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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胤禛风尘仆仆从宫外赶来,赶巧了碰上这一刻,若是没有储秀宫的事,这会儿八阿哥已经和皇帝说上了。离宫后飞驰的马车上,听八阿哥解释的当口,胤禛已经看过他写的折子,而八阿哥不晓得自己中了什么邪,四哥要看他就给看了,四哥问他什么,他也都回答了。
“你把太子牵扯进去了?”胤禛合上折子,看着弟弟。
“我是据实禀告,索额图手下的事,有几件不和太子牵扯?”八阿哥看似傲气地瞪着双眼,实则在掩饰心内的恐慌和不安。
胤禛却猛然将他的折子撕得稀碎,塞还给弟弟道:“你跟皇阿玛说,你什么都没查出来,让他责罚你好了。”
八阿哥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和决心成了碎片,整个儿就呆住了,兄长却在身边说:“这件事你怎么做都是错,太子千般错,也轮不到你来弹劾他。索额图犯下累累罪过时,你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和你什么相干?我们兄弟还要继续在朝堂当差办事,难道你不怕将来那些朝臣对你忌惮三分,往后你还怎么做事?”
胤禛说得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轻声道:“八弟,太子不容易,你即便不肯照我说的做,依旧要弹劾索额图,也不要牵扯太子,他是我们的兄长。”
八阿哥牙关紧咬,撕碎的纸片被死死攥在拳头里,兄弟间沉默许久,飞驰的马车渐渐变慢,一下震荡后停了下来,外头奴才喊着:“贝勒爷,八贝勒府到了。”
胤禛轻声道:“下车吧。”
八阿哥终于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照四哥说的做。”
等四贝勒府的马车离去,胤禩站在家门前,才忽然回过神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储秀宫的事,现在皇阿玛已经听他说完,或是已回乾清宫看完折子,索额图累累罪证,还有太子的斑斑劣迹都会从他的字迹里呈现在父亲面前,但那些事,皇帝肯定比他更早就知道了,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一条一条,父亲会是什么感受,明日朝堂会有什么风云变化,而自己又要如何自处?
既然国舅府裕亲王府都能察觉到自己做什么,只怕满朝文武没几个不晓得,一旦从他这本折子,或从他口中几句话开始掀起风波,世人该如何看待他,他往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八福晋从门里出来,见丈夫呆在门前不动,着急地迎上来问:“下人说四阿哥把你送回来的……”她话未完,就见丈夫一脸铁青,慌忙问,“胤禩,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胤禩身子一踉跄,牢牢扶着妻子的手,却是长长舒口气,将那堵在胸口的郁闷吐出来了。
这一边,四贝勒府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家门口,之前马车与九阿哥擦肩而过时,胤禛其实就坐在车里,但只有十四冲外头打了招呼,兄弟俩进宫后,胤禛去了毓庆宫,而十四则回阿哥所,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彼时胤禛并没决定要阻拦八阿哥,直到从毓庆宫出来,鬼使神差走到了乾清宫附近。
不知何去何从时,远远看到有人跑来乾清宫,不知是何处的人,但没多久父亲就匆匆离了乾清宫,背着他的方向往后宫走。父亲并没有看到自己站在那里,而胤禛知道此刻八阿哥还在门里,心里一冲动就跟了上来,进门见八阿哥正要将手里的折子递给太监,他就出声喝止了。
一切都是巧合,莫说八阿哥这一刻才缓过神发生了什么,连胤禛都才刚刚清醒,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从见到年羹尧,从十四缠着自己开始说裕亲王府里听到的对话,再有……太子吃饭时,吃着吃着就突然发出的悲痛欲绝的哭泣,和太子妃绝望的神情。看到兄长在自己面前哭成一团,他心里很乱,也许到这一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阻止胤禩,如果一切出于本能,那不论带来什么结果,他都会好好去面对。
玄烨到储秀宫看小阿哥时,岚琪也从永和宫过来,半程中乾清宫的人来传话,皇帝独自站在门前听着,岚琪正安抚着佟贵妃,抬眼见玄烨转身,本想微笑,却莫名其妙地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猜想是皇帝刚刚听了什么不高兴,可她哪儿知道自己惹怒人家什么了。
离开储秀宫后,圣驾径直往永和宫走,她呆立在储秀宫门前,问梁公公:“皇上要去我那儿做什么?”
