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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青莲笑道:“是说德贵人吧,也就她爱看书,端嫔娘娘和布贵人照顾公主们还忙不过来呢。”
佟贵妃想起来纯禧大公主,想起来那天恭亲王侧福晋的眼泪,心头沉甸甸的,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女儿被过继抱养走,她也一定痛苦。怪不得当初惠嫔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抢回大阿哥,此一时彼一时,那天她冷着脸说侧福晋不好,可回过头心里就打颤,胸前堵着不愿承认的后悔,总觉得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
最可笑的是,她还曾经跑去问乌雅氏要未出生的孩子,言辞凿凿威逼利诱,自入宫以来针对这个小贵人,折磨也好羞辱也罢,怎么都没压住她的光芒,春笋般一个劲儿地往上窜,眼看着要成竹成林了,反观自己,除了贵妃的头衔,空荡荡的承乾宫,一无所有。
贵妃神情渐渐暗淡,呆呆地坐到炕上明窗下,外头的光线越来越弱,她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淡,每次想起乌雅氏,就会想起那天她走进来对自己说的话,到底这个女人要有怎样的心胸,才能不计前嫌地去帮一个屡屡欺负自己的“恶人”。
“我是个恶人吧。”佟贵妃喃喃自语,打从钮祜禄皇后死,她心里就空荡荡的,好像没了可以针对顶角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等再静下来想一想时,就发现自己根本从来都不晓得怎么过日子。
进宫时阿玛说,你要帮着皇上对付钮祜禄氏的人,进了宫阿玛又说,佟家没出过正经的皇后,你要为了佟家争一口气……到如今钮祜禄皇后死了,温妃自绝后路,阿玛就让她别争别抢,安心等,等水涨船高封后的日子。
可这一切,到底与她自己什么相干,是不是等有封后的那一天,往后她的死活也再没人理了?
那一次千夫所指,所有人等着看佟贵妃被拉下马时,站出来帮自己说句话的,是谁?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14 皇帝的宠溺(二更到
青莲捧着一方精致的匣子走过来,瞧见佟贵妃发呆出神,心里叹了叹,走近后说:“娘娘,这是咸福宫温妃娘娘送来的礼物,您要看一看吗?”
贵妃微微皱眉,嫌恶地说:“她还有心思送东西给我?”
“您毕竟是贵妃娘娘,皇上身边最尊贵的人,温妃不懂,她身边的人还有钮祜禄家的人总是懂礼数的。”青莲打开匣子,里头卧了一柄翡翠如意,莹亮通透的水头,用整块翠玉雕琢而成,又拿真金白银镶的底座,这样阔绰的节礼,不愧是满洲旧贵,家中的确富庶非凡。
但佟贵妃娘家是辽东大族,几代富贵殷实,再值钱的东西她也不稀罕,更不用说区区一柄翡翠如意。她从懂事起,就晓得自己是比宫里的公主娘娘都不差的千金小姐,宫里头最富贵的殿阁等着她去住,那时候还有赫舍里皇后在,家里没敢多想什么中宫之位,可等不及她长成入宫,赫舍里皇后就西归瑶池,贵妃是耳听着说佟家要出正正经经的皇后的话进了宫门。
可这一头扎进来,迷迷糊糊到今天,连钮祜禄皇后都死了,她才发现自己除了与人争与人抢,还会做什么?
“娘娘,娘娘?”青莲轻轻唤主子,笑着问,“怎么今天总是发呆?”
