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恭亲王?”岚琪很讶异,虽然暮色昏黄,也绝对看得清是恭亲王常宁,他本该随圣驾去了昌瑞山的,怎么先回宫了?
“臣见过德嫔娘娘。”恭亲王欠身,之后便道,“皇上派臣来接娘娘出宫一见,因决定仓促且不宜张扬,还望娘娘此刻换了行装,扮作宫女模样就随臣出宫。”
岚琪不解,疑问着:“并非我不信王爷,但宫嫔不得擅自随意离宫,仅凭您一句话,我不能随行。况且今日才有话传至慈宁宫,说皇上三日后回銮,龙体安康,皇上要见我做什么?”
恭亲王不以为意,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环春,环春再拿给岚琪看,的确是玄烨随身的东西,便听常宁笑着:“皇上知道娘娘未必肯随行,派其他的人都不妥当,臣便领命前来,皇上另赐玉佩做凭证,让臣务必妥善接您出宫相见。”
“皇上身子不好吗?”岚琪满腹忧心,一边已将玉佩收好。
恭亲王笑道:“皇上很好,至于为何请娘娘出宫,娘娘到了就晓得了,绝不是什么坏事。”
“好事?”岚琪垂眸思量,又道,“我想告知太皇太后,我每日都要去慈宁宫伺候,若不辞而别突然不见了,一定会引起风波。”
“娘娘,皇上此行严肃庄重,虽然已是回程途中,但还是有些事是不方便做的,只怕太皇太后知道了未必肯放行,左右三日皇上就回来了,做什么还带您出宫呢?太皇太后一定会这样想,您就走不成了。”常宁也有些为难,好在来之前玄烨把一切都给他想好了,就是猜透了岚琪的心思,才晓得要这么做不容易。
倒是环春爽快,笑着说:“王爷怎么会假传圣旨,娘娘去吧,您离宫后奴婢就说您病了,永和宫里不见客,布贵人她们也一概不见,三天很快就过去的,到时候您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就成了。”
“下雨了,王爷不要立在门前,进屋檐下避一避,奴婢给娘娘准备好了,立刻就和您走。”环春更是不等岚琪答应,先请恭亲王到屋檐下避避雨,便拉着主子回去,翻了自己的衣裳要给她替换,更拆了发髻摘下翠玉珠钗,岚琪一边忙着改换行头,一边还嘀咕,“怎么你就答应了,我还没想好呢。”
环春却笑:“一定是万岁爷有什么好玩的事惦记要您也去看看,又或者想带您出去散散心,奴婢信得过恭亲王,人家没事害您做什么。您放心去三天,六阿哥奴婢和乳母会好好照顾,永和宫里的一张张嘴,奴婢也会管严实的,就算真漏出去,是万岁爷带您出去玩儿的,怕什么呀?”
说话功夫麻利地就给岚琪换了行头,若非身量容貌有了变化,岚琪瞧见镜子里的自己时,仿佛也回到当年做宫女时的光景,之后再匆匆出来,恭亲王说一路都安排好了,便跟着他趁着暮色越发深沉时,消失在了紫禁城里。
可毕竟是几个大活人在宫里行走,各管各卡再如何疏通打点,少不得会被人撞见,如惠嫔从宁寿宫回去时路过那一处,是远远瞧见有男人进了永和宫的门,因躲雨不能逗留,且身边有宝云在她不方便好奇,这会儿宝云去张罗晚膳,她从前的心腹宫女来奉茶,几句话说起这件事,惠嫔嘀咕着:“那一个身量绝不是宫里的太监,身影瞧着有几分像皇上。”
“奴婢瞧着,怎么像恭亲王呢?”
