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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布贵人眼中略略晶莹,颔首笑着:“我信,信皇上是为了我们母女,不赖在你身上了好不好?”拉着岚琪在身边依偎在一起,感慨着,“可我命里最好的,还是遇见你。”又念叨,“端嫔娘娘好,性子好脾气好,跟着她我安心了,但你往后去了别处,我可还要常常来串门的。”
岚琪并没说自己就要走的事,也没提什么永和宫,但猜想不止布贵人,旁人也会这么想,这会儿只是笑着撒娇:“我还不走呢,姐姐有多嫌弃我,老巴望着我离开。”
姐妹俩说笑,不多时环春进来,说皇上已晓谕六宫德贵人有身孕的事,估摸着一会儿就要有人来贺喜,布贵人说眼下还在大行皇后丧期,大家应该不敢那样高调,可还说着话,外头第一拨人就来了。
论尊卑,果然还是佟贵妃最先到,不过她不会亲自纡尊降贵地来贺喜一个小贵人,只是派青莲送来各色礼品,别的人也罢了,贵妃派来的人,岚琪不得不亲自接应,好在青莲是能和环春几人说得上话的,还算自在轻松。
等青莲一走,咸福宫便候着时间,有冬云送东西来,再往后吉芯替荣嫔来,惠嫔、端嫔身边的宫女也来,岚琪不必每个都亲自接待,光躲在内殿里,听着外头的动静就皱眉头了。
等外头终于静下来,天色都晚了,岚琪已经窝在榻上睡了一觉,等闻见饭菜的香味觉得饿了,出来看,外头屋子里乌泱泱的各色礼品,布贵人正指挥玉葵、香月收拾,每件东西都拆开了看了看,仔细记录好再分门别类的收拾,从前这些事岚琪也做,那会儿还要把好的藏严实了不让王嬷嬷沾手,如今坐在一边看着也不觉新奇,反是看到布贵人好些东西要拿起来闻一闻,才觉得很奇怪。
“姐姐闻什么?”岚琪终于问。
布贵人看她一眼,转身示意身后锦禾去把门关了,才坐到她身旁轻声说:“总要仔仔细细检查,万一有不好的东西混进来呢,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嫉妒你,旧年端嫔、宜嫔还有贵妃她们接连出那样的事,谁晓得是什么缘故,多长一点心眼,总不错的。”
岚琪讶异地看着姐姐,昔日她柔弱任人欺的模样不见了,四五年的光景,随着自己起起落落,也历练出在这后宫生存的能力。
“也许你只在钟粹宫生这一胎,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守着你。”布常在眼中有坚毅之色,信心十足地说,“外头的事我管不着,可钟粹宫里,就不许有乱七八糟的混进来。”
岚琪腻歪在她怀里,憨憨笑着不说话。
然而德贵人有身孕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吴三桂在衡州称帝,惹怒了年轻的皇帝,太皇太后亦十分震惊,皇帝终日忙于政务,如此后宫有一件重要的事悬而未决,便是日后该由谁主理后宫之事。
岚琪在钟粹宫安胎,苏麻喇嬷嬷时不时来探望,太皇太后叮嘱她胎儿长成前不要随意走动,她自身也越来越懒,倒也不觉得闷,且因纯禧公主有“带子”的吉祥,太皇太后听说皇帝要让端嫔入主钟粹宫,不等皇帝在前头忙完回过神,就先做主让她带着两个公主住进来,每日有纯禧、端静热热闹闹的,看着布贵人高兴,她自己也高兴。
转眼在四月,天气渐暖,皇城内外百花齐放,春风拂过带着花粉柳絮漫天飞舞,布贵人入春便有些咳喘,不能再在岚琪身边照顾,太皇太后又另指派了两个小宫女来,加上端嫔和两位公主搬来,从前清冷的钟粹宫,如今分外热闹,便显得前头承乾宫,多少冷清些。
这日下了雨,空气里弥漫好些日的花粉柳絮都被涤荡干净,花香青草香,随着雨水匝地四散,岚琪坐在廊下看雨赏花,好不惬意,坐久了环春怕她着凉,来劝说回去,宫门前突然来了好些人,有小太监进来通禀说:“温妃娘娘到了。”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098 温而不弱(6000字,二更到
