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其实谁都知道,袁氏何至于这么做,她有许许多多的法子让惠妃不好过,更何况要在宁寿宫的大宴上动手脚,就她那点人脉手腕,根本做不到。反而是她自己说的,在长春宫里一点一点给惠妃下毒倒是不难,梁总管既然说是她自己招供,未必不是真的。如此一来,宁寿宫喜宴上下毒必然另有其人,人是不难找的,抽丝剥茧总能找到经手之人,可无非是太监或宫女,杀了也不足以泄愤,偏偏是背后的势力不可触碰,才是让皇帝恼怒的所在。
原以为皇帝和女儿们玩好了会一起回来,岚琪还让环春预备皇帝爱吃的菜肴,结果是孩子们玩得满头大汗自己跑回来,而玄烨直接回乾清宫去了。倒是听说永和宫里预备了饭菜,让梁公公记得找人送过去,岚琪给俩小丫头收拾时,忍不住埋怨:“他倒是记得一口吃的。”
但是看到敦恪脸上日益多起来的笑容,又不由得安心,想来玄烨是抽得空想来坐坐,遇见女儿们却动了慈父的心,便把陪自己的时间用来陪她们,倒是难为他了。但高兴不过半天,拥着姐妹俩念话本子上的戏文给她们听时,急匆匆有消息从书房传来,说众阿哥去骑马,十三阿哥摔得不轻,正往永和宫送来。
敦恪立时就吓住了,岚琪让小宸儿好好照顾妹妹,自己在外头等候,不多久就看到浑身是血的胤祥被抬着回来。
小安子哭着说,十三阿哥是从飞驰的马背上滚下来的,幸好跌在草垛子上,可是从草垛子上滚下来,不仅把胳膊给摔伤,大腿上还划拉出很长的口子,流血不止。
太医跟着赶到,几番检查疗伤后,血止住了,而十三阿哥的右胳膊也只是脱臼并未折了手,但正骨的剧痛孩子没顶住,直接痛晕过去了。
太医退下后,岚琪坐在昏睡的胤祥身边,下头的人来禀告说已知会皇上和太后,她默默点头示意知道了,环春几人见娘娘发呆都不敢打扰,退到门外去等候。
岚琪半晌才醒过神,给梦中的胤祥掖了掖被子,这孩子近来变化极大,他都看在眼里,从前是温润乖巧的小家伙,如今虽然依旧孝顺听话,可他眼底的气势很不一样了。
每天念书到深更半夜,劝了几次不听,她就知道自己再说只会让孩子反感,不论念书还是骑射,或其他的本事,这孩子都下足了功夫在学,从前他虽然勤奋,可不至于如此刻苦,如今仿佛怕时间不够用,拼了命要把一切都装进自己的脑袋里。
睡着的孩子依旧如往昔般温润,岚琪心底沉重,默默念叨:“傻孩子,你这样若是去了阿哥所,我怎么能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也取代不了你额娘对你而言的意义,可人生要你自己来过,她在或不在都一样。”
这一晚,玄烨第二次又来了。也许本来他还没什么借口让自己撂下正经事再跑来一趟,现在儿子摔伤了,他总要来看看,但胤祥昏睡着说不上话,倒是将胤禵叫到跟前问了几声,果然是今天骑马十三跑疯了,与他从前稳稳当当的个性判若两人。
玄烨见岚琪愁眉不展,安抚她男孩子哪个不是跌跌撞撞长大的,岚琪笑叹:“皇上明知道臣妾为什么难过。”
玄烨道:“那就让他们搬去阿哥所吧,也不必等胤禟的婚事了,他们既然想离了你早早独立些,你何不放手呢?好歹还是在宫里,只不过不能近在眼前而已。”
岚琪颔首道:“皇上臣妾容再想想。”
而皇帝得了这个空,终于有机会对岚琪说起下毒的事,果然袁答应是做了替死鬼,可是她只是背负了不相符的罪名,但本身早就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惠妃一早就发现自己被下药,只是她不动声色,因东巡南巡与皇帝关系有了缓和,便仅仅告知了皇帝。
谁想到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玄烨在一时半会儿不能把索额图怎么样的前提下,和太后商议后,让袁答应领了罪,并进一步为他所利用以震慑朝臣。
岚琪唏嘘不已:“果然是她一贯会做的事。”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第692章 放贼先跑
“一贯做的事?”玄烨奇怪。
岚琪且笑:“早早过去的事,相关的不相关的都不在了,臣妾随口说的。”
玄烨也不在乎,但问:“是不是觉得拿她做替罪羊,太狠了些?”
