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环春很感激,又笑说她在宫里的俸禄和得的赏赐攒了好些年,足够自己给兄长置办土地房子,不必岚琪操心,反正往后一辈子跟着主子了,不愁吃喝,那些钱留着也没意思,岚琪见她原来什么都计划好了,才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真真安逸起来。
隔天皇帝趁午膳闲暇过来坐坐,岚琪支开下人悄悄对玄烨说了这些事,唏嘘着:“臣妾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总闹着您撒娇说委屈,环春那样的才可怜,往后臣妾不缠着您了。”
玄烨心里最明白环春家中是怎么一回事,面上却假装哭笑不得:“和你相干什么,乱想的,环春再好也是奴才,你怎么拿自己和奴才比?”
岚琪想说自己也是宫女来的,可又觉得不该藐视了玄烨给自己德妃的尊贵,嬉笑着答应,玄烨则轻轻摸她的肚子说:“瞧见你这样精神,朕不吃饭都饱了,朕时常想,稀罕咱们的孩子,可你生孩子就是受罪,朕又舍不得,实在矛盾极了。”
“皇上只稀罕孩子,还稀罕什么?”岚琪娇然,眼波流转十分妩媚,黏糊糊地凑到耳边低语,玄烨竟是面上一红,照她额头重重一巴掌,“不害臊。”
两人正亲昵,外头突然听见梁公公的声音说:“万岁爷,四阿哥在慈宁宫闯祸了。”
岚琪和玄烨闻言都变了脸色,皇帝立刻问:“可有人伤着?”
梁公公忙道:“只有五阿哥划破了手,具体什么奴才也不清楚,只是慈宁宫来人请万岁爷过去瞧瞧。”
岚琪很担心,可克制自己眼下不该以生母身份跑过去,何况她一直安胎不出门,这会儿跑去显然就不给皇贵妃面子,闷闷地不做声,玄烨便安抚她:“朕去瞧瞧,回头什么事都告诉你,你安心等着。”
“皇上且忙,派人来送一句话就好。”岚琪温顺地反过来安抚皇帝,更劝他,“孩子顽皮总有的,皇上不要太苛责皇贵妃娘娘。”
玄烨道:“朕自有分寸,胤禛还那么小。”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205 玄烨训子(还有两次更新
玄烨至慈宁宫,门前太监直接把圣驾引入暖阁,进门便见满地碎裂的珊瑚,殷红一片,小太监时不时提醒:“万岁爷小心脚下。”而未及祖母跟前,已见祖母盘坐在炕上口中念念有词,指间佛珠悠悠轮转,似听见了动静才睁开眼,淡淡地看着皇帝。
另一边干净的地上,皇贵妃正屈膝跪着,娇小的胤禛依偎着娘亲跪坐一旁,皇贵妃面上满满都是护犊之色,再一旁,太后抱着嘤嘤啜泣的五阿哥,这个孩子更小,而太后身边,还有惠妃和荣妃领着三阿哥垂首不语,瞧得出来这情形下,她们俩很尴尬。
玄烨定了定神,笑道:“这是怎么了?”
太皇太后似乎也不大生气,反而更多是无奈,苦笑着:“皇帝来了就好,劝劝你的皇贵妃吧,哀家说没多大的事儿,皇贵妃非要哀家降罪责罚,这不,两边僵着了。”
玄烨便看表妹,微微恼怒说:“何以悖逆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素来仁厚,哪里动不动就要责罚人的?”
皇贵妃明明是要求受罚的人,周身却见傲气,扬着脸说:“胤禛摔碎了太皇太后心爱的珊瑚,还有翡翠如意和东珠玲珑塔,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一声算了是太皇太后慈爱,可传出去,旁人不知要说臣妾怎么包庇四阿哥。可胤禛还小,经不起打骂,臣妾愿意代儿子受罚。”
玄烨很气恼,又不想当着惠妃、荣妃的面责骂皇贵妃,转而怪她们两人:“皇贵妃性子急,你们怎么不劝劝,年长她几岁的,虽有位份高低,也是做姐姐的了。”
惠、荣二人好不委屈,纷纷屈膝告罪,皇贵妃却更狂傲:“皇上怪她们做什么,她们有什么资格来劝臣妾?”