梁总管无奈地说:“奴才只知道,方才八阿哥原在乾清宫的,后来四阿哥跑去把八阿哥带走了,万岁爷听了不高兴,可为什么不高兴奴才也不清楚。”
胤禛把八阿哥带走了?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岚琪一头雾水,只有坐上软轿匆匆跟着皇帝回去。
玄烨不高兴,满身怒意,进门后瞧什么都不顺眼,吓得绿珠玉葵几人都不敢上前伺候更衣和茶水,岚琪索性叫她们都退下,自己绞了一把帕子来给他擦手,轻声道:“皇上怪臣妾,没照顾好小阿哥?”
“那事儿和你有关系吗?”很冲人的一句话,字字都是火气。
“臣妾若做错什么,还请皇上明示。”岚琪不知状况,就不敢像平时那样在这会儿跟他翻脸,退下几步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玄烨恼道:“你啊,生的好儿子。”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794 一辈子讨你喜欢(三更到
岚琪从前会顶嘴,反问皇帝“难道不是你生的儿子?”但今天气势不对,又牵扯到八阿哥,她觉得眼下怎么也不适合开着玩笑把事情翻过去,只有冷静地承受着玄烨的怒意,而玄烨这脾气本就不是冲着岚琪来的,在屋子里晃悠一阵子后,渐渐平息了不少。
“我不是要你看着儿子,你到底做过什么了?”玄烨坐下后,指了指对面叫岚琪也坐下,岚琪则去给他端一碗茶来,不管怎样先劝着,“消消气,你说什么我都听着还不成,别上火。”
玄烨一口气喝了半碗茶,撂下后没好气地说:“他倒是很本事,朕秘密叫老八做的事,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告诉他的?”
岚琪却正经道:“皇上在储秀宫就瞪臣妾,进门只管发脾气什么也不说,臣妾能知道什么?皇上再想想,儿子跟去南巡,臣妾和他统共两次书信往来,都是儿子请安问候,您若不信,臣妾拿信函给您看。”
她说着,作势起身要去翻书信,玄烨一把拽住说:“你这是给朕看脸色?”
“臣妾是说正经的,皇上自己在气头上,看谁都气呼呼的,您现在心里犯嘀咕,还不得事事弄个明白才好?”岚琪半点儿没动气,重新坐回来,好生劝,“究竟多大的事儿,要气成这样?”
“是大事,朕要办掉索额图了,可这下被你儿子一耽搁,又要另找个缘故起头才好。”玄烨无奈极了,苦笑着,“朕一直在想,这件事未必能顺利,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杀出的陈咬金,会是你儿子。”
气势有所缓和,岚琪忍不住就道:“你儿子你儿子,皇上说的真顺口。”
玄烨总算是露出几分笑意:“是,是咱们的儿子。”之后絮絮说起那些事,虽然不知道离宫后兄弟俩说了什么,可八阿哥的折子最终没有留在乾清宫,且梁总管的徒弟说是被四阿哥抢下,他更强行把八阿哥带走,很显然这事儿,不能照着自己的意思发展了。
皇帝说了半天,却见岚琪意兴阑珊,不免气恼:“你听着没有?”