“在长春宫下毒既然确有其事,惠妃若是把那件事闹大,她也活不了,打入冷宫过一辈子,还不如死了好,自然这是臣妾的想法。”岚琪淡定地回答,言语间终究是冷漠的,“实在可怜的话,还是悫靖公主可怜,往后长大了被人指点有这样一个生母,孩子心里该多难受。”
玄烨道:“正因如此,朕才与太后先做了商量,太后表示将来她会像为温宪出面一样安排悫靖未来的事,朕就放心了。朕当年为了大阿哥隐忍太多,若是早些就放弃那些包袱,也许现在又是两样天地。”
岚琪却道:“可您到底没把真凶背后的人如何了,如今对惠妃也温和起来,还为她做主。”
玄烨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一副看透她的得意:“所以朕没让你掺和这件事,现在才来告诉你为什么。”他心情极好地将于索额图那番对话告诉岚琪,长舒一口气道,“这就开始了,朕会好好下一盘棋,两年之内,重整朝纲。”
岚琪笑:“哪儿有皇上这样,抓贼却放贼先跑?”
玄烨目光一沉,语调显然冷了下来,“朕不能让他殃及太子,朕虽有废太子之心,可现在太早,朕放他先跑,是让他去收拾干净,别一窝端时把太子也牵扯进去。”
岚琪不言语,起身去唤人预备热水,原想给玄烨洗漱,可才转身的功夫,回来时玄烨已经坐到桌案前。岚琪无奈,让环春上参茶,她取了一件外衣走来,立在身边问:“冷不冷?”
玄烨摇头,皇帝匆匆批阅一本折子又翻开另一本,抬头看一眼让岚琪先歇着去,可低下头后,一面看着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一面不知从哪儿想起的一出,突然道:“在江南时,觉禅氏与曹寅有往来,他们互相说了什么或私递了什么朕不清楚,可先后见了几次,总不会只是叙旧。她的心思你明白,朕也明白,别的事是不会有,可难保她什么时候被心魔吞噬做出意识理智以外的事,总之从今往后,你要与她疏远些才好,不怕被她卷入什么,朕怕她会伤了你,不论有意无意都不能容忍。”
岚琪听得紧张,手里的衣裳也被紧紧抓着,皇帝却云淡风轻地继续看折子,她只好一个人坐回床榻前发呆。虽然对于玄烨将一切事都看在眼里感到放心,可也猜不透觉禅氏和曹寅多番相见是为了什么,曹寅如今官运亨达,有必要陪着觉禅氏发疯去纠结他们逝去了的情感吗?若说自己纠结胤祚的死,还是因为胤祚死于非命,可纳兰容若是时疫而亡,她迁怒明珠迁怒惠妃,真的有意义吗?
“呆呆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玄烨终于离了书桌,倒是岚琪还这么呆坐着,发髻未拆身上衣服也没换。
“皇上忙完了?臣妾这就让……”岚琪刚刚要起身,话还没说完,玄烨就如狼似虎地扑下来把她按到在榻上。今天玄烨心情甚好,见到心爱的人,自然就忍不住了,这会儿毛手毛脚地在她身上蹭,岚琪挣扎不开,可才要放弃抵抗顺从他,并觉得玄烨已然热情如火时,外头一叠声急促的呼唤,估摸着并不晓得里头已经要行**,所以有事儿就来通报了。
玄烨恨闹地松开了岚琪往边上一倒,岚琪赶紧起身整理衣衫,走到门下问,“什么事?”