“大概是白天的戏太吵了,现在脑袋里空荡荡的,你们收拾东西去吧,不必都拿给我看,我也没稀罕的。”佟贵妃不在意地说,“赶紧收拾好了,把琴拿出来擦一擦,我练练琴,明儿皇上来喜欢听。”
青莲答应着,转身正要走,佟贵妃突然又喊住她,眼底不知泛起什么光芒,突然说:“不要拿琴出来,皇上明日来,我不弹琴了。”
“可是……”
“我又不喜欢。”佟贵妃说出这三个字,心头竟是一松,更继续道,“明天就算他问起来,我也照实说,我喜欢的事做不成,为什么还要总做不喜欢的事,把琴扔了吧,我再也不想碰了。”
青莲唏嘘,念着主子总想一出是一出,这琴是断不能扔的,只去吩咐小宫女好好藏起来,之后收拾完了东西,准备来问几时摆膳,却见贵妃蜷缩在炕上,脸色苍白一头的虚汗,吓得问怎么回事,她只呻吟着说肚子疼。
承乾宫请太医,几乎随叫随到,太医看过说是绞肠痧,指尖放了血,服了沉香丸,不久贵妃便昏昏睡去,太医私下又与青莲说,绞肠痧源系心肝,贵妃年纪轻轻肝火旺盛,长久以往不是好事,宜舒心养性为佳。
青莲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向苏麻喇嬷嬷都禀告过两回,但贵妃的肝火岂是旁人能控制的,太皇太后已然不像从前那样见了面就训诫教导,大概也是念着她的身体,可她总没事给自己添烦恼,谁拦得住。
送走太医不久,乾清宫和慈宁宫来了两拨人问怎么回事,之后再有人来,竟是说皇帝今夜过来,让收拾一下预备迎驾,但贵妃好容易才睡下,青莲决定做主不喊她起来,静静候着圣驾来临,想着能让皇帝瞧瞧,她家主子也有可怜柔弱的模样。
但六宫皆知今晚皇帝先翻了翊坤宫的牌子,要去见宜嫔,可突然贵妃就不舒服,还煞有其事什么绞肠痧,听着怪唬人,谁晓得她关起门倒腾什么鬼主意。温妃能从半路将皇帝从德贵人手里抢走,贵妃怎么就不能把还没进翊坤宫门的皇帝拦回来?如是贵妃明明病得辛苦,外头人却只看热闹,说宜嫔姐妹之前得罪了贵妃,才有此报应。
话传到钟粹宫时,岚琪正沐浴,暖暖地窝在浴桶里,懒洋洋得就快睡着了,玉葵捧着香胰子进来,絮絮叨叨说起这件事,搅了她一阵困倦,之后利索地洗了澡起身,像模像样学着荣嫔教的法子给自己绑上束腹带。等收拾妥当了,听见玉葵和绿珠还在嘀咕这件事,便朝环春使了眼色,环春会意出去,俩丫头挨了一顿骂,终于老老实实了。
环春顺便端了一盏红豆汤进来,洗完澡正口渴,岚琪一口气灌下大半碗,一时气喘吁吁,颇有几分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柔弱,软软地歇在炕上,想着今日和玄烨相见的光景,根本顾不得前头承乾宫或病或抢,自己的幸福还享受不过来,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
此时盼夏过来,问说布贵人那里炖了乌鸡汤要不要进一碗,岚琪摆手推了,谁晓得盼夏兴起也说前头承乾宫的事,说听见端嫔的小太监来回话,讲佟贵妃病得不轻,像是真的,但翊坤宫那里又出幺蛾子,说郭贵人胎儿不好,也急着请太医。
“今天奴婢没去前头看戏,果然更热闹的在晚上,大过年的,几位主子还嫌太清净吗?”盼夏啧啧,被环春嗔怪几句,之后打发了,回来见岚琪若有所思,宽慰她说,“反正咱们离得远远的,她们闹出天也不相干,太皇太后和皇上都不喜欢您卷进去。”
岚琪点点头,叹一声:“真真假假都在人心,和别人过不去,也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这句话一点不错,翊坤宫这里,郭贵人非要闹腾太医来,太医瞧不出不好,她只管哼哼骂太医没用,但再怎么装,也不见乾清宫有动静,莫说皇帝亲自来,就是连个太监也没来问过,郭贵人气得真要不舒服了,宜嫔忍不住说:“你何必呢,皇上多英明,这个节骨眼儿,咱们就是真病了,也要忍一忍啊。你再这样毛躁自作主张,咱们也别做亲姐妹了。”
这句话说得重了,郭贵人承受不住,伤心哭泣了好一阵,呜呜咽咽说还不是为了姐姐,凭什么贵妃装病就装得,她就装不得,宜嫔见她想不明白,也懒得再解释,负气回自己的正殿去,出门却见觉禅氏从后头过来,一时也没有好脸色,冷冷说:“她最厌恶见你,你又来做什么?”