岚琪却笑:“朝政的事儿,反正臣妾听也听不懂。”
“你明知道,朕并不介意你说几句。”
“可臣妾怕自己,会从说几句发展到说十几句,再往后……”岚琪顿一顿,正色对玄烨道,“臣妾有臣妾的分寸。”
“也罢。”玄烨轻叹,一手握住了岚琪的手,轻轻揉在掌心,慢慢就心平气和,自顾自继续说起索额图的事,说八阿哥若是不呈送他想要的答案,就要另找个人来起头,他甚至毫不顾忌地说,“老八在朝臣当中很吃得开,朕不想他这样继续膨胀发展下去,咱们儿子的性子不圆滑,骨子里耿直骄傲,他只会和好的人打交道,这怎么行?哪儿就能让他遇见的个个都是好人呢?”
岚琪轻轻嗯了声,未予置评,玄烨继续道:“本想这件事后,好让一些朝臣离胤禩远一些,眼下不知道胤禛为什么阻拦他,为了太子,还是为了胤禩?这孩子脑袋里,在想什么?”
“大概,他们还有兄弟情吧。”岚琪反手将玄烨的手捧在掌心,为他轻轻揉捏手背上的穴位,温和地说,“也许孩子们没有皇上想象得成长得那么快,他们现在哪怕各自谋利,也不见得要成仇。皇上想得太深刻太严重,至少咱们的儿子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他们眼里看出去的世界,怎么也不会是残酷至极,他们心底也有柔软的地方。这不是什么坏事吧,皇上?”
玄烨颔首,但心底的愁绪难解,忧虑道:“几时才能明朗呢,难道真要等到那一天,他们再展露锋芒,好把朕吓得一愣一愣?”
岚琪一直有疑问,轻声道:“皇上真的决定了?臣妾与太子几次打交道,他还算是个能干的孩子。”
玄烨摇头,不舍的情绪和冷酷的决心交织着,郑重地说:“他是皇后留给朕的儿子,朕怎么忍心毁了他?于私,朕可以包容孩子的一切,可咱们的家是整个江山,朕不能把江山交在他手上,不能把黎民苍生放在这样一个人的手里。论起国事、社稷,还有什么父子情意,还有什么兄弟手足?朕的四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是,臣妾明白了。”岚琪应道,“臣妾不会怂恿胤禛做什么,将来他若来找臣妾解惑,只要告诉他,什么也比不过江山重就足够了。”
“你一直都不会告诉儿子,朕的心愿?”玄烨从不怀疑岚琪,可他却觉得老天待自己太好,让他身边有可以这样信任的人,他甚至愿意去承受和面对岚琪背叛自己的痛苦,但似乎一辈子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要让他经历辛苦,才知道担子的沉重和不易,臣妾也想大清未来能有一个好帝王。”岚琪含笑道,“若是胤禛不才,也请皇上另选贤能的皇子。臣妾永远都做不到太皇太后那样伟大,但能永远都站在您的身后。这些年越发有了年纪,就越强烈地希望这辈子能完成这个夙愿,不能让任何诱惑任何悲伤甚至是仇恨蒙蔽双眼,我要看清你站在哪里,好永远跟在你身后。”
玄烨目色温润,感慨道:“哪怕你是哄我的,我听着也高兴。”
岚琪笑悠悠道:“谁叫你说的,只要我还讨你喜欢,就算爬不上太和殿,也会背我上去。为了能和你再一道去看雪看夕阳,看世间美景,我可不得一直讨你喜欢?”