惠嫔眉头一颤,“不错,是像恭亲王,他怎么先回来了,难道皇上那里出了什么事?”眼瞧着宝云要进来,惠嫔低声嘱咐,“想法子送消息给明珠知道,是不是皇上出事了,我这里明日再瞧瞧永和宫的动静。慈宁宫也要留心,看看哪些人进出。”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77 野外春宵
果然话音才落,宝云便进来请惠嫔用膳,主仆俩不着痕迹地散开,宝云看着奇怪也没动声色,惠嫔对她一向很客气,即便心里怀疑什么,也不会当面让主子下不来台,太皇太后派她来,多为了震慑,但凡心里有疑惑,报上去便可,并不必她亲自查什么。
然而不说惠嫔隐约撞见恭亲王在永和宫门前就生了疑,便是岚琪自己,一脑袋冲出紫禁城,单车简行往京城外去,车轮滚滚不绝于耳时,她自己就先猛然冷静,醒悟了似的,忙不迭喊停车,恭亲王以为有要紧的事,勒马回身,关切道:“娘娘何事?”
这下岚琪更尴尬,微红了双颊说:“隔日就有太医给我请脉,环春若说我病了,更加要派人来瞧的,怎么躲得过呢?王爷能不能再派人回去,还是向太皇太后禀告一声?”
常宁笑道:“娘娘放心,皇上临别时就嘱咐臣,留一个可信的人在宫里,明日一早就去慈宁宫禀告。皇上说了,这件事很不妥当,太皇太后指不定会生气,可要紧的是把您带出来,其他日后再议。臣不敢假传圣旨,请您安心跟着臣走吧,皇上离京并不远,咱们脚程快些,子夜前能到达皇上御驾落脚的地方。”
“这么近?那岂不是明天就能回京,又为何要三日?”岚琪满心疑惑,可问出口就觉得给恭亲王添麻烦,人家不辞辛苦来回跑一趟,还要听她婆婆妈妈,立刻又改口说,“那我们快些走吧,不要叫皇上等候。”
常宁应道:“那请娘娘坐稳了。”
之后车马行得更急,颠簸得岚琪骨头都要散了架,好在驾车之人技术娴熟,虽然难免颠簸,还不至于危险得要把她甩出去,只等累得耳朵嗡嗡响,外头天色越来越黑时,马车才骤然停下,岚琪听见前头好似关防巡查的动静,不多久恭亲王就来请她:“娘娘下车吧。”
出门时昏黄天色,此刻已是没有灯火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恭亲王打了一盏灯笼,不好意思地递给她说:“辛苦娘娘自己掌着,恕臣冒昧,您现在是宫女了,明天如何皇上会亲自告诉您,臣带您进营帐前,路上若有人问起来,您就是宫女。”
岚琪心里突突直跳,没来由地生出些兴奋感,掌着灯笼垂首一步步跟着恭亲王走,在大帐子前停下,果然这里守卫森严,连恭亲王都不能轻易进入御帐,忐忑不安地走进灯火通明的帐子,恭亲王却立时转身要走,只欠身说了句:“娘娘辛苦了,臣告退。”
“王……”岚琪想拦住再问话,可常宁已经走了,而她之所以还有疑问,全因这帐子里半个人影也不见,不是说玄烨要见她么,人呢?
吹灭了灯笼搁在地上,自行解下斗篷,里头身上是环春的衣服,帐子里有立地的大镜子,她站在前头瞧自己,抿了抿被颠簸松散的发髻,再把钗子重新戴好,可抬手侍弄的功夫就觉得疲倦,连续的车马颠簸,她四肢百骸都似浮出了身体,人飘乎乎软绵绵的。
正双手托着腰舒展筋骨,听见外头马蹄声,之后是匆忙的脚步声人声,也不知外头人说了什么,但见帐前门帘被掀开,一身金灿灿铠甲的玄烨赫然入目,岚琪的心猛然震荡,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皇帝身后没有人跟进来,他进门见岚琪一身宫女服色立在镜子前,也恍惚看迷了眼,心里极欢喜,却笑着说:“哪儿来的宫女,瞧见朕不行礼?罢了罢了,快来给朕脱了铠甲。”
岚琪应声朝前挪了步子,可脑筋一转又停下,撅着嘴气呼呼地看着玄烨,两边互相瞪着,玄烨把持不住似的,笑着便腻过来把岚琪搂入怀,冰凉坚硬的铠甲也没觉得那么可怕,大半个月不见面,谁见了谁心里都是一团火。
“臣妾可不是宫女了,不过穿了宫女的衣裳而已。”岚琪柔柔地一声,在玄烨怀里说,“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此行可安好?皇上……您想臣妾了吗?”