外面是玉葵的声音,忧心地说:“娘娘,十三阿哥醒了,可醒了就起来要看书,已经在书桌前坐着了,奴才们怎么劝说都没有,还把小安子骂了。”
岚琪回头望窝在榻上的玄烨,男人被热情氤氲的眼神已渐渐清明,朝她摆了摆手,岚琪会意,便与外头道:“我这就过去。”
一面说着回到镜台前,再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当,方要离去,皇帝却在身后说:“答应他们吧,让他们搬去阿哥所,朕自然不是为了这点事才要你答应,你留着他们,他们也不能理解你的苦心。”
岚琪眉头紧蹙,见玄烨心意坚决,唯有点头:“臣妾明白了。”
四五日后,太后从宁寿宫发的话,说公主们渐渐长大,与阿哥们虽是兄妹,也该有所回避,让十三十四阿哥即日迁入阿哥所居住,直到将来成婚再议离宫之事。
那天孩子们还在书房,屋子里的东西则由太监宫女陆陆续续搬出去,岚琪带着弘晖、念佟和小宸儿站在门前看,小宸儿看到额娘眼中的不舍,抱着母亲安抚她:“我会一直陪着额娘,弟弟们是去好好念书的,额娘别舍不得。”
岚琪摸摸女儿的脑袋,自己幼年时也常安慰母亲说将来要陪着她,可到头来几十年不回家门不能尽孝,一代一代生儿育女,难免要走这条路,能在跟前好好孝敬时,就别等着将来了。
十三十四阿哥搬出永和宫的事在宫内传开,彼时宜妃正幸灾乐祸地来探望惠妃,经过袁答应的屋子还往里头张望了一番,到了惠妃跟前啧啧道:“曾经在我那儿住的人,却叫在姐姐这里住的人害死了,您真是命大,她若是要害您,我现在只能给您的灵位烧香了。”
惠妃冷颜不言语,又听宜妃喋喋不休说十三十四阿哥搬迁的事,一如年轻时咋咋呼呼地嚷嚷:“怎么连太后也学着太皇太后给他们拉皮.条了,什么叫孩子多了照顾不过来,又是说什么兄妹之间要避讳,我们翊坤宫里住得满满当当的时候,谁来管过我。不就是皇上要上永和宫和乌雅氏做那档子事儿,几个儿子长大了碍眼了吗?他不会来和我睡,我们家大的小的当然在不在都无所谓。”
“你这些话,出了长春宫的门继续说去,我不拦着你。”惠妃受不了她这不晓得哪里学来的粗鄙,在深宫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虽然话糙理不糙,也轮不到她挂在嘴边。
宜妃不以为意,她们俩斗嘴又岂是今日的事,反而凑上来笑幽幽问:“难不成姐姐如今回心转意,又要讨皇上欢心了,东巡南巡一圈儿走下来,没少见您和皇上说笑呢。不过也是啊,如今您这长春宫又空荡荡了,我那儿早晚也一个下场,到头来能暖心的,只有枕边人,可偏偏每晚醒过来,都是空床冷枕,寂寞得很。”
惠妃瞪她:“这是你自己的事。”
宜妃则笑道:“那姐姐的事是什么事?大福晋没了,该给大阿哥找好人家的孩子续弦了吧。”
眼前的人虽然颠三倒四,今日说的话还都有些道理,惠妃这些天乱糟糟的,袁答应的事她还没弄明白呢,若非宜妃这样提醒,她几乎忘了还有要为儿子续弦这件事。
儿子毕竟是堂堂郡王,家里不能没有女主人。皇帝立后事关社稷,空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往后了,可儿子的人生才开始,怎么能空着妻房不再续弦,更何况她还盼着更远大的未来,继室必然要比原配更优秀才好。
但这些事急不来,惠妃好容易能与皇帝说上话,儿子优秀出息是一方面,她多年来隐忍收敛也有所助益,固然宜妃的挑拨虽让她动了心,也不至于想宜妃那般没城府心思,冲去找皇帝求做主。
随着秋风阵阵紧催,紫禁城很快就入了冬,第一场白雪降临的日子,皇帝下了旨意,要在正月十二办九阿哥十阿哥的婚事,三日后的元宵,则下嫁温宪公主,宫里搁置下的事总算重新提上日程。
