊。
还有,他家真的就那么好说话,儿子喜欢上了哪个,给老子一说,老子就答应了,然后第二天就派了人过来说亲事。
哈哈。哪有这么轻松的。
陈洛儿猜不出来了。
还过,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白管家说些什么,一一应对便是了。
茶水备好,陈洛儿也坐下了。
开始还晴好的天,现在突然升起了一些乌云,东边的天空显得有些暗,抬头一看,似乎要下雨一样。
“要不,我们到屋子里去坐?看这天气。要下雨一般。”陈洛儿征求白管家的意见。她见过白管家几次。打过交道。这人不难接触,相反看着还是一副弥勒佛样儿,让人不畏惧,也不讨厌。
白管家却笑着摆摆手说道:
“无妨。这雨若要下下来的话。也还要一会儿的时间,我只是有几句话要与洛儿姑娘说一下,说完了就走,不耽误你的时间的。”
“白先生客气了。我一介闲人,哪里存在什么耽误不耽误的?白先生尽管吩咐便是了。”陈洛儿嫣然一笑。
白先生看了一眼陈洛儿,目光赶紧又闪开了,有些躲避的味道。
这一幕没有逃过陈洛儿的眼睛,她本能地心里一沉,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吧。氛围是一件很神秘的东西。虽然描绘不出来,但人是感觉得到的。
陈洛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白管家看到这,心里有些不好受。
说实话,他还是很喜欢陈洛儿的。这姑娘看着懂事,而且长相没得说,举手投足都是很有分寸,不像是没有教养的人。再者,子骞公子那么钟爱的人儿,一定不会差到哪儿去。但是,这世上的事情,不是光喜欢就可以的,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讲究的是双方的地位相当,不然的话,再怎么喜欢也是白搭。他活了几十年,看过了太多的事情,对这一点十分得明白。
他今天是有重任在身的。
昨天晚上,一直等到子骞公子回了府里,进了自己的屋子睡下了,花老爷才将他又叫了过去。
“子骞又到那宝砚斋去了?”花无尘站在屋子里,面无表情,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老爷,正是呢。今天中午那阵儿,老奴见他手里拿着的玉蝉儿,就是那洛儿姑娘的,一会儿见不着,就闹得满府里不安宁,我看啊,八成少爷是喜欢上了那个洛儿姑娘。”
“哎,哪里是八成喜欢上了,老夫再老眼昏花,也是看得出来的,他啊,是非常喜欢那陈洛儿姑娘!不但喜欢,已经到了入迷的程度。我们都是过来人,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他现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每天都去那宝砚斋呢!”
花无尘有些生气,背着手焦虑地踱起步来。
“哎,正是啊,少爷是被那个洛儿姑娘迷住了。”白管家也叹息一声,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行!咱们得阻止他!天底下儿女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哪里由得着他想和谁好就和谁好?平常再怎么花天酒地,到了结婚的时候,还是不能随便的,咱花家,怎么的都要找一个相当的姑娘与他相配,不然的话,真是让人笑话人,让老夫以后怎么在同僚面前抬得起头来?再说了,那洛儿姑娘是他断断不能喜欢的……”
“却是为何?老爷,我听你后面是话里有话啊。”白管家有些好奇,眼前再无别人,有些话他还是可以探听的,尤其是关于少爷子骞的事情,花无尘是很相信他的。
花无尘想了想,凑到白管家的耳朵前,悄悄说道:
“皇上喜欢的人儿他也喜欢,岂不是不想活了吗?”
“啊!”白管家大惊,吓出一身冷汗,倒退了一步。
“老爷,老奴听了觉得后背发凉啊,看来,这不仅是什么家族荣耀的问题了,关涉到的,竟是家族里每个人的性命呢!”