玄烨眸中满是笑意,氤氲旖旎,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一口道:“想极了,恨不得日行千里回去瞧你。”
岚琪娇笑:“那太皇太后呢,您也想皇祖母了吧。”
玄烨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矫情,快给朕脱了铠甲,才去检阅了军队夜行,白天也在将士中间厮混了一整日,满身尘土。一会儿他们送热水来的,给朕好好洗洗。”
岚琪低语:“臣妾颠簸了大半夜,身上都出汗了,黏糊糊也很不舒服。”
玄烨笑:“要不要一起……”
“不要。”
自然是不要,岚琪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军营里,不敢太放肆。但之后两人都收拾清爽依偎在一起时,玄烨才告诉她也非真正在军营里,是半路回来拐过来看一眼,有军队的人护驾而已。
彼时岚琪哦了一声:“原来不在军营里?”
玄烨立刻促狭地欺身而上:“所以呢?朕的德嫔娘娘,要做什么?”
岚琪知道今晚逃不过,莫说玄烨浑身是火,她自己大半个月不见心爱之人,又折腾半夜眨眼远离宫闱在这荒郊野外,心里头的不安迷茫渐渐变了味道,再等真真切切在玄烨怀里,瞬间全化作了绵软情意,只是娇滴滴说:“臣妾怕不能,马车实在颠簸,浑身都疼,累得直犯困。”
玄烨的大手便拂过她仿佛柔若无骨的身体,或轻或重地摩挲揉捏,哄着她:“朕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岚琪娇软的肌肤一寸寸在玄烨的手下变红,虽然并非第一次在营帐**赴**,但此番经历实在难得,又有久别胜新婚的意味,**几度无须赘述,只知翌日晨起,岚琪更加觉得身子绵软无力,奈何玄烨精神奕奕,将她独自留下歇息半天,自己又去忙要紧的事。
待得日上三竿,玄烨又匆匆回来,岚琪也已梳洗打扮齐整,皇帝问她饿不饿,听说进了些点心了,便笑:“朕领你去一处瞧瞧,朕离京时路过,他们说回来若赶得巧能见到盛景,没想到真是遇见了,这就走。”
岚琪却拉住问:“皇上,太皇太后那里要怎么办?别的人说闲话臣妾不怕,就怕太皇太后生气。”
“总有朕在,皇祖母还不知道你我的脾气,出来了就别想了,朕想你散心快活才让常宁去接的,别叫他白辛苦一场。”玄烨不以为意,之后更是大大方方带着“宫女”出行,随行的人见过德嫔的极少,此行本就有宫女,皇帝带了几个过来,还是全留在原先的队伍里跟着太子,谁又计较呢。
可宫里头活生生少了一个妃嫔,还是当今宠妃德嫔娘娘,可就由不得人不计较了,一夜过去,不晓得宫里从哪个角落传出来的谣言,说德嫔与恭亲王私通逃匿,话是十足的难听,下狠劲地戳着宫闱敏感之处,偏又这么巧,德嫔称病闭门谢客了。
宫里的人好奇,少不得想去永和宫一探究竟,但毕竟岚琪有德嫔之尊,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发话,抑或佟贵妃、温妃不计较,永和宫的门还真轻易不能进,慈宁宫里一早听说时,太皇太后信的是岚琪病了,打发太医来瞧,结果回去后太医的话模棱两可,并说没见到本人,多多少少传出慈宁宫,宫里一时又沸沸扬扬。
太皇太后果然生气,再派苏麻喇嬷嬷来看,环春这才挡不住,让嬷嬷亲眼瞧见了空荡荡的寝殿,而刚才隔着帘子伸出胳膊把脉的,也是绿珠装的,几人都跪求嬷嬷不要告诉太皇太后,被嬷嬷拧了耳朵骂:“糊涂东西,太皇太后能瞒?再瞒下去,多难听的话都要出来了。”
