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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可外头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十四阿哥以御驾亲征的规格出征,王公大臣皆列队相送,这是开国以来没有哪个亲王皇子受到过的待遇,皇帝亲自立于城阙要往相送,昔日功高劳苦的安亲王之辈,也从未有过如此殊荣。
大军出征之前,皇帝曾降旨青海蒙古王公,说:“大将军王是朕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如能诚意奋勉,既与我当面训示无异。尔等惟应和睦,身心如一,奋勉力行。”再者十四阿哥的帅旗,以皇帝正黄旗规格制作,气宇轩昂迎风出阵,一切都俨然皇帝亲临。
如此三军士气大振不说,大部队还未完全离开京城,已经有传言流窜,说皇帝是选定了十四阿哥为继位新君,这一次让他去打策妄阿拉布坦,就是给他将来君临天下打下最坚实有力的基础。
而胤禵会受到如此高的规格待遇,八阿哥、九阿哥几人也根本没想到,如今十阿哥打理旗务,地位待遇比老八老九又高了不少,虽然他在兄长面前依旧谦卑憨直,可胤禩、胤禟看他,总是不大一样了。三兄弟倒也不至于生分,只是胤禩意识到,十阿哥有外戚钮祜禄氏庇护,哪怕将来有什么事,下场也不会太惨,皇帝明着打击他和胤禟,却一味地抬高十阿哥,怕是故意做给世人做给他们看,他和胤禟的将来,也许会比现在更惨。
回过头,胤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几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恍惚醒来,已经站在与皇帝皇权对立的世界,他曾经问自己,到底想证明什么,眼下最可悲的是,他想证明自己,绝不是什么纳兰家的血脉。
事实上,纵然良妃与人私通的谣言一度风传,可没有具体的指向,几乎没有什么人提起纳兰容若,可即便全世界都在传,只要皇帝不信,胤禩就不会挣扎,偏偏他不知父亲到底信不信,而父亲给予他的一切态度,都仿佛在鄙夷恶心着自己的血统。挣扎至今,似乎只为得到父亲的认可。
也许胤禩会后悔,母亲临终前一天,他何必追到纳兰家的墓地,何必去听她最最痛苦的过往,到如今他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仿佛只等有一日君临天下,才能证明他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弟。这扭曲的,挥不去灭不掉的奇怪念头,在内心滋长恶化,正一点点吞噬他的一切。
年关将至,隆冬腊月,西征之师离京后,紫禁城陷入了许久未有的宁静,皇帝要入了春才迁回畅春园,除夕元旦都在宫内庆祝,但他若不在乾清宫待着,就是在永和宫歇着不出门,一年一年,宫里至今不衰的话题,就是德妃乌雅氏到底有什么能耐把皇帝牢牢圈在身边,如今同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子了,怎么他们还能黏在一起。
这一日清楚,荣妃起身,正对着镜中满头花白的自己感叹岁月,吉芯领着小宫女进来伺候梳头,连她都是老嬷嬷了,只站在一旁指挥宫女如何做,主仆俩时不时说几句话,这会子吉芯似乎是见外头有人找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荣妃问她:“老三家又有事了?”
吉芯笑道:“哪儿能呐,三阿哥一家子,如今可不是好好的?是……”她略停了停,打发小宫女下去,拿了梳子给荣妃梳头,轻声道,“是长春宫病了,她们请太医,太医院的不搭理,说储秀宫和妃娘娘也病着,要紧盯着哪边,哪里有功夫去长春宫照应。看样子病得不轻,不然也不会来求咱们,主子,您看?”
荣妃长叹:“那些奴才何必如此,终归也是皇上昔日枕边人,皇上也没把她怎么样,他们倒先排挤起来,何况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太婆,他们这样子做,也不怕折福。”
吉芯劝主子不要动气,知道她是唇亡齿寒,一把年纪了更加容易动情动气,安抚过荣妃,便要亲自走一趟太医院,没想到去了小半个时辰回来,却是说:“不等奴婢到太医院门前,太医院早就已经派人去了,您猜是谁发的话?”