宫外乌拉那拉府里,觉罗氏虽在鬼门关走一遭,幸而日渐康复,眼瞧着宫里越来越忙碌,觉罗氏催促女儿不要再留着照顾她,让她亲自进宫把弘晖和念佟接回家里去。
毓溪何尝不惦念家中,虽然胤禛隔三差五就来看她,可到底是在娘家,言语举止都不能亲昵,年轻轻的小夫妻生生分开几个月,且母亲身体日渐康复稳定,她怎会不惦记自己的丈夫。眼下母亲既然再三催促,她也终于愿意放下,那日与家中兄嫂打了招呼后,就回家里去了。
原本只是想回家换身衣裳,立刻就进宫,没想到进门就看到家里请大夫,女人的敏锐让她意识到什么,果然只见宋格格来请安行礼,说起李侧福晋时,西苑的奴才来禀告,说李侧福晋有喜了。
宋格格十分惊讶,要说这几个月,大多是她缠着丈夫,李侧福晋哪儿会像她那样不管不顾地献媚讨好,只有自己身上不自在的时候,才让李侧福晋捡了一两次便宜,她原本担心福晋回来会责怪她没分寸,这下李氏带来更惊人的消息,她倒是可以退在一旁不相干了。
自然也会恨,恨李侧福晋的肚子争气,恨自己再怎么纠缠着丈夫,肚子也不能争气。而家里还有不争气的,就在眼门前。
毓溪心中怎么痛快,可她也知道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且是好事,唯有淡淡地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侧福晋,随便敷衍了宋氏几句,就要进宫去。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第693章 一夜难熬
且说弘晖念佟跟着祖母住在宫里,每日由小姑姑们领着各处玩耍,一大帮子的嬷嬷奶妈跟在后头,连一口寒风都不叫小皇孙呛着,秋冬下来养得白白胖胖,毓溪好久不见亲生子,圆滚滚的小家伙跑来时,都有些认不得了。
她吃力地将弘晖抱在怀里,便与岚琪笑道:“这是长了多少个子,儿臣都要抱不动他了,额娘一定累坏了。”
岚琪笑而不语,只管看他们母子撒娇,念佟也跟着跑来,两个孩子都想念额娘,娘儿几个腻歪一阵子才叫乳母领走,毓溪便对婆婆说:“正巧回府的时候李侧福晋请大夫,像是有一两个月身孕了,儿臣赶着天色进宫还没去西苑看一眼,先给给您报个喜。”
“是好事,不然她若对弘昐思念成疾,终究是你的麻烦。”岚琪唯有说这些话,说到底这种事,哪个女人能甘心。
毓溪却苦笑:“听说胤禛去西苑也就一两晚,大多都叫宋格格缠着,额娘您知道的,胤禛他喜欢活泼的人,我想也是宋格格要比李氏更能讨他欢心,可是果然人各有命,宋格格那样霸道日夜缠着,也终究没福气。”
岚琪只是听着,未指摘或开导她,觉得儿媳妇总要有一处能说话的地方,她未必真需要别人来安慰,谁又能理解谁的痛苦呢,能念叨念叨心里多少能舒服些。
果然聊了半天后,温宪从宁寿宫过来,姑嫂俩一开玩笑,气氛就有所缓和。说起正月里她的婚事,待嫁的新娘又霸道又羞赧,口是心非地嚷嚷着:“哪个要嫁给他了,还不是皇阿玛指婚的,你们可别到处宣扬,叫外人都以为我不矜持。”
玩笑归玩笑,要准备三场婚礼,当真考验宫里宫外的人,而毓溪这几个月都在娘家照顾母亲,公主府里也不能去瞧几眼帮忙,一切都是瑛福晋在为公主府打点。而因太后承担下孙女的婚礼,又有十阿哥娶媳妇,内务府按皇子公主品级的开销外,宁寿宫里花钱跟流水似的,比起当初胤禛毓溪成亲那可要隆重多了,故而这回十阿哥沾着温宪的喜气,也办得十分风光体面。