可等嬷嬷不安地折回慈宁宫,太皇太后却告诉她:“不必查了,是出宫去了。刚才有人来禀告,说玄烨让常宁来把人接走的,怕我不同意先斩后奏,昨晚半夜人都到玄烨身边了,今天一早才来禀告。玄烨胡闹,岚琪那孩子也没脑子,这样的事她不肯,常宁还绑了她吗?两个糊涂东西,宫里头,亲贵里头,不定要怎么说这件事,玄烨身边还跟着太子呢。”
嬷嬷也只能劝:“毕竟没宣扬,不过是没影儿的谣传,到时候皇上安安生生回来,德嫔娘娘再好端端到人前,皇上不在乎的话,那些人说什么都没用。您先别生气,好在人都安全不是,等回来了您再教训几句不迟。”
太皇太后无奈地笑:“教训是必然的,我管得岚琪越紧,她将来才更明白轻重,在人前也更懂尊贵。刚才担心有不好的事才烦躁,知道他们都好,就好好玩几天吧,做皇帝不容易,做皇帝的女人更难。”
远在京城外的一双人,完全不知宫里头的热闹,仿佛放下所有心事,玄烨带着岚琪一路出了营帐,走远后便抱她共骑一乘,策马直奔营帐几里外的地方,似爬上了高坡,可将近时玄烨却用帕子蒙住了她的眼睛,再慢悠悠引马前行,岚琪慌慌张张地被他从高高的马身抱下来,一步步蹒跚小心地跟着走,只听见玄烨说:“这里很多石头,慢慢些,不着急……”
“皇上,把帕子解开吧,臣妾晕。”岚琪被蒙着眼,有光感却什么也看不见,好在终有在一处定下了,腰上被皇帝搂住,她稍稍挣扎了一下说,“皇上,别人看见了。”
“都在后头背过身的,哪个看,多事。”玄烨却嗔她,而后才稍稍解开帕子,透出一点点光让她适应,等她说睁得开眼了,才倏然抽开丝巾,听见岚琪惊讶出声,皇帝满意地笑了。
映入眼帘的,是茫茫一片桃花林,居高临下,满目嫣红,娇嫩柔软的颜色,桃花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岚琪从未见过这么多桃花一同盛开的景象。
玄烨笑道:“这里天高地阔,这样才真正是赏花,朕知道你也一定烦闷紫禁城四面高墙的束缚,朕亦如是,何况你?”
岚琪自觉身子都轻盈起来,春风徐徐,偶尔几缕极淡极淡的清香,几乎捉摸不到,甚至是她自己臆想出来,可就是觉得肌骨松弛,浑身畅意,兴许也是玄烨说的,这里天高地阔,无拘无束。
“离京时路过这里,听说若是回京赶得巧就能瞧见开花盛景,但若气候不好或早或迟,就见不到了,可不知是你的缘分,还是朕的缘分,到底赶上了,一定想要你来瞧瞧,虽然派了常宁去,还是怕你不来。”玄烨拥着岚琪,闻不到花香却能闻见她颈间自有的气息,笑着说,“回来见到常宁,那小子还跟朕打哑谜,朕进帐子前都担心看不到你,好歹你是来了。明明只有半个月,为何朕这一次,会那么想你?”
“皇上?”岚琪也不明白。
可玄烨却有答案,依偎着她,言语中透着悲伤:“朕安置了两位皇后的陵寝,之后只剩下每年祭奠,修墓修陵,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她们明明都曾经是朕的妻子,可都离朕而去,钮祜禄氏尚可,赫舍里皇后与朕同患难,却不能共享福,岚琪……你答应了朕的,我们要伴一辈子。”
“皇上……”岚琪心里又暖又疼,才明白玄烨为何这么冲动地把自己弄出宫,喜忧参半的情绪纠缠着他,他等不及到宫里再去排解了,自己永远也不会忘了当年乾清宫外雨幕中皇帝的背影,对于亡妻的不舍,不是她该嫉妒的旧情,而是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的证明,他若是无情人,自己的情意又算什么?
岚琪娇然笑:“臣妾答应好几回了,您再问,臣妾可要收利息啦。”
“你啊……”玄烨心情顿时明朗,抱起她转过身亲吻,“利息怎么算?今夜算么?”