荣妃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苦笑:“永和宫?”
果然是德妃派人去给长春宫治病的,她原也不知道惠妃病了,是关心和妃的病情时,听到几句闲话,求证之后果然是惠妃发烧病得厉害,便立刻派人到太医院请人,更撂下话容不得那里的奴才怠慢宫里任何一位娘娘,便是宫女子,也是皇帝枕边人,岂容他们轻视。如此,只怕往后也无人敢再怠慢。
荣妃让吉芯准备些东西,她要去长春宫探望一下,一面叹息着:“人家都说她装好人,可你说一个人要装一辈子,哪有这么容易?可见她骨子里便是这样的,纵然恩怨仇恨分明,但更有一身正气。”
等荣妃坐着暖轿晃晃悠悠到长春宫时,太医刚刚诊视罢出来,在门前给荣妃行礼,她问道:“惠妃娘娘如何了?既然每日请平安脉,怎么如今才刚刚知道病了?”
太医理亏不敢狡辩,只是认罪说他们失职,交代了惠妃的病情,便灰溜溜地走了。得知惠妃是伤风引发旧疾,虽然发烧但不算太沉重,只是上了年纪看着吓人,而到了这把年纪,总要有些病痛。
荣妃缓步进了门,久不来长春宫,这里依旧是昔日的面貌,都以为此处大门紧闭,日子一定很苦,纵然气氛冷清凄凉了些,道不觉得惠妃有多惨。
进门时,惠妃正就着宫女的手喝水,咳嗽了几声聊开了,瞧见许久不见的荣妃进来,苦笑道:“你来瞧瞧我,死了没有?”
荣妃却坐下,看了看几个伺候在惠妃身边的宫女,都是生面孔,可做事细致周到,不禁说:“难得你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人。”
惠妃清冷地一笑:“新来没几年,是你们那位德妃娘娘,特地给我安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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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947 都在皇帝的算计里(还有更新
荣妃道:“怪不得你病了,她立刻就能知道,还派人来。”
惠妃咳嗽了几声,摇头:“倒也不是,她们不与永和宫往来,不然何至于去求你?”
“你知道?”荣妃干笑,这话显得她并不关心惠妃,若不是长春宫的人去求,也不知几时才会再踏足这里,毕竟眼下大阿哥母子人人避之不及,荣妃一向在干岸上站着,偶尔几次关心是念旧情,哪能回回都靠在她身上。
惠妃知道是底下的人去求了景阳宫,但后来却是永和宫干涉下,太医才挪步来给她看一看,方才那太医也口口声声说“德妃娘娘吩咐了,一定要给您用好的药。”此刻惠妃提起来,一脸不屑,“是不是现在宫里的人,都把她当皇后了?”
荣妃道:“这次大封后宫,我真以为皇上要把她怎么样了,心想哪怕是个贵妃呢,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就瓜尔佳氏那几人晋了晋,我们这些老的一个也没动,自然我是不在乎了,现在连路都走不动,谁还在乎这个。”
惠妃冷笑:“皇上若要封她做贵妃做皇后,早几十年就封了,何必现在大动干戈,万一将来有什么事,反而害了她。”
荣妃微微皱眉头,惠妃却咳嗽地上气不接下气,软软地瘫倒在枕头上,眼泪湿润地说:“这样活着折磨,真不如死了好。”不知她是说病痛,还是说命运,缓了一阵子才道,“和妃也罢了,那个成妃是什么人?不说七阿哥的娘,我都不记得她是谁了,皇上好端端地提拔两个妃位做什么,你说呢?”