如此一来,落得九阿哥有些尴尬,宜妃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可她要强更死要面子,虽不至于捉襟见肘,可一想到永和宫半个铜板都不拿出来,不免心生怨怼。于是便总在宫里听见不知谁传扬出去的话,说德妃这些年管着宫里的事,没少从中捞油水,但上头不为所动,传言也就只是传言而已。
这天毓溪接了儿女离宫,宫内的轿子在皇城门前停下,弘晖下轿子醒过神来知道是要走了,一时哭起来,说舍不得祖母舍不得小姑姑,要在宫里留着,丁点儿大的孩子不懂事,只晓得家里没有宫里好玩,反正额娘在身边也不想念了,就哭着闹着不肯走。
毓溪和乳母急匆匆把孩子带出皇城,坐了自家的马车弘晖还是哭个不停,未免念佟跟着闹,毓溪让乳母带着念佟另坐一辆车,这会儿只有母子两人,看着哭闹不休的儿子,毓溪不知怎么突然说起:“你这样喜欢皇宫,咱们往后就常住下可好,可你要慢些长大呀,不然等阿玛额娘常住进去时你都成亲了,可就住不上了。”
小家伙听不懂母亲的话,自己哭闹声大也没听得清楚,不过孩子哭闹大多有限,且都十分精明,明白真的不能如愿了,他们也就不闹了。这会儿抽抽搭搭窝在母亲怀里,听见额娘说:“你又要做哥哥了,可是额娘多想亲自给你生一个。”只是他也听不懂。
至于贝勒府里,李侧福晋怀孕,胤禛对着毓溪虽有几分尴尬,可这不是什么坏事,他也不至于不高兴,又见毓溪大方不在乎,反而放下了包袱,夫妻俩小别胜新婚,几个月不在一起,那之后的日子少不得温存旖旎,贝勒府里女主人一回来,又恢复了往日光景。
这几个月宋格格虽然风光,可也只是一时贪欢,倒是李侧福晋福气好,往后哪怕不再被贝勒爷惦记,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转眼就在正月里,正月十二两位皇子大婚,宫里从早忙到玩,皇帝在太和殿设宴,与群臣共饮,太后与诸妃同往,热闹到夜里才散了,可而宫内收拾收拾就要预备元宵时公主出嫁,正月里忙碌成这样,仿佛还是头一回。
这晚八阿哥与七阿哥一道去安置蒙古来的亲王贵族,宴席散后未能与八福晋一道离宫,而八福晋因之前丈夫在长春宫搜宫的事,虽然查出袁答应作恶,但多少让惠妃面上挂不住,且大福晋又没了,惠妃一时膝下没了儿媳妇,这阵子八福晋事事都殷勤,暂且将觉禅贵人也放下了,只为博得惠妃一笑。
惠妃乐得受用八福晋的孝顺,且她们婆媳和睦在宫里便是佳话,两个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相处起来果然容易多了。
此刻几盏宫灯引路,八福晋搀扶着惠妃往长春宫走,夜里吃多了都想散一散好消食,唯恐路上薄冰让主子们跌跤,一路前后照得通亮,倒是平平安安回到长春宫,可八福晋才搀扶惠妃坐下,突然小腹剧痛,好端端的人疼得蜷缩在地上直冒冷汗,吓得惠妃不知所措,可等看到她被人搀扶起来时裙袍上沁出的血迹,她心下就知糟了。
惠妃连夜请来太医,果然是得到坏消息,八福晋竟然突然滑胎了。询问她的月信日子,模糊推算已将两个月,但是八福晋生活有节制,今晚也只是略饮了几口酒,照理是伤不到孩子的。
太医说头三个月里滑胎,若无外力和药物作祟,自然流产的话,便是物竞天择,这样的孩子天生就保不住,不是母体不好,便是胎儿本身就不好,照他们在皇室多年的经验看来,滑胎的缘故还是八福晋的身子太弱。
“他们成亲有一阵子了,一直都没消息太后也担心过,你看这好容易有了。”惠妃叹息着,虽然不是她亲生孙子不见得多惋惜,人前总要做点样子,但也冷酷地说,“温宪公主元宵出嫁,这会儿报上去说八福晋滑胎多不吉利,且先瞒着,就说我留八福晋在宫里小住,等公主婚礼之后再说不迟。”