觉禅答应是听说郭贵人不好,才想来问安,毕竟在一处住着,她又矮人一截,不能不尊重,没想到只得了宜嫔这句话,好在她不介意,行了礼就乖乖回去,却不晓得自己的背影被人牢牢盯着。
宜嫔在她身后看她绰约的背影,感慨沙土盖不住金子,当日奄奄一息的女人抬进来时,谁能想到养出今日的模样,有些人涂脂抹粉娇首弄姿还嫌恶心,她不过随便走走路,都闪烁着光芒,美人就是美人。
这宫里最不缺美貌,可也最稀罕美貌,说不好听的,皇帝随便找个宫女睡一晚,也得是个好看的才能入眼吧。
算盘珠子在宜嫔心里劈啪作响,这宫里头,又不是只惠嫔一个人会打算盘,她今日被贵妃拦走皇帝的恨,早晚一分一厘都要算回来。
夜色降临,承乾宫里灯火齐明,佟贵妃昏沉一觉醒来,瞧见外头亮得白昼似的,还以为一夜过去了。只等青莲到身边,才晓得是皇帝来了,本是来看望自己,谁知突然有军情,径直把折子送来,又召见了几位大臣,直接在承乾宫里办朝务,都有大半个时辰,眼瞧着是该散了。
贵妃听得目瞪口呆,青莲只管哄她:“皇上听说您病了,翊坤宫也不去,赶着过来瞧瞧,见您睡得沉也不舍得叫醒,坐了没多会儿李公公就来传军务,一刻不耽搁的就在偏殿做事了,外头灯火一路亮到乾清门,各宫闭门落锁不得走动。”
“弄得人心惶惶,人家又该说我蛊惑君心,霸占着皇帝不让回乾清宫。”佟贵妃冷笑一声,话虽如此,可见玄烨待自己这样好,她还是很安慰。回想当日温妃下毒时玄烨起先还怀疑她,那一句句击碎心扉的话,至今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去泡参茶给皇上,我这里好好的。”贵妃推青莲出去,青莲却笑,“乾清宫的人伺候着呢,奴婢插不上手的。”
贵妃此刻身上轻松了许多,那病是急症,来得急去得也快,可到底病一场,只怕今晚都不能和皇帝同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就是命吧。
又过半个时辰,外头渐渐静了,小宫女来通报说大臣都已离开,一路往乾清门的灯火也熄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贵妃也已穿戴整齐,便扶着青莲往偏殿来,想亲自迎玄烨去正殿休息,可才走到门边上,未及转身进来,就听见皇帝在说话。
“园子里去不成了,封印的日子里要盯着南方前线,吴世璠也惦记朕元日宣捷的事,还想反扑一下,大军严阵以待,朕去了园子也不踏实。你且想想在宫里还有别的什么有趣的事做,总要弥补一下岚琪,才说好领她去园子里逛逛,言而无信已是朕不好了。”玄烨那里心情甚好地说着,“你明日先去回了皇祖母,说朕瞧着德贵人养得极好,不必等腊月十五,明日就让她自行出门走动,去慈宁宫帮着照顾小阿哥,她前些日子心情总不好,都是闲出来的毛病。”
这些话字字句句里透着宠溺心疼,佟贵妃听着很不是滋味,才想振作精神进门去,又听玄烨说,“你去瞧瞧贵妃醒了没有,若还是没醒,朕回乾清宫去了。”
贵妃心头一抽搐,连忙跨门进来,满脸堆笑:“皇上,臣妾好了。”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15 离宫抚养的皇子
玄烨闻声见贵妃进来,她脸上气色并不好,胜在笑容明媚,心知此刻若离去必然惹人伤心,本也是来看望她陪伴她的,既然醒了自然不必再走,起身绕过桌案来挽着贵妃的手说,“你又出来做什么,太医不是要你静养。”
一边说着,就领贵妃回寝殿,她一路言笑,也直率地说听见皇帝讲要回乾清宫的事,自谦地希望皇帝能回去好好休息,玄烨则说要陪她,而又听贵妃提起听见说不带德贵人去园子里的事,贵妃笑着宽解皇帝:“今天的戏码很热闹,可惜德贵人没在,小年里臣妾也要请戏,正好皇上不去园子里了,不如就让德贵人来承乾宫看戏。”