“可不咱的?不然,老夫为何这般强力阻止?”花无尘长叹一声,神情凝重。
“不行,咱得阻止少爷再这样下去了,到时候坏了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是啊,所以叫了你来,就是和你商量商量怎么办。你也帮老夫想想吧,怎么样让他俩不再见面,特别是让洛儿姑娘死了这份心,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那洛儿姑娘也是很喜欢子骞的。”
“肯定会喜欢啊,整个京城的少女少妇的,据说都迷恋咱的子骞公子呢,但是子骞公子却对洛儿姑娘情有独衷,真是邪了门了。”白管家百思不得其解。那洛儿再好,能比得过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千金吗?年轻人的事情,真是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正是呢。现在当务之急,但是阻止他俩再见面,而且洛儿姑娘那边,也要你出面才行,想办法让她死了心,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至于子骞嘛,我看他这段时间闲得慌,所以才天天跑到宝砚斋里去,我得让他出一趟远门,等到他回来后,再去见什么陈洛儿的话,人家早就心里没他了。”
“老爷高明。只要他们见不了面,老奴再去那宝砚斋说上几句话,保管那洛儿姑娘不会再喜欢我们的少爷的。”
“哎,为了这些小孩子,真是操不完的心。小的时候盼长大,长大了又出了这样那样的状况。真是让人不省心啊——”花无尘长叹一声。
“老爷休得烦恼,说起来,咱花家的少爷还算是好的呢,只这一件事让老爷费心了,其余的,倒没见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挺好的一个孩子。这事解决了,老爷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明儿一早,我就到那宝砚斋去,少爷这边,就按老爷的意思办好了。”
“行,今天晚上就说到这儿吧,这事你知我知,且不可让其他的人知道,否则,哪天传到子骞的耳朵里,他一定会恨我这个当父亲的。他哪里知道父母的一片心思啊……这孩子……”
“老爷,时间不早了,您早些睡,老奴下去了。”
“行,你去吧。”
见白管家出了房间,看着外面的夜色,花无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
第二天一早,白管家就坐了马车,往那宝砚斋而去了。
花府那边,花无尘早穿好了衣裳,然后等着下人将花子骞叫过来,他要带他出去呢。按察史宁炳文要到西南去查看灾情,今天一早出发,昨儿他就到了朱府,与好友宁炳文说起了这事,今天上午,就要亲自带了花子骞到那朱府,让宁炳文带了花子骞一路到西南呢。
花子骞的行李用度,昨天就全部让人收拾好了。但花子骞昨夜睡得很好,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再说白管家到了宝砚斋,坐下喝了几口茶,想了想,狠了心肠对陈洛儿说:
“洛儿姑娘,咱子骞公子今天已经外出了,可能要几个月甚至半年以后才能回来的,他临走前,让老夫过来将几句话说给洛儿姑娘听,免得姑娘再挂念。”
“哦,他走了,昨夜根本没有说过啊!”陈洛儿脱口而出,惊讶不已。心想昨天晚上他没有透露过半句他要走的事情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这个花子骞,不像是心思有这么深的人啊,喝了酒都没有透露半句出来,真是隐藏得太深了!