玄烨终怒然喝斥:“胡说什么?”
“皇阿玛不生气。”胤禛突然叫起来,从母亲怀里站起身,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却大声说话护着母亲,“皇阿玛,承乾宫有好多的,不稀奇的,皇阿玛不要骂人,不值钱!”
孩子的几句话直听得满室寂静,童言最真,胤禛必然是平素学来听来的,才会这么毫不顾忌地说出口,可想在这孩子的生活里,翠玉珊瑚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承乾宫里的确有许多奇珍异宝,是六宫之中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堪比中宫的奢华,相反之前两位皇后,都是极节俭的,毫无疑问,皇贵妃出身富庶养成的骄奢脾气,全映在孩子身上了。
“都是你教的?”玄烨痛心地看着皇贵妃,想象着长此以往,将来长大的四阿哥,会是怎样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反正皇贵妃家里有钱,几世几代也用不完,只要做额娘的源源不断给体己,那点点俸禄根本不会在他眼里,想想到时候大臣们百姓们要怎样看待这位皇子,玄烨就一阵阵心寒。
再看看四阿哥的亲娘,岚琪面上小气吝啬,却是说要言传身教,不让六阿哥将来养出不知节俭的坏毛病,说皇家子弟虽富贵,也怕用钱无度坐吃山空。两相比较,每每都让玄烨禁不住后悔四阿哥养在承乾宫的事。
皇贵妃赶紧把儿子拉回来不让他再开口,而座上太皇太后终于道:“孩子们顽皮窜来窜去,打碎几件东西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孩子动不动就说这些话,不仅不知错,还叫嚣着家里有许多,叫嚣着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不值钱,他才三岁,可三岁看八十,皇上?”
玄烨面色沉沉,又见胤祉在边上,也不晓得是偏心胤禛,还是唯恐胤祉也学了坏习惯,竟斥责三阿哥:“为何带着弟弟在屋子里跑,你额娘没教你,在宫殿之中不能乱跑吗?上次把你姐姐脸划破了,朕教训你的那些话,都没记住?”
胤祉不过五岁,皇家子弟虽然早熟,五岁的孩子也实在熟不到哪儿去,胤祉胆子又小,被父亲一骂就哭了,捂着脸钻在母亲怀里呜咽,这下玄烨更恼:“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荣妃你惯得他这样缠你?”
荣妃眼眉紧绷,她这些年虽然不大得宠了,可皇帝从来半句重话也没有,破天荒地砸过来这么一句,她真是委屈极了,可不敢辩驳,更不敢再惹恼皇帝,倒是皇贵妃又开口:“皇上迁怒荣妃做什么?孩子们跑来跑去、天性活泼,也有错吗?”
玄烨本不会为了几株珊瑚几块翠玉生气发火,可皇贵妃的气势态度实在让他无语,孩子这样教是不成的,他必定要约束表妹,但她有皇贵妃之尊,实在不宜当着荣妃惠妃的面斥责,偏偏表妹一而再地撞上来挑衅,连一旁太后都跟着摇头了。
玄烨失望地阖目,睁开眼便唤人到跟前,众人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只听皇帝说:“去请两把戒尺来。”
戒尺自然是责打孩子用,可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要怎么打才算惩罚,而他们小小的身体又要如何承受?