玄烨却道:“朕怕自己,比你先老去。”
岚琪心中一酸,眼圈儿微微红了说:“那就让我背你上去。”
这事儿到后来,在永和宫里化作云淡风轻,那日玄烨问岚琪,毓溪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样陪着胤禛,岚琪小说他们父子不同,喜爱的女人必然也不一样,毓溪为什么要和她一样呢,玄烨则笑话她自诩是皇帝喜爱的女人,说说笑笑,一切戾气都是散了。
隔天八阿哥再见皇帝,果然照胤禛嘱咐的,自责查索额图一事一无所获,求父皇责罚,玄烨当然要罚他,但这件事不是明着来的,也没什么事可明着惩罚,令他闭门反省,对外自然只是说八阿哥身体抱恙。
可真正病倒的,却是被吓破了胆的太子,那天他先后见了老八和老四,胤禩油盐不进的装傻敷衍让他很绝望,太子后来多多少少也听得那天在乾清宫的事,知道是四阿哥在关键时刻夺下了那本奏折。其实八阿哥到底有没有把太子算进去,太子并不确定,可索额图完蛋了他也好不了,因此即便躲过了这一次,他心里一面感激着胤禛,一面还是恐惧父亲下一步要做什么,沉浸在恐惧中不能自拔的人,很自然地就病倒了。
太子病倒,皇帝几次亲自前往毓庆宫探视,一如他幼年时关怀备至。在外人看来,皇帝一面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赫舍里一族,一面对太子的情意分毫不减,渐渐的,都觉得皇帝可能只是要铲除朝堂里的权贵旧势,对太子并没有动摇之心。
天气渐渐炎热,曾经轰动一时在朝野流窜的废太子的传言,也随着时间淡化了。
五月初,皇帝与太子一道祭奠过赫舍里皇后后,便起驾往承德避暑,这是岚琪期盼了整整一年的事,她当然会随扈同往,但太后今年精神不如往年好了,并不想长途跋涉,又觉得皇帝也未必乐意带着她这个老人家累赘,主动说不想离宫。于是皇帝再三恳请无果后,只好带着岚琪和若干妃嫔,在入夏前到达承德。
岚琪终于如愿以偿见到她的女儿和外孙女,温宪的身体极好,人也丰满些了,她无法想象女儿和深爱的男人分开后,反而过得比从前好。而温宪也坦率地对额娘说,这一年多从怀孕到分娩,到和女儿日夜相伴,她最初的痛苦已经淡了很多,她眼下不清楚自己对舜安颜是什么感情,但活得很踏实很自在,婚后至今,这一年最最舒心。
只是母女相聚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玄烨所真爱的天伦之乐也尚未享受够,六月初,京城就传来噩耗,恭亲王病故了。
正值酷暑,有随扈的官员劝皇帝不要长途跋涉回去主持恭亲王的丧礼,可玄烨举棋不定,岚琪记着太后的话,也甚至玄烨心中兄弟们的分量,私下里劝他还是回京好,她可以放下女儿随他一道回去。
最终皇帝决定起驾回京,可随扈的妃嫔暂且不动,说酷日炎炎女眷们顶不住长途跋涉,让她们入秋后再回京,这里头自然是为了成全岚琪和女儿更长久的相聚,但玄烨离开承德没多久,温宪就觉得额娘不高兴了,那日她抱着外孙女还出神,温宪不由得笑话母亲:“额娘若是惦记着皇阿玛,就回去吧,不然您这样抱着我闺女,我还不放心呢。”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795 帝王命(还有更新
岚琪闻言,低头看怀里的小外孙女,孩子正欢喜地冲她笑,自己也禁不住跟着孩子一道笑起来,对女儿说:“环春回来告诉我,小娃娃和你长得一摸一样,我还不大信呢,如今才信了,抱着她好像抱着你小时候。”
温宪逗逗女儿,自己又像个孩子似的依偎着母亲撒娇道:“若是我小时候能养在额娘身边,是不是现在一切又会不同?”