玄烨略有些尴尬,但见她大方从容,不论是真心还是敷衍,眼下拂了面子大家都不好看,怪自己不该在这里提什么乌雅岚琪,只能笑着随口应几句,之后便将话题带开,不愿在岚琪身上绕。
贵妃见皇帝和气,也不想惹恼他不开心,两人好好说会儿话,伺候进了宵夜,贵妃又服药,总算一夜相安,翌日玄烨从这里去上朝,说夜里再来看她,其他诸人皆不提,至于翊坤宫里宜嫔,自然有李公公去打点。
倒是钟粹宫里有笑话,紫玉和绿珠一清早从慈宁宫去拿苏麻喇嬷嬷做的阿胶糕回来,笑着说起李公公去请安,传皇上的话,请太皇太后让德贵人提早结束坐月子,绿珠撑着腰笑:“李公公被太皇太后一顿责备,说你们大男人懂什么女人的事,瞧着好了底子里还虚呢,七八天的也等不及?皇帝年轻,你在宫里那么久,这些道理还不懂?”
紫玉在边上捂着嘴笑:“李公公脸都绿了,他老人家还是什么大男人呀?”
俩丫头笑得痴,被岚琪骂了,说不能对李总管不敬,皇上身边的事都指望他的,绿珠和紫玉也不会当真,乖乖说再不取笑,把苏麻喇嬷嬷熬的阿胶糕拿给主子,但嬷嬷说东西是好的,就怕她吃了血旺,她近来脾气总也不好,等太医来瞧瞧能不能吃,先让搁着。
然不多时李公公就亲自来了,绿珠和紫玉满面笑意,岚琪怕她们失礼,直接给打发出去,迎了李公公屋子里坐,李总管不敢坏了规矩,只站着将皇帝交代的事说了,说暂时园子里去不成,德贵人这里也不用再打点准备什么。
岚琪虽然本因要随玄烨去园子里小住几日而兴奋,但也有隐忧,怕因此遭六宫侧目,一来她从不希望自己身上有卓然于众的光芒,二来太皇太后一直要她记着当初的痛,所以单独随驾去园子里小住这件事,她兴奋过后便只有忐忑,而今不用再去,心里踏实许多。
李公公走时,岚琪让环春将家里送来的野山参等一并滋补品都打包让他带去,李总管千恩万谢地离了,绿珠却进来说:“也不是奴婢小气呢,李总管打从皇上小时候起,就被太皇太后指了伺候在身边,宫里宫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您这些野山参他还未必看得上眼。”
岚琪何尝不明白这些,她自己也从宫女来的,莫说李公公这样内监宫女里最高地位的人,就是从前钟粹宫的王嬷嬷,也日日受着小丫头太监的孝敬,只是她自己一直记着李总管的好,当日夜闯太医院,李公公心善绕过自己也救了布贵人,追溯起来若没有李公公那一念善心,布贵人兴许已经不在了,而自己也不定被打发去了什么地方。
想起这些,岚琪都不记得嗔怪绿珠,只感慨岁月匆匆,她在康熙十二年入宫,眨眼就要进入十八年,恍然梦一场,从宫女到宫嫔,如今都是做额娘的人了。
恰好端嫔和布贵人过来坐坐,在门外就听见绿珠叽叽喳喳,进来坐下后,端嫔说起这一次皇帝亲自照顾太子出痘疹的事,唏嘘着:“这件事儿倒忘记提醒你,往后伺候在身边也要留心说话。咱们万岁爷没有阿玛额娘的缘分,先帝和孝康皇后都走得早,可最让他心里梗着的,还是幼年出痘疹,被送出宫养的事,还是头一回听说皇阿哥小小年纪就被送出去养,那时候李总管就在皇上身边了,也不怪他是这么多年来皇上第一信任的人。”
岚琪也听说过玄烨幼年被送出去养的事,先帝后宫里多蒙古妃,但蒙古妃虽尊贵也不得宠,只以孝献皇后独宠,孝康皇后当年在后宫不受瞩目也不得宠,只等生了玄烨后,才得太皇太后喜欢。可玄烨却不幸出痘疹,顺治爷唯恐儿子将病传给后宫妃嫔和其他阿哥公主,硬是不顾彼时的太后反对,把年幼的玄烨离宫抚养,但当时谁都明白,顺治爷是心疼他体弱的董鄂妃,只怕她一人染病罢了。