皇贵妃刚要开口,太后已先道:“皇上,还在年节里,小孩子顽皮不碍事,胤祺手上是自己去抓碎珊瑚划伤的,和胤祉胤禛都没关系,你不要太生气了。”
玄烨欠身称是,却没答应打不打,又稍稍看了眼祖母,只见太皇太后气定神闲,什么话也没说。
小太监很快请来两把戒尺,三指宽的戒尺,深褐色的木质泛着骇人的光泽,胤禛被宠惯了竟还不懂这是做什么用的,胤祉却见过母亲拿戒尺教训姐姐,知道要挨揍了,立刻扯开嗓子哭。
可两把戒尺却突然被扔在了地上,皇贵妃和荣妃面前各一把,玄烨冷声说:“儿子是你们养的,自己领回去教训,做错了事不能不罚,朕不要养没出息的皇子,再有这样的事,你们做额娘的也难逃罪责。年节里,又在皇祖母和皇额娘面前,不宜打骂,你们各自领回去打。”
皇贵妃面色苍白,直愣愣地瞪着玄烨,身后荣妃亦是怔在那里,还是身后惠妃推了她一把使眼色,才颤颤巍巍地抓起了地上的戒尺,胤祉吓坏了,使劲儿往惠妃怀里钻,不要额娘打他,惠妃推着荣妃赶紧磕头谢恩,硬着头皮把娘儿俩拉出了暖阁。
胤祉的哭声渐行渐远,这边胤禛却撅着嘴睁大眼睛,也不知是不懂得害怕,还是真的不害怕,站在皇贵妃身边,竟一声也不哭。
“皇贵妃,皇帝成全你了,领了戒尺回去吧,胤禛还小,打两下吓唬一下便是了,别打重了。”太后见婆婆不做声,自己便开口,见皇贵妃看她,立刻皱眉头使眼色,让她赶紧走,皇贵妃再倔强也不傻,不服气地伸手抓了戒尺,叩首谢恩后,拉着儿子走了。
殿内再次寂静,乳母来抱走了五阿哥,太后起身看了满地碎裂的珠宝,笑着道:“岁岁平安,臣妾让工匠们拿去做耳坠簪子,另做成一批首饰,皇额娘再赏赐给孩子们吧。”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太后便欠身告辞,留下祖孙俩,玄烨闷闷地坐到一旁,太皇太后却笑:“瞧见你动怒,我也不好开口了,其实没打算叫你过来发脾气,可你这到底是着急这几个孩子,还是为了皇贵妃恼怒?”
玄烨坦白道:“岚琪若知道,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太皇太后笑道:“原来在这上头不高兴?可你要真的不高兴,岚琪才难受呢。三五岁的小娃娃,慢慢教就是了。我让你来瞧瞧,就是想镇住皇贵妃,胤禛虽小,言行有礼可爱大方,她本教得不错,只这不爱惜东西,大手大脚的毛病,不是一两次了,之前我总想兴许是孩子不懂事,几次三番的,就觉得该管管了,必然是皇贵妃出身富贵沾染的毛病,悉数都传给孩子。”
玄烨颔首道:“皇祖母忧心的是,虽是皇家子弟,也不该有这样的毛病,不然再大的江山,将来也要败在他们手里。”
太皇太后劝道:“不必说得这样严重,你费心留意便是,我还有精神,也会替你看着。”
玄烨苦笑:“都说德妃出身低微,不配得朕的宠爱,不配有妃位的尊贵,可她的言行品德,哪一点不如这些世家小姐?出身低微才知道什么是世间疾苦,她瞧着傻乎乎的,心里头什么都明白,胤祚才这么点大,她已经担心儿子将来有骄奢淫逸的毛病,拘束着宫里上上下下,自己怀着孩子都舍不得用红箩炭。”
太皇太后乐不可支:“你这是生气,还是在夸她,岚琪好,我还用你来说,在我这里做事都点点滴滴不肯浪费,苏麻喇都说过她几回了。”
玄烨这才有几分笑意,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原来岚琪在慈宁宫里主事时,也拘束下人的用度,不让她们乱浪费。本来慈宁宫里什么都是尽着用的,宫里任何好的都十足地往这里送,宫女们泡茶做饭都浪费惯了,苏麻喇嬷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这些年岚琪过来,年年省下许多银子。
玄烨离开时还道:“等她身子好了,是该慢慢让她管六宫的事了。”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206 安抚荣妃(还有一更
可太皇太后却说,管理六宫需耗费心血,如今岚琪正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陪在玄烨身边,她若之后身子好,自然多些子嗣好,好的额娘才生得出好的儿女,让玄烨暂不必为六宫的事操心,惠妃、荣妃还没过足妃位的瘾,不宜就此削弱她们的权力,以免再生事端。
玄烨深感皇祖母思虑周密,便依祖母所言,暂不急着让岚琪碰六宫之事。可他离了慈宁宫,并未回乾清宫,而是往东六宫来,原以为皇帝要去承乾宫或永和宫,圣驾却绕过这两处,径直往景阳宫来了。
进门就听见胤祉的哭声,连荣宪也哭着喊:“额娘别打了,别打了。”大过年的,听见这样的哭声的确心烦,只等通报进去皇帝驾到,里头才消停。
荣妃迎到门前屈膝行礼,玄烨搀扶她起来,已见她双目通红,不禁柔声道:“怕你心里不自在,离了皇祖母便来瞧瞧了,方才朕气大了,并非冲着你说那些话,朕不得不给皇贵妃面子,只能委屈你了。”
皇帝这样一说,荣妃更加把持不住,被玄烨笑道:“好些年不见你掉眼泪,瞧见怪心疼的,可不许哭了,你不是才教训儿子来着,你掉眼泪了他们还怎么服气?”