荣妃没和她想一样的事儿,当然猜不出来,这次晋封虽说都是皇子生母,但密嫔有宠却没动,定嫔、勤嫔仿佛只是水涨船高而已,有人议论过,最后都说,大概因为她们是汉家女子。可在惠妃眼中,似乎并不这么简单。
她急促浅短地呼吸着,嗓子里呼呼都是杂音,干瘦的人瘫在床上,荣妃看得直心碎,她再不济,生了病三阿哥还会来瞧瞧,定嫔也会殷勤伺候她,姐妹们隔三差五地来问候,那才叫过日子,可眼前这位……
惠妃却自顾自说起来:“宫里有地位的娘娘越多,后宫的声势就越大,太后撒手人寰,皇室就没了长辈,往后你们就是皇族的长辈,皇帝万一哪天走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事,就要你们说了算,说到底,还是大位。”
她说着话略起身想喝水,荣妃递给她,结果喝完水就像用尽了力气似的,又瘫倒下去,慢慢接着道:“和妃膝下无子,一路来受贵妃和德妃的提拔,说白了德妃腾出位置让她在皇上身边伺候,她才能有今天,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乌雅氏那一边。说起七阿哥的额娘,你记不记得,她是选秀进来被皇上忘记后,跟着昔日的安贵人受尽折磨,是被乌雅氏捡回钟粹宫去的,能生七阿哥也是因为眼眉有几分像乌雅氏,可七阿哥是个瘸子,有资格争么?”
荣妃总算明白惠妃的意思了,点头道:“若有什么事,她们一定会帮着她。”
惠妃冷幽幽道:“可密嫔、勤嫔就不同,十五阿哥、十七阿哥他们,正当青年血气方刚,就算她们无心,做儿子的未必不动心。我想这一切,都是在皇上算计里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子凭母贵。”
荣妃道:“可不是,咱们的一辈子,也都在他算计里的。”玩笑似的问,“你说皇上给十四阿哥这么大的阵仗去打仗,俨然御驾亲征的规格,这是回来了,就要立他做太子了吧。”
惠妃不屑地睨了一眼荣妃,扭过头道:“皇上还能活多久?我这个不出门的人,都知道他病了好几次。”
荣妃摇头:“我不知道,如今都是她们伺候着。”
惠妃道:“皇上若是要立十四阿哥,做什么把他送去打仗,做皇帝要战功何用,打仗不是将军的事吗?你等着瞧,正如你曾经说的,等着有一日给她跪下磕头,喊一声……”那几个字,惠妃终究说不出口,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床褥子,恨道:“若没有她!若没有她!”
荣妃不知道惠妃说“若没有她”是指什么,可她明白,惠妃走这条路,没有乌雅氏,也会有别人在那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惠妃,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奢望,能做与皇帝交心的那一个人,实在要怪,不是自己命不好,是乌雅岚琪命太好。
荣妃往景阳宫回去,远远瞧见前面有四五个太监在飞奔,宫里是不允许随便奔跑的,她刚皱眉头,就看到小男孩在前头跑,如今养在宫里的皇孙,只有弘历一个而已。
且说宫里一阵疯跑,喘着气闯进祖母的寝殿,衣裳冰冷,脖子里却热得冒热气,果然叫祖母责备了,被环春嬷嬷拉去擦汗换了干净衣裳,才往祖母怀里一窝,岚琪问他:“怎么没和皇叔们一道上书房,皇爷爷知道你顽皮,可要拿戒尺打你了。从前还能好好走路,近些时候越来越皮,不要讨惹你阿玛进宫寻你。”
弘历却道:“皇爷爷说光读书就念傻了,等我们回畅春园再念书,腊月里让孙儿好好玩,身子骨要多活动活动才康健,弘历要长得又壮又结实。”他腻歪着祖母撒娇,岚琪问他和妃娘娘的病怎么样,小弘历一一能说得清楚,聪明又机灵。