陈年旧事,说来辛酸,是玄烨一生的遗憾,更是太皇太后一生的痛,岚琪也明白她为何屡屡教诲自己不能重蹈覆辙,不要做红颜祸水,女人被男人挚爱一生是福气,可被做皇帝的男人挚爱,便福祸相依了。
谈论这些事,众人唏嘘感慨,屋子里气氛也怪,还是后来纯禧和端静为了抢一朵宫花争吵起来几乎扭打,哭哭闹闹地才让人忘记这档子事儿。
端嫔对俩孩子一视同仁,相反布贵人因端静是她生的,自然免不了偏心些,俩丫头打闹时,布贵人的护犊之心就显而易见,岚琪唯恐她做得过了反让端嫔难堪,时常私下提点她几句,布贵人也很坦率地说:“我心里怎么不明白,可就是忍不住,自己生的怎么都不一样。”
岚琪却想起坤宁宫里太子和钮祜禄皇后,他们之间俨然亲生母子一般,布贵人的话虽不错,可这仅是她一人的心思,钮祜禄皇后就能把太子视如己出,而太子也一心认了额娘,只是可惜终究缘分太浅。
每每想起那只融化的雪兔子,想起钮祜禄皇后临终淡然安逸的神情,心头就有挥不去的惆怅,但这一段短暂却深厚的母子情,也让她明白宫闱之中,总有真情在,惆怅之余更留一分温暖在心里。
俩丫头很快就和好,姐妹俩就缠着说要去慈宁宫太祖母那儿看小弟弟,正嬉闹时,吉芯从荣嫔那里来,说她家主子打发她来问端嫔,要不要一起去探望佟贵妃的病,而且宜嫔和惠嫔已经过去了。
“宜嫔倒是很大度。”端嫔自然不乐意,她对贵妃的恨是一辈子的了,恐怕只是面上不说,心里恨不得她早死的好,这会儿只说,“皇上不是搁那儿住下了吗?咱们去算什么呢,宜嫔惠嫔脸面大,我们就不凑热闹了,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我不去,她要去我也不拦着。”
吉芯应了,可才走不久,端嫔就说要去换衣裳,领俩丫头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岚琪也不好说什么,不多时布贵人也跟着走了,钟粹宫里又变得宁静,岚琪自在地盘膝在热炕上给儿子缝虎头鞋,环春在边上帮忙绕线,外头绿珠玉葵几人或偷懒去歇着,或不知躲去哪里找小姐妹玩耍,东配殿里没人支应,只等帘子打起有冷风灌进来,环春还以为绿珠她们进来,嚷嚷着:“赶紧放下帘子,风钻进来了。”
就听见温柔的一声:“这里暖得进门就一身汗,是该吹点风进来换换气才好。”
岚琪和环春同时抬头看,都吓了一跳,两月不见的温妃不知怎么到了跟前,她身后跟着冬云和三四个小宫女,进来人多怪不得风直往里头钻,眼瞧着冬云伺候她脱了大氅风帽,温妃俨然熟人一般,扇着手当扇子就往炕上坐了,指着早已起身到一边的环春说:“这里太暖和,给我上凉茶就好。”
岚琪这才回过神了,忙不迭要从炕上下去行礼,被温妃一把揽住说:“不必了,咱们坐着说说话,进门听说那边两位都不在,心里正说好巧呢。”
之后听着冬云说,才晓得温妃其实是去承乾宫问候贵妃的病,可贵妃见了宜嫔和惠嫔,就是轮到温妃了说身上不自在不想见,宜嫔和惠嫔出来时都瞧见温妃娘娘等在外头,反弄得她们俩也尴尬,温妃倒是不介意,转身朝后头走,瞧见钟粹宫里静悄悄的,就想来看看,果然端嫔几人都不在,不然她还不进来了。
环春已奉茶来,虽然温妃要凉茶,可她怎敢怠慢,送来上好的茶,又攒了果盘和点心盒子,腊月里待客岂能太寒酸,连温妃都夸赞:“环春真是能干,眨眼功夫就都周到了,大概也是你这里热闹时常有人来,她们做事有规有矩熟门熟路,不像我那里冷冷清清的,都两个月了,我天天看着冬云她们,都腻歪了。”
岚琪也非害怕小钮祜禄氏,只是对这种捉摸不透的人,一看她的眼睛心里就凉丝丝,十月里那件事没人再追究,朝廷上碍着两大家族,也没人跳出来理论,到如今可以说是淡了,可旁观者当然该淡了,她切身参与其中,知根知底的,怎么淡?