“他昨儿不说出来,怕是不想让姑娘担心吧。我家子骞公子善良,你也是知道的。不过,除了这事,还有一些事情他托我务必告诉你一声呢。”
“白先生,说吧,他还有什么事情托你转告?”陈洛儿一起到好久都见不到花子骞了,心里一下子失落起来,比那阴沉的天空还要沉重。
砚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死
白管家想了想,说道:
“公子说,他本来很喜欢洛儿姑娘的,但是,现实是他不可能与你成为一家人。目前,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未婚妻,是高门大户的女儿,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伤害了洛儿姑娘,以后怕也无颜再见洛儿姑娘了,所以决定出去一段时间,希望洛儿姑娘不要再对他抱有希望,特别是不要再无望地挂念,过好自己的生活他才放心……”
白管家看着陈洛儿的脸开始还笑着,后面笑容有些僵硬了,再后来,再也笑不出来了,只是努力地控制着让自己不失控。
他也难受,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啊,世界上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地残酷,残酷得让人不忍直视。
“白先生,说完了?”陈洛儿的声音很小,但隐藏着怒气。
“子骞公子说了很多,不过,就是这些意思,望洛儿姑娘能够理解……”白管家几乎不敢去看陈洛儿的脸了。
“哈哈!”陈洛儿突然冷笑几声,心里像被谁冷不丁地划了一刀,疼得她恨不能死去。
“白先生,子骞公子的意思洛儿明白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托你转告子骞公子,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洛儿的关心,他的恩情洛儿永远记在心里。不过,洛儿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这样说,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我会好好活着的,愿他和他的爱人幸福。”
陈洛儿的语气冷得像寒冰,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白管家面前失控,虽然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啊,洛儿姑娘……公子其实是……舍不得你的,不过……哎,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好了。还有。这是公子临走时留下的,让老夫一定送给洛儿姑娘。”
说着,白管家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金子来,打开了放在桌子上,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陈洛儿的脸色,然后站起来:
“洛儿姑娘,子骞公子的话老夫已经转告,老夫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正要走的时候,陈洛儿站起来几下包好那包金子。硬塞给了白管家:
“白先生。这些金子洛儿无论如何不会要的。子骞公子的心意洛儿领了,望先生拿回去,若不拿回去的话,洛儿会扔到街上去的。”话音虽不大。但是语气不容置疑。
“啊……行行,老夫拿回去……洛儿姑娘保重。”白管家只得收好那包金子,然后慌忙疾步出了后院,奔向街上,上了马车往家里而去了,马车上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事情倒是办成了,只是做这样的事情。让老夫好生难受啊,那洛儿姑娘,不知道会多么得难受了!哎——真是作孽啊——”
后院桌子旁,香草见来访的白管家急急走了,陈洛儿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便赶紧上前,问呆坐不动的陈洛儿:
“洛儿姐,白管家刚才说什么了?怎么才坐一下就走了?”
正说着,天空起了一声闷雷,香草才抬头一看,雨点就劈头盖脸地落下来了。
“啊,洛儿姐,赶紧回屋去吧,下雨了,淋湿了可是要生病的!”
香草着急地拉陈洛儿的胳膊。
但是陈洛儿整个人却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香草怎么拉,她就是一动不动。香草觉得不对劲,一看陈洛儿的脸上,眼睛里泪水早像涌泉一般流了出来!
陈洛儿呆呆地看着前面,眼前却是模糊一片,她什么也无法去想,只是觉得心被割了一刀,又拍了一掌,然后碎了一地,像昨天晚上的茶杯一样,碎成了尖利的渣子,再也拾不起来了,再也粘合不了了,就那么碎成一地,刺目剜心。
冰冷的雨点砸着她的娇嫩的脸儿,落在头发上,然后汇集成小溪流,从上面流下来,沿着脸儿流下去,流到衣裳上,让衣裳紧紧地贴着她的身。
她冷笑一声,怎么天上不下刀子呢?就这样刺向自己,让自己死在这儿,再也不要活过来。
因为活着,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力量啊。她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死的感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天昏地暗,雨流如注,到处阴暗潮湿,看不到阳光的影子,她活着,就是为了被人欺骗,被人伤害,被人笑话吗?d,昨天难道真的是做梦吗?明明对着自己说过,他要娶自己的,而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一切都变了,变得满目不堪,让人绝望!
花子骞,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你?
你所以的温柔,所有的真情,所有的关爱,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无微不至,所有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语儿,所有让人心驰神往的絮语,都是假相,都是用来骗人的!
你这样做,就是先让我陈洛儿燃起希望,然后再狠狠地扑上一桶凉水来,浇灭我所有的期盼和幸福,将我淋成一个罗汤鸡,让我生不如死吗?今天天上的雨水,难道也是你设计好的一部分吗?
天底下,竟还有隐藏这么深的人,表里如此不一致的人,真是连故事里都没有听说过的,而这样的人,就曾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陈洛儿浑身不知是冷还是觉得可怕,浑身颤抖了起来,吓得香草不住地喊道:
“洛儿姐,你干嘛这样?你是怎么啦?白管家他说了什么?啊,不要吓我啊,香草胆子好小的,昨儿才好了,玉蝉儿也找到了,怎么突然又这样了呢?香草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啊,洛儿姐!”