再往里头瞧,便见平时动不动就掐架的姐弟俩紧紧依偎着,胤祉哭得泣不成声,荣宪搂着弟弟委屈地看着父母,玄烨走近他们,荣宪就哽咽恳求:“皇阿玛,胤祉还小,是儿臣没带好弟弟,您让额娘打儿臣,不要再打弟弟了好不好?”
地上歪着戒尺,胤祉哭得可怜,玄烨把他从荣宪怀里拉出来,打开手心看,左手果然肿了几条红棱子,右手要写字,打手心都打左手,玄烨小时候做了皇帝还被皇祖母打过手心,自然记得这有多疼,笑着拍拍儿子的脑袋说:“阿玛不喜欢你哭,额娘不打你了,阿玛不是来了吗?不许哭了。”
小家伙委屈得不行,他今天真没做错什么事,就是兄弟几个玩在一起没了点分寸,珊瑚翡翠都不是他弄坏的,胤祺的伤也和他没关系,无缘无故地挨了骂挨了打,听见父亲这样说,更是哭得伤心。玄烨也不恼,抱着哄了会儿,荣妃怕儿子再嚎啕真的惹怒皇帝,赶紧上来让女儿把弟弟领走了。
“荣宪有公主的尊贵威严,又有做姐姐对弟妹的爱护,你把荣宪教得这样好,朕怎么会不放心胤祉。他虽小,到底是做哥哥的,往后更免不了受些委屈。”玄烨拉着荣妃坐下,安抚她说,“儿子受委屈,做娘的难免也要跟着委屈,可你记着,朕绝不委屈你。今日这样,当时说完朕就后悔了,想着一定要先来看看你。”
过去十几年里,荣妃虽然比不上如今乌雅氏的光景,可也是宫里数一数二能长久陪在皇帝身边的女人,这么多年情分,生育了那么多孩子,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情意,各自心里都明白。可女人都是小气的,荣妃亦不免俗,这些年多少在心里积压一些怨念,刚才打儿子时更是有几分发泄的味道,一下下抽得很重,现在听玄烨这几句话,该发泄的发泄,该释怀的释怀,竟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被玄烨笑话几句,才慢慢收敛。
“胤祉的性子是软一些,大概是自小跟着姐姐玩耍的缘故,臣妾会再好好教导他。”荣妃擦了眼泪,柔柔地笑着,“反正再两年也该上书房了,皇上也怪不到臣妾管得好不好了。”
说起这个来,玄烨倒是说:“皇祖母之前为了安抚惠妃,说类似大阿哥这样孩子上了书房就住进阿哥所,往后其他皇子也照着做,但只是一句话,你不必担心,朕预备让胤祉跟着你,等再大一些了,再住进阿哥所,朕放心让你教儿子。”
荣妃心里很高兴,但不敢在面上表露。当初她还和惠妃说自己将来也会一样,不想上头只是针对惠妃和皇长子,眼下玄烨既然亲口答应,就不会轻易改变,她不奢求把儿子留多久,至少十二三岁前不用愁了。
荣妃温和地说:“胤祉跟着荣宪总是弟弟,的确娇惯些,臣妾往后会让他明白,自己是哥哥了。”
玄烨知道不必再多说,又几句话,渐渐提起他二月于景山斋戒,之后东巡谒陵的事,嘱托荣妃道:“德妃这一胎不大安稳,朕不在家时,你多多照顾些,她的性子是有苦也不轻易说出口,你且多费心留意。”
荣妃故作小气:“皇上多嘱咐一句,臣妾倒要小心眼了,臣妾把岚琪当亲妹妹一样,怎么会不费心?”