岚琪道:“大概你的性子会不同,都说性子是天生的,可皇祖母那样宠溺你,天底下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这样长大,你的性子若不同,就算是一样的境遇,结果也会不同。”
“是呀。”温宪长长一叹,伸手轻轻点女儿胖乎乎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额娘放心,我不会像皇祖母那样宠爱我的孩子,我也知道那样不好。”
岚琪却说:“你若不好早就被宠成坏孩子了,我的女儿怎么会不好?是命运弄人,既然命运已经如此,照着你想要的将来过下去,有阿玛额娘在,什么也不要怕。”
温宪连连点头答应,可母亲眼底有散不去的愁绪,她忍不住揉揉额娘的脸说:“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额娘不必守着我,您若是惦记皇阿玛,就回京吧。”
岚琪苦笑:“行宫里还有其他娘娘在,额娘怎么好自己离开,额娘是惦记你皇阿玛,可没到了要赶回去看他的地步,他有他要忙的事。而是……”她轻轻一叹,道,“你知道我们正在等待怎样的未来,额娘虽然抱着平常心,可这条路会很辛苦,额娘不怕你哥哥不能坚持到最后,额娘怕他经历一切坎坷后,不再是现在的四阿哥。”
“现在的四阿哥?”温宪听不明白。
“额娘跟了你皇阿玛三十年,这三十年他变了多少你们知道么?”怀里的孩子咿呀几声,岚琪赶紧拍哄她,而后笑,“你阿玛对我的心意从不曾改变,可是他身为背负江山天下的皇帝,脾气、手腕、心胸等等改变得太多,他肩上的担子太重。”
温宪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却觉得,若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命,就更不是额娘能左右了。您连我这个闺女的命运都无法照所想的改变,哥哥若真是帝王命,岂容得您插手?虽说是皇阿玛选中了哥哥,可哥哥若真有帝王命,那和皇阿玛一样,是天命之子。皇阿玛幼年那么坎坷,那会儿谁把他放在眼里,与其说是太祖母选中了他,说到底还是老天爷吧,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
岚琪听女儿这番话,不知为何心里很舒服,原本这是把一切寄托给神明的毫无责任的话语,人往往在对眼前无能力为或对未来恐惧时,才会寄望于神佛保佑,岚琪却把这件事揣在自己身上,现在依着女儿的话,放开一些,心境果然就开朗了。是啊,儿子若真是帝王命,岂容她左右?
如此,京城里虽已办起恭亲王的身后事,岚琪和佟贵妃几人却依旧停留在承德避暑,天气炎热大家各自在宫室中不出门,岚琪行踪隐匿,都以为德妃娘娘也在自己的宫里歇着,却不晓得她隔三差五就离开行宫去看女儿和外孙女,这一个月过得充实幸福,不知不觉,已经在六月末。
然而恭亲王离世不足一个月,又有噩耗传来,同样久病的裕亲王终究没能挨过这个夏天,在六月二十六薨了。消息传到承德,佟贵妃与岚琪商议,说太后疼爱裕亲王,这下不知该如何悲伤,她们还是回去伺候的好。岚琪早已归心似箭,纵然舍不得女儿,想想京城里那么多的事,的确不放心他们父子还有老太后,一面答应了佟贵妃,一面与女儿依依惜别。
而温宪果然不愿回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安宁的承德慢慢长大,母女俩自此离别,约定好明年夏日再见。
可就在妃嫔们赶回京城的途中,消息传来,索额图被皇帝抄家圈禁,其党羽遭革职或处死,裕亲王离世不过几日,京城里最最动荡的不是丧事,而是赫舍里一族的彻底垮台。就连不问政事的佟贵妃都紧张兮兮地问岚琪:“咱们回去,太子还能在毓庆宫吗?”