岚琪忙迎至门前,正殿里端嫔也出来相迎,唯有布贵人身上有疾,盼夏来行礼请安,说自家主子病着请温妃谅解,温妃自然是好性子,叮嘱她回去照顾布贵人,又见端嫔在跟前,犹豫须臾眼见着要走去正殿坐,终于开口:“本宫想和德贵人说会儿话,端嫔这里过会子再来坐。”
端嫔立刻笑说:“臣妾烹茶等您来,娘娘请。”便侍立一侧,让岚琪侍奉温妃去东配殿坐,环春这边快走几步来打点座椅茶水,可温妃进了门,却推手让她们都出去,“本宫和你家主子说说体己话,刚才从宁寿宫吃了茶来的,不用了。”
众人退出,放下帘子掩了门,温妃四处看看走走,入宫以来,她还是头一回来钟粹宫,宫阁之间建筑差别不大,里头的装饰则因人而异,她的咸福宫昔日在姐姐的主持下装点布置得富丽堂皇,和她本身的喜好很不相符,如今想要添减一些,可每每睹物思人想到是姐姐的心血,家中兄长又来说她一定要在宫里撑起钮祜禄一族的高贵,这才不去改动原有的一切,这会儿见岚琪的殿阁里简简单单,不奢华也不过于朴素,看着就是过日子的人住的地方。
岚琪和温妃并无太多往来,当日在坤宁宫侍疾,两人说话也不多,至于皇后托付自己照顾温妃的话,除了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嬷嬷,还有环春外,再无其他人知道,就连玄烨她也没提过,恐怕连温妃自己也想不到,她被姐姐托付给了别人,所以今日突然来,岚琪总觉得不寻常。
“娘娘身体可好些了?”岚琪问着,引她上座,桌上有温在暖笼里的蜜枣茶,斟了一碗端给她,温妃坐下尝了一口,笑问,“这就是太皇太后喜欢的蜜枣茶吗?”
岚琪笑着点头,“娘娘也知道?”
“宫里人都知道。”温妃笑言,示意岚琪也坐下,似乎是喜欢,又喝了半碗茶,才说起,“冬云告诉我,因为太皇太后喜欢喝你泡的茶,你在慈宁宫泡什么茶,宫里就时兴喝什么茶,皇上喜欢你读书写字,内务府近年来比往年都多添加笔墨纸砚的账,为的是各宫都去要,再有你穿戴什么,针线房里也留心记着,总有些小答应常在跟着学样,听说连宫女们都变着法儿地效仿,可惜她们都只是东施效颦,泡的茶不地道,念书写字没几天就厌弃了,至于穿戴,皇上不正眼看的话,再怎么费心也没用。”
岚琪默默听着,宫里人都说温妃如她闺名一般温和宁静,在坤宁宫那段日子和温妃的话也不多,最多一次大概就是在茶水房问自己皇后是不是不行了,之后总见她开口就落泪,有些像从前的布贵人,不过那天见她敢和佟贵妃当面起争执,就知道并非和布贵人一类的,此刻听她这番话说出来,心里就想,到底是钮祜禄皇后的妹妹,到底是钮祜禄家族悉心培养的女儿。
“德贵人,皇上很喜欢你呢。”温妃很直接地说,“就是知道皇上喜欢你,我才想来求你一件事。”
从关了门起,温妃就在人后以“你我”相称,算是一种亲和之态,至少刚才对着端嫔,小小年纪的温妃还自称着本宫,岚琪心里没来由地叹了叹,恭敬地问着:“娘娘有什么吩咐,您怎好提一个‘求’字,臣妾该侍奉您左右的。”
温妃却笑:“你是侍奉太皇太后和皇上的人,何况我年纪小,也不需要人侍奉。”她稍稍垂首犹豫片刻,再抬起似乎刻意将妆容画浓显出尊贵的脸,便说着,“德贵人,你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说,六宫之事不能无人主掌,如今荣嫔、惠嫔操持着虽还安稳,可非长久之计,总要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哪怕依旧分担众人各司其职,也要有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才好。”
岚琪面上不动声色,心头自问自答着,难道小小年纪的温妃,想要独揽六宫大权?