玄烨很满意,笑她矫情,但之后荣妃劝他也去承乾宫看看皇贵妃,皇帝却说:“众人面前朕给足了她脸面,可她丢了朕的脸,她可知道?”
自然今日圣驾是不会来承乾宫的,皇贵妃自己也明白她把皇帝惹怒了,可是以她对金银玉器的不在乎,在她的认知里,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总觉得哪怕将来胤禛大手大脚过日子,她照样养得起儿子。
但皇贵妃不傻不笨,当然明白太皇太后和皇帝为什么生气,虽然她养得起,他们佟家有的是钱,可胤禛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爱新觉罗家不允许孩子骄奢淫逸,她不能养出一个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不然今天是训斥几句,将来说不定要把她的宝贝儿子关进宗人府去。
这会儿戒尺在手,皇贵妃盘坐在炕上,小小的胤禛撅着嘴坐在对面抹眼泪,刚刚一尺子抽在左手上,小家伙竟吭也不吭一声,眼泪是掉了不少,就是不张嘴哭。
“手伸出来,还有两下。”皇贵妃瞪着儿子,胤禛却把手藏到了身后去,摇着脑袋说,“额娘不要打。”
“伸手。”皇贵妃再重申,可胤禛怎么也不肯,她没了耐心,本来就满肚子火,扑过来拽出儿子的左手,哗哗两声抽打,嫩白的小手上突起红印子,这两下实在太疼,小家伙绷不住,扯开嗓子就哭,钻进母亲怀里撒娇痴缠。
皇贵妃自己也眼泪汪汪,扔了手里的戒尺,抱着儿子说,“胤禛,额娘带你真的不容易,你不是额娘的儿子,额娘对你好对你不好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你太祖母又不喜欢额娘,额娘真的好难……”
这样的话皇贵妃还是头一回说,可这会儿四阿哥哭得大声没听见,哪怕听见了也未必能懂,母子俩抱着哭,青莲在一旁看得很无奈,好在皇贵妃气性高,哭了会儿就抹掉眼泪,捧着儿子的手亲了又亲,又亲亲脸颊哄他,坚定地说着:“额娘会好好教你,我们胤禛一定是最好的皇子。”
说着便吩咐青莲:“把四阿哥屋子里的东西收一收,拿来学数数用的珍珠宝石都换掉,去御花园里找些鹅卵石代替好了,往后承乾宫里要低调一些,慢慢来。”
慈宁宫里的事渐渐传在六宫,岚琪也多多少少听见,三阿哥四阿哥被皇上赐了戒尺回家挨打的事也晓得,后头荣妃娘娘打得凶,皇贵妃虽只拍了几下,听说四阿哥也哭了很久,她听得心疼,可又硬着心肠说:“坏毛病是要改,小孩子不打不成器的。”
环春笑着说:“咱们六阿哥遇见主子这样的额娘,自小算计着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将来怎么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挨打的。”
岚琪又气又好笑,指着炭盆说:“还是红箩炭堂而皇之地烧着,我说过你们没有,真想去问荣姐姐把戒尺借来,好好捶你们几个。”
边上香月笑嘻嘻得意地说:“这可是万岁爷的旨意,娘娘打不着奴婢们的。”
环春却骂她:“你得意什么,昨儿还打碎了一只青花瓷双耳瓶,我还没收拾你呢。永和宫里统共那么几件宝贝,都是你手里坏的,娘娘不计较罢了,把你送去别处试试看?”
