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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觉禅氏看着容若,看见他气色红润面若满玉,心里就很舒服,只要他过得好,自己怎样都无所谓,此刻听见这句话,更是笑着问:“是误会吗?其实她没有误会对不对?表哥,眼下的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五月里的事,我没先到会变成那样,我只是想离开翊坤宫,想报复郭贵人对你的侮辱……”
容若惊恐地朝后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匆匆忙忙行礼说:“臣还有要务在身。”说完转身就走,可表妹的话却似魔咒般一直缭绕在耳边,再后来他直觉得深宫里待不下去,寻了个由头把差事交给别人,不等宁寿宫中秋宴散席,就匆匆离开了禁宫。
容若生怕自己多留下去,会给表妹带去麻烦,一直以来为了不让父亲派人暗中为难表妹,自己克制隐忍,对妻妾用心,更屡邀外差远离京城,可难免在京时遇上节日要入宫帮忙,没想到今天会是这光景,想想背脊就发凉。
而觉禅氏自然也是回自己的住处,回想那短暂的一段相遇,知道他没有误会自己变心,知道他在家里过得还好,原本空荡荡没心没魂魄的躯体,反渐渐有血有肉起来,可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屋子里才半天功夫就堆满的礼物,又是不屑而蔑视地笑起来,对于腹中的孩子能否长大,毫无期待。
其实这个孩子去哪儿她都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让孩子喊惠嫔额娘,当初那个夜晚噩梦一般就缠着她,惠嫔故意把自己打扮好,故意送去皇帝那里,皇帝那一晚是意乱情迷的,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和谁**缠绵,她不怪是皇帝毁了自己的人生,罪魁祸首是惠嫔,可惜事情过去太久,哪怕想揭发她对皇帝用**之药,也来不及了。
香荷端来热水给她洗脸,忐忑不安地在边上说:“奴婢实在愚笨,主子才说要求德嫔娘娘不让惠嫔娘娘抢走您的孩子,可您为什么今晚非让德嫔娘娘撞见呢,奴婢是知道您和纳兰大人没什么的,只是表兄妹说说话,可是德嫔娘娘万一想错了怎么办,万一她去慈宁宫或者皇上面前说两句,您可就惨了呀。”
“**宫闱的罪过,最重的惩罚是怎样?杀头,诛九族,又或者呢?”觉禅氏清冷地一笑,用热毛巾捂着脸躺下去,闷闷地从毛巾底下发出声音,“莫说我和纳兰大人没什么,若是真有什么,德嫔也不会到处去宣扬,这宫里没有比她更在乎皇上的人,为了保全皇上的颜面,她一定会选择自己吞下去。妃嫔私通**宫闱,多大一顶绿帽子扣在皇帝头上,私通的人死了干净,可皇帝却要顶着这个名头继续过下去,那就是身为帝王一生的耻辱。”
香荷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她怎知自家主子和纳兰容若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只见觉禅氏揭开毛巾递给她,笑着说:“傻瓜,不要瞎想了,过几日德嫔娘娘就该来找我,她若不来找我,我自然还有别的法子。”
香荷无奈地吐吐舌头:“反正还早呢,您要明年二月里才生,生之前有的是时候。若是个公主,只怕惠嫔娘娘也不会惦记了。”
觉禅氏忧愁地捂着肚子说:“我额娘头一胎就是儿子,不知道我会不会像她,若是公主也好,皇子才是麻烦,顶好是……”她心头晃过生杀之念,浑身一紧背脊上阵阵虚汗,她不能扼杀这个孩子,她不能明着反抗这个皇宫,不能做任何过于扎眼的事,不能让皇帝察觉自己的异心……不能,不能,太多太多的不能,唯有老老实实地活下去,还要活得好。