果然听温妃开口,却是说:“本宫自知没有能力像姐姐那般执掌后宫,但觉得佟贵妃是再合适不过的人,如今宫里有传言,说我要和佟贵妃争这个位置,我也懒得计较嚼舌根的那些话,可是长久传下去,前朝后宫都会受影响,我们做妃嫔的,不给皇上添乱就是最大的功劳了,是不是?”
这个结果让岚琪很意外,她满心以为小钮祜禄氏是想要接替姐姐代掌凤印,可她竟然是来让自己去求玄烨,把这个无比荣耀的权力推给佟贵妃。
温妃笑悠悠地看着岚琪,继续说:“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皇上常来看你,若是提起来了,说一两句就好。”
“臣妾……该说什么?”岚琪想要推脱,上一回三阿哥的事,玄烨就发了脾气,这次自己若又提这类事,只怕玄烨又要骂她,她也不是非要在皇帝面前多乖巧,可这类事,本不该她牵扯进去。
“就说我刚才说的呀。”温妃笑意盈盈地看着岚琪,“那下回皇上若问我,我可就说是和你商量的了。”
“娘娘,这话……”岚琪惊讶不已,可看着温妃一张良善无辜的脸孔,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她不是在同情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而是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可怕,布贵人总说,佟贵妃什么都摆在脸上好对付,皇后闷声不响才难,已故之人不去说三道四,可眼前这个小钮祜禄氏,柔弱的身躯里,竟有让她都不曾在大行皇后身上感受到的气势。
她听太皇太后说,那个孩子难成气候;她听钮祜禄皇后说,我的妹妹太柔弱;她见佟贵妃盛气凌人逼温妃跪在宫道上,尖酸刻薄的话全都指向她……
难道她所见的温妃,和世人所见的温妃,不是一个人?
“德贵人,往后我可只有靠自己了。”温妃笑着起身,“我还要去端嫔那里坐坐,你安着胎好好休息。”
岚琪也跟着起身,看着温妃朝外走,岚琪心内翻江倒海,就在她要自己掀起帘子的那刻,喊住了温妃,小小的人转身来看她,岚琪福了一福说,“皇后娘娘希望您在宫里的日子能过得好好的。”
温妃睫毛翕动,嘴边笑起说:“我知道,可身不由己,我们钮祜禄家的女儿不配过好日子。”
“娘娘……”
“德贵人,我不会害你,你那样待我的姐姐,我会记一辈子。”温妃的笑容里露出几分凄楚,刚才让岚琪害怕的气势荡然无存,原来,她终究不过是庞大家族下的一枚棋子。
帘子掀起,娇影离去,花香水气扑进来,和屋内干燥幽静很不相宜,环春跟着进来,瞧见主子呆立着神情凝重,一时担心不已,扶着让坐下,轻轻抚摸背脊顺气,劝她:“什么要紧的事,主子怎么这模样了,您可要好好的,玉葵香月奴婢还掌得住,绿珠和紫玉奴婢可看不住,太皇太后让她们来帮着照顾,可不是要时时刻刻看您这里的事吗?”
岚琪恍神看她:“绿珠和紫玉,是来监视我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环春自责,又解释,“但太皇太后那儿时时刻刻要知道您的动静,她们俩少不得也会把现在的事禀告上去,太皇太后最怕您费心神动了胎气,不要让老人家担心才好。”
纵然环春诸多解释,岚琪心里还是想明白,哪怕没有绿珠和紫玉,在这宫里头,本来就没慈宁宫看不见的地方,今日温妃跑来和自己私下说话,太皇太后那儿一定也会有所察觉,她之后是否禀告,全看自己如何抉择,太皇太后疼爱她,可她也不能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不能忘了在历经三朝的大清国最尊贵的女人眼里,什么才最重要。
“我还以为,我躲在宫里养胎,什么事都缠不上身的。”岚琪长长一叹,低头摸摸肚子,“好孩子,额娘该怎么办?”