事实上,赫舍里一族兵败如山倒,表面上看起来,却是对太子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毓庆宫里一切照旧,皇帝依然委任太子去做一些可以替代自己的事,如恭亲王、裕亲王的身后事,基本都交付给了太子。在动荡的日子里,胤礽每天都很忙碌,好像是皇帝故意这么安排,不让他有一刻工夫去思考外祖家颓败的事。
可他总有喘息的时候,可喘息时才明白父亲为何让他那般忙碌,正因为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他都会恐慌胆颤得濒临绝望,恨不得死了才是解脱。毓庆宫得气氛一落千丈,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知道明日是不是就会被扫地出门。太子妃每天都顶着一张石雕一般毫无表情的脸,侧福晋侍妾们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惹怒她,就是底下的宫女太监,也担心若是太子倒台,他们会跟着陪葬,每日求神拜佛,希望太子能渡过难关。
诸位阿哥们旁观此事,伯父叔叔的身后事略略给太子搭把手外,再不敢多亲近太子,皇帝打压赫舍里一族,看似无声无息,实则雷厉风行手腕狠辣,说不定他现在毫无动摇太子之心,突然某一天就宣布废太子,越是传言纷纷时皇帝越不照着世人的心思来,就是这看似太平无事的时刻,他指不定就会突然起意,宣布废太子。
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佟贵妃几人终于顺利抵京回宫。
那一天,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被处死,同族子孙皆被革职流放,皇帝下旨尽数索额图一生罪孽,称索额图为“本朝第一罪人”,甚至说他密谋怂恿太子篡位谋权。这一句话,震都朝野人心惶惶,但有人所期待的后一句,皇帝始终没说出口,到最后对文武百官说的是,太子若非忠心仁孝,大清恐怕早就变了天。
岚琪在永和宫里收拾行装,小宸儿过来看望额娘,这些日子因为太后悲伤裕亲王的离世,她一直在宁寿宫照顾祖母,宫里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和母亲说了半天,外头却有人传消息说,太子跪在乾清宫门前请罪。
“皇阿玛既然说太子哥哥没有错,他这样做,皇阿玛岂不是很尴尬?”连小宸儿都觉得不妥当,叹息道,“可是太子哥哥也实在是很难的,毕竟是他的外祖家,皇阿玛这样做,是连赫舍里皇后娘娘也顾不上了。”
岚琪劝女儿:“你别操心这种事,额娘回来了,你就离宫家里去吧,别把傅纪一个人留在家中。至于宫里这些事,你也提醒他要小心谨慎。”
小宸儿答应:“明日我就回去,今天还想陪陪额娘。”
岚琪没有太勉强女儿,但心思却不能在她身上,永和宫的人竟都不知道四阿哥这几天在做什么,十四阿哥也天天往宫外跑,完颜氏来请安时,也说不出丈夫在忙什么。岚琪看得出来,该是胤禵不让她说,既然如此,她只能继续等消息。
这天直到傍晚,皇太子还跪在乾清门前,他这样做自称是向父亲请罪,可别人看起来却像是在为外祖一家求情,皇帝恼怒不理他,也不是没道理。
岚琪记得玄烨曾说,太子妃那孩子比太子强,太子走不下去的路,就让太子妃继续走下去,眼下太子仿佛走不下去了,难道真的要寄托在太子妃的身上?
日落西山前,仿佛是夏日最后一场雷雨,岚琪站在屋檐下看电闪雷鸣,小宸儿吓得直往屋子里躲,她仰望黑漆漆的天空里划过的一道道狰狞闪电,心里头亦是隆隆擂鼓,仿佛大清是要变天了,看变的不是眼前,而是将来。
又有消息从乾清宫传过来,说太子晕厥过去,已经被抬回毓庆宫了。
岚琪叹息:“让太医好好为太子诊治,不要病倒了。”
毓庆宫内,太医早就匆匆赶到,一群人正围着太子转,外头电闪雷鸣雨声不断,孩子们的哭声也从各个屋子里传出来,太子妃不耐烦地吩咐身边的人:“去告诉侧福晋她们,再让我听见孩子的哭声,就给我带着孩子一道滚出去。”
太子妃极少说这样的狠话,忙有人去传开,果然不多久孩子们的哭声就停止了,而太医则来向太子妃禀告,说太子是累坏了再淋雨着凉,安养即可。
太子妃只道了一声知道,再无他言。
屋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离开,噼噼啪啪的雨声下,别有一番清静,太子妃长舒一口气,坐到了床塌边。胤礽早已苏醒,正发呆,便听得妻子说:“跪了那么久,太子想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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