觉禅氏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痛苦地闭上双眼,方才容若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多希望自己是颜氏,多希望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他而生。
这边厢,宁寿宫里的鼓乐停了,岚琪本该伺候太皇太后回慈宁宫,可她却突然说不舒服,央求端嫔和布贵人送太皇太后回去,众人当然乐意效劳,她也不去老人家面前告假,太皇太后又不能当众嚷嚷着问她怎么了,而玄烨和几位王爷亲贵还有话说,众人恭送太皇太后离开后,她不等贵妃、温妃先行,就带着环春几个走了。
佟贵妃和温妃分别在门前升轿时,听见侍立恭送的妃嫔里有人说:“德嫔娘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贵妃娘娘和温妃娘娘还没走呢。”
便有人笑:“大概是惦记皇上今晚去永和宫,早早回去准备了。”
佟贵妃坐定软轿中,只当没听见,吩咐起轿后便离了,倒是温妃留下来,派人去问李公公今晚皇上去哪儿,却是说去翊坤宫,众人一时都看着宜嫔,弄得她很尴尬,笑着欠身告辞,赶紧回去准备,这边的人便去乱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德嫔说不舒服,推脱了侍寝。
说来玄烨为了规避立后倾向,不给外头朝臣任何猜测,平素承乾宫、咸福宫两处端得平稳,大节日里都不会去两宫任何一处,时日久了佟贵妃和温妃都习惯,但毕竟是难得的好日子,皇帝去哪儿都是对那一处的隆宠和重视,德嫔好端端的推脱掉,众人竟也不信她身子不舒服,酸溜溜说她假惺惺装大度做好人。
这些难听刻薄的话岚琪听不见,她匆匆忙忙回到永和宫,看过胤祚好好的,便洗漱更衣早早上床了,环春起先真的以为她不舒服,来来回回问了好几次,还算计着会不会是有好消息,但岚琪最后对她说了实话,说她心里有事儿放不下,要自己冷静地想一想,环春这才不安地由着她自己呆在寝殿里,因怕有什么事,和值夜的宫女换了班,亲自等在门外头。
可饶是空荡荡的殿阁里没有一点声响,岚琪翻来覆去地还是不能平静,今天觉禅氏跌入纳兰容若怀抱的一幕像刻在她心里似的,别过后哪怕宴席上一阵阵笑声,哪怕戏曲锣鼓沸反盈天,还是没能勾开她的注意力,时不时会去看看觉禅氏空着的座位,莫名其妙地担心她会不会还和纳兰容若在一起,时不时盯着离席离开的人,生怕他们也会在外头撞见,神叨叨地熬到散席,实在是没精神再去伺候太皇太后,她这样反常一定被老人家看穿,可她不想说更不能说,若觉禅氏坐实私通,她死了不打紧,纳兰容若死了还会有别的能臣才子,可对于玄烨而言……
“不行,不行。”岚琪捂着脑袋在床上翻了滚,郑重其事地警告自己,“别再想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玄烨和几位王爷亲贵话别后,却并没有去翊坤宫,本想转去永和宫看看岚琪到底什么不舒服,李公公劝说皇上这样做会让宜嫔对德嫔生恨,玄烨这才作罢,派人告知宜嫔他过几天再去,就自行回乾清宫,但坐着醒酒歇了半个时辰,心里还是觉得古怪,唤了李总管到跟前问:“她哪里不舒服了?为什么不请太医,是不是有了?”
李总管忙说他已经派人去问候,说歇下了挺好的,大概是今晚的酒太烈,但说着说着,他又尴尬地说:“另有一件事,也不知和德嫔娘娘不舒服有没有关联,奴才手下的小太监说,瞧见德嫔娘娘在宁寿宫外遇见觉禅常在,万岁爷您说……娘娘她是不是吃醋了?”
李公公实则知道还有一人,但故意不提生怕多事,可皇帝却是极细心又最了解德嫔的,摇头说:“她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还遇见别的人了?”