可岚琪知道,把他养在宫里,几个小皇叔被管得严,根本不能和他玩耍,而玄烨有心区别开对皇孙和皇子的教养,对弘历是寓教于乐,大多时间都在玩耍,但就他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可其他家的堂兄弟,和自家亲兄弟都在家里念书,过年过节才难得进宫进园子一趟,并不能陪他玩,所以他在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寂寞。
岚琪每年都写福字,只自己屋子里的人拿去玩,并不招摇地赏赐外头,今年宫女太监都说想讨小皇孙的字,岚琪便让拿来大红纸和金沙,教弘历如何用大抓笔,弘历学得很快,虽然笔力不足,胖乎乎的大字圆润饱满,看着就有福。
午膳前,玄烨散了朝来永和宫,因知道岚琪如今精神不好,午前午后都会小憩片刻,没叫底下的人通报打扰,一如既往地熟门熟路来,进门就见几个宫女拿着大福字欢喜地说话,知道岚琪在写字,跨门进来,却见弘历正坐在祖母怀里,岚琪握着他的手一道拿着大抓笔,弘历正欢喜地说,要给家里嫡母和亲娘也送去。
皇帝看得出神,恍惚回到几十年前的慈宁宫,太皇太后也曾这样把着他的手写字,把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了巍巍江山,皇祖母总是念叨,皇家要开枝散叶一代代传下去,如此安宁美好的光景,皇祖母的愿望,是实现了吧。
弘历抬头见祖父来了,立刻骄傲地炫耀他的大字,乐颠颠地拿了大字来给皇爷爷看,却被玄烨敲了脑袋责备:“没规矩。”弘历赶紧行礼,一骨碌爬起来,拉着祖父说:“皇爷爷来瞧瞧我写的字,孙儿写得可好?”
祖孙三人玩了片刻,玄烨就不耐烦了,他从前就不爱让岚琪在宫里抚养孙子,说孩子有一些风吹草动,她的心思就跑出去了,不能专心陪着自己,到如今还是不乐意岚琪被孙子分了心,用午膳时直接打发弘历说:“回储秀宫去陪贵妃娘娘用膳,说皇爷爷问她好,要她多吃一些。”
弘历是不想走的,但不敢违背祖父的意思,闷闷地离了去,岚琪站在门前瞧着失落的小身影,心疼地怪玄烨:“你就不许我孙子和我吃口饭了?”
玄烨慵懒地说:“你和他吃饭,谁和朕吃饭,朕想和你说说话才来的。”
岚琪拿他没法子,要底下人张罗午膳,坐下慢慢收拾笔墨,看着弘历写的大字,赞叹道:“弘历比他阿玛小时候还聪明,这孩子可真讨人喜欢。”
抬眸见玄烨眯着眼睛,她忙道:“不说孩子了,你别生气,可越来越小气了。”
玄烨笑:“朕刚才瞧你和弘历,就像看到皇祖母和朕小时候,真好。”
圆明园里,毓溪几人一道用了午膳,如今皇帝住回紫禁城,她们倒清闲一些,胤禛要夜里才会出现在家里,白天女眷们闲散着,若不作堆说玩笑话,都窝在暖阁里避寒懒得动。今日约好了在福晋屋子里打牌,正要张罗牌桌时,宫里来了人,说是送来弘历小阿哥写的字。
李侧福晋和耿格格都在,琳格格拿下后就没声张,只等傍晚散了牌局,众人腰酸背疼地各自去歇着,琳格格才拿出来给福晋看,乐滋滋地说:“弘历如今也能写大字了,传话的人说,娘娘今年不写了,不嫌弃的,就贴弘历的。”
毓溪翻了几张,也是一脸喜色,但想府里还有弘时、弘昼,唯有道:“罢了,咱们收着玩儿,贴出来怪惹眼的,凡事低调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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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948 叫我声额娘(三更到
琳格格能懂得避开侧福晋她们,才拿出弘历写的大字,自然能懂福晋这话的用意。她知道丈夫可能有的前程,也就意味着她的儿子可能有怎样的将来,虽然眼下都是小毛孩子还不能定什么事,可弘历被抚养在帝妃身边,和兄弟们的待遇,打出生起就不一样。
自然弘历若天生愚笨,这样的待遇最多是一句祖辈疼爱孙子的话,可偏偏那孩子聪明伶俐,堪比祖父和父亲年幼时光,意义当然就不同了。