香草的心揪了起来。陈洛儿的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太让人觉得心疼了,她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如此失控,这般痛苦啊!
陈洛儿却听不到香草说什么,她微微地抬了一下头,只看到香草焦急的脸色,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一只濒死的鱼儿,只看到她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泪水涌了出来,却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陈洛儿的心里,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
雨越来越大,浇在身上,陈洛儿和香草的全身都湿透了。但是陈洛儿完全感觉不到,她甚至想让雨下得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大到能淹没这世上不堪的一切,让这丑陋的世界消失最好!
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觉得自己的心死了。
香草见陈洛儿完全疯掉了一样,吓得不轻,拉不动又叫不走,便匆匆跑到外面去,叫来了郑鹏程,让他和自己俩人一起将已经失语的陈洛儿搀回了房间里。
陈洛儿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到了屋子里,只是站着,也不知道说话。
“洛儿姑娘这是怎么啦?”郑鹏程皱了皱眉头,“昨儿刚好,今天怎么会这样?”
香草打着哆索说:“香草也不知道啊,刚才那白管家过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管家一走,洛儿姐就成这样了。”
“哎,先不管怎么回事,现在她全身都湿透了,得赶紧帮她换衣裳才行,不然的话,受了寒凉,可不得了!我先出去,照顾着店子上,这里就辛苦你了,香草。”
“郑先生放心,这里交给我来吧,你出去照顾好了。”香草忍住眼泪,坚强地说道。陈洛儿都这样了,她再哭成一团的话,这家里还怎么得了?岂不是不过日子了吗?
郑鹏程出去了,香草赶紧关上门,然后帮陈洛儿换衣裳。
那些湿衣裳紧贴在身上,很不好换的,累得香草冒出汗来,总算是将湿衣裳全部脱了,又帮陈洛儿披上了一件干净的,扶她到榻上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洛儿姐,你好好地睡一觉,睡一觉,一切都好起来了。咱啥事没有碰到过啊,不都挺过去了吗?现在日子这样好过,你可不能与自己过不去啊!”
陈洛儿直挺挺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突然升出来:他的那些话儿,怎么可能是假话呢?
花子骞,既然这一切都是假话,你何必说与洛儿听呢?洛儿前世与你有仇吗?你竟这样来折磨洛儿?
陈洛儿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可是那些话儿,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啊!
“洛儿,你要等着我娶你。记着啊,等我,我需要点儿时间。”
花子骞,既然你根本就不可能与我陈洛儿在一起,干嘛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的这话,说话的神态,根本不像是假装的啊!
天底下会有人将假话说得这般的真吗?
自己好傻好傻,竟然真的信了那句话,还美了一晚上,还幸福地哭了,啊,天老爷,你真是开了个大玩笑啊,让洛儿经历了这天上地下的瞬间,真是好生厉害啊!