“好像是……”李总管心里扑扑直跳,他虽然不知道那些前情旧事,可妃嫔和侍卫大臣私下说话总不大好,但见玄烨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到底还是说,“好像是纳兰大人当时巡防路过,再有没有别的人,奴才也不知道了。”
玄烨却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容若和觉禅氏是表亲,明珠早就来禀告过,说他们俩小时候青梅竹马,明珠是万年小心的人,就怕有人以此说三道四,夏日里朕才翻了两次牌子,他就上了道密折,倒把弄得朕哭笑不得,这点小事,至于上一道密折?”
李总管心头松了一大片,皇帝不在意是最要紧的了,皇帝一旦追究过问,宫里多多少少人得跟着倒霉,妃嫔私通是天大的罪过,既然皇帝都认定是表亲……他这样想着,忽而一个激灵,看尽人世百态的李公公也有在这深宫积淀下的智慧,忙不迭提醒玄烨:“万岁爷您说,娘娘她会不会是误会觉禅常在和纳兰大人,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皇帝眉头微震,他还真没想过这些事,可他们都不是岚琪肚子里的蛔虫,未必猜的就是她想的,玄烨一边自己解开袍子预备安寝,一边就吩咐李公公:“明日的事时间凑一凑,朕留下傍晚的时间去瞧瞧岚琪。”可李公公转身才要走,玄烨又吩咐,“傍晚之前,让容若进宫。”
转眼就是第二天,德嫔今日也告假不能去慈宁宫伺候,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派人去乾清宫问玄烨,知道他们彼此没闹不愉快,就把她丢给玄烨,让宫里人抱了胤祚来,说她既然不舒服,暂时不适合照顾孩子。
纵然如此,岚琪也没太在意,一晚上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看着胤祚被抱走也毫无反应,一上午都蜷缩在明窗下发呆,昨晚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多想,可她硬生生想了一整夜,现在仍挥不去纳兰容若怀抱觉禅氏的模样。那一幕环春也该看见,但她问环春,环春却什么也不记得,可见有心之人才会去记住这些事,环春无心,当然不会留神。
而她这个模样,外头竟谣传德嫔有身孕,想她回宫至今几乎天天霸占着皇帝,指不定就是有了好消息,宁寿宫里太后还好心派太医来给她看看,生怕昨晚在宁寿宫里不舒服,结果倒撇干净了谣言,德嫔哪儿来的身孕,反是她一夜不眠脉搏紊乱,被太医胡说成了积劳成疾,让她好好休息。
这些话也都会传到乾清宫,玄烨心无旁骛,一整日都在处理公务,直到傍晚前,明珠从乾清宫退出,迎面遇到儿子领了牌子进来,因不曾听说皇帝宣召,自然要上前盘问,容若也不晓得皇帝找他做什么,离别时明珠怒然责令他:“听完了差事就立刻回就家,昨晚的账我还没找你算,你没事在宁寿宫外瞎转悠什么?混账东西。”
容若垂首不语,皇帝等着召见,父亲也不会此刻为难他,而他心里坦荡荡本没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等父亲离去,才径直往乾清宫来,却又遇上太子来送临帖的功课,父慈子孝地说了会儿话,再等太子离去,容若才进了书房。
玄烨见了他,一如平日的亲和,说有事要吩咐他,但一边却唤李总管进来更衣,很随意地说着:“江南水患至今没有大的进展,八月里又连下几场暴雨,房屋倾毁百姓流离失所,虽然折子一道道递上来,说在修了在救了,可朕明白,他们不过是说着漂亮话敷衍朕,不是有人说吗?大清国万万人口,死掉一些人无所谓。”
“臣惶恐。”皇帝说的从容,纳兰容若却惊恐地跪下去,解释道,“宵小之徒才会说出这泯灭人性的话,皇上不必在意,江南水患民不聊生,各地官衙都在奋力救灾,臣上月从北边回来,还瞧见北边粮商集资凑粮往南边送,泱泱国土血肉同胞,百姓尚且如此,官员食君之俸禄,怎敢敷衍了事。”
玄烨自己翻着袖口,冷然一笑:“你说这些好听的话安抚朕,难道不是敷衍?”