毓溪让琳儿将大福字收好,又嘱咐她:“往后更加要好好保重身子,还有更大的波折等着咱们,无论如何家里不能乱,家宅安宁,王爷才能到大风大浪里去闯。”
琳格格连连点头,毓溪又道:“弘历的教养,宫里有皇上和额娘看着,你不必担心,额娘能教出王爷他们兄弟几个,就不会耽误了孙子。”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把弘历领回来,也该是福晋来管教,我哪儿懂怎么教孩子。”琳格格道,“早就对您说了,这是弘历的福气,也是妾身的福气。”
说起孩子,自是滔滔不绝,毓溪想起中秋节那会儿的事,说道:“既然宫里的辈分打从太皇太后那会儿起就不讲究,咱们弘历若娶了她姑姑的小姑子也不算奇怪,富察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我倒是有心把我们家的女孩子配给弘历,可并没有合适的,反是富察家看起来很般配。你若也觉得好,咱们先不声不响地看着那孩子,等再过几年看看模样瞧瞧品行,若是好的,就让公主给咱们留着,将来好给弘历娶进门。”
琳格格欢喜地说:“福晋一下说得这么远,想到自己都要做婆婆了,怎么好像眨眼就要老了。”
毓溪笑道:“我刚进宫时,和那小丫头一边儿大,到如今不也是眨眼的功夫?要说老了,我可早就老了。”
姐妹俩憧憬着弘历的未来,满心的期待,毓溪如今把弘历当弘晖一般看待,虽不是自己生的,可情分与其他孩子就是不同,她把对弘晖的寄托都放在了弘历的身上,一心一意要和琳格格把弘历抚养成人。
但胤禛还在盛年,府里妻妾都貌美如花,毓溪便是年纪不小了,也是拔尖儿的美人,胤禛辛苦一天,夜里归来佳人在侧,免不了缠绵旖旎,琳格格运气差些总是不能再有,可送子娘娘没忘了四王爷一家,隔年夏天时,融芳继之前失去一个女儿后,再次有了身孕,家里上下都喜上眉梢。
此刻已是康熙五十八年的夏天,大将军王春天就从青海转至西宁,其间与策妄阿拉布坦发生过几次冲突,八旗大军气势如虹,策妄阿拉布坦上来就吃了大亏,但有噶尔丹前车之鉴,朝廷不敢松懈也不敢轻易深入杀敌,命大军原地驻扎死盯着漠西,不让他们有喘息动弹,或与外邦勾结的机会。
千里之外战争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军队上下无一刻松懈,可京城之中,似乎随着几次捷报传来后,不知不觉就变得轻松起来,皇帝年事已高,早就不再起早贪黑的早朝,大臣们也不再那么辛苦,除了几位机要官员,偶尔才会被皇帝宣召,大家各司其职,康熙朝近六十年,从来就没这么悠闲自在过。
也是因此,有人说皇帝真的老了,皇帝真的要走了。
然而畅春园里,皇帝气息安稳精神健朗,到如今依旧耳聪目明,虽然行动走路已经变得缓慢,可心情好人看起来就精神,只有来园子里见过皇帝的人,才能明白,老爷子还有活头。
那日,因大学士蒋廷锡进献《皇舆全览图》,是皇帝聘请西洋传教士经过经纬度测量绘制而成,以纬差八度为一排﹐共分八排四十一幅,中原内地各省注以汉字﹐东北和蒙藏地区注以满文,是中华有史以来,第一幅有经纬的版图。
于是之后几乎整个夏天,皇帝没事儿就带着岚琪或弘历,一道查看地图。玄烨时常指着地图上的地方,告诉弘历他走过的每一处,岚琪渐渐学会如何看,端着西洋眼镜摸索半天,也能找到她和玄烨走过的足迹,他们一一标注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岚琪不知不觉竟也陪着皇帝走了不少地方。
皇帝也并非只在瑞景轩留恋不走,时常将宫里的妃嫔接来住几日,宜妃、荣妃等也有幸在皇帝身边陪过几天,已入暮年大家说说体己的话,倒也安逸。宜妃如今一把年纪,这两年身子不大好,也折腾不动了,到畅春园来回一次,就卧病在床,五福晋、九福晋进宫来服侍自不必说,但胤禟那日进宫,不急着问母亲身体可安康,却是因好久没见过皇帝,特地跑来问宜妃:“皇阿玛可还健朗?”