之后的日子,玄烨偶尔会来钟粹宫坐坐,但不似以往来的频繁,如今又多了端嫔在,诸多的不方便,岚琪又不好随便走动,太医拟在十月里生,太皇太后让她过了夏天才许出门活动好预备生产,之前的日子她只有困在钟粹宫里,益发连乾清宫也去不得,和玄烨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旁人以为该是她添忧愁的时刻,小贵人却觉得安心,因为不见玄烨,那些话也不必说了。
但这件事,并非只乌雅岚琪一人被温妃授意,那日她来后又去见端嫔,几乎相同的话也说了一遍,之后辗转惠嫔、荣嫔各处,也希望她们能和自己一起,向太皇太后和皇帝举荐佟贵妃代掌凤印,人多了是非也就多,慈宁宫这里早早就听说。
这日太后来请安,宫内无旁人在,太皇太后提起这件事,太后坦诚温妃找她商议过,说她年幼无能,不想染指六宫琐事,太后说这孩子实诚,太皇太后面上不提,等她走了,才对着苏麻喇嬷嬷说:“总说那孩子不成气候,如今看来也要多长一双眼睛看着,比起她姐姐的居高自傲,她愿意亲近后宫,示弱谦和,就很不一样,原以为会是在咸福宫安安分分的人,看样子阿灵阿他们没少花心思调教女孩子。”
嬷嬷却说:“主子也不必太担忧,当初皇后和贵妃抗衡,不也一步步过来了,如今钮祜禄一族要稳住后宫前朝的地位,只有在温妃娘娘身上动心思,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如此若能和贵妃制衡,也是好事。想必这一切,皇上心里很明白。”
太皇太后轮转着佛珠阖目,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说着:“还是我们蒙古草原来的女人最实在,可惜被福临那一闹……”
嬷嬷没接这话,怕勾起主子的悲伤,太皇太后沉默半晌,才又说:“岚琪那孩子的胎可安得还好?”
“太医说经年调理底子厚实,德贵人性子又开朗,没什么不好的,让您安安心心等着再抱重孙。”嬷嬷总算说些欢喜的话,可谁晓得太皇太后却另说起,“你这些日子,可见过太子?”
嬷嬷不解,主子则继续说:“那孩子究竟被什么吓着了,小小年纪一点不见孩子的天性,年节里跟着皇后来才见好些,如今又变回去。四岁的小娃娃,见了玄烨就已经会哆嗦,见了我也不似从前那样会撒娇。”
嬷嬷不言语,殿内气氛压抑,良久才听太后很轻很轻地叹息:“过早立太子,还是错了……”
这一句说得极轻,嬷嬷也只听见几个字,不敢胡乱揣测,之后言归正传和主子说起主理六宫的事,温妃既然各处示弱推脱,再强加在她身上也不妥,但太皇太后怎么也不中意佟贵妃,眼下荣嫔、惠嫔联手料理诸事,宫内还见安生,索性先这样子,等皇帝前朝缓过些劲道再议不迟。
而提起吴三桂称帝的事,太皇太后亦叹:“当年诛杀吴应熊和吴世霖,皇帝实在是下得了狠手,苏麻喇,你觉不觉得咱们玄烨,比起太宗和福临,更像一个皇帝?你瞧他宠着岚琪的模样,谁又能想象他杀伐决断的狠,可玄烨之狠多用在大是大非,福临却太独断专行,他在玄烨这个年纪时,都不知做了些什么。”
“您今日,怎么总提起先帝。”苏麻喇嬷嬷心里发虚,唯恐主子又有垂暮伤感,且一口一声“福临”那样唤着先帝,听得人心酸,笑着将话题岔开,“可是多日不见皇上,惦记了?奴婢去派人请来陪您用膳可好,不管前朝多忙,皇上总还要吃饭吧。”