“皇上!”想到后面的侍卫可能会听见,乌雅岚琪的脸比桃花更红。
而此刻深宫里,永和宫门前热热闹闹,似乎是有妃嫔们要来探疾,环春拦着不让进,未免有些口舌之争,相邻的承乾宫里也听见动静,佟贵妃不耐烦地听青莲诉说,霍然起身道:“烦死了。”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78 玄烨求情(5000字,还有一更
青莲一惊,忙道:“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劝各位娘娘离去,在外头吵吵嚷嚷是不大好。”
佟贵妃却扶一扶发髻,将胸前扣子上垂的碧玺石放端正,便踩着花盆底子往外头走,嘴里说:“不必了,我亲自去瞧瞧,昨晚答应胤禛今天去和六阿哥玩耍来着。”
青莲不解,只管跟上,先随主子去领了四阿哥,四阿哥一路“弟弟弟弟”地喊着,母子俩出了门,慢悠悠往永和宫来,那边门前站着七八个妃嫔,一眼望去大多是些低阶服色,但荣嫔和惠嫔竟然也在,想来她们若不来,那些常在答应也不敢瞎闹。
见佟贵妃走近,乌泱泱地跪了一地行礼的人,她略瞥了眼,冷声道:“在承乾宫里头就听见这里的动静,和德嫔相邻这么久了,还没见永和宫几时这样热闹过。”目光扫过荣嫔、惠嫔,唇际勾起轻蔑,“你们要探病,也不必大张旗鼓地来那么多人吧,不怕把德嫔的病吓得更重,她可是万岁爷心尖儿上的人,眼瞧着御驾回銮,你们不怕皇上责怪?”
惠嫔笑道:“娘娘有所误会,臣妾和荣嫔姐姐来,是想劝各位妹妹回的,姐妹们都担忧德嫔妹妹的身子,臣妾正劝大家,心意到了就好,硬要进去瞧瞧,环春难做,德嫔也不能好好静养。”
“还是惠嫔心思细腻,怪不得太皇太后也赏赐你得力的宫女。”佟贵妃看似夸赞的一句,却说得惠嫔很没有脸面,也不管她脸上什么颜色,自顾自继续说,“四阿哥要来与六阿哥玩耍,本宫正好也去瞧瞧德嫔的病,你们就不必进去了,吵吵嚷嚷什么样子,都散了吧。”
“娘娘……”惠嫔不知要说什么,却被荣嫔拉住了,眼瞧着佟贵妃往门里头走,环春跪在门前拦住说,“贵妃娘娘留步吧,我家主子歇着了,您进去了也说不上话,等娘娘她精神好些了,奴婢再去承乾宫请您不迟。”
“额娘,我要看弟弟。”胤禛高举双手要佟贵妃抱,贵妃却摸摸脑袋,把他往门里一推,“自己去吧,额娘一会儿就来。”
小家伙欢喜不已,熟门熟路地就往弟弟的屋子去,后头乳母嬷嬷跟了一群,佟贵妃却还在门前,回眸瞧了眼没散去的人,皱眉说,“怎么了,还想看什么光景?”说罢就朝里头走,环春再阻拦,竟被佟贵妃含怒推开,大摇大摆地就直接往德嫔的寝殿去了。
外头的人都一阵唏嘘,果然还是佟贵妃强势,荣嫔见状则说:“大家散了吧,贵妃娘娘脾气不好,出门若还见你们在,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御花园里花都开了,怎么不去逛逛呢?”