容若满头雾水,诚惶诚恐道:“臣并不了解南边的事,臣只是说看到的景象,那些粮车都是往南边送的,沿途官衙都出兵保护防止抢劫,臣也帮着押送了一段路。”
“你起来。”玄烨说着,挥手示意左右都下去,让容若跟自己到了书桌前,扔过一张地图给他看,指着上头他用朱批画了圈圈的地方,“那里是受灾重地,移出数万百姓等待安置,周边大小十几个城镇也受灾,但他们尚还有能力安置灾民,可为了本地人的利益,都封锁城门不开,灾民聚集在外瘟疫肆虐,长此以往恶性循环,昔日富庶之地将遭灭顶之灾。”
容若皱眉看着地图,脑中展现皇帝所说的画面,心内一阵阵发寒,又听见玄烨说:“必然是朕失德,才惹怒上天降灾,旧年京畿地震,今年江南水患,入了冬又不知哪里会遭难,朕每日寝食难安。”
“尧舜明君亦遭九水七旱,岂是皇上之过。”容若捏了捏手中的地图,青年热血,屈膝顿首道,“臣愿为钦差下江南治水。”
玄烨一笑,伸手搀扶他起来:“明珠都弄不清这些,你又怎懂治水,但朕还是要派你下去,替朕安置灾民,三年五载后水退还田,那里有最肥沃的土地,朕还需要老百姓重新落地生根,振兴农业。明日你便去吧,京里的差事会有人接手,北边你走过一遭了,这一次去南边走走,过两年朕南巡时,也必要重用你。”
容若屈膝领旨,待要起身时,突然听皇帝说:“你的表妹在宫里很好,明珠说你们青梅竹马,朕不是小气的人,公子哥儿千金小姐,谁没有一个童年玩伴?”
“皇上……”容若身体僵硬,停在半当中,不知是跪是起,玄烨轻轻拉他一把,拍拍肩膀道,“安心办差事去,你不是说,朕是明君吗?”
容若直觉得心停止了跳动,他后来怎么走出乾清宫的都不自觉,一直到出了紫禁城的门,手里还握着皇帝塞给他的地图,幡然想起阿玛曾提过,南下安置灾民的事一直无人愿意接手,叮嘱他这是吃苦不讨好的差使,让他在皇帝面前小心说话,可他……低头捏紧地图,容若回眸望一眼被高墙围拢的巍峨皇宫,他别无选择,必须好好办差,就为了皇帝那一句“不小气。”
乾清宫里,玄烨更衣后就要出门,自然是往永和宫去,可前去传旨的小太监却匆匆回来告诉李公公,他和德嫔娘娘前后脚,娘娘已经去看觉禅常在了。
话传到玄烨跟前,皇帝无奈,吩咐说:“不碍事,朕去了等她回来。”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52 卑微的爱情(还有一更
偏僻的皇城一隅,当香荷打开院门见到德嫔娘娘大驾光临时,惊愕的不是稀客登门,而是自家主子掐算的功夫,为何一算一个准?从她决意要离开翊坤宫起,往后每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之内,小小宫女自然不敢奢想更多的事,她不知自家主子这份心机城府和智慧胆魄,放眼后宫只怕无人能及。
而觉禅氏刚害喜折腾了一场,正软绵绵地伏在炕上不能动,屋子里香薰撩人,全为了掩盖她呕吐的气息,岚琪进屋时就觉得气息郁闷,立在门前皱眉,吩咐香荷:“把门窗打开吹风换气,这么香的东西你家主子闻见了更难受,多给她穿几件衣裳裹严实了就好。”
香荷手忙脚乱地领着两个小宫女收拾,环春玉葵很是看不过,但也不便动手指摘她们做事,搀扶自家主子在外屋上首坐了,不多久便见觉禅常在脚步虚软地出来,此刻所见憔悴病态之人,哪儿还是昨晚中秋宴上惊艳群芳的模样,更不是宁寿宫门外那个跌入纳兰容若怀抱的女人了。
岚琪生了胤禛胤祚,三年两子辛苦过来,当然知道眼下的柔弱并非伪装,让她赶紧坐下,又见香荷几人忙着开窗换气,竟没个人来奉茶,觉禅氏难免尴尬,岚琪便主动说不喝茶,让环春几人都下去。而环春知道主子有要紧话要说,此刻门窗都大大方方地开着,便极有眼色地拉着香荷几个去对面远远地等着。
她们走开,带过一阵阵风,岚琪衣着端庄颈间还觉几分凉意,觉禅氏薄薄常衣倒是坐在一旁面不改色,她问道:“孕中燥热吗?”