太皇太后似乎是想念孙儿了,点头答应,可嬷嬷要转身时,她又说:“不要去叨扰他了,他想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不想话音才落,乾清宫就来人送东西,一边说皇帝今晚要来用膳,劳烦苏麻喇嬷嬷做几样皇帝爱吃的菜,嬷嬷喜不自禁,挽着主子哄她:“瞧瞧,到底是一手带大的,心连着心呢。”
太皇太后却莫名伤感,昂首望见窗外暮色夕阳,橘色柔光落在面上,隐去了她眼角慈祥亲和的皱纹,老人家无端端说起,“真不想再管这后宫前朝的闲事,科尔沁草原的夕阳,才是最美的。”
嬷嬷心内酸楚,之后去张罗几样皇帝爱吃的菜肴,夜里等来圣驾,亲自迎在门前,说起太皇太后感怀之事,玄烨自责不能在祖母跟前尽孝,嬷嬷却说:“从前德贵人在跟前说说笑笑,太皇太后没心思想这些,年头上至今德贵人不再来,主子闲着就又胡思乱想,奴婢瞧着,主子就是闲不下来的人。”
“可皇祖母又不让她来,连朕想她去乾清宫坐坐也不得,总说安胎要紧。”玄烨无奈地笑,但转念还是回身吩咐李公公,“派人去把德贵人接来。”
嬷嬷也高兴,上赶着让人抬自己的轿子去,玄烨不动声色地先去见了祖母,说了一会儿的话,待要一起往膳厅来,就见岚琪被簇拥着进门,丰盈圆润的小孕妇,春风满面地朝二人行了礼,便亲热地腻在太皇太后身边,老人家嗔笑着:“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屋子里安胎?”
玄烨才笑:“孙儿喊她来的,知道她在屋子里闷坏了,再不放出来走走,环春几个要被她折磨死了,去别处怕您担心,来这里您看在眼里才好放心。”
进门时嬷嬷就把该说的话都对岚琪说了,皇帝这样讲,她当然附和着,嬉笑撒娇半天,果然一扫太皇太后孤寂之感,这几日胃口清减的老人家,夜里还多吃了半碗饭,之后祖孙三人散散步消食,听玄烨讲前朝的事,听岚琪讲她如何折腾环春,直闹得太皇太后乏了,之后岚琪陪着嬷嬷亲自伺候安寝,陪坐在边上说几句话,直等太皇太后睡着了才退出寝殿。
出来瞧见玄烨还在,嬷嬷问怎么还不走,谁都知道皇帝忙碌,今晚竟等了那么久,玄烨笑说怕他走了有人通报进去,又勾起祖母孤寂感,所以等他们出来再走,不及嬷嬷说笑,小贵人自己已骄傲地问:“皇上是想等臣妾一起走吧?”
旋即就被玄烨拧了嘴,嬷嬷乐不可支,一路将两人送出来,还是对玄烨说:“奴婢本不该说那些话,只是主子年纪大了,难免孤寂伤感,皇上得空还请常常来看看老祖母才好,哪怕到了跟前抱怨您太费心,嘴上这样说,心里可欢喜了。”
玄烨明白,祖母年事已高,多陪一天就少一天,想起来不免也动了情,岚琪见嬷嬷鼻尖也泛红,忙打岔引开话题,玄烨便说要送她回去,如今春末季节最凉爽惬意,岚琪也说夜里吃撑了,走走才好。
不记得上一回这样携手在夜色里散步是几时,玄烨越来越忙,宫里的日子年复一年四季交替,岚琪经常恍惚,仿佛时光并未流逝,而是周而复始,此刻两人走在曾经携手漫步的路,更让她有这番感触。
“吴三桂重病了。”慢悠悠走着,玄烨高兴地说起这句话,“那只老狐狸活不久了,等三藩定了,朕要出巡,好好走一走朕的江山。”
岚琪却看着他问:“皇上刚才没告诉太皇太后这个好消息,是不想在太皇太后面前提起生死?”