香月赶紧拉着岚琪求救,岚琪乐不可支,主子奴才笑成一团,没见有不高兴的。毕竟这件事对岚琪而言是好事,能有太皇太后和皇上出面约束皇贵妃教导四阿哥,是再好不过的事,而她也不怪皇贵妃,毕竟人家自小富贵惯了,并非刻意把四阿哥教成这样,是承乾宫里的日子,一直就这么过的。
元宵前闹出这么一件事,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小阿哥们挨了打撒撒娇,也就过去了,倒是皇帝在景阳宫留了两天,荣妃看着是因祸得福,但也有让她尴尬的事。
皇帝头一晚在景阳宫歇着时,温贵妃那里又喊不舒服,可是消息传过来,荣妃还好心劝皇帝去看看,玄烨却恼怒地说:“朕又不是太医。”唬得荣妃不敢再多嘴,之后又来过一回,照样被打发了。
孕中情绪不稳的钮祜禄氏哪里受得了这委屈,一次次被打发回来,听着冬云敷衍的解释,竟是委屈地垂泪说:“你不是讲没人敢惹皇贵妃吗,怎么如今连荣妃都不敢惹了吗?难道荣妃比乌雅氏还金贵?”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207 花火惊胎(三更到
冬云在钮祜禄皇后身边十几年,皇后从未有过身孕,她并不大懂该如何照顾好孕妇。虽然温贵妃第二次怀孕,可第一次前前后后闹得天翻地覆,当时贵妃还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摆脱家族的束缚,而这一次,她在乎皇帝在乎孩子,又闹得咸福宫上下跟着折腾。冬云真真心力交瘁,可又实在觉得她可怜,再想想旧主恩情,唯有硬着头皮继续伺候在身边。
类似此刻的幽怨,冬云听得已经麻木,想必她安抚主子的话,温贵妃也早听得麻木,只等久了闹不动了,温贵妃就会护着肚子说:“如果姐姐在多好,她一定会帮我多多请皇上来。”
元宵这日,清早妃嫔们在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差遣惠妃来咸福宫看看温贵妃,顺便问问她夜里是否赴宴。惠妃独自一人来,进门就听小太监笑问:“惠妃娘娘又来看觉禅贵人吗?贵人她昨天有些风寒,怕传染给贵妃娘娘,说病愈前不出门了。”
惠妃心里冷笑一下,面上则关心:“那你们要尽心伺候着。”又说她是来给贵妃请安的,大大方方进了门,见温贵妃坐在窗下发呆,心知温贵妃有痴病,便拣她爱听的说,“太后娘娘昨儿听皇上说起,今日元宵宴贵妃娘娘若也能在就好,姐妹里头娘娘猜谜最聪明,有您在才有乐子,太后便打发臣妾来问问娘娘今晚去不去,若是去的,给您留最好最舒服的位置。”
温贵妃眼中放光,痴痴地问惠妃:“皇上这样对你说的?”
惠妃眼珠子一转,笑道:“不是对臣妾说,是对太后娘娘说的,太后娘娘提起来,就让臣妾来请您,问您去不去,娘娘身子可还好?瞧您总是宣太医,要是不稳当,还是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臣妾替您去回话。”
“我很好,我要去的。”温贵妃欣喜不已,得知玄烨记挂她想她去赴宴,高兴得什么似的,笑着说,“我现在肚子还没显出来,往后笨重了倒不能四处走动了,今晚很想去凑凑热闹。”
惠妃便答应下,又絮絮说些家常话,告知她该如何安胎如何饮食,正说得高兴,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哭声嘹亮刺耳,好些时候不见停下来,温贵妃才欢喜些的神情渐渐又黯然,自言自语地呢喃着:“烦死了烦死了,他怎么总是哭……”
“臣妾去瞧瞧,娘娘安心。”惠妃殷勤地安抚了温贵妃,留下随侍的宫女只身往八阿哥的屋子来。奶娘乍见有人进来唬了一跳,以为温贵妃又来训斥她,但看清是惠妃娘娘,才战战兢兢行了礼,说八阿哥刚刚尿湿了,可换了尿布还是哭,快足岁的孩子了,比起小时候更难伺候。
惠妃笑笑说没事,抱起小阿哥来哄着:“小乖乖怎么了?惠娘娘来了,快给惠娘娘笑一个,八阿哥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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