觉禅氏抬头看她,颔首应:“浑身火烧似的难受,一味想吃凉的东西,但太医不允许。”
“过几个月再吃吧。”岚琪好意提醒她,以自己的经验告诉她,“脾气性子口味都会变,熬过去就好了,过几个月孩子长大了可能会舒服一些,但最后两个月还会辛苦,吃得虽然要好,不要太贪吃,养得胖了自己吃力,孩子太大生起来更辛苦,也危险。”
觉禅氏看着岚琪,竟是微微眼红,又垂下眼帘时,语带悲戚:“幼年时见家中女眷有孕,长辈殷殷嘱咐这些话,自以为将来有一日额娘也会这样对臣妾说,如今听是听得了,说的人却是德嫔娘娘。”
岚琪知道她家中落魄衰败,也不愿揭人伤疤,将话锋一转,缓缓道:“本以为你这里会宾客盈门,但不来心里不踏实,现在清清静静我们俩说话,倒是挑了好时辰。”
觉禅氏面上有凄美的笑容,轻声道:“娘娘想问臣妾昨夜的事,想问臣妾是不是见了纳兰公子后,忘乎所以地动情了?”
岚琪正色看她,冷然道:“当年在围场营帐外听见你们说话,你那一句句劝诫纳兰大人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会是见面就乱了方寸的人?何必呢。”
“娘娘的话……”
“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岚琪微微一笑,“我想了一天一夜,还是想明白了,所以就想来问问你,我哪儿得罪你了,你又要把这些事摆在我眼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么聪明的人,会想不明白?”
觉禅氏怔了怔,她以为德嫔会气急败坏地来找自己责骂,可她却如此平静,看得出来眼睛里充满血丝的确是苦思冥想过的,自己那些举动一定给她带去影响,但没料到的事,人家竟然冷静地想明白了。
“其实我没必要耿耿于怀,你要作死也不是一两次了,我做什么总要拦着你,若说是怕那些事败露,相信明珠府的人和惠嫔牵扯其中一定比我更担心,我夹在当中操哪门子的心?”岚琪淡定地看着眼前人说,“但我不否认看到了听见了就会心里毛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觉禅常在,这些日子我得罪你了吗?”
觉禅氏眼神虚晃,从德嫔进门起,后头的事就和她想的完全不同了,垂目犹豫须臾,之后倏然起身扶着椅子跪了下去,岚琪倒是一怔,立起身来说:“你别这样子,不要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但觉禅氏却又跪行了两步,神色凄楚地说:“娘娘,臣妾是想求您一件事,不敢贸然登门相求,是怕您会拒绝,才出此下策,想激您来帮臣妾,是臣妾不好,臣妾和纳兰大人是清清白白的。”
岚琪却朝后退了两步,“你们当然要清清白白,不然就都活不成了,可我也没什么可帮你的。”
“只有您能帮臣妾,只要您对皇上说一句话就成,宫里能一句话就改变皇上心意的,只有您啊。”觉禅氏却不放弃,照旧把孩子的事说给了岚琪听,她没有别的奢望,就想若是个皇子,千万不能被惠嫔带走。
“仅此而已?”听罢这番话,岚琪静了片刻,坐下后问,“你不希望孩子喊惠嫔额娘?”
觉禅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重重点头说:“当年是惠嫔故意将臣妾送到皇上身边,惠嫔她甚至不惜对皇上用情药。”
岚琪心头一惊,反问觉禅氏:“用情药?”