“昨儿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娘娘领着我去慈宁宫一趟,太皇太后虽然还恼我,可也没给脸色瞧,还让我看了眼小阿哥呢。”温妃笑悠悠说着,她这个始作俑者身上,有着仿佛从未发生过那档子事儿的自在。
岚琪听说儿子,心头一惊,她光顾着防备贵妃抢孩子,倒把这个人忘记了,眼下也不能表露,唯有压了压心绪说:“小阿哥有福气,让娘娘们惦记着。”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16 胤禛(6000字,还有一更
“做额娘的那么有福气,小阿哥自然也有福气。”温妃笑着说罢,稍一抬手,冬云几人便会意,行礼退下,环春见状与主子对视一眼,见她颔首,也不得不走开。
屋子里再无第三人,岚琪猜想温妃今日来不会只是随便坐坐,遂照实说心里想的,“臣妾以为您会记恨之前的事,虽然事到如今臣妾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望您心里也能早些过去,皇上既然不追究,您也别梗在心里。”
温妃轻笑,面上唯有看淡了一切的骄傲,喝了茶在果盘子里挑了一枚冬枣,随意地说着:“梗在心里的,莫不是德贵人你?你瞧我今天春风得意地来,哪儿像是心里梗着事儿的?那件事不早就过去了吗?”
“臣妾是梗在心里。”岚琪不掩饰,直直看着眼前人,将心中疑惑全倒出来,“娘娘根本没有打算和臣妾联手对不对?您故意等着臣妾去向皇上揭发,所以才假借联手的名义,提前告诉臣妾。”
冬枣清脆,温妃咬下一口慢慢咀嚼,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扩散,一股子宜人清香游遍全身,她惬意地给自己搬过一只大枕头靠着歪着,毫无端庄之态,闲适自在地吃着冬枣,慢悠悠说:“你不来说,佟贵妃百口莫辩,太皇太后和太后震怒,她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佟家小女儿还不足以入宫为妃,往后我就能好好安生几年。而你来说,便是佟贵妃沉冤得雪,换成我不死也没了半条命,若自此沉寂后宫,我也能安生好几年。德贵人,我所求的,不过是安安生生过几年日子啊。”
“可是……”
“那些药吃不死人,阿哥公主们不是没事儿么?”温妃扔下枣核,拿边上的手巾擦手,似乎是有些黏腻擦不干净,岚琪自行下了炕给她打来一盆水,温妃愣了愣,一边洗手一边说,“德贵人你这伺候人的习惯,还是该改一改,打水洗手的事,不是该喊宫女们进来?”
岚琪却无所谓,或是说她在太皇太后和皇帝面前早就习惯了,口中说着,“一点小事而已。”转身去放下水盆时,听见温妃在身后说,“我说过不会害你,又怎么会害你肚子里的孩子,那些东西吃不死人也伤不了胎儿,至于郭贵人娇娇滴滴地喊不舒服,昨晚的事你也知道吧,真真假假,谁晓得她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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