陈洛儿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那句话还是不听话地跑到耳边来,说道,“洛儿,你要等着我娶你。记着啊,等我,我需要点儿时间。”
陈洛儿一想到这句话,慢慢愤怒没有了,转而代替的,是浑身的无力感,身子软软的,无力,像被谁抽了筋一样,然后闭上眼睛,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砚尊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闭门不见
陈洛儿就这样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香草将她的洛儿姐安顿好在榻上后,就一直忙前忙后,烧水,打扫房间,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问题,焦虑不已,心里觉得既疼痛又伤心。
郑鹏程不便到这后院里陈洛儿的闺房里来,只在前院忙着,尽量将每件事情都做好,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为这一家人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祈祷陈洛儿早些度过这次难关。
周大娘中途也来过,见陈洛儿这样,问了香草,香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这样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花子骞亲口对陈洛儿说的话,这些事情谁都不知道,一切都埋在陈洛儿的心中,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任她睡,心想睡够了,可能慢慢就会好起来了。
大家只期盼着,等到陈洛儿醒了过来,然后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不知道,陈洛儿已经将短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丢进了心灵的最深处,不想再捞出来晾晒了。
谜,注定都是谜了。
到了晚上,陈洛儿发起烧来,嘴里说着胡话,乱七八糟的,听不清楚什么。
香草一摸,额头烧得烫手,吓坏了,忙叫了郑鹏程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背了药箱来了,一诊,眉头紧皱,对昏迷不醒的陈洛儿无计可施,只是开了一些退烧的草药,然后让香草给陈洛儿擦身子,降降温,可能会好起来,然后拿了诊费就匆匆走了。
好在有周大娘帮忙照顾,不然的话。香草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她让周大娘帮着煎药,自己则烧了热水拿了帕子给陈洛儿擦身子。陈洛儿昏迷着,任她搬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因为发高烧的缘故。发着红,红得吓人。
“洛儿姐,你可要好起来啊,你再这样,香草都要吓死了!”香草边擦边带着哭腔对陈洛儿徒劳地说着话儿。
药煎好了,周大娘倒到碗里,神情凝重地端过来。晾温了一些,然后和香草一起,一个扶住陈洛儿,一个往她的嘴里喂药。还好。陈洛儿虽然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但药汤还是喂进去了好些。
“让她躺着吧,你将窗户打开,透些新鲜的空气进来,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但愿她借着年轻。抵抗力还行,能早些退了烧,苏醒过来。”周大娘坐在榻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忧心忡忡地看着毫无生机的陈洛儿。叹息了一声。
“周大娘,洛儿姐从来没有这样过啊,玉蝉儿找回来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怎么会白管家来了一遭就成这样了呢?”
“是啊,一切都太突然和奇怪了。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们现在也不要妄猜,一切等到她醒过来再问吧。若能说,她自然会说的;若不能说,再问也是白搭。
“周大娘,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香草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香草抹了一下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
“香草休再说这些了,你洛儿姐是个好姑娘,帮助她是我自然而然做的事情,不要再感谢什么的了。她是你的好姐姐,还是我的好妹妹呢。人在他乡,遇上一个投缘的人不容易,我和她很投缘,所以珍惜,香草你休再这么客气。”
“嗯,我听周大娘的。”香草感激不已,狠狠地点了点头。
俩人又坐了一阵,看着额头依然发烫的陈洛儿,香草说道:
“周大娘,若今天晚上洛儿姐还不退烧的话,香草看得去找人帮忙才行。往日里,有了什么事情那子骞公子都特别尽心,现在洛儿姐这样了,香草觉得可以去找他帮帮忙呢,兴许子骞公子能够帮着找一个好医生,刚才那医生,我看悬得很啦。”
“这倒是个好主意。子骞公子平常对洛儿甚是关心,少有的尽心竭力,他关系广,一定能找到高明的大夫来。关键时候,我们还得找他才行,他现在,或许还根本都不知道这宝砚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嗯,等到明天天一亮,若还不见好的话,香草就去找子骞公子帮忙,这个时刻了,香草也顾不得什么了。”香草看了一眼陈洛儿,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往她是不好意思去那些高门大户门前见人的,现在情况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可以豁出去了。
人都是逼出来的。她觉得自己也是被逼得有了勇气。
“行,明天我在家里帮着张罗,你去请那子骞公子,他一定会热情地帮忙的。”周大娘想到花子骞平常对陈洛儿的关爱,心里充满了希望。
当天晚上,陈洛儿的烧一直没有退。但是温度也没有再往高里升,看来那药和擦拭身子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后半夜,周大娘回去了,让香草若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马上着郑鹏程来告诉她就行了。
香草点了点头。
香草一晚上就坐在榻边,留神着陈洛儿的动向。陈洛儿依旧是昏睡,间或说些听不懂的胡话,香草只盼着天快点亮,好去请那花子骞公子过来帮忙,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有些顶不住了。她想象不出来失去了陈洛儿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世界上,可能再没有哪一个姑娘像陈洛儿这样看待她了吧,对她那样好,完全不是一个主子对下人的感觉,不分彼此,而且还对她疼爱有加,像对亲妹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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