宜妃心里虽然失望,可还是回答了儿子:“你阿玛好着呢,你若是有孝心请安,就自己去园子里,来问我做什么?”
九阿哥当然不会告诉母亲他要做什么,可他更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翊坤宫随口问了母亲一句话,就被原原本本地传到畅春园里,皇帝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无时无刻不盯着那几个不安分的儿子,就连大阿哥他都没放松,又怎会错过他们的心思,只是他答应了皇祖母不杀子,更想给胤禛留一些事,将来登基之后,可以树立威严。
转眼,康熙五十九年,春里,圆明园侧福晋年氏产下男婴,可惜不知是母体太弱还是分娩时耗时太长,这孩子落地就弱,接生的稳婆是看过无数孩子的,听哭声就知好不好,颤颤巍巍把襁褓抱给毓溪时,稳婆一脸惋惜,什么话也没说。
毓溪记得弘晖弘历出生时的模样,再看融芳这个儿子,果然十分弱,和她前一胎的闺女一样,都是先天不足。太医曾对她和额娘说,侧福晋恐怕早些时候用寒凉药避孕,已经伤了根本,才导致孩子胎中不足。
稳婆的一脸惋惜,注定了这个小阿哥的生命。孩子出生前,胤禛就和毓溪商量好,给孩子起乳名福宜,不论男女都能用,融芳当时很高兴。小阿哥出生后,便先有了乳名,可惜未等到皇帝赐名,这孩子来人世一遭匆匆离去,不过数月的功夫,圆明园里添子的喜悦就已荡然无存。
可怜的是融芳,像被诅咒了似的,连生两个都保不住,府里宋格格也曾是这个命,并且后来就不能生了,她在李侧福晋面前便少不得幸灾乐祸,说年融芳没福气,往后就等着跟她一样,别打算再生。
甚至故意挑唆融芳与福晋、琳格格等人的关系,意思是她们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地位,故意害融芳的孩子,那一阵子这话还真在园子里传了几天,毓溪大怒,拿那些嘴碎的奴才处置,扔在庭前打得半死,才把家里的歪风邪气镇住了。
而这话,也传到畅春园里,岚琪可怜融芳,又总是担心融芳变成温僖贵妃那样的人,担心了几日后,玄烨烦她皱眉的模样,便打发她去一趟圆明园,瞧瞧儿媳妇们。
毓溪没想到额娘会亲自来,虽然这样做,显得特别厚待融芳,但她们离得近,本来毓溪就是三天两头过去请安的,她是不至于多想,可病榻上的融芳却受宠若惊。
她出了月子后没多久,孩子就没了,心里一苦,身子就扛不住,缠绵病榻好一阵子,总也不见起色。岚琪几乎没见过这样萎靡的年融芳,到她身边时,笑盈盈地说:“我一路进来,府里的花儿开了不少,就是不见蝴蝶在那儿转悠,还想是什么缘故,原来是你病了。”
融芳软软地一笑,虚弱地说:“妾身不是小姑娘了,娘娘不要再取笑了,都是府里的人乱喊,说什么花蝴蝶,说出去该叫人笑话的。”
岚琪怜她,安抚道:“你才二十五岁,花儿一年的年纪,怎么好这样憔悴,这样说出去才叫人笑话呢。人家都知道雍亲王家侧福晋貌若天仙,难道你要给胤禛丢脸不成?”
融芳摸摸自己的脸颊,可是想到失去的孩子,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想到孩子,心里就难受,娘娘您不要怪妾身,过阵子,过阵子我一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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