再与八福晋商议,年轻的小妇人怎敢违背惠妃的意思,可是遭逢这样的劫难,心中惶恐不安且不说,身边半个亲人也没有,那一夜孤立无助的难熬,想来是要毕生难忘了。
而不知情的胤禩只当养母将妻子留宿没有再折回宫里来,直到第二天散了朝要来接妻子一道离宫时,才晓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心中怨养母不派人告诉他,更自责没有关心好妻子让她受了苦。
多少委屈害怕想要对丈夫倾诉,但身在长春宫里,八福晋到底忍耐住了没有哭泣,只握着胤禩的手说:“等回家里去了,你可要好好疼我呀。”
至于宫内,一来长春宫没把消息传出去,二来为了元宵节公主出嫁,都上赶着哄太后高兴并巴结永和宫,没有人在意八福晋怎么留在了宫里。
忙忙碌碌两天一晃而过,正月十四夜里,诸事妥帖,只等明日行礼,温宪公主这一晚住在宁寿宫里,明天也会从宁寿宫行礼后至乾清宫,最后才到永和宫来。
夜深人静时,岚琪盘腿坐在暖炕上收拾着首饰盒,环春将主子的朝冠礼服又检查了一遍,拿丝绸绢子将朝冠上的每一颗珍珠宝石都擦得蹭蹭亮,站起身想向主子显摆,门前忽然掠过拥着氅衣的身影。
环春看清楚后惊讶地想喊一声公主,温宪却示意她别出声,脱下氅衣后,里头竟只穿了单薄的寝衣,懂得哆哆嗦嗦的人径直奔到里头,一头钻进母亲温暖的怀里。
岚琪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时她的宝贝女儿已经在怀里,摸到温宪身子发冷,且就这么一身单薄的寝衣,又心疼又生气,在她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便要搓暖她的身子,嗔怪着:“出嫁前一晚,还要额娘骂你吗?”
小丫头却紧紧搂住额娘的腰肢,扭动着身子说:“人家想你了,不看到你就睡不着,明儿天不亮我就要起床,睡不着的话可就糟了。额娘哄我睡可好,额娘,我……”
娇滴滴的声音到后头,竟是哽咽起来,环春拿来厚毯子给公主盖在身上,看到她身子一抽一抽的哭泣,不免担心。岚琪倒不在乎,只示意她派人去宁寿宫说一声,自己搂着女儿,轻轻抚摸她的背脊,等她慢慢平静下来,自己虽然红了眼圈,可还能忍得住眼泪,嘲笑她:“咱们的混世魔王,也有害怕的时候?”
女儿霸道地说:“我才不害怕呢,我是舍不得额娘。”扬起挂着泪珠的脸颊,央求母亲,“我若时常回来,额娘不要赶我走。”
岚琪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温柔地笑着:“等你有了自己的家,日子安安乐乐的,你就不会惦记额娘了,额娘想你进宫,恐怕还要三催四请。”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第694章 公主出嫁
温宪眼中含泪,深情地望着母亲,声息软软:“额娘,我小时候不听话老惹您生气,那会儿我不懂事,您别记在心里可好?”
岚琪笑悠悠道:“额娘当然要放在心里,这是你留给额娘最宝贵的记忆,将来你生儿育女,看着他们调皮捣蛋,头疼辛苦之余,会和额娘一样觉得很幸福。”一面捧着女儿的脸颊心疼道,“不要再哭,明早眼睛肿得核桃似的,新娘子就不好看了。”
温宪腻在她怀里说:“额娘,我是真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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