惠嫔也劝:“散了吧。”
众人如何聚集的,这里头有几个人心知肚明,而荣嫔是被惠嫔拉来一起劝说的,虽然她不大愿意,可自己与惠嫔管着六宫的事,人家又请上门来,她实在推脱不过,至于乌雅氏究竟什么状况,是病还是失踪,她并不在乎,只要看慈宁宫还没乱,乌雅氏就丢不了。
这会儿人群总算散去,惠嫔要随荣嫔去景阳宫,路上幽幽道:“且看贵妃娘娘出来,是个什么说辞了,若是人真的不在,贵妃会帮她说话还是挑明了让她难堪?不过近来四阿哥六阿哥走得那么近,只怕两个额娘的关系,也有闭起门来我们瞧不见的模样。”
荣嫔不搭讪,自顾自说:“昨晚一场雨,园子里的花不知有没有败了,荣宪正闹着去赏花,我们一起去吧。”
惠嫔见她如此,多说无益,讪讪地不再提,但心里头却等贵妃之后的动静,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乌雅氏已经不再宫里头,可对贵妃的态度,又半信半疑。
而永和宫里,佟贵妃霸道地闯入内殿后,在寝殿外就止步了,环春匆匆进来再想阻拦,却是听贵妃说:“让你家主子好好休息,别总闹这些有的没的,烦不烦人?”
环春愣住,又听贵妃说:“本宫要去看着四阿哥和六阿哥,既然她睡着,就不必惊动了。”
“是,娘娘……您请。”环春愣愣地引着佟贵妃往六阿哥屋子走,贵妃却让她留下照顾德嫔,其他宫女跟过去了,环春吓得瘫软在门槛上,绿珠几人凑过来说,“贵妃娘娘怎么了呀,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
“大概是看在四阿哥份上,反正贵妃娘娘的脾气一直难以琢磨……”环春喘着气,也有些后悔自己怂恿主子出宫,合十祝祷着,“只盼皇上早些把主子送回来,后两天再来闹几波,我们可挡不住了。”
然而花海之中,嬉闹追逐的两人却完全不知宫内的闹剧,累了便在日头下席地而坐,阳春暖日热烘烘地晒着,假寐片刻醒来,玄烨瞧见岚琪额头上有飘落的花瓣,伸手轻轻拿开,怀里的人便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又甜蜜地冲自己笑着,“皇上,饿了。”
“朕也饿了。”玄烨拉着她起来,两人互相掸了衣裳上的尘土,再回到侍卫那里,上了马直奔营帐回去,可回去却没见饭菜,玄烨换了没有龙纹的常衣,塞了两颗大枣给她充饥,竟又是策马而出,直到附近的小镇子才停下。
岚琪不肯进镇子里逛,怕侍卫不随行不安全,玄烨笑道:“他们知道朕今日要微服来这里,早就打点好了,十步就有人保护,不过你看不见,朕怎会置自己的安危不顾,更把你也带入险境?这里的百姓民风淳朴,这两日正赶集,咱们去吃些宫里没有的好东西。”
岚琪这才安心,很得意地说:“皇上没赶过集吧?臣妾小时候随额娘时常逛逛的。”
玄烨却轻轻扣她的额头说:“你在人群里喊皇上,不把别人吓死了?”说着拉了她的手就往人群里钻,玄烨虽不曾在这种小镇子上逛过,京城市井他并没少去,十几岁时候朝廷的事也由不得他管,闲来没事就会偷偷跑出去,太皇太后管过两次,后来也不管了,让侍卫好好看守,每个月总有一两天会让他出去走走,一来体察民情,二来少年皇帝太拘谨,怕把好好的性子闷坏了。
玄烨和岚琪衣着光鲜满身贵气,每到一处都被喊着少爷少奶奶兜售东西,玄烨给了岚琪钱袋,买什么东西都是她来掏钱,可这家少奶奶很小气,瞧见少爷要买折扇,都拦着说:“家里头好多了,买回去了也不用。”
摊主见生意要做不成,阿谀奉承一堆话,说玄烨有岚琪这样的妻子主内,必然家门兴旺等等,哄得玄烨很高兴,各色扇骨都挑了一把折扇,另又选了一把绢丝团扇要给岚琪,豪气大方地说:“天热就用得上了,怎么用不上呢?难得出来逛一会,空手回去没意思,都买了都卖了。”
“再买可没钱吃饭了,我饿着呢。”岚琪不情不愿地付了钱,接过摊主包好的几把扇子,她手里另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都快拿不下了,肚子也饿,终于发脾气似的说,“再不去吃饭,没钱了我也没力气拿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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