觉禅氏忆往昔满面痛苦,低沉沉地说:“皇上那一晚动情,臣妾看得出来他根本不知道和谁在一起,惠嫔娘娘她一定是在哪里动了手脚,不然皇上何至于随便临幸一个宫女?”
“可夏日里,皇上还是清醒地召见了你,他还是喜欢你的。”岚琪平静下来看,说着看似酸涩,实则她并不见得多在意的话,“既然皇上已经喜欢你了,为何你不去说这些,你自己告诉皇上你的愿望,岂不是比弄出这些事来激我更容易?”
觉禅氏唇边的笑容清冷孤傲,她晃着脑袋说:“不说臣妾人微言轻,臣妾更是不想见到皇上,不是万不得已的相见,臣妾宁愿一辈子在这里。五月末时被皇上频频召见,臣妾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旁人眼里的风光,是臣妾不能言语的痛苦。”她伸手盖住小腹,无情地说着,“这个孩子,臣妾也不在乎,可就是不甘心惠嫔如愿。”
岚琪算是弄明白了,心里可怜她,又更莫名觉得可笑,想了想问:“我若不帮你呢?”
觉禅氏眼中闪过寒光,慢声说:“难道娘娘不怕……皇上知道臣妾和容若的事,不怕天下人耻笑皇上?”
“果然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岚琪无奈地叹口气,又站起来像是要走了,“可到那一刻,你和纳兰容若都活不成,惠嫔会不会牵扯我猜不到,明珠府一定会被其他大臣排挤,这一家子本来就够扎眼的了,所以说你在所不惜?”
觉禅氏点头,露出无情的决绝,似乎还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可她却不知道乌雅岚琪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既然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岚琪淡然而笑,慢慢朝前走,将至门前时又停下,转身说,“你很聪明,你一个举动就搅得我心神不宁整夜难寐,你挑着我的弱处下手,差一点我就顺着你铺的路往下走了。你所求的事对我而言的确不难,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不是说不在乎这个孩子,不是说皇上对你的恩宠是痛苦是折磨,既然如此你还在乎这孩子喊谁额娘?日后生出来被抱走,就和你再没半点关系,对你来说应该是解脱才对,你以后可以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见他,你都说了你不在乎呀。”
岚琪说着,又折回来靠近她几步,继续道:“你知道吗?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自私的人,口口声声难忘旧情,口口声声惠嫔毁了你的人生,可你所作所为,不管是为了解脱还是为了**,所有的事都只为了你自己而已,你却又清高地拿自己和纳兰容若的感情做借口,把一切都装饰得那么高尚。我问你,这个孩子和纳兰大人有什么关系?那他昨晚又为什么要被你利用演那场戏,到底是他在乎孩子喊谁额娘,还是你在乎?你们青梅竹马难舍难分的旧情,是不是太卑微了?”
觉禅氏目光凝涩,憔悴的脸颊越来越苍白,德嫔的话一句一句刺激她的心,本还以为清晰透彻的一切,竟变得迷茫模糊起来,这一刻她才突然疑惑,她到底求什么?
“从前我胆小没眼界,遇到丁点儿事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岚琪再次转身要走,挺直脊梁微微扬起下巴,自信而决绝地说,“现在明白,天下那么大,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皇上他就算真的被你们扣上耻辱的绿帽子,他也一定会坦然摘下,情情爱爱上的一点事,搁在江山社稷里算什么?而我们则都一样,坐井观天,自己为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偏执地认为别人也该和自己一起承担痛苦悲剧。如我,在乎别人让皇上蒙羞给皇上添麻烦,神神叨叨地为此烦恼,企图让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可我到底有什么资格强迫别人也这么想?之于你,也一样。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计较你对皇上是否忠心,你和纳兰大人是否还有纠葛,若将来出了什么事,该治罪治罪,该杀头杀头,皇上担得起江山天下,你们几个人的小事,根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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