玄烨欣慰,抬起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肌肤的气息那样熟悉,不禁又亲吻一下,岚琪害羞地抽回手,“在宫道上呢,明晃晃的灯照着,远处来了谁一眼就看见。”
“朕亲自己的妻子,见不得人吗?”玄烨嗔笑,但没有为难她,挽着手继续往前走,却不知岚琪心内的震动,她在想,玄烨这一声“妻子”,是一时动情的口误,还是……
“岚琪,朕想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不论是小阿哥还是小公主,放在慈宁宫养可好?”玄烨说这句,更是激得岚琪心头一热,皇帝则继续说,“皇祖母曾说不愿替朕照顾孩子,朕知道她是怕阿哥公主之间有了高低之分,毕竟养在慈宁宫的孩子,怎么也叫人高看一眼,但嬷嬷说得不错,皇祖母虽然年事高了,反是越闲着越要胡思乱想,把你的孩子放在她膝下养着,你也时常过来伺候,可以替朕尽孝,也能照顾孩子。”
玄烨说着时,回眸看她,却瞧见她眼中有泪,唤了小太监拿过一盏灯笼把她的脸照得透亮,人家却别过头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玄烨问。
“臣妾是高兴。”岚琪应着。
“高兴什……”玄烨再想问,不等话说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禁将岚琪拢在身边说,“那份委屈,朕不愿你承受,哪怕你不说,你想什么,朕也明白。”
岚琪心里的欢喜难以言喻,她竟不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享受皇帝这份眷顾,而是认定只有自己好好的,才不辜负玄烨这样爱她。
玄烨笑着说:“你这点小心思,比起朝廷江山太微不足道,朕若连这些都不能满足,怎么担当家国天下?”不禁想起岚琪当日对自己说,堂堂皇帝担得起江山,背一次黑锅又算什么,眼中笑意更浓,想拥抱岚琪,却被她隆起的肚子顶住,吓了一跳忙松开,欣喜地摸了摸,“怎么就这么大了,你穿着衣服晃晃荡荡的,还看不清。”
“还不算大呢,布贵人那会儿后几个月里,腰都弯不下了。”两人继续朝前走,夜风徐徐很惬意,两人说说笑笑往钟粹宫来,才要走近时,前头也过来一行人,两边都亮着彼此看不清,皇帝这边的人已上前喝斥,待那边的人到跟前,灯笼聚拢两边都看得清,竟是温妃带着冬云几人在这里,咸福宫在西边,温妃怎么晃悠,也不该走到这里来。
却听她说:“臣妾在钟粹宫和端嫔、布贵人用了晚膳,正要回去,没想到遇见皇上和德贵人了。”
岚琪心里说不出的味道,端着尊卑,朝她行了礼,玄烨则说:“夜深了,往后该早些回去。”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099 争宠(还有一更
却见温妃含笑走上来,娇然对玄烨说:“臣妾与端嫔姐姐素来走得近,只怪皇上将端嫔姐姐迁来钟粹宫,和臣妾的咸福宫一东一西相隔,所以每每来坐,就舍不得走了。”
岚琪立在边上,温妃渐渐将她和皇帝隔开,突兀地插在中间,又很自然地对皇帝说笑,完全不是她姐姐从前高贵冷傲的模样,兴许是仗着年纪小,认定了皇帝不会和她计较,这才有恃无恐。
而岚琪,不过是一个贵人,在皇帝面前,怎敢和一个妃位的娘娘争位置。
“皇上这会儿还要回乾清宫吧,臣妾能和您一起走一段路吗?”温妃灿烂地笑着,相邀皇帝同行,而钟粹宫就在眼前,她笃定玄烨不会进去,也不说让皇帝送她,只说要一同走,若是拒绝了,未免显得太无情。
众人都听见这些话,原以为德贵人会谦和一些,主动说离开,想来这也是她素昔低调温和的性子,这会儿皇上正尴尬,她这个时时处处都为皇帝着想的人,一定会给皇帝找台阶下,可大家却发现德贵人杵在边上,不说话